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壯這人說出去的話一般都當風吹過就散了。可就去省城這事，自己當真了。

因為朱大壯回到公社以後，大夥都問一句：“大壯呀，去省城工作的事情怎麼樣了。”

這事沒成，可消息竟然已經滿城風雨了，朱大壯那麼好麵子的人，臉上就掛不住了。

讓人三不五時的這麼提醒，想要當風吹過都不成。

單位裡麵的領、導都問過，還挺鄭重的勸過朱大壯呢：“大壯呀，你這也是老員工了，能忍就忍著吧，再過幾年沒準就升了，到了省城從頭開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然後跟著問一句：“你那妹夫做什麼的呀，這麼大的本事，就能給你安排工作呀。”

朱大壯那是屬於有苦說不出那撥的。他那妹夫賊不是東西，根本就沒幫他。可看著來人這個態度，他能說嗎？

還有人直接就問朱大壯你什麼時候辦離職手續呢。朱大壯每天上班臉色就沒好看了過。

也不哪個缺德的，把這事給傳的到處都是。沒成的事情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這還不算，朱大壯的大舅哥兩口子還過來找朱大壯了呢，不為了彆的，人家想要接朱大壯的班。

說的好聽：“你都要去省城了，我妹子肯定也跟你去的，你家裡人都過得好。沒人圖這個工作，你就把工作給我吧。”人家就等著接班了呀。

朱大壯差點把人給轟出去。他還沒找落呢。這大舅哥倒是想的挺好。

朱大壯冷哼一聲沒答應，不過他這個大舅哥可沒死心，多好的機會呀，錯過了哪找去，再說了，論起來，他們那是最親的人了，這工作不給他還能給誰呀。

追著朱大壯就不撒開了：“大壯呀，你說這事，這工作，你不給我給誰呀，公社的工作你也不稀罕了，白搭那不也是白搭了嗎。我要是過好了，也不拖累你們兩口子不是。”

朱大壯甩開這個大舅哥，回家就同媳婦生氣：“讓你哥彆想這好事。”

朱大壯媳婦：“這要是你在省城的工作妥了，，公社的工作給我哥那也不挺好的嗎。看看你那個妹妹，找省城的婆家有個屁用，還不如隔壁村的三狗子妹子呢，好歹還能給家裡帶帶孩子呢。”

朱大壯：“你倒是惦記娘家呢，你回家跟你哥過去。”朱大壯心裡苦死了，這個不懂事的婆娘，省城的工作有沒有彆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呀。還讓娘家這麼鬨騰。

結果就是，兩口子打起來了唄。因為還沒有著落的工作。

朱老大媳婦現在最聽不了的不就是讓她回家嗎，哭哭嚎嚎的叫喚開了：“好呀，我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把我欺負回家，找個女人給你們家生孫子是不是。”

朱大娘耷拉著臉色進門，對著鬨騰的滿公社都看熱鬨的大兒媳婦：“你要是不說我還沒想起來呢，我看著挺好的，告訴你，老老實實過日子，不然看我讓老大休你回家去。讓你那個兄嫂趁早彆想著好事了。”

這事鬨騰的朱大娘都知道，肯定就是鬨騰不小。

外人傳的時候可不就是，朱大壯省城的工作都定下來了，公社的工作要讓給他大舅哥呢，有鼻子有眼的傳的到處都是，弄得朱大壯都覺得自己要是不去省城，那都對不起自己這身本事了。

朱鐵柱回家，他們家大兒子就在屋裡等著呢。

朱鐵柱：“該乾啥乾啥去，你這想一出是一出的，那不是過日子的道理。”

朱大壯哭喪著臉，跟著朱鐵柱身後委屈死了：“爸，這公社我呆不下去了，我要去省城闖一闖，我就不信我還能比不上一個丫頭，一個招出去的小子了。他們哪點比我強。”

朱鐵柱氣的瞪眼，要說論心眼，老大那真是比不上另外的三個。不想承認的事實。

可兒子想要上進，闖一闖，當老家的誰不盼著兒子出息呀，朱鐵柱：“你去省城，有什麼打算呀。”

朱大壯一聽有門，高興地搓搓手：“啊，沒想好呢，我，我。”

朱鐵柱歎氣：“你要是去找工作，那也得有個章程呀，你要是去闖一闖，你要做什麼呀。你都這麼大的人了，心裡沒點數，怎麼就亂彈琴呢。原來的時候是我想差了，公社這邊的工作也挺好的，你看你大舅哥不是都惦記嗎。”

朱大壯煩惱的都是臉麵問題，生活他還真沒想過：“可現在誰都說我要去省城了，這公公社我沒法呆了。”

朱鐵柱歎口氣，他們家老大在公社真的挺好的。到了省城，朱鐵柱真的怕了，不用彆人，就家裡那哥兩，朱鐵柱都怕給他們家老大使壞。田嘉誌同朱小四說的不走心，可朱鐵柱聽的走心了，認真了。

說真的，朱鐵柱現在對外麵的孩子不敢想的太好了。

朱大娘也見不得他們家老大因為這種事情被擠兌：“不就是省城嗎，他們能去，憑啥咱們家老大就不能去，省城又不是他們的，咱們老大比他們哪個不強，到了省城還能比他們差了。”

跟著對著朱鐵柱軟和了口氣：“不然咱們就讓老大去省城試試。”

試試，這種事情怎麼試試呀，公社的工作丟了，你當真的能在找回來呀。

朱鐵柱看向老伴兒：“老大那性子，受得了委屈呀。”

朱大娘：“老大去省城又不是受委屈的。”得就這麼一句話，朱鐵柱就涼心了，誰家日子不受委屈，就能直接享福呀。

哪個人現在的好日子，那是憑空掉下來的呀。

這婆娘好日子過多了，腦子不好使了，忘了他們家一點點怎麼過來的了。

朱大壯：“我還沒去省城呢，怎麼就受委屈呀。”這位還以為過去省城當大爺的呢。

朱鐵柱看看眼前的這兩人，意識到自己老了，糟心了。也不知道怎麼就把孩子給養成了這樣了。這個認識對朱鐵柱的打擊最大。孩子歪了。

看著朱老大這個沒成算的樣子，更是灰心的很。當初真的是他想差了，不該動念頭讓老大去省城的，就這模樣，這想法，這腦子，在自己眼把前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