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睦堂內上首的主坐上,坐著一位身材短胖,鶴發童顏的老者,大廳兩側站立著十餘名修士,其中有和許淵爭鬥過的柳安慶。這老者似乎麵容有些憔悴,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咳嗽,柳嫣正在一旁侍奉著。“叔公,您老人家一定要注意身體,萬不可因為煉丹一事損耗了自己的壽元。”柳嫣憂心忡忡的說道。“咳咳咳”老者又不自主的咳了幾聲,“嫣丫頭,你啊涉世不深,容易受人哄騙,這些日子你尋下的都是些什麼人物,沒有一個頂用的。”老者聲音略顯嘶啞的說道。沒等柳嫣接話,老者便繼續說道:“還有那個什麼盧家的小子,今天老夫便要試一試他的真才實學,若也是酒囊飯袋之輩,老頭子我就廢了他的修為。”柳嫣麵露難色的回道:“叔公息怒,盧道友想必是有些實學的,雖說比不上叔公您老人家,但也是盧家之人,他在此出了事盧家那裡不好交代。”“老夫就算殺了盧家那小子,盧正友也不敢對老夫怎樣,三品的官真當自己是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了。”老者麵色不善的說道。這盧正友當年在國子監大考之時,座師便是這位老者,柳家的長老柳國平。柳國平當年任國子監中丞,按照私下慣例盧正友應稱柳國平為老師。並且應與柳家共同進退互為聯盟,當時與盧正友同出寒門的其他修士也確實是這樣做的。可偏偏出了盧正友這個異類,說什麼國家論才不是私相授受,嚴厲拒絕了柳家的拉攏。當朝皇帝魏君讚就喜愛這種孤傲的臣子,隨即欽點盧正友入仕。要隻是這樣還不值得柳鏡如這般記恨,盧正友後來以清流為名義聚攏了一大批和他一樣出身寒門的修士官員。以不黨之名行黨派之事,這種分權的行為自然而然的被柳國平怨恨。好在清流隻服從與皇帝,目前並沒有要插手皇儲之爭的傾向。所以柳家的策略也隻是儘量爭取,剛才柳鏡如說得也隻是氣話,現在殺一個盧家子弟,那就是擺明了要將清流推向五皇子一脈。隻是許淵這個‘盧家子弟’是個十足的假貨,但雲煦樂得利用這種誤會,好讓他有更多的機會查找嵩永城高層的邪修。“柳道友邀在下前來有何吩咐?”甫一進門許淵便高聲說道。早在柳國平說要廢他修為時,雲煦就已經來到門前,他早將侍女支走,便是要聽一聽這群人在說什麼。柳國平元嬰後期修為,也早就發覺到了許淵,剛才的話更多是說給他聽的。“臭小子,偷聽他人說話是要遭雷劈的。”柳國平惡狠狠的說道。“回前輩,晚輩隻聽說過背後罵人要遭雷劈。”許淵玩味的說道。許淵的回話把柳鏡如氣的發笑,並說道:“伶牙俐齒的臭小子,盧正友是你什麼人,就算是那個混賬東西也不敢這麼對老夫說話。” “晚輩可沒有衝撞前輩,隻是和前輩探討有關遭雷劈的傳說。”許淵說道。許淵並沒有回答他和盧正友那幾萬杆子都打不著的關係,他也實在沒什麼好說的,總不能說不認識吧。正是這樣的避重就輕,讓柳國平有一絲的肯定,很大的可能便是這個‘盧非’是盧家的重要人物,是盧正友派來試探大皇子一脈虛實的。要是把柳國平和盧正友的處地調換一下,他也會這樣去做的。首先清流服從與皇帝,可卻又不能隻限與當今皇帝,儲君方的籌碼也必須跟上。現在盧正友隻好兩邊下注,眼前的‘盧非’就是清流派出的籌碼。隻是這些都是柳國平想當然了,盧正友確實想過兩邊下注,但不是現在這麼早。隻能說因為許淵這隻蝴蝶扇動的翅膀,大魏朝廷的權力場刮起了一陣颶風。“聽說你自稱會煉製點丹藥。”心底想通的柳鏡如拿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態說著。“才疏學淺技藝不精,還要請前輩多多指點。”雲煦放下玩世不恭的姿態說道。“老夫自幼便專修煉丹一途,成名之後更得孝怡先皇後的指點,這大魏煉丹師之中也是名列前茅。”柳國平自豪的說著。孝怡皇後是當今大魏皇帝的原配皇後大皇子的母後,幾十年前隕落,至今魏君謀沒有對外宣布過孝怡皇後隕落的原因。隻是知道孝怡皇後隕落前,剛出生的二皇子,大皇子的同母胞弟早夭。之後不久便傳來了孝怡皇後隕落的消息,大魏皇帝同時間喪妻夭子,悲痛欲絕。更是不顧慣例將早夭的二皇子以親王禮儀下葬,並追封其為惠親王,朝野之中多稱其諡號惠殤親王。當然,儘管母子二人在大魏王朝是聲名遠播,但許淵並不認識這二人。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雲煦說道:“孝怡皇後乃是丹道聖手,前輩既是受先皇後指點,想必煉丹之術業已大成。”柳鏡如被吹捧的忘乎所以,早就將剛才雲煦的頂撞忘到九霄雲外。這才露出點微笑說道:“盧正友那混賬有你半分會說,老夫也不會與他仇視這麼多年。”“老一輩的事晚輩不願多提,懇請前輩指點晚輩一二便受用不儘了。”雲煦沒臉沒皮的說道。許淵是不敢多提,他什麼都不知道你讓他說什麼。柳鏡如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了。隻見他手中憑空的出現一張紙箋,隨後向下方一拋,這張紙箋飄飄忽忽的飛向了雲煦。許淵接在手中,這個紙箋他非常熟悉,這是青焰翠柏紙,取自純陽宗山門駐地。是純陽宗內專門記載丹方和繪製高級符籙的紙箋,雖是紙箋但水火不侵刀斧不辟。而且此紙能更好的保密,隻要不是此紙箋的主人允許,任何人都不能從紙箋上讀出字來,符籙也是如此,不被允許之人拿著青焰翠柏紙繪製的符籙如同廢紙一般。製作這種紙需用無涯海中紫鱗魚一族的鱗片特製刮刀,刮取青焰翠柏的木屑再加以秘法製造而成。可是純陽宗的青焰翠柏紙怎麼會出現在柳鏡如的手中,要知道這紙在純陽宗的使用範圍都很小。他這裡也隻有幾張師姐用青焰翠柏紙繪製的高級彆符籙,空白的青焰翠柏紙是一張也沒有。“前輩,這丹方是出自您之手?”許淵滿臉的問號,向柳鏡如問道。“是出自孝怡先皇後,這種紙箋也隻有皇後才能製作。”柳鏡如自豪的說道。雲煦得到了答案,可是孝怡皇後又是從哪得到的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流傳到孝怡皇後這裡的吧,至於說孝怡皇後能製作想來是以訛傳訛。許淵不去想這些,他打算看看被記載在青焰翠柏紙上的是什麼高深的靈丹妙藥。“暴殄天物啊!這種東西也配寫在這張紙上。”許淵看著丹方崩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