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屬性?”在聽到木一給出的解釋之後,一眾道師和長老紛紛大跌眼鏡,異口同聲地發出了上麵的疑問。魂屬性,與血屬性並稱為兩大頂級屬性的絕品真氣狀態,古往今來擁有魂屬性的道人不過雙手之數,難道這個被順手救下來的小姑娘真的會這麼巧合地擁有魂屬性嗎?這一點,還真不好說。在場的長老與道師確實見過擁有魂屬性真氣的道人,就是如今的大齊大長老,掌控亡靈大道,有著魂啟聖君之稱的齊羽重。但齊羽重此人性情多變,再加上那詭異邪惡的魂屬性真氣的存在,眾人其實也與他沒什麼交際。“魂屬性向來詭譎險惡,這小姑娘現在雖然肉身孱弱,但是卻並沒有陰氣透體而出,難不成她還是個隱藏實力的高手?”秉承著“不懂就要問”的戰旗,當先提出了疑問。緊隨著戰旗發問的是愈生尊者,研究生命道則多年,他自然對與之相關的魂屬性的了解比其他長老更多一些。“魂屬性成型條件苛刻,需在生死關頭領悟大道,按照落天之前的講述,小丫頭的確符合條件,但是,她之前應該沒有半點修道底子,又是以什麼為媒介感悟大道的呢?”木一聞言頷首,輕撫長須道:“本座也不知原因為何,但是剛剛我用天久的定靈石勘測了一番,她的確不曾有過修道過往,甚至就連天賦色都是平平無奇的橙色。”世間悟道者,也就是道君、道尊之流,無不需要以真氣為媒介溝通天地道則變化,千百年來,除了血池聖君以無上體修生撕大道感悟隱逸之外,就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在沒有半點真氣的情況下直接悟道了。“這就奇怪了呀,她感悟大道的前提是什麼呢?”戰旗倒吸了口氣再次問道。木一撫須微笑,雙眼微眯:“不必深究,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等掌門歸來,用天機大道一探便知,大家都散了吧。”有了木一的結語定心,眾道師長老自然無話可說,紛紛告退,沒一會兒,議事廳就隻剩下薑落天兄妹和小石榴還有木一了。木一神色如常地坐下,喝了口茶,然後一如方才般開口問道:“小丫頭,你可願拜我為師?”小石榴雙手掐著順滑的衣擺,咬著嘴唇微不可察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從她蘇醒以來,見到了形形色色的強者,雖然他們看起來都很和藹可親,但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感到本能地畏懼。雖然這位老爺爺身上確實沒讓她產生害怕的感覺,但她畢竟還沒完全恢複,腦子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哈哈哈……”木一起身,爽朗地笑了兩聲,臉上仍舊掛著那慈祥的長者笑容:“沒關係,不用急著答複,等你想好了跟她說一聲就好。”在說最後一句的時候,木一伸手捏了捏薑憶語滑嫩嫩的小臉,惹得後者瘋狂跺腳。 看到自家頑徒故作氣惱的可愛模樣,木一搖頭大笑,邁步走出門去,留下一個高高瘦瘦的背影。帶著小石榴回到了崖邊小屋,薑落天也沒有繼續多問,拿出食物繼續吃了起來。薑憶語吐了吐舌頭,拉著小石榴在他身邊坐下,真拿二哥沒辦法,怎麼回來一趟跟餓死鬼投胎似的。一邊往嘴裡塞吃的,薑落天一邊好像猜到了妹妹所想般嘿嘿笑道:“還是大秦的東西好吃,我可得把這一整年的飯都吃回來。”正說著,薑恩澤不知從哪裡走了出來,同樣抱著一大堆食物邊走邊吃。看著薑恩澤抱著小山似的食物坐到薑落天身邊,薑憶語隻覺得滿腦袋都是小黑線條。