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瞌睡送來了枕頭,趙含章現在可是極缺書的,當然,更缺會雕版刻印的工匠。趙含章:“洛陽亂兵已退,應該可以和書局買到書吧?”“洛陽之前被亂軍攻破,後又被匈奴軍圍城多日,城中百姓逃亡的不少,彆說書局,連紙坊都關閉了不少,工匠外逃,哪裡還有書賣?”陳州驕傲道:“當下之勢,汝南郡內,也就隻有我家書坊能印書了。”趙含章一臉欽佩的道:“陳家果然厲害,不知陳公子現在能拿出多少書來,可有書單嗎?”陳州也不傻,真把書單給趙含章,他家裡有什麼雕版不就一目了然了嗎?所以他問道:“不知趙女郎想要什麼書?”他笑道:“就算我家中沒有你求的書,我等也可以從彆處幫你購買。”趙含章略一挑眉,想了想後道:“我需要一些啟蒙和有關術數的書籍。”陳州略微有些失望,但他會來參加趙氏的冬至禮宴為的就是和趙氏搭上關係,雖然進展不如自己所想,好歹搭上了一條關係。談及價錢,陳州本想交給手下去談,畢竟由他們來談錢真的很俗氣。但趙含章直接提到書價,陳州隻能忍著尷尬繼續坐著,隻是目光不由看向帶來的管事。趙含章卻看也不看那管事,除了書外,還下單了大量的紙張和筆墨。他們的造紙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做出紙來,在此之前都要購買。她已經受夠了過一段時間衙門就要喊一句“沒紙了”,所以她要能囤就多囤一些。所以這麼大的訂單量,陳家不考慮便宜一些嗎?趙含章甚至懶得讓他們一筆一筆的算單價,直接讓陳州開個總數,合適她現在便可以付款,然後立契。陳州一臉懵,他連趙含章開的書單上的書籍單價都知道的不全,怎麼可能立刻給她報價?但趙含章就那麼坐著,慢悠悠的等著說了不喜銅臭的陳州開價。生**麵子的陳州想也不想便道:“趙女郎看著給吧。”趙含章倒是想看著給,但在常寧警告的目光下,她還是沒敢放開了浪。現在拿了人家的好處,將來也是要還回去的。趙含章倒是不想還,她現在臉皮厚得很,手下有這麼多嗷嗷待哺的人呢,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但常寧不想讓自家主公太過無恥,於是一個勁兒的看她。畢竟是自己看重的幕僚,趙含章隻能開了一個還算公道的價格給陳州。陳州邊上坐著的管事大鬆一口氣,伸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自家郎君有點兒傻,好在趙三娘還算厚道,給的價格雖差一些,但正在他們承受範圍之內。不管是書還是紙張筆墨,那都是極貴重的東西,趙含章要的東西又這麼多,花費可不少。花出去這麼大一筆錢,趙含章就想找補一些回來,於是邀請陳州去看她家裡的琉璃。 陳州驚訝的看著這些琉璃製品。趙含章見他眼中閃過驚豔,便道:“銅錢太過俗氣,不然我們以物易物如何?”陳州眼睛微亮,不顧旁邊管事的阻攔,一口應下,“是以這樣的琉璃杯盞嗎?”趙含章笑道:“我這兒不僅有琉璃杯盞,還有琉璃鏡呢。”她讓人抬一架全身鏡過來。陳州看到等身高的全身鏡,一時瞪大了眼睛,連管事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魏晉的士人,有誰能拒絕一麵可以照看到自己全身的鏡子呢?至少陳州就不能,連管事都很難說出反對的話來。趙含章見狀心中了然,當即就讓常寧去擬契書。全身鏡的報價不低,所以書雖貴,但趙含章還是用兩麵全身鏡和幾套琉璃杯盞換了下來。好了,一文錢不用花,還銷出去一些玻璃,趙含章表示很高興。“看來相比好看的琉璃杯,大家更喜歡實用的全身鏡啊,”趙含章大手一揮道:“去,讓汲先生送更多的全身鏡來,這幾天琉璃作坊全部做全身鏡。”想到冬至禮宴來的客人,趙含章乾脆跑回塢堡找趙銘借地方。“禮宴的園子凡趙氏子弟都可以進去,何須與我借?”“主要是我想做些布置。”趙銘戒備的抬頭看她,“做什麼布置?”趙含章要在園子各處擺上琉璃製品,比如琉璃瓶啊,琉璃馬啊之類的工藝品。再在一些敞軒和休息的屋裡擺上全身鏡,以供客人們整理衣著,甚至連飲宴上的杯盞,她也可以友情換成琉璃杯。趙銘瞬間就知道她想乾嘛,眯起眼睛問,“你現在很缺錢?”“伯父,我養著這麼多人呢,能不缺錢嗎?”趙含章試探性的問道:“伯父幫扶我一下?”他這麼說,趙銘反而不太相信她了,但也不攔著她賺錢,揮了揮手道:“想布置就布置吧,不過我們趙氏是士族,也不可太過沉迷於錢財,免得沾染了商販之氣。”趙含章明白,要保持逼格嘛,她了解。趙氏的冬至禮宴似乎是一件很大的事,在冬至的前一天,趙氏塢堡裡住滿了人,連西平縣的客棧都住滿客人。汲淵親自帶著部曲押送了一批琉璃製品過來,拆開來就能放到園子裡去。讓趙含章沒想到的是,柴縣令也來了。趙含章忍不住問道:“趙氏的冬至禮宴這麼隆重?”常寧道:“自然,而且趙氏的冬至禮宴也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女郎彆看現在來的人多,但他們大多隻是湊熱鬨,並沒有資格參加禮宴。”常寧道:“柴縣令多年來也想進趙氏禮宴,卻一直沒有機會,女郎給他送帖子,與他來說是莫大的情分。”趙含章若有所思,“難怪這兩天陳州有事沒事兒總在我麵前晃**,還要送我名貴的硯台。”要不是她不缺硯台,對這東西也沒執念,她就收下了。汲淵找了過來,他對這個更熟些,和趙含章道:“豫州之內,趙氏第一,往年的大中正都是郎主,而豫州之下各小中正也都由郎主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