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最後的最後啊(1 / 1)

無限神座 白衣學士 1717 字 2個月前

不可名、不可喻、不可視、不可想、不可理解。 武藤伊凜之前說的那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之前伊凜沒有正式理解那些綠光所指時,除了腦門上的死皮動次打次地在抽搐之外,並沒有其他太特殊的感覺。 哪怕耳邊不斷響起詭異的聲音,除了讓伊凜有些煩躁之外,並沒有其他不適,完全可以當那些聲音不存在。 可當伊凜,真正理解到、臆想、體會到盤踞在深淵裡的那頭“怪物”,那隻形同章魚怪般的可怕存在:它的身體,它的眼睛,它的一切,究竟有多麼浩瀚時。 那一瞬間,伊凜感覺自己的臉像是直接貼在了“它”那冰冷濕滑黏稠的皮膚上。 濕稠黏糊的觸感,遍布全身。 “嗡嗡嗡——” 伊凜的思維一片蒼白,慘無顏色。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狀況稱得上“伊凜·無慘”。 他無法精準地用適當的言語去形容這種感覺。 當一開始,伊凜以為那片目不能儘的黑暗,隻是一片單純的黑暗時,他的內心毫無波瀾。 可當伊凜發現,那片無邊的陰影,居然是一隻章魚怪後。 他才深深體會到自己的渺小。 如果說那隻怪物是天空,伊凜就是天底下匍匐的一顆塵埃。 如果說那隻怪物是深海,那麼伊凜,就是深海裡一隻草履蟲。 如說說那隻怪物是浩瀚的宇宙,那麼伊凜就像是在宇宙中某一星係、某一顆行星上隨狂風搖擺的沙塵。 浮遊天地,滄海一粟,或許指的就是這種感覺。 在那瞬間,伊凜眼前出現了種種幻象。 是的。 他知道這是幻象—— 莫莉長埋墳墓; 淩依依渾身浴血; 世界一片瘡痍; 他的頭顱獨在沙丘; 身上爬滿了醜陋嗜血的蟲子; 被無數觸手吞噬的友人; 不曾存在過卻被撕成碎片的父母; 種種幻象,在一刹那,一瞬間,一霎時,壓縮在無限小概念的一個時間點裡,如同炸彈般,衝進了伊凜的大腦。 轟! 然後, 炸了。 伊凜渾身癱軟。 四肢顫抖。 抱成一團。 伊凜向深淵沉淪,眼前的光芒消失,他漸漸地被無邊的黑暗所掩埋,從此不見天日。 讓伊凜心生種種幻象的,是詛咒?是精神攻擊?是某種能量? 不。 這不是那麼膚淺的東西。 恐懼。 對了。 這種感覺,是久違的恐懼。 伊凜的身體……不,此時的他,並沒有身體。 應該說,他以精神態的形式,像是靈魂,正在向無儘的深淵墜落。 可無論他墜了有多麼深,多麼遠,遠處的黑暗、那點點綠光,仍沒有半點變化。貌似這種感覺,也可以理解,因為那隻怪物的體積,已經大到了某種地步。伊凜哪怕墜落了一千、一萬、十萬米,可對於那隻章魚怪而言,不過是從性感的上睫毛、飄到了憂鬱的下睫毛的距離,沒有太多的變化。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忽然。 在伊凜耳邊,“他”的聲音無端響起。 是……武藤伊凜! 他來了! 砰! 漆黑的粘液,在武藤伊凜手中,凝聚成雙槍的形狀。 冰冷無情的子彈,貫穿伊凜的心臟。 伊凜額頭,【怨】在承受了一次“死亡”後,無聲裂開一道縫隙,黑血自裂隙中流出。 【十死之身】! 哪怕伊凜處於“精神態”的特殊姿態,可他在此之前,已發動了【怨】上的裝備技能【十死之身】。【十死之身】的能力是能夠承受十次“致死”的攻擊,並將生命值強行維持在最後一絲的逆天保命技能。 如果說【嗜血之災】是目前最後的輸出底牌,那麼【十死之身】,就是伊凜最後的保命底牌。 哢。 腦門上的死皮,再次裂開。 但在轉瞬後,【怨】上裂開的縫隙,詭異愈合,完整如初,像是沒被破開過。 武藤伊凜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 他原本還想開出第二槍。 可,下不去手了。 瞬間,他就明白了為什麼。 “果然,機會隻有一次。” 武藤伊凜神色頗為遺憾。 伊凜心中的恐懼,蕩然一空。 準確來說,是被死皮吸收殆儘。 那一刻,伊凜的內心,所滋生出的“恐懼”……或者說是“絕望”的情緒,足以讓【怨】飽餐一頓。【怨】牌麵十分足,進階與否,完全不會提前谘詢伊凜的意見。這也是寄生型裝備的弊端之一,雖然與宿主共生,但某種程度上來說,遠不如普通的裝備那麼好掌控。 這是一把雙刃劍。 而現在,這把雙刃劍,砍在了敵人身上。 “機會隻有一次。”伊凜下墜的速度減緩,懸浮在墨黑的海水中。他摳了摳額頭上光滑涼潤的【怨】,若有所思:“也就是說,你知道你存在的意義,你隻有在我徹底暴露在它的麵前,被它凝視時內心的恐懼完全淹沒了其他所有情緒、執念的瞬間,你才有可能取而代之。” “是。” 武藤伊凜直言不諱。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這一刻,你計算到了這一刻。” “是,可你又何必明知故問?” “因為聽你親口承認,我心裡舒服。爽。” “……彆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可很快就不是了。”伊凜輕歎。 凜輕歎。 “輸給自己,不丟人。” “我覺得丟人。” “哦?” “那意味著,我輸給了過去,走不到未來。” “……” “為什麼?”