這哥倆是真夠可以的,連吃相都一樣……於是薑落天就開始了每天吃吃喝喝的快樂生活,無憂無慮還有最親近的人在身邊作伴。直到——一個月後。摸了摸最近都有些的肚子,薑落天有些失落道:“咱爹怎麼還沒回來啊?我還想見他一麵呢。”薑落天想趁這個機會出來遊曆一段時間,不過在那之前他還要先回一趟聆音穀,去找老頭子討要修煉功法,所以他的閒暇時間其實並不富裕。薑憶語嘟著小嘴,輕輕拍了拍薑落天額前那兩根翹起的毛發鬱悶道:“我也不知道呢,他在你回來的那天走的,就好像是算準了不想見你似的……”輕輕捧起薑憶語的小臉,薑落天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然後才輕輕呼出一口氣道:“唉,果然還是……”“哎呀,也沒有那麼漂……”聽到薑落天的歎氣,薑憶語剛準備出口的話瞬間啞火,瞪著那雙小娃娃般的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威脅道:“你想說什麼?”一邊問著,那一雙手還不閒著,已經悄悄抓在了薑落天的頭發上,好像稍有不爽就要把他的頭發連根拔起似的。薑落天晃了晃腦袋然後輕笑道:“果然還是那麼漂亮啊!”“哼!討厭啦你!”薑憶語知道剛剛就連在故意氣他,舉起一雙粉拳作勢欲打。不遠處的小石榴坐在台階上,她的懷裡抱著一隻黑色的小犬,小犬烏溜溜的大眼睛中滿是柔情,正蹲坐在小石榴的膝蓋上,仰頭看著主人。兩兄妹玩鬨了一會兒,便休息了,薑憶語蹦蹦跳跳地走上前來問道:“感覺怎麼樣了?”小石榴抬起精致的俏臉嫣然一笑,臉上有著幾分歉意:“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相處了一個月,薑憶語也摸清了二哥救回來的這個小姑娘的性子,她就是個老好人,隻知道偷偷抹眼淚,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自己默默忍著。正在這時,秦風鳴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落天!落天!”“怎麼了?”薑落天迎了上去,笑嗬嗬地問道:“你又修煉得走火入魔了?”“什麼走火入魔!”秦風鳴滿臉不樂意,和薑落天擁抱了一下,然後才到:“聖狼淵來人了。”聽了秦風鳴的話,薑落天不由得一怔,聖狼淵的人來大秦乾什麼?總不能是來找自己的吧?“你怎麼想到來告訴我的?”薑落天拍了拍秦風鳴的肩膀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嗐!”秦風鳴擺了擺手,“聖狼淵來的人聽說你在大秦,非要見上一麵,說跟你很熟。”“走,去看看!”招呼了一聲薑憶語,薑落天跟著秦風鳴快步趕往山前的會客殿。“狼飛!”一進入殿中,薑落天就看到了坐在角落裡挖鼻孔,滿臉寫著不自在的狼飛。正與自己的鼻屎鬥智鬥勇的狼飛聽見聲音,轉頭望了過來,在看到薑落天的瞬間,驚喜地跳了起來:“我去!你還真在!”“噓噓噓!”剛剛趕到的薑憶語連忙捂住狼飛的嘴小聲道:“狼飛大哥,出去說,出去說。”歪著頭看著薑落天的這個小妹子,狼飛不由得大感吃驚,這不過一年不見,小語倒是出落得更水靈了!“走!”薑落天一擺頭,拉著狼飛和薑憶語走出了大殿,一直來到外麵的甬道。“真沒想到,竟然能在大秦遇見你。”狼飛略帶感慨地對薑落天笑著說道。薑落天也是點頭,問道:“你怎麼來大秦了?咱聖狼淵要乾啥驚天地的大事嗎?”這裡薑落天用的是“咱”,而不是“你”,因為他在名義上還是聖狼淵的副掌門呢。被薑落天這麼一問,狼飛輕輕歎了口氣道:“父親和齊天叔決定投效朝廷了。”