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夷城頭,站著一片人,當中的一位,便是易小刀。如今的易小刀已經褪去了那少年的青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成熟氣質。何月兒站在他的身邊,倒是變化不大,歲月仿佛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跡,二十四五歲的年紀,依舊如花般嬌豔。身後往左往右數人,皆是熟麵孔。李定星、易小靈、秦往遷、方乾龍、白星龍等等…還有方乾龍從京城接來的杜靈兒和仙兒。杜靈兒的小腹微微隆起,依偎在了方乾龍的懷裡。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少年,長得濃眉大眼,意氣風發,眉宇間的那股英氣,倒有幾分和易小刀相似。“小勇,看到那遠處的北夷兵了嗎?”“看見了,我去抓來!”少年郎輕輕一躍,跳到了城頭上,何月兒正要出聲提醒,隻見他回頭輕輕一笑:“師母放心,勇兒去去就來!”一道白光從拒夷城的城頭上急速射出,衝向了遠處沙丘間影影綽綽的幾人。“大哥,多虧你當初在蓉城救了這小子,當初那個小結巴現在看起來也不遜色於我們了!”秦往遷在一旁笑道。原來,這少年郎便是六年前易小刀在蓉城救下的小結巴滿勇。當時滿勇父母不知所蹤,唯一的妹妹也餓死在了家裡,要不是易小刀,隻怕他也逃不脫餓死的下場。當年的小結巴和何月兒學說話,和秦往遷等人學武藝,和王玄學韜略計謀…如今結巴的毛病早已改掉,且能文能武,已絲毫不遜色於北地和羽林軍中的諸多將領。“我若是早些將他送回京城,或許會好很多…”易小刀望著滿勇的背影,感歎說道。“你又胡說!”何月兒白了易小刀一眼:“勇兒這孩子孤苦無依,你救了他,就得為他負責到底。如今我們在一起不好嗎?你又怎能保證他去了京城能過上好日子呢?”“就是啊,大哥!去京城做一個販夫走卒,是你想看到的嗎?”易小靈在一旁幫腔道。易小刀咧嘴一笑:“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們。”再看滿勇這邊,空中幾個騰身衝刺,不過幾息之間,就已衝到了那十來個北夷兵的麵前。等到北夷兵反應過來的時候,滿勇已經蹲在了其中一人的馬背上,一腳將這名北夷兵踹下了戰馬,摔在了黃沙之上。撥馬轉過身,對一幫北夷兵笑道:“現在我也有馬了,你們要跑,可跑不脫了哦~”即便滿勇駕馭輕功,也能追上這幫北夷兵,但是先搶下一馬,便可以省些力氣,以應突**況,進退由我。思緒端的十分縝密。“隻有一人也敢猖狂,上!”北夷兵中的小頭目舉刀一揮,其餘的北夷兵紛紛舞刀弄槍地衝了過來。小頭目卻待在原地不動,甚至還緩緩勒馬退了兩步。眨眼之間就衝到跟前的人物,能是好對付的嗎?這十幾個北夷兵隻怕不是對手。小頭目一邊回頭確定逃脫路線,一邊緊盯戰局。滿勇輕輕一笑,雖然手上沒有任何兵器,倒也不懼,對著衝上來的北夷兵就縱馬迎了上去。赤手空拳對手持利刃,這怎麼打?雙方戰馬一交錯間,眾北夷兵紛紛舉起兵器就要拚殺,卻人人都劈了個空。“人呢?”沒人看到滿勇在哪,隻有一匹北夷戰馬縱馬奔過,人卻是不見了。他們沒看清,躲在後麵的小頭目卻看清了,這戰馬朝自己奔來,而馬肚子下麵,露出一張狡黠的笑臉,正是滿勇!戰馬交錯之時,滿勇竟然趁機躲到了馬肚子下麵,避開了一眾北夷兵的攻擊!“這小子,目標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小頭目心裡明白了過來,有些驚懼。“駕!”不敢遲延一絲一毫,小頭目撥馬便走,狠命地抽著馬鞭,逃命要緊。“現在想走,可是晚了…”隨著滿勇在身後的一句話,小頭目隻覺得手上一空,正要回頭看時,重心不穩,天旋地轉。自己竟然被人從馬背上舉起來了。向身下看去,他竟然還是單手!“擒賊先擒王,你等還不早降!”滿勇搶來的戰馬沒了主,早就奔到了一邊。他則坐在小頭目的戰馬上,將小頭目舉了起來,沒人看清他是怎麼做到的。小頭目在他頭頂上拚命掙紮,卻於事無補。他扣住的是自己的腰身,腰部被製,無論手腳都使不上力氣應對。“還亂動?”滿勇手上用勁,掐得小頭目齜牙咧嘴,卻是一點辦法沒有。其餘的北夷兵見這一幕,也都愣住了。一方麵是因為他們真的不是滿勇的對手,另一方麵,頭子都被人拿捏住了,他們也不知道怎麼辦好。“回去,向大汗…報信!”小頭目掙紮著說完這句話,身子慢慢地軟了下去,沒了動靜。“嗯?”