伊凜見武藤伊凜沉默下來,反問。 “你不是很清楚嗎?”武藤伊凜看著伊凜的眼睛,他的雙眸恢複正常。兩人於這無儘深淵裡,於這一刻,不約而同在對方眼中倒影看見了麵色平靜的自己。武藤伊凜沉默片刻,笑著搖搖頭,問了一句: “如果是你,一直都以為自己的世界很遼闊,很廣袤。可突然有一天,有那麼一刻,有那麼一瞬間,你真正睜開了眼睛,當你發現,你印象中所謂的‘世界’,不過隻是一個籠子,而你是在籠子裡,一隻渾身纏滿了絲線,受人操縱的木偶時,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 武藤伊凜曾問過許安靜與李長歌。 當時許安靜的回答是:會瘋? 同樣的問題,擺在了伊凜的麵前。 可其實。 無論是人還是鬼,他們擁有同樣的心智,他們都知道答案。 隻是問出來, 會顯得更有逼格一些。 伊凜沒有猶豫:“我會想辦法破開牢籠、或是毀了牢籠。這種‘世界’,不要也罷。” “是啊。”武藤伊凜笑得很開心,朝伊凜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從你把‘十死之身’留到最後時,我就已經猜到了結局。” “可你還是開了槍。” “不試一試,不會死心的,對吧。” “是啊。” “是啊。” 兩人同時說道。 “最後,” “該結束了。” “該結束了。” 武藤伊凜與伊凜動作整齊,用同樣的口吻,說出了同樣的一句話。 沒有什麼心有靈犀,他本就是伊凜,伊凜本就是他。 隻是,當伊凜的“鬼”擁有了伊凜完整的心智,他知道了世界之外更廣袤的世界,他睜開了眼,於是產生了與伊凜本尊不一樣的東西……野心。他渴望成為真,渴望超脫這個世界,渴望脫離“它”的掌控,他算計一切,可惜,最後,失敗了。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失敗。 正如伊凜所說:他不會輸給過去的自己。 除非那個自己開了掛。 伊凜不再理會武藤伊凜,如同小蝌蚪般,向上遊動。 “最後的最後,” 武藤伊凜的聲音在伊凜身後,傳入伊凜耳中: “在摒棄了一切情感、羈絆、不舍、回憶,我很清楚得出了一個你不願意正視的答案。” “……” “淩依依,有問題。” “……” 伊凜翻了翻白眼。 心情卻莫名地有些沉重。 他不再理會武藤伊凜。 沒有告彆。 沒有揮手。 沒有回頭。 這種感覺,很奇怪。 不久前,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在廝殺,想要取代自己。可在試煉的最後,伊凜竟有幾分不舍。或許是因為最懂自己的人隻有自己,武藤伊凜甚至能擯棄任何雜念,看清更多伊凜不願麵對的事情。 完美啊。 伊凜不禁暗暗給自己豎起大拇指,點了一個讚。 完美的人設。 可惜人要沒了。 眼前。 章魚怪那浩瀚無邊的身影,那片深淵中的點點綠光,沒有插手任何事情,隻是在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當伊凜接近時,那上百個伽倻琴美,再一次用同一種口吻,說出了同一句話: “凜君,救救我。” “答案你不是早就告訴我了嗎?” 一百零一。 無論是“伽倻琴美的善念”構築的多層空間迷宮。 又或者是伽倻琴美在穀野屋裡,一邊喊救命一邊敲杯子的次數。 一百零一次。 這就是答案。 這就是伽倻琴美無法親口說出,卻想方設法想要傳遞給伊凜的答案。 “原來如此。” 伊凜看著一百多個一模一樣的伽倻琴美,想起了神崎市的悲劇,再與眼前這浩瀚無邊的章魚怪聯係在一起。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輪回。無論是伽倻琴美,還是神崎市的所有人,甚至是誤闖入這次試煉中的使徒們。 所有人,都是那隻怪物的玩具。 神崎市,就是這隻怪物的後花園。 它製造一切,它掌控一切,它以一切為玩物,它冷眼旁觀,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人類,在俯視地上螞蟻心情耕耘交配時的漠然心情。對它而言,人類、或是一切,都不過是在圈子裡拱來拱去的小螞蟻兒,時不時踩一腳,逗一逗,尋個樂嗬兒。 兩個世界的融合,就像是一盤棋,這一具它不想玩了,掀桌重來,再來下一次。 下一次,一定更好玩。 想通一切後,伊凜深感自己的無力,又暗自無奈,為何會在區區一個三階層級的試煉中,遭遇如此恐怖的存在。 要“消滅”伽倻琴美的怨靈很簡單。 把伽倻琴美拯救出來,就可以了。 可是。 伊凜閉上眼睛,在恐懼情緒徹底被【怨】吸收後,伊凜看著那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幽綠眼瞳,伊凜除了隱隱感覺到心悸外,再也沒有那種被汙染、被玷汙、被沉淪的感覺。 內心毫無波瀾。 嗯,挺好。 “觸手怪,把我的隊友,還給我。” 伊凜遙遙一指,糊向章魚怪的臉。 【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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