薑落天聞言一怔,他知道狼獵野心很大,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準備,竟然都跟朝廷牽上線了。“怎麼回事?這跟你小子來大秦有什麼關係?難不成是來進行工作指導的?”薑落天半開玩笑地問道。至於聖狼淵最後和朝廷究竟會不會長久,這不是薑落天考慮的事情,狼獵會處理好所有事情的。“我們是來借兵的。”狼飛的情緒一下子變得有些低落,輕輕地答了這麼一句。“借兵?究竟出了什麼事?”薑落天聽出了狼飛話裡的無奈,趕忙問道。“借兵去救我娘,嗯,還有兩個外公。”狼飛苦笑著說道。薑落天聞言愣了愣神,狼飛這一句話裡的信息量著實大了些,他還不知道狼飛有個娘,也在不知道這人還活著,還有那兩個外公是什麼鬼?狼飛歎了口氣,望向了天邊的烈陽……次日“二哥!要平安呐!”薑憶語揮舞著小手跟即將隨聖狼淵眾人離去的薑落天告彆。不管聖狼淵到底遭到了怎樣的困難,無論是出於副掌門這個身份的責任,還是對狼飛這個兄弟的義氣,薑落天都不可能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後還在袖手旁觀。大秦沒有派遣道徒或者道師增援,而是派遣了六位雁翎衛。在這種門派爭鬥中,一小撮強者的作用要遠比數量龐大但實力參差不齊的道徒要有用得多。除了雁翎衛和薑落天之外,絕吠也自告奮勇地跟了出來,按照他的話說,恩公的麻煩就是他的麻煩,沒理由袖手旁觀,而且主人在大秦生活得很不錯,也不需要他日夜守候了。路上,薑落天如願以償地得知了搬救兵的前因後果。狼飛盤膝坐在飛舟裡,慢慢地給薑落天講起了那個不知道有沒有被收錄進曆史書裡的故事:六十年前,臨淵郡乾淨的官家道路上並肩走著三道身影,兩男一女。左邊那位身著青衣的男子叫雲不知,歸巢郡沒落族門雲家的嫡傳血脈。右邊那位身著藍衣的男子叫雲不問,是雲不知的同胞弟弟。兄弟兩個自幼就有著行俠仗義的江湖夢,在族門沒落後,一路遊曆而來,從歸巢郡經過葉陽郡、偏安郡來到了臨淵郡。在兩兄弟中間那個蹦蹦跳跳的少女叫清清,對,就叫清清,很奇怪的名字,是兩兄弟前幾天偶遇的女俠。沒錯,女俠……至少她自己這麼認為。可愛又單純的少女是兩兄弟的理想型,涉世未深但卻想要行俠仗義的俠女形象確實很惹人喜歡。當然,清清是絕對不承認自己涉世未深的。心思單純的清清以為找到了兩個誌同道合的好友,但她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兩個家夥隻是饞她身子。也不是單純地饞,喜歡她也是真的。清清是為了逃避家裡的逼婚逃出來的,很老套的故事,不過誰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身上一點修為都沒有的小姑娘非要學人家去行俠仗義。但既然你喜歡,我們便帶上你。三個好朋友確實開啟了一段轟轟烈烈的江湖之旅,雲家兩兄弟對於清清的感情也愈發熾烈。五年裡,三人遊遍了整個秦帝國,雲不知和雲不問的爭鬥也一直在持續著。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如果有,那隻能說明火不夠大。至少雲家兩兄弟的愛情之火是真的猛烈,最終燒穿了一直掩蓋著的薄紗。那是一個清朗的秋夜,兩人約好在山巔決鬥,這種戰鬥五年裡兩兄弟不知爭鬥了多少次,輸了的人自覺退出唄,很公平。不過那晚清清卻看見了,意外嘛,總會發生的。知道是自己可能會影響兩人兄弟感情的清清悄悄離開了,給他們留下一封告彆信,從此杳無音訊。