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 平頭寨(1 / 1)

鬼方道士 山水雲鶴 2166 字 2個月前

無極道人和李恒方看見陳其愚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傅宗龍到了貴州,隻留下了普名聲和沙如玉並手下五百人,其餘四千五百人由謝存仁和袁善領著,回雲南去了!”探子慢慢地講述著-----謝存仁、袁善他們才走了兩天,傅宗龍就見他們的部屬狼狽不堪地逃回:“謝參政,袁將軍領兵按原路返回,卻在六枝的長嶺崗遭受了關索嶺的沙國珍和羅應奎的埋伏,四千三百人除我們四個人因為掉隊而逃脫外,應該已經全軍覆滅。”傅宗龍大驚,急問:“我吩咐過謝參政,叫他連夜翻過關索嶺襲擊了沙國珍的營盤了再走,為什麼要原路返回?”“不知道,隻是聽人傳言說謝參政認為巡按幾番料事如神,隻是今番卻未必料到,萬一沙國珍的主力不在外麵而不在關索嶺,我們且不是自投羅網?因此走的是原路。”“糊塗,這不就自投羅網了嗎?”原來傅宗龍認為,要攻克水西,光靠貴州不行,要四川、雲南、貴州、湖廣一起行動,四處分散其兵力,叫他首尾不能相顧才能湊效。於是隻留下土司普名聲、沙如玉所屬五百人在貴州,其餘人由謝存仁、袁善帶領,返回雲南去。雲南境內的小股反叛的彝人,這次被他基本肅清,隻有沾益彝人與烏撒土司安效良淵源甚深,時時危及著沾益的安全。沾益若失,昆明震動,貴州和雲南就基本失聯。貴州這邊,關索嶺亦是鎖鑰之地。傅宗龍叫謝存仁他們掃**關索嶺敵營,是有自己的盤算準的。自己東出貴州,有意聲張出去叫彝人知道,目的是把那些小股彝人亂賊引出,逐個殲滅。傅宗龍一路向東,卻有意繞過關索嶺,一是為了爭取時間趕快到貴陽,二是有意把他們調出再搗毀其巢穴:他知道關索嶺的彝人叛賊有五六千之眾,一定早就探知了自己要去貴陽的消息,並預先在險要處設下了伏兵。他有意饒開行走,就是知道彝人的探子會看清官軍所走的路線,會尾隨著到貴陽。等到他們探聽得護送傅宗龍的雲南軍返回,一定派人趕回關索嶺報告。沙國珍就會派兵在半路伏擊。此時若雲南兵直奔關嶺,沙國珍正好已經把關索嶺這條近道讓了出來,謝存仁他們還可以順便砸了敵人的家。家若遭受破壞,沙國珍早晚一定出山報複,這等於就落入了傅宗龍布下的羅網。聽了傅宗龍的分析,蔡複一,魯欽都在為好計不成,反而遭受損失而感傷。“看來隻有叫普名聲,沙如玉回去幫助閔洪學了,”傅宗龍對蔡複一和魯欽說,“我本來想自己管著他們,在作戰中增加了他們對於水西的仇恨,叫他們咬個一嘴毛,走上石柱馬家和忠州秦家的路子的,現在......” 傅宗龍一邊說一邊搖著頭。“也隻能這樣啊!”蔡複一在感歎。“要不是遇著謝存仁這樣的蠢貨,沙如玉的關索嶺還能存在嗎?”聽著探子的彙報,陳其愚也在搖頭:“對了,長老他們在做什麼?”“正在按照總管的計策,要趁蔡複一的主力去圍攻苗嶺的雲哈時,出其不意拿下普定城!”陳其愚聽了,立即打馬往安邦彥的軍營來。無極道人和李恒方自然跟在了他身後。原來安邦彥、安若山、阿倫所領共一萬五千人就駐紮在離陳其愚不遠的地方。他們還真的想聲東擊西,趁貴州兵力現在捉襟見肘,要雲哈在苗嶺襲擾敵人。安邦彥他們對傅宗龍還不甚了解,認為敵人一定會去救苗嶺的糧草,他們就可以憑借普定城中的內應,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取城池,將普定的糧食,食鹽等運回水西。陳其愚到時已近申時。安邦彥已經下令安排造飯,要在天黑了出發,偷襲普定。“報----”一個探馬進來,身子半跪,兩手上拱向安邦彥作揖,“官軍展開了對雲哈的攻擊,雲哈按照慕魁的方法,正引著官軍在苗嶺轉圈。”“好!”安邦彥叫了一聲。