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地方看到日食的時間是不一樣的,絕大多數地方是看不見的。而陳縣距離洛陽不遠,亦能看到,不過他們看到的是偏食,太陽未曾被完全遮住。即便如此,趙銘也是第一次看見日食,給人心靈的震撼是難以描繪的。城中一片鼓噪,趙銘早派了士兵防衛,就是怕生起民亂,但百姓沒亂,他們和洛陽的百姓們一樣,惶恐之後還是忍不住敲擊東西,敲擊東西將他們心中的恐懼都發泄了出來,趕走了天狗,大家都歡快起來。趙銘站在城樓上低頭看著歡呼雀躍的百姓,再次忍不住抬頭看向天空,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趙銘轉身走下城樓,開始整軍等待京城的消息。皇宮內一片肅穆。日食消失許久,觀星台依舊沉寂,無人敢說話。文武百官皆低著頭,惴惴不安的等著台上的人發話。小皇帝咽了咽口水,幾次張嘴想要說話,卻都發不出聲音來。所有人都想,就是今天吧?趙含章目光掃過下麵已由坐改為跪著的百官,幽幽的問道:“怎麼不言語?對這日食,爾等就沒什麼可說的嗎?”元立目光閃動,很想出列請求趙含章廢皇帝,直接登基,以消弭天禍,但他想起趙含章的吩咐,沒敢出列。他不出來,沒得到特彆關照的趙申出,他道:“日者,人君之象,此時出現日食,可見君王昏聵,上天極為不滿,還請陛下下罪己詔,以順天意。”隻下罪己詔就可以安撫上天了嗎?不得殺了他以祭天嗎?小皇帝嘴唇發白的看向趙含章,目露祈求。趙含章不動如山,沉聲問道:“還有嗎?”她這話一出,讚同趙申的朝臣陸續站出來,差不多占了朝堂一半,都認為需要有個人來認罪。荀藩著急,連忙道:“大將軍,此非陛下之過,他自登基便勤勉好學,此時上天降罪,怕是前人之過。”真有罪,那也是前麵造成八王之亂的長輩們的過錯,跟小皇帝有什麼關係?祖逖冷笑道:“既承先祖餘蔭,自要擔祖先遺禍,此為權責。”荀組怒道:“未必就是陛下之禍,或許是世道昏暗,故上天才以日蝕示警,隻要鏟除小人便可免禍。”“哦?”趙含章似笑非笑的問他,“但不知小人是誰?”荀組特彆想說“趙含章”三個字,但在她的注視下,到底不敢說出口,目光一滑,便落到了靜靜跪在一旁的琅琊王身上。眾人循著他的視線看去,猛然驚醒,這個人選……倒也不是不可以。琅琊王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淩冽,也越來越多,冷汗從額頭析出滴落,身體微微發抖起來。這個發展是趙含章自己都沒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