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觀同還沒來得及問怎麼回事,隻見那三人中蘇欣跑得最快,三步並作兩步就到了李觀同和蕭隨麵前,帶著哭腔開口道:“元哦不!公子,你可要幫我們做主啊!”李芸臉上也掛著淚珠,扶著秦盈也走了過來,那秦盈眼圈紅紅的,顯然剛才也落淚過,但是臉上卻有一絲殺意若隱若現。李觀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開口問道:“你們三個不是逛街采買,玩兒得不亦樂乎嗎?怎麼落得這般模樣?”旁邊的蕭隨也沉下臉來,關切地問道:“小妹,是不是在城中被人欺負了?跟蕭某說,看我不去撕了那廝!”這時,三人才注意到李觀同旁邊還坐著一位虯髯大漢,這大漢約莫三十多歲的模樣,兩道又粗又濃的劍眉筆直衝兩邊上揚,可眼睛卻是眯縫眼,看人的時候有些斜視,額頭的抬頭紋很深顯得年紀有些大,臉上隱約能看到一些傷疤,看上去像是刀劍那種銳器造成的,使得整個人給彆人的感覺有種疆場上的肅殺感。蘇欣收住哭聲,用手絹擦著眼淚默不作聲,回頭看了一眼秦盈。秦盈仍舊是那一副冰冷模樣。這時候李芸忍不住開口道:“公子,他們的大街上有很多店鋪在收購狐狸皮和野狗皮,還有很多人抓了活的去賣,店鋪的夥計當街宰殺,十分得殘忍。秦姐姐,蘇姐姐她們,她們一見到這場景就想上去阻止他們,可是他們說這皮毛是拿來交稅的,不殺的話拿什麼給國君?然後我們就說給他們錢,想買下這些小狐狸和野狗,可那店小二不要錢隻要皮毛,還說拿了錢不一定能換到同樣的貨,就那樣一錘子將那隻小銀狐給敲死了。嗚嗚嗚嗚”說到這裡,李芸又哭了起來,蘇欣剛擦乾的眼淚又開始滾落下來。隻有秦盈咬著嘴唇,冷冷地低聲說了一句:“戕害我族類者,殺無赦!”李觀同咳嗽了下,假裝拿起杯子來喝水,企圖分散蕭隨地注意力,不想讓他聽到這句話。於是他開口問道:“那麼後來怎麼樣了?”說完還偷眼看了蕭隨一眼,但他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蘇欣邊哭邊說:“還能怎麼樣?叫他們住手不住手,我們隻能動手了。”李芸也狠狠地點了幾下頭,捏了捏小拳頭忿忿不平地說道:“欺負姐姐們,小魚兒可不能答應!”這時候蕭隨連忙推開桌子,上前關心地問道:“你們三個妹子跟他們開打了?哎呦!傷著沒啊?”李芸自豪地說:“我們自然沒事,他們就不好說了。”李觀同喝著酒,悠悠地說道:“你們打完人後呢?是不是把人家的小動物都放了?”蘇欣驚奇地問:“你都看到了?我們就是砸了他們的店,把那些狐狸啊!野狗啊什麼的都放掉了。不光這家店,整條街的店都給我們砸了。讓他們以後再為所欲為。哼!” 李觀同伸手指著樓下的街麵,隻聽得亂哄哄嘈雜的聲音從西邊席卷而來,再傍晚昏暗不明的光線下,還依稀能看到有很多人在朝這裡湧來。“來尋你們了!”蕭隨循聲望去,皺了皺眉道:“小姑娘,蕭某就問你們一句,有沒有傷人性命?”李芸拚命搖頭道:“那個當然沒有,我們隻是想放掉那些動物,怎麼會傷人性命呢!”“那就好。”蕭隨說完拍了一下桌子,站起來對李觀同說:“李兄,此事發生在常山城裡,說到底也歸我巡防營管轄,既然妹妹們沒有傷人性命,那麼蕭某願來主持這個公道,不知李兄意下如何?”李觀同也站起身,躬身施禮道:“小妹們魯莽,醸此禍事,還仰仗蕭兄了。”秦盈正想開口,被李觀同一個淩厲的眼神製止住,同時李觀同傳音入密給秦盈道:“井木犴,切莫衝動,待會兒聽我的指示再行動。”秦盈忿忿地雙手環抱於胸前,轉過頭去不理李觀同。一盞茶的功夫,亂哄哄的人群便到了酒樓門口,這人群裡有頭上帶著傷剛包紮好的,也有手裡提著空籠子忿忿不平的,也有扶老攜幼的,還有哭爹喊娘的,各色人等齊聚,目測得有百十來人。蕭隨叉著腰,站在酒樓門口得街麵上,後麵是李觀同,李芸,蘇欣還有秦盈。人群裡麵有人一眼就看到了三個姑娘,於是開始有人罵潑婦的,也有人罵妖女的,還有哭著說這日子沒法兒過了的,還有一部分人抄著家夥躍躍欲試的,而另外一麵的幾個人卻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的動作。這場景非常的詭異,一邊像是滾燙的沸水,一邊卻好似寒冷的冰水,中間有道無形的牆將兩邊隔開了。過了大約一輛盞茶的功夫,蕭隨看看差不多了,邊伸出兩隻手,做了一個向下壓的動作。眾人自然是認得這個滿麵大胡子,每天站在城門口檢查菜籃子的巡防校尉,漸漸得說話聲音變低了,最後完全安靜了下來。蕭隨清清嗓子喊道:“各位鄉親,事情的原委蕭某已經了解了一二,你們被砸了店,丟了畜生,沒法子交皮毛稅自然是心情焦急,聚集於此情有可原。這幾位姑娘初來乍到,不清楚這皮毛稅的來龍去脈,隻因看到動物慘遭殺戮心生憐憫,動了惻隱之心,方才乾出了些出格的事情,並非為非作歹。”眾鄉民聽到這裡,以為他要拉偏架,偏袒秦盈他們,於是又開始躁動起來。“但是,但是”蕭隨提高嗓門吼道:“但是打傷了人,砸壞了東西自然是要賠償的。他們的家主,就是這位李公子。”邊說邊用手指著李觀同,“他是個知禮節,明是非的讀書人,他剛才說了,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的。”說完,便對李觀同做了個請的手勢。李觀同大步向前,先向眾鄉民深鞠一躬,然後對大家說道:“家妹魯莽,讓諸位蒙受了損失,今日的湯藥費和損失費都由李某支付。至於你們的皮毛稅也由李某一力承擔。”大家聽他這麼一說,開始麵麵相覷,竊竊私語。忽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口說無憑。”李觀同笑了笑,說道:“此事簡單,我可立一字據,讓蕭校尉作保,此字句交給你們中最德高望重者保管,到限定的日期如不交付就將李某送辦官府。”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最後有位白發長須的布衣長者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李觀同施禮後說道:“老朽乃皮貨坊的族老,在那條街上還能說得上幾句話,李公子的字據可交予老朽保管。”李觀同點點頭,遂叫了酒樓店小二取來筆墨紙硯將字據寫好,損壞物件的賠償和打傷人的湯藥費也當場付清。眾人在得到滿意的答複也後陸陸續續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