陳其愚接著問:“是貴陽這邊過去的官兵嗎?”“不是。”“不是,憑什麼知道的?”安邦彥有些警覺了。“這邊的眼線都一直不見官軍的動靜。是平遠方麵來的弟兄說,攻擊雲哈的是平遠出來的人馬。”“平遠張雲鵬......”陳其愚喃喃著,說,“平遠派出了多少官軍?”“稟報慕魁,大約五千來人。”“行了,你起身回你的營地休息,這兩天夠辛苦的。”陳其愚叫走了那個哨探,同安邦彥相互看著,目光都很怪異,卻都沒說什麼。“報----”又一個探馬半跪在安邦彥麵前,“貴陽城德化門出來了一隊人馬,由總兵魯欽帶領,新任副總兵劉釗、黃鉞跟著,往清威方向開拔。”“有多少人?”“目測在兩萬左右。”陳其愚將探馬打發走後,安若三問:“這是官軍的主力呀,他們究竟要乾什麼?”“乾什麼?”安邦彥看著陳其愚,“敵人可能已經識破了我們的調虎離山計,要不是慕魁派出的人情報及時,我們幾乎已經上當了。這兩萬人肯定是奔普定來的。”“那我們怎麼辦?”安若山又問。“隻能將計就計!”安邦彥回答。陳其愚一看安邦彥的神態就知道了對方的想法。他補充了一句:“還可以派快馬到水西城告知陳方典和陳方禮,要他們領兵北上比那,再從比那突襲平遠,這普安城的東西我們取不了了,還有兵力空虛的平遠可以打劫。”“好!”安邦彥點頭稱是,一麵叫阿倫去安排早些造反,今晚照舊出發。阿倫出去了。“能看破我們調虎離山的計策,這傅宗龍真的不簡單。”這時安邦彥對陳其愚說。“看來雲南的軍隊還真的不多,而傅宗龍又最看重雲貴川湖的聯合,就目前來說,四川軍在去年冬天被長老你們殲滅了三萬,已經元氣大傷,又有奢寅回到四川去一鬨,一時間應該不會有所作為;湖廣軍不過就能小打小鬨而已,隻要我們打擊了平遠的張雲鵬,晾他也不再敢動。隻有這雲南,若官軍真能利用普名聲、沙如玉的力量,我們堪憂矣!”“普名聲他們不是還在貴陽嗎?派人除掉他!”“不,普名聲他們馬上就會被傅宗龍派往雲南,我也得急急趕往雲南一趟。我要設法讓普名聲、沙如玉保持中立,最好能跟著我們一同造反,那麼官軍就指望不著他,我們還會如虎添翼。”“慕魁真是雄才大略啊!”安邦彥由衷地感歎。入夜,安邦彥領了一萬騎兵出發。平頭寨向南十來裡,是梭篩河。梭篩河水流淙淙地在夏夜中彈響。安邦彥吩咐叫做出悄悄架設浮橋,又似乎是不小心地弄出些聲音的樣子。架橋小隊立即幾個人一組抬出了一隻隻小船,他們有人拖著一根繩索先遊到對岸,繩索在兩岸之間被拉緊。小船就在繩子上固定著,接著又是在小船上搭木頭,再用篾片將木頭捆綁在船上固定著的橫木上。無一時,一座浮橋穩穩地被架設在了梭篩河上。安邦彥帶頭打馬過河,安若山、阿倫緊緊跟在了他的後麵。無極道人看到這裡,一拉李恒方,把他們立身的換成了普定城上空。魯欽這邊,正好有人來報:“安邦彥正在梭篩河偷偷地架設浮橋。”這個總兵立即下令:“各就各位。”劉釗、黃鉞立即領兵到他們指定的位置設伏。普定城彝名普裡底,唐宋時屬於水西前身羅甸國的地盤,元代置衛所,取名普定,有普天安定的意思,是貴州十四衛所之一。明萬曆三十年已經改名“安順”了,有安寧、歸順的意思。不過人們叫習慣了,彝人還叫他“普裡底”,其他外遷來到的人都叫它“普定”。其實這裡的彝人已經被殺絕或趕跑,普定城裡就隻有軍隊,沒有居民,是一個屯軍衛所。安邦彥領軍向前,從梭篩河到普定有七八十裡的路,他的騎兵不到一個時辰就趕到。普定城的地勢北高南低,北麵好大一汪水泊。水泊的西麵流出一條小河,與同它相對而流的另一條小河交彙後往南流去。普定城就在這條河的東南邊。城的南門,又一條小河由東往西而來,與城西的河水交彙後進一步往南蛇行。這樣普定城就是一個三麵臨水,隻有東門陸路直通的地方。大白天攻打普定,東門是最好的選擇。要是在夜裡偷襲城池,隻要有內應打開東城門。大軍一湧而入,裡麵的人一個也休想逃掉。魯欽把官軍埋伏在城東。