與二人朝夕相處了五年之久的清清很清楚兄弟倆的各種能力,沒有留下一絲破綻,讓他們想找都沒地方去找。於是,三年過去了。兄弟倆果然聰明,即便清清竭力掩蓋行蹤,最後兩人經過不懈努力還是找到了雲清鎮的清清家裡。那時候雲清鎮還不叫雲清鎮,叫**妖鎮,因為雲清宗還沒有建立起來嘛,隻有一流門派才有資格更改所在地的鎮名。**妖鎮是一片法外之地,準確地說,當時的臨淵郡沒幾個不是法外之地的地方。當兄弟倆滿懷激動地找到清清的父母的時候,卻從兩位老人那裡聽說了一個足以讓二人崩潰的消息。清清,嫁人了。嫁給了那個八年前就應該成為她丈夫的男人。其實那根本說不上是“嫁”,這門婚事的根本性質其實與現在所說的強搶民女比較類似。隻不過是那窩自稱來自黑鷹寨的土匪形式了一次,所以在盯上清清後找了個媒婆說媒。隻不過和傳統意義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所區彆,隻有媒妁沒有父母。所以其實清清算不上逃婚,當時存粹是老兩口迫於黑鷹寨的威脅將女兒交出去而已。當然,她逃了。這才有了後來遊曆江湖的故事。為了不影響兄弟倆的感情,清清逃回了家,雖然她想做一個劫富濟貧的女俠,但是她也不傻,知道自己有幾把刷子。本來清清以為那個叫作黑風的土匪頭子五年裡早已忘了自己,但沒想到,那家夥還是個癡情的種,足足守了好幾年!即便清清不喜歡他。黑風是個六十多歲的老男人,年紀比清清的父親還要大上一些,他在年輕的時候就開始拉著一幫流浪漢打家劫舍,建立了如今**妖鎮凶名赫赫的黑鷹寨,自身實力不弱,是道尊境界。沒有天機閣備案那種。對,是個黑戶。他這人沒彆的愛好,就喜歡禍害年輕的小姑娘,這些年來**妖鎮姿色不錯的少女基本上就沒有逃出他的魔爪的。像這麼一個把人玩過就扔的家夥,鬼知道他怎麼就對清清動了凡心,後來據清清自己說,黑風根本不是喜歡她。對於黑風來說,自己與其他跟他有過一夜翻雲覆雨的女子沒有什麼區彆。唯一的區彆就是那天黑風突發奇想,打算納一個壓寨夫人,所以找了個媒婆去物色人選而已。當時的**妖鎮,相貌最出眾、性子最溫婉的年輕女孩自然就是清清,而黑風又是恰好喜歡禍害少女的老變態,這才有了這門黑鷹寨的所謂“親事”。而他對於清清執念如此之深的原因也不是彆的,就是因為清清逃婚了。在他五十年的生命中,從來沒見過跟自己這麼使性子的良家婦女,自然興趣出奇地高。所以這些年他雖然仍舊威風不減當年地禍害彆人,卻一直沒有真正定下壓寨夫人。道尊嘛,能力強也是應該的。直到一年多前,黑風不知從哪裡得知了清清已經回家許久的消息,當晚就把人搶走,入了洞房了……知道自己的摯愛被一窩土匪搶走的兩兄弟怒不可遏,不顧老兩口的阻攔殺上山去,救回了清清。嗯,還有個眼都沒睜開的嬰兒。黑風這個土匪頭子的……呃……清清的骨肉。那晚的戰鬥據說雲清鎮的許多老人仍舊記憶猶新,恐怖的真氣波動足足鼓動了一整晚。誰又能想到,在**妖鎮威風八麵的黑鷹寨最後折在了兩個年歲不過三十有餘的中青年手裡呢?至於那個還在繈褓中的嬰兒,最後去了哪裡沒人知道,可能被兄弟倆掐死了,也可能被隨手丟了吧,這種惡貫滿盈的土匪崽子不會有人真正去關心的。清清的父母早在雲家兄弟上山時就早早撇下房子逃命去了,所以帶著清清回到家的兩人理所應當地住了進來。清清當晚隻是受到了驚嚇,並沒有被傷到什麼,倒是雲不知和雲不問,這哥倆險些把命扔在那裡。那天晚上,三人徹夜無眠。兩兄弟的傷勢已經很重了,但是無論如何清清就是不允許他們睡覺。這個永遠不會強硬要求彆人做什麼的小姑娘,有生以來第一次任性了一回——對著兩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畢竟是自己愛上了的女子,無論她要求什麼,兩人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做,何況隻是不睡覺了。