滿勇手中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將他放下一看,嘴角流出了黑血,明顯是中毒身亡了。滿勇在他嘴邊屈指輕敲了一下,這具屍體嘴巴張開,口中有一個咬破了的皮囊。“倒是個狠人。”小頭目嘴裡藏著毒包,見自己被擒,已知逃生無望,隻得咬破毒包中毒而死。滿勇隨手將小頭目的屍體扔在了地上,不再去看一眼,轉頭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呢?嘴裡都有毒包嗎?”“他隻有一人,我們分頭而跑,他也拿我們沒辦法!若有一人逃回,便告訴大汗,中原增兵的消息!”另一名稍年長一些的北夷兵對眾人輕聲說道,當先拍馬而衝。“殺!”北夷兵們儘數衝殺而來,目標便是滿勇。滿勇腳下一提,那名小頭目腰間的長刀便被他勾出,隨即一腳便踢了出去,長刀直射向一名北夷兵,穿胸而過!這名北夷兵被長刀的勁道直接從馬背上帶離,人還沒落地,滿勇已徒步趕到了他的身下,伸手輕輕一拽,北夷兵腰間的長刀便被他抽了出來。兵器是一刀換一刀,人命是一人接一人。不一會兒的工夫,這群北夷兵就死得隻剩了四人。那名年長一些的北夷兵顯然低估了滿勇的實力,起初指望自己能拖上一會兒,讓其他人逃離。不曾想,刀光之間,身邊的人都已儘數斃命了。“快走!”老卒向身旁一個年輕的北夷兵戰馬臀部猛拍了一下,同時自己也掉頭而走,不往西北卻往東南方向的拒夷城奔去。一道旋風從身後追來,老卒看也不看,抽刀就朝身後砍去。不料長刀剛剛揮出,就隻覺得手上一鬆,被人繳械了。失去了兵器,老卒心裡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正要張口咬開口中毒包時,咽喉已經被人扼住了。“我已在師父麵前誇下了海口,要將你們擒回去,要是一個個全都死了,我回去怎麼和師父交代?”滿勇的手向上移了一些,手中一捏,這老卒口中的一嘴牙齒,全部被他生生地捏碎掉落下來。“唔唔唔…”老卒疼得雙眼圓睜,正要出手握拳打向滿勇,卻已被他搶先一步,伸手在老卒身上四處來回一頓按捏,他身上的各處關節就都被滿勇給卸了下來。“爹!”被老卒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的那個年輕北夷兵見到老卒慘狀,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死死拽住戰馬,撥轉馬頭,朝老卒衝了過去。滿勇側過頭望向這名孝順的兒子:“是你爹?倒有些孝心,讓你打一拳。”孝順的兒子哪會去聽他說些什麼,舉刀就朝滿勇的腦袋橫削而去。滿勇將手中的長刀輕輕一拋,長刀落下,伸手接住了長刀刀刃,反手就朝這名北夷兵敲去。刀柄擊在了北夷兵的手腕上,手中吃痛一鬆,兵器就掉在了地上。滿勇微微一伸手,也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從馬背上提了過來,舉在自己的麵前。“說了讓你打一拳,不打可就算了哦。”滿勇笑嘻嘻地說道。年輕的北夷兵一臉怨恨地看著他,伸手重重地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滿勇的舌頭輕輕抵了抵被打中的地方:“下手還挺狠,我們也算兩清了。”說完,手上用力一掐,北夷兵被掐得直翻白眼,舌頭不自主地吐了出來,嘴裡的毒包被頂出掉在了地上。其餘兩名北夷兵已奔出了老遠,滿勇從馬上縱身一跳,跳到了地上。抬腳踢起地上兩杆長槍,長槍朝兩人飛去,一槍一人,兩名逃命的北夷兵翻落馬下,中槍身亡。“走咯~!”滿勇手提這一父一子,也不去騎馬,就狂奔著向拒夷城而去。幾丈高牆,踏牆而上,輕輕一躍,便落在了牆頭。“師父,抓回兩個,其餘全殺了!”滿勇笑嘻嘻地舉著手中的兩名北夷兵說道:“還是一對父子呢!”說完,將二人丟在了地上。王玄聞言,對秦往遷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抓起一杆長槍,抵在了年輕的北夷兵胸口。“你們的兵馬前鋒多少人馬,已到了何處?”王玄走到老卒麵前問道。老卒被掐得滿臉通紅,見長槍已抵在了兒子的胸口,情急之下就要上來奪槍。秦往遷一記槍杆拍在老卒的身上,將他拍在了一邊:“說。”“三十萬人,離…咳咳…離此地五十裡…”眾人望向了易小刀。“殺了吧,父子是吧?葬在一起。”易小刀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