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進門,見桌子上擺著一個近一米高的玉器,左右兩邊雕著兩隻朱雀,口中銜著玉環。一看見她,趙瑚炫耀的對象立即轉成她,笑著給她介紹,“這尊朱雀銜環踏虎玉卮是漢朝宮廷的寶物,其上有高浮雕、淺浮雕、透雕,還有鏤雕和平雕,不說在幾百年前,便是當下,能在一尊玉卮上做這麼多工藝也不易。”趙含章湊近仔細看了看,讚歎的點頭,“不錯,好技藝。”趙瑚自得的摸了摸胡子,和她道:“這是送給你母親……太後的千秋之禮。”王氏的生辰要到了。一旁站著的王氏連忙道:“這禮太貴重了,我當不起,叔祖快收回去吧。”趙含章點頭,也對趙瑚道:“太貴重了,而且母親她又不喜飲酒,拿這玉卮無用。”趙瑚:“太後用不上,你總能用上吧?禮都送出來了,再往回搬算怎麼回事?”趙含章:“無功不受祿,朕更不敢收了。”送禮都送不出去,趙瑚不高興了,忍不住當場抱怨:“我又沒與你要好處,你登基,我家一門雙侯,我心中高興,便想送你個好東西,你還不收,也忒的矯情了。”趙含章道:“這禮太重了,不管是送朕,還是送太後都不合適,今日宮中收了叔祖的厚禮,明日權貴豪門之中就開始有傳言,說朕和太後甚喜貴重玉器和酒器,後日便開始有人想儘辦法往宮裡送各種貴重的玉器和酒器。”趙瑚:“這有什麼不好的,天下都是你的,他們送來你隻管收就是。”“像叔祖父這樣有本事的人,送禮的錢是自己掙的,朕收著自然不虧心,隻當是我們祖孫二人的情義,可這世上總有些人沒有這份家資,也沒這個本事,看見彆人送禮,便想著自己也不能落後於人,於是開始想儘辦法搞錢。”“官員便直接從百姓身上套取,豪強便去聯合官員一起從百姓身上掠取,輪轉一圈,最後朕吃的是民脂,用的是民膏,還要記這些人的好,而朕的江山被他們搞得千瘡百孔,您說可恨不可恨?”趙瑚蹙眉。趙含章道:“他們可恨不可恨且不提,朕這個收禮無節製的人卻實在可恨。我若不知內情,懵懂收了,是蠢得可恨,我明知內情,卻明白的收,更是可恨可惡。所以啊,這禮我不能收,不然我就要變成可恨又可惡的人了。”趙瑚:“……你常有理,我說不過你。”趙程呼出一口氣,一臉正色的與趙含章行禮道:“多謝陛下體恤。”他轉頭看向趙瑚。趙瑚脖子一縮,嚇得扭過頭去不看兒子。趙程皺了皺眉,到底沒在人前說什麼,隻是冷淡的:“父親,以後這樣的重禮還是不要送了。”趙瑚呼吸急促起來,趙含章立即笑道:“叔祖父,這玉卮我不好收,但家中若有宴,可請我去喝幾杯水酒,到時候就用這玉卮盛酒,我也就算用過了,這不就兩美齊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