沒人知道他們那晚聊了些什麼,隻知道天一亮兩人就沉沉地睡了過去。等他們再次蘇醒的時候,身上的破爛衣服已經被洗淨,還沒來得及清理的傷口也儘數包紮好了。二人知道這是誰做的,便出來尋找清清,然後看到了安靜躺在**,好像睡著了一般的美麗女子。清清跟兄弟倆一起遊曆了五年,她知道怎麼打開二人的儲物法寶,自然也能取出裡麵毒性最猛烈的毒藥。清清自殺了,情理之中。兩人很崩潰,在那個與當初分彆時相近的秋夜,兩人與清清有一次分彆,唯一不同的是,這次,永無再見之日。兄弟倆抱著清清的屍體大哭了一場,最後連同老房子和她一起埋葬在了這片土地。一夜,白頭。從那以後,**妖鎮多了兩名雲姓的白發俠客,他們居無定所、武藝高強、術法精湛又嫉惡如仇。若是有人問起他們的名字,就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如果你去詢問左邊那位,那個身著青衣的俠客就會擺擺手溫和地笑著說:“不知。”。而如果你問的是右邊的那位,這個藍衣的家夥則會神秘地笑一笑,然後更加乾脆地答:“不問。”一個月。雲家兩兄弟僅僅隻用了一個月就把**妖鎮附近的所有山匪清洗了一遍,被當地百姓視為救星。不過也有其他傳說,說兩個俠客喜歡吃小孩,因為有人曾在人跡罕至的山林中,聽到過嬰兒的哭聲。不過總的來說,這些迷信且弱小的凡人們還是對兄弟倆的感激和崇敬更多一些。雲家兄弟的到來就好像一陣風,吹過去就消失不見了,唯有那些煩惱與痛苦隨之而去。就在**妖鎮的百姓幾乎都要忘記了這兩個人的時候,他們又一次回來了,說什麼已經剿滅除了血淵戰場南部那一小撮外的所有山匪強盜之流。隨後,二人宣布成立雲清宗,並向郡守提交了申請。朝廷對於兩人的事跡早有耳聞,所以很快便劃出了一塊土地給雲清宗,冊封其為一流門派。不過與其他一流相比,成立雲清宗在精神方麵的意義要更大一些,畢竟憑借一己之力掃清法外之地的人不是沒有,但除了他們兩個外沒人會把生命和時間浪費在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上。雲清宗的建立很順利,在朝廷的鼎力支持下,僅用了十年,這個新生的一流門派就變成了一個真的擔得起一流稱號的宗門。嗯,還是墊底的。相比於其他門派,雲清宗的規矩很奇怪,它對於招收女弟子的熱情遠高於男弟子,就和永寧郡的鶴閒宮似的,唯一的不同是,雲清宗對於那些對凡間生活失去信心的少女包容性更強一些。它不像其他門派那樣去等著塵世眾生推薦,除了被人送來的孤兒外,雲清宗每個月都會有遊曆帝國的弟子將遇到的可憐孩子送入宗門。而一手建立了雲清宗的雲不知和雲不問則在將宗門推入正軌後銷聲匿跡。有人說雲清宗那兩個太上長老就是雲不知和雲不問,也有人說兩人早已隨清清而去。具體如何,外人不得而知。“這就是我要給你講的故事。”狼飛舔了舔有些乾的嘴唇,對著薑落天笑了笑,然後在薑落天滿臉的“你耍我”後麵再次開口道:“的前半部分。”聽了狼飛大喘氣的話語,薑落天一個巴掌拍到了他的頭上,沒好氣道:“就知道開玩笑!”狼飛揉著頭嘿嘿笑著,從大秦請來六位雁翎衛助戰讓他的心情十分不錯,那隻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黑狗應該也是足以匹敵道尊的強者,所以他也不介意跟薑落天輕鬆一會兒。“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我家的事情了,也就是我爹和我娘。”