玄其由心升起一股濃濃的無力感,“其實玄某與陳姑娘更熟。”大黃是條狗,這小白臉也是奇怪,他是人,能與一條狗有多熟?
趙書彥笑了,“您所言極是。”
玄其無力望天,便聽趙書彥又與他攀談道,“大黃雖貪吃了些,但卻是條護家的好狗。”
......
玄其悶聲問道,“趙兄也與大黃相熟?”
趙書彥自在地點頭,“相識近月,見了總要打個招呼。”
玄其頓生同病相憐之感,覺得這小白臉順眼許多,主動討教起小白臉與那奇怪的大黃狗的相處之道,“那趙兄如何應對?”
哪知趙書彥竟然笑了,“打招呼便是,出來行走,多個朋友多條路。”
......
這小白臉絕對也是異於常人之輩!玄其加快腳步不想再與他講話,心說多條人路可行走,多條狗路有屁用,是能一起去下河抓魚,還是一起上山逮兔子!
趕到展家,見到坐在老婦身邊自在閒聊的小暖,玄其更是無語——這哪裡是有急事需要他來證清白的模樣。
展老夫人起身行禮,“老身展趙氏,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玄其拱手,“某乃右金吾衛振威校尉,玄其。”
展老夫人又躬身行禮,“原來是玄大人,快請上座。”
小暖眨巴眨巴眼睛,不曉得振威校尉是何官職,不過聽起來很牛的樣子,不由想著玄其都這麼厲害,那他的低氣壓主子豈不是更厲害?
玄其板正威嚴地坐好,直言道,“陳姑娘所言確有其事,那些銀兩的確是我家大人賞賜下來的。”
“不是賞賜,是我幫助擒拿賊人,應得的。”小暖立刻更正。
玄其勉強維持住自己的威嚴形象,點頭表示同意。
老夫人連忙追問,“那惡人姓甚名誰哪裡人士,他是否殺了我兒展薄雲和我孫展毅新?我展家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何下此毒手?”
玄其正色道,“此賊牽涉一樁朝廷重案,他的身份玄某暫且無法告知。不過審問時他確實說過在城門南五裡處殺了老少兩個富商,乃為求財。至於他所殺的是不是老夫人的兒孫,等玄某再行審問才能得知。”
老夫人跌回座椅,喃喃道,“若為求財,拿走便是,為何要殺人......”
玄其對這位老年失子失孫的婦人很是同情,同時還懷有為官未保一方平安的自責感,溫聲勸道,“老人家,人死不能複生,您且節哀。此賊窮凶極惡,殺人如麻,否則也不會被朝廷懸賞百金緝拿。您放心,惡人終有惡報,他定難逃一死!”
老夫人捂臉痛哭半晌,才抬頭問道,“玄大人,若他真殺了我兒孫,老婦想手刃此賊為我兒孫報仇雪恨!”
沒想到一個老婦能有如此氣魄,玄其心生敬佩,不過還是搖頭,“此匪因牽扯大案,暫時還不能取了他的性命,不過玄某向您保證,若坐實是他殺了您的兒孫,行刑之日必告老夫人知曉,讓您焚香告慰亡者在天之靈。”
玄其又幾番告誡此事事關重大,不可傳於他人後,展老夫人才千恩萬謝送了玄其出門,然後又隆重謝過小暖,請趙書彥送她歸家。
馬車上,小暖與趙書彥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評說今日展家這一出。許久,趙書彥才笑道,“妹妹此番也算是展家的恩人,待玄大人審問過後,姑奶奶定有重謝。”展家父子死於城南五裡外的樹林中,今日又未曾聽聞有其他富商被殺,想來小暖擒住的惡人定是殺害展家父子的惡人了。
或許,姑奶奶為抱恩,將綾羅坊送與小暖也不無可能,趙書彥不得不感歎小暖運道之好,已非常人可比。
“剛才多虧趙大哥鼎力相幫,小妹才能平安出展家。”小暖此時還暈乎乎的,“不知這振威校尉是多大的官,手下有多少人?”
趙書彥解釋道,“振威校尉乃是正六品上的武散官,至於能待多少兵,還要看玄大人在金吾衛中任何職。”
正六品上可比她爹那正八品的芝麻縣官還大不少呢,小暖眨巴眨巴眼睛,“也就是說,振威校尉是個榮譽稱號,具體有沒有實權、帶多少兵還得看玄其大哥在軍營中是乾啥的?”
雖然不曉得“榮譽稱號”是由何而來,但大體意思趙書彥也明白,點頭笑道,“不錯。”
趙書彥覺得,玄其隻報品階而非官職,一是為了用品階為小暖壓場子,二是不想讓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此人說話辦事,可不似一般的軍中武夫,嚴三爺身邊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小暖托著腮又問,“那大哥知道嚴三爺在軍中是什麼官職嗎?”
趙書彥搖頭,“愚兄隻遠遠見過嚴三夜一麵,不過金將軍似乎待他極為親近。”
小暖立刻道,“我覺得嚴三爺應該是金將軍的兒子或者親侄子,否則他那麼年輕,哪來的那一身迫人的氣勢,他一定是將門虎子!不曉得烏家的烏桓小將軍跟嚴三爺比,哪個更厲害?”
趴在馬車底的玄其聽了小暖的話,手一軟差點掉下去,他家主子身份尊貴非常,怎是一個區區的四品武將能攀得上的,又豈是烏桓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兒能比的!
聽他二人在馬車內閒聊著漸漸接近秦家村口了,玄其也查出趙書彥並無異狀後,便借馬車轉彎時落地飛身竄入樹林中,以免跟他們進村後被大黃發現他趴在車下露了行蹤。
哪知他剛躥入樹林,便見一隻大黃狗叼著兔子在樹林中穿行,見到他後便轉身跑過來。大黃!玄其受驚地靠在樹上,見大黃低頭將嘴裡的兔子放在地上,慢慢抬起狗爪與他打招呼。
玄其“哈哈”地尬笑兩聲,心說自己與這狗果然有幾分孽緣,便是如此也能偶遇。
這裡無旁人,玄其一動不動,倒要看看這狗的爪子能抬多久才放下!
於是乎,一人一狗開始對視,大黃抬著爪開心地搖尾巴晃腦袋,似是覺得這樣頗為有趣。
半柱香後,有事在身的玄其終究敗下陣來,憋屈地抬起手,向大黃揮了揮。大黃這才咧嘴收爪,轉身走了。
玄其立刻抬手喚道,“狗兄,兔子!”
“汪!”大黃回頭叫了一聲,甩甩尾巴跑了。
果真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嗎,玄其拎起沉甸甸的兔子,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