通往城東的路旁有很多峰巒,每一個峰巒上都有許多警惕的眼睛在守候。劉釗在左,黃鉞在右。魯欽埋伏在離他們要遠一些的地方,緊緊盯著城頭。魯欽知道彝人來了,他們在城裡的內應控製了城門、一定會在城牆跺上發出信號。有人報說安邦彥到了,魯欽興奮起來----舊仇今日可了。有人又來報說安邦彥的兵在城北停下了,魯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會兒看看城上,一會兒看看城北通往城東的路,看看朦朧的月光底下在城北泛著白光的那一片湖泊。時間的沙漏在往下流。普定城外靜極了,偶爾有一聲或者兩聲的狗吠在恐嚇著那些眨巴著眼的星星。田野裡也會敲響一兩聲蛙鳴。一個時辰過去,城北不見動靜。探子來報了好幾回,彝軍還在城北。又一個時辰過去,城頭不聲不響。魯欽往城上看了好幾回,彎彎的一輪新月,像是一張嘲笑的嘴巴。東方開始露白。這時城裡不知怎麼有了響動,一會兒有人來報告了,城裡不知什麼時候從南門湧進了水,水深已達數尺。魯欽的腦袋一下子發麻:哦,城裡原來沒有內應。這些彝人是太了解普定城的地理情況了,想放水淹了城池,把守軍從城中逼出,然後在天明時發起衝鋒。自己死守這城東的山巒,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著?這一下城裡所有的軍糧,全部化成烏有。魯欽傳令:東門所有的伏兵全部出動,分成左中右三隊,繞過城北湖,殺向敵人。天一會兒亮了。安邦彥的軍隊見官軍殺來,一個個丟盔棄甲就跑。魯欽上前,連續朔翻了好幾個彝兵,後來他的槍被安邦彥接住了。這個土司那把刀如同翻波湧浪,可惜已經喝不住他的軍隊了。彝人的隊伍往後潰逃,如山傾倒。安邦彥隻得邊戰邊退。魯欽的隊伍見得了勢,紛紛湧向彝人。劉釗在左,黃鉞在右。安若山揮槍接住了劉釗的宣花斧,阿倫也舉刀架住了黃鉞的點鋼矛。他們回頭喝了幾聲也未喝住潰退的敗軍,他們也隻能邊戰邊走。魯欽好久沒有嘗到追著敵人打的滋味了,記憶中出現的是自己在螞蟻溝的狼狽樣。他狠上心來,一聲斷喝,把槍頭搖成幾點星火。安邦彥不敢怠慢,邊舉刀迎擊,邊在馬背上轉身,倒騎著馬,兩眼死死盯著魯欽的刀,馬刺擊打著馬肚,跟在隊伍後麵跑得飛快。魯欽看到安邦彥的這一招也有些吃驚:這人本事不在自己之下,此時不殺他,更待何時?便一槍緊過一槍,在後麵一路趕殺。彝軍在前麵拚命地逃,官軍在後麵緊緊地追。白岩一閃而過。癩子山一閃而過。大軍很快就來到了梭篩河,彝人慌亂地打馬逃奔在浮橋上。安若山退過了河,阿倫退過了河,退過河的他們在橋那邊做出要毀掉浮橋的樣子。但等到安邦彥倒騎在馬背上過了河時,魯欽又趕領軍過來了,他們隻得扭頭就逃。過了梭篩河的路一直在往上爬。彝人打馬往上逃跑。安邦彥倒騎在馬背上,似乎不太方便的樣子,一把刀隻做得遮攔的架勢。魯欽來了精神,打馬緊緊地追趕。劉釗、黃鉞領兵緊緊追趕。前麵就是平頭山。平頭山的營寨就是平頭寨。有的彝人回過頭來,在寨柵邊抵抗,可是抵抗的畢竟太少。彝人們射倒了幾個官軍,也有不少彝人倒在了官軍的箭下。多數彝人從前寨往後寨就跑,安若山,阿倫的馬也收不住馬韁,徑直往後寨跑去。安邦彥隻顧防著魯欽這杆槍。那匹馬跟在人家後麵。一路奔逃。魯欽見拿下了平頭寨,便勒住了馬。他怕不小心中了敵人的圈套,也知道軍隊昨晚守候了一夜,不能過度疲勞。魯欽下令就在彝人的寨中駐紮。他一邊叫人向巡撫報捷,一邊吩咐就用彝家的炊具糧食埋鍋造飯。還叫人細數了彝人的灶火,說是夠供給一萬五千軍。哦,和今天自己的目測相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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