狼飛看了看飛舟的導航,還要飛上一下午呢,不急不徐地抿了口茶,繼續道:“那是二十幾年前了……”一個自稱清秋的妙齡女子來到了遠星鎮。當時的遠星鎮與聖狼淵建立之前一樣,是秦帝國唯一的“合法”的法外之地。說白了就是一塊爛肉,沒人想去管。因為遠星鎮毗鄰血淵戰場,相較於其他帝國邊境城鎮的收益要更大一些。但這裡偏偏是強盜橫行的黑暗地帶,這一點從當年被推崇備至的雲家兄弟在此地都刹羽而歸便可見一斑。故事嘛,就要從當地最為強大但從不輕易擾民的山寨——野狼幫說起。野狼幫被所有小山寨聯手覆滅,借此機會,所有小山寨儘皆洗白為正經商鋪。而整個野狼幫逃出來的不過三人:仍是少年的狼獵、還不會走路的狼蔑,還有一個老瘸子。老瘸子在當日的戰鬥中受了不小的傷,沒多久便撒手人寰,身負血海深仇的狼獵帶著狼蔑在遠星鎮苟延殘喘地活著。狼獵很清楚自己的敵人是誰,他也知道想要戰勝他們需要強大的實力和勢力。“他去過很多次血淵戰場,無數次在生死關頭徘徊,他心中有一個信念,永不服輸的信念!他……”“行了行了,說重點!”薑落天又是一巴掌打斷了狼飛的講述:“說你爹你也能吹得起來,直接說你娘。”“恩公?”狼飛還沒說話,在他腳邊趴著的絕吠當先眨巴了兩下眼睛:“主人說,你爹你娘是罵人的話……”“我……”薑落天被這個倒黴的笨狗噎得半天沒說出話,隻得一腳踹向狼飛:“繼續!”故事還要從雲清宗說起。在野狼幫被滅門的時候,千裡之外的雲清宗已經成立了將近二十年了。而幾乎每一個臨淵郡的人都知道,在雲清宗有一個很美很美的小姑娘。她,叫作清秋。有人說她是被雲不知撿回來的棄嬰,有人說她是雲不問在外麵的私生女,但無一例外,所有人都知道,清秋的名字是在紀念,紀念兩位道尊強者共同深愛過的一個溫柔又剛強的女人。兩位宗門開創者將門派交給了培養出來的信得過的長老,然後紛紛閉關參悟大道。而清秋的故事,也就在這時候開始了。不知道是受了誰的影響,在雲清宗修煉了將近二十年的清秋十分不安份,這次終於讓她抓到機會,改頭換麵偷偷跑出了雲清宗。她打算去血淵戰場去長長見識。說乾就乾,她租了一輛小馬車,一邊走一邊玩,用了將近一個月才來到遠星鎮。也正是在這裡,清秋見到了那個為了兄弟悍不畏死的男人。她問過他,為什麼要那麼拚命?為什麼為了那麼一點錢就去接取那麼危險的任務?又是為什麼可以為了那幾個不過隻有幾麵之緣的陌生人而不顧自己的安危。在如今的聖狼淵、曾經的野狼幫中央的那個小房子裡,躺在**奄奄一息的狼獵告訴她。他要複仇。他需要自己的勢力,他需要用自己的信任去取得彆人的信任,更需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博取足夠發展的資金!清秋不知道什麼是複仇,也不知道狼獵眼中閃爍著的光芒叫作仇恨。素來與世無爭的雲清宗除了每年的天才決勝賽會派遣弟子參加之外,與凡間的聯係算不得太過緊密。而且雲清宗在一流門派中是個存粹的小透明,從愛來不會主動招惹什麼人,更不會被其他門派惦記,所以清秋並不清楚,為什麼凡人會那麼複雜、那麼自私……那天,狼獵差點死在家裡,他跟清秋說了好多,說了自己的抱負、說了自己的經曆,也說了自己的不甘……他將唯一的弟弟托付給了清秋,然後準備迎接早該到來的死亡。不過他沒死。畢竟是雲清宗的小公主,清秋手裡必然會有保命的丹藥,她救活了垂危的狼獵。她決定跟狼獵一起去重建野狼幫,她想去體驗一下快意恩仇的江湖人生。野狼幫的第一個成員出現了。八年,兩個人在一起默默努力了八年,在這八年裡,清秋遇到了許多從前不曾接觸過的人、知道了許多曾經未曾了解過的事。