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守陽魔域被恐怖衝擊力轟塌了大半邊城池的魔城中,所有的“百姓”都忍不住仰頭向這邊望去,那恐怖至極的能量波動,讓這些作為平民而存在的邪魔心驚膽顫。兀地,一陣驚呼聲突然在滿大街佇立的人群中響起:“快看,那是什麼東西?”眾邪魔抬頭望去,隻見一道強光自遠天飆射而來,在其身後,四道各色光芒若隱若現。“二哥,看。”扶著被易與之吊住了性命的薑落天,薑憶語忽然抬頭一指。薑落天吃力地睜眼,望向正急速衝向自己的光芒,吃力地低喝:“戒備。”其實不需要他下令,眾人也已經展開了防禦圈,做好了再次開啟戰鬥的準備。默默調息著自己的氣機,薑落天頗為不舍地掃視了一眼碎落一地的土元岩碎片,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扶我起來,小語。”肉身上的痛苦對於受過血窟煉體之苦的薑落天來說並不算什麼,至少單純的疼痛並不能打垮他,但說真的,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無力感實在不是人能遭的罪。勉強撐著站起身,薑落天感受著越來越近的強大氣息,笑了。而身邊保持戒備的其他人,除了洪家兄弟外,也都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們感受到了,來的不是敵人。“嗖——砰。”略顯消瘦的身影落地,先是四下掃視了一番才滿臉歉意地趕到薑落天麵前:“抱歉,我們來晚了。”看著麵前羞澀中帶著誠懇的年輕人,薑落天微笑著搖了搖頭,他已經認出了著渾身散發著柔和微光之人的身份:“來的剛好,真的……零號——薑落天。”說罷右手握拳抵在額頭,隨後伸出了手掌。這是天兵的禮儀。對麵那人聞言也是咧開了嘴,握拳,揚臂,伸手。那人如釋重負般出了口氣:“還是從這裡逃出來的兄弟找到了我,真沒想到我們第一次在戰場見麵是這樣的場景,幸會,薑隊長……”兩隻手掌相握。“一號——平天下。”……血淵戰場,聆音穀細細地打掃好了洞府庭院,血窟難得穿上了上衣,對著鏡子仔細打理了一番後,這位老者從身後的牆壁上拿下了一對掛著的淡金色翅膀。將翅膀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血窟默默地立了一會兒,半晌,臉上露出微笑。“快了……快了。”血淵戰場,羅刹鬼域巨大的灰氣金眼彪背上馱著男女各色十人,緩慢地在鬼域中前行著,漫無目的,也不需要目的。寂靜,是鬼域的主旋律。突然,一聲大笑響起,麵容被霧氣遮掩了七七八八的中年男子直接摟住了身邊的同伴。“成了,成了!”“什麼成了?”同伴不解道。 中年男子抬手揮散臉上的迷霧露出了真容:“最後一件半神器。”“二字開頭那件?”“就是那個。”“我們過去還是他送過來?”“讓他來吧,咱們等等。”“也行,天賜?”巨虎聽到聲音停下腳步,俯身放下眾人後搖身一變,化作人形:“隻要我和銀瀚的力量嗎?”“對。”中年男子一甩頭發,驚人甩出了淡淡熒光。“那等著?”“等著。”……境內,大秦薑韜坐在主位,大殿正中放著秦風躍的身體——冰凍著的。“因為屬性原因,風躍的水隕雖然威力大增,但對本體的傷害其實並沒有更強,反倒變淺了許多。”手持放大鏡圍著冰塊敲敲打打的胖頭魚挺著個大肚子說道。“嗯。”薑韜發出一道鼻音,看著聚集在殿中的一眾大秦骨乾說道:“我打算帶著大家趕往邊關。”沉默。沉默了片刻,白興的聲音響起:“掌門是打算像大韓那般,舉宗抗敵?”“差不多,留下新生代和幾十名道師,其餘人都去。”薑韜點頭。“天機閣怎麼辦?”李衡淳捋著胡須問道。“交給沈海。”“那國內……”胖頭魚起身。“有大燕和狼獵……”沉默。“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嗎?”還是胖頭魚,隻不過手中的放大鏡不知何時已經被收起來了。薑韜坐在位子上,一語不發。他通過天機大道感覺到了邪魔經此一役,必然會加大進攻力度,而在那之前,邊關需要更多的有生力量。但是他仍舊心緒不寧,因為,他看不到境內的一切了。就好像籠罩著一層難以名狀的迷霧,帝國境內的一切命運軌跡都無法看到,無往不利的天機大道在境內就好像被徹底屏蔽了一般。反倒是從前看不真切的境外的命運軌跡變得無比清晰。薑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機大道被轉移給了沈海的原因,但無論怎麼想,這都是不應該的。可是境外的命運軌跡又是那麼清晰,他甚至能輕易地預見一月後邪魔發動的大規模總攻,如果這次他們不去,平疆關會被瘋狂的邪魔大軍直接攻破。所以他們,必須去。這種仿佛被人牽著鼻子走路的感覺非常難受,但薑韜不能說,因為這是——天機——不可泄漏。偏安郡萬物寨舊址邊,五道盤膝而坐的身影寂靜無聲,絲絲縷縷的自然偉力自虛空中分離,緩緩融入五人體內。忽然,盤坐於舊址正中高台主位的大嘴男人張開了渾濁的晶黃色眸子,抬頭望向天空。一陣勁風壓下,子鼠的身影憑空躍下,清朗的聲音響起:“請諸位即刻趕往大秦,掌門有請。”這五人正是當日被押解回大秦後又被釋放離去的大楚五毒。闊口用眼神示意毒牙不要生事,起身施了一禮:“既如此,我等隨後便動身了。”言畢,闊口又看向子鼠身後的卯兔,確切地說,他在看昏迷在卯兔懷中的秦以沫。“這是……長公主殿下?”卯兔輕輕點頭,算是回答了闊口的驚訝。“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嗎?”闊口喃喃地低語了幾聲。當日戰敗後被擒,薑韜曾許諾允許他們在境內自由修行,沒成想不過數月就派人又來請他們。親身經曆了大楚變故的闊口本身智慧不低,與自己了解到的蛛絲馬跡相互對照之後,自然得出來了一些推論,也猜到了皇庭可能出現的變故。“不如……我等與二位同去吧。”“求之不得。”……四元盟,總殿盤膝坐在桌案上修煉的冷漠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眼角流出了幾縷灰氣,嘴角揚起囂張的笑容。打量著牆上掛著的遠比境內任何勢力都要精確的地圖,冷漠再次闔起雙眼,臉上笑容更加放肆:“遮蔽天機。”無形的能量波動泛起無形的潮汐,不經意間,名為命運的那根弦已經被輕輕撥動向了另一個方向。“兌,為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