她跟著狼獵一起,見到了在病痛中苦苦掙紮乞丐;見到了為了一兩銀子就能替人賣命的亡徒;見到了不知為何而生不知為何而死的混子……短短八年,清秋嘗遍了人生百味,有喜有悲有笑有淚。清秋為野狼幫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也不由自主地愛上了那個有情有義的堅強男人。不過此時的野狼幫還隻是在光明的陰影中隱蔽著的遠星鎮黑惡勢力,直到清秋被雲不知和雲不問帶走,她都沒能見到野狼幫統一遠星鎮所有幫派。雲清宗的人來的毫無預兆。雲不知和雲不問的死關閉了八年,當他們出關後才發現,清秋竟然消失了!宗門內所有人都不知道清秋去了哪裡,八年來,秦帝國幾乎被雲清宗的弟子走遍了,但就是找不到她的蹤跡。當青衣、藍衣兩名道尊來到野狼幫的時候,狼獵正在和清秋給狼飛慶祝六歲的生辰。“我忘不了那天,兩個道尊的威壓把我嚇得屎尿齊流。”狼飛喝著案前的米酒苦笑:“我爹差點被兩個外公打死,哈哈哈,現在想起來還真是狼狽。”“在我娘以死相逼之下,兩位外公最終還是放棄了將這個強盜窩屠滅乾淨的想法。”“他們廢掉了我爹的修為,丟下二百兩銀子便離開了。”“不得不感謝那一班一直跟在我爹身後的老兄弟,他們穩住了岌岌可危的野狼幫,沒有讓人心徹底散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我爹哭,也是第一次見到什麼叫術魂,第一次見到什麼叫——道。”“怖齒野狼很猙獰,克敵小道也很可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毅力太強,在**躺了一宿的我爹,硬生生恢複了過來。”“而且,比之前更強!”狼飛放下手中的大海碗,突然眼睛一亮笑著問道:“你記不記得我爹那個煙槍?”“當然記得。”薑落天稍微想了想便知道狼飛說的是什麼了,狼獵確實有一個煙槍,一直在腰間插著,有時候心情不好或者在思索什麼事情的時候就會拿出來吧嗒兩口。狼飛嘴角一咧嗬嗬笑道:“記得就好,那個是他們倆的定情信物。”“啥?”薑落天聞聲一怔,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人拿煙槍當作定情信物的。“你可彆小看了它。”狼飛見薑落天滿臉難以置信,繼續說道:“我娘說,那個煙槍是她剛剛離開雲清宗的時候,一個賣煙的老伯送給她的。”“那又如何?天下賣煙的多了去了。”薑落天眼珠轉了轉,沒好氣地道:“總不能賣煙的給的就非要有什麼了不起的吧?”狼飛擺了擺手道:“你還彆不信,我爹說了,用那個煙槍抽煙會讓人頭腦清明,甚至還能治療傷病!”一聽這話,薑落天來了興趣,正準備讓狼飛詳細說說便猛地一拍大腿:“你小子說到現在也沒告訴我這次求援是怎末回事啊!”“剛剛這不是一聊起來就扯遠了嘛,我繼續我繼續。”狼飛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講起了故事:“這事要從半年前說起,欸?薛樂樂你還記不記得……”半年前,薛樂樂獨自來到了聖狼淵,找到了狼獵並交給了他一封清秋的親筆信。狼獵在讀完了信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帶著狼飛就去了雲清宗,最後見到了雲不知和雲不問兩位太上長老。不過那次雖然順利見到了清秋,也向兩位老人表明了聖狼淵願意幫助雲清宗度過難關的心意,但父子二人卻仍舊被趕了出來。也正是在那之後,受極光之托去朝廷求旨的洪齊天回來了,同樣的,帶來了朝廷的拉攏。當然,狼獵是同意了的。關於朝廷的拉攏在意料之中,這也不算重點,畢竟雲清宗的危機才是正菜。就在昨天,清秋來到了聖狼淵,獨自來的。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知了自己摯愛的男人,哭著請求他救救自己的兩位父親。原來雲不知和雲不問早就知道仗刀門來者不善,他們不認為憑借雲清宗和聖狼淵聯手就能擊敗有五大門派之一的大齊撐腰的仗刀門。所以他們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們決定將整個雲清宗托付給狼獵!他們在半年前的會麵上就已經試探過了狼獵的真心,認為可以將清秋與雲清宗托付給他。兩兄弟雖然對嘯聚山林的強人出身的野狼幫不待見,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的仇恨也不再濃烈,作為父親,他們隻想讓清秋安安穩穩地過上一輩子。當年從野狼幫帶走清秋後,他們也為她找過幾門親事,無一例外,清秋全部強硬地拒絕了。直到半年前再見到狼獵,他們才發現,清秋的眼中閃爍著的,是十幾年都沒見到過的光芒!他們知道朝廷的態度,在聖龍湖事件發生後,更加堅定了他們的猜測。朝廷要放任道門勢力廝殺!換句話說,無論雲清宗的存亡,朝廷都不會有一絲一毫地同情。而仗刀門也正是看準了這個時機,他們從半年前就一直在等,等待朝廷默認道門大洗牌!這是機會,也是危機!對仗刀門的機會,對雲清宗的危機!雲清宗當年的崛起其實與如今的聖狼淵很像,都是硬實力不夠民望來湊。雲清宗是因為兩位開創者剿滅臨淵郡山匪,聖狼淵是因為二流門派聯合野狼幫解決帝國最後一塊汙點的黑惡勢力。說到底,兩家一流都是因為做了些利國利民的大事後才順利被批準成為一流門派的,他們的硬實力其實一直都要比其他門派弱上不少。這也是雲不知、雲不問真正憂心的地方。他們知道清秋寫信求援狼獵的事情,也知道狼獵有心助雲清宗度過難關。但是他們卻不能隨隨便便地拖聖狼淵下水!十年保護期,聖狼淵還在十年保護期當中,隻要不主動挑釁其他一流就不會有任何人敢於踐踏朝廷的威嚴!換句話說,隻要聖狼淵參與了這次仗刀門與雲清宗的糾紛,其他眼紅聖狼淵的勢力就有機會吞下聖狼淵!所以雲不知和雲不問不能讓狼獵參與這場戰鬥,因為聖狼淵是雲清宗最後的退路!他們兩個這些年一直在等狼獵找過來,但可能是那個死腦筋覺得還不夠資格,也可能是當年被哥倆傷得自尊受辱,所以一直沒有找到雲清宗來。但這些都不重要了,兩位老人知道他們對狼獵的傷害,也知道狼獵會恨自己,但這些都不重要了不是嗎?雲清宗的門址對他們來說有著另一重意義,他們不能舍棄這裡,但雲清宗的道師、道徒們是無辜的。隻要他們在仗刀門大舉進攻之前撤到聖狼淵,那麼他們就安全了。而他們兩個,要與此地共存亡!所以,當清秋帶著門下上萬人來到聖狼淵的時候,狼獵什麼都明白了。雲不知和雲不問怎麼也不會想到,狼獵,這個狡猾的家夥,在不知不覺間與朝廷搭上線了!“嗯,感謝極光,你個傻貓。”狼飛在心底默默地感謝了一句還在南部帶孩子的偽妖王繼續道:“所以我們連夜前往大秦,就是為了在仗刀門徹底進攻雲清宗之前請來救兵。”“有情有義!”還不帶薑落天說話,趴在地上的絕吠倒是第一個叫了起來:“這個忙我幫了!”“多謝兄弟!”狼飛對絕吠抱拳。舔了兩下嘴唇,薑落天點頭道:“我有一個條件。”狼飛微微皺眉:“什麼條件?”薑落天的眼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狡黠:“咱們聖狼淵就這樣吞並了雲清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