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起倒地不起的血窟,遲魚眼中少見地流下了幾滴眼淚,看著血窟更加蒼老的麵容,遲魚歎道:“師傅,您這又是何必呢?”重重地呼吸了幾口空氣,血窟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火元聖火和四色神雷,都是天地間最為暴虐的能量,若不用我這百年修為去擋它一擋,以小淵的身體怕是承受不住,用我一百年的修為去換他的性命,這不虧啊,哈哈哈……”扶著血窟慢慢站直身體,遲魚靜靜地看著薑落天身上閃爍不止的雷光——這是凝聚雷屬性內丹後的淬煉!拍了拍遲魚的肩膀,血窟示意他放手,隨後血窟又把閃雷叫到身前道:“小池子,你去一趟遠星鎮的野狼幫,我記得小淵說過,那裡還有一塊參賽令牌,你去把它取過來。”遲魚領命,跨上閃雷衝上了天空,隨著一陣空間波動,一人一鳥融入了夜色消失不見。沒去理會閃雷和遲魚,血窟平靜地看著昏迷不醒的薑落天,他那蒼白的老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莫名的微笑,望著穹頂之上那無儘的星空,他的眼角竟是有些濕潤:千年前,天罰洞小兵顫抖著跪在地上,麵對著麵前高高在上的這個男人,他竟然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念頭:“大……大人……”小心地撫著手中羅天雀柔順的羽毛,修羅眼中的血紅之色漸漸褪去,一頭紅發也變成了正常的黑色。輕輕將那隻羅天雀放到一個小蒲團上,修羅端起了小兵那顫抖的下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小兵被修羅這麼一問,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隻是安靜地跪在原地,任憑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麵。透過小兵身上殘破的輕型紙甲可以看到,在他的身體上大大小小遍布著傷口,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在流血,甚至他的後背已經完全被炸裂,想來也不會好受。沒有得到小兵的回答,修羅也不惱,隨手變化出一張王座坐下後,修羅沉聲道:“沒有名字嗎?”這一聲問話竟讓小兵直接大叫一聲癱坐在地,他實在想不通這麼強大的人物,為什麼要連續兩次把自己抓進洞中,如果算上之前見過的兩次,自己已經和這位大人見過四次麵了。話雖然如此,但是說實話,小兵在心底還是十分懼怕修羅的,似乎修羅的身上有著什麼讓他恐懼的東西一樣。此時的他還不知道有一種叫做“勢”的製敵手段,他隻是本能地感受到恐懼,就好像麵前這名並不高大的紅衣男子是一頭擇人而嗜的野獸一般,令他感到極度地不安。暗道一聲心急,修羅緩緩收回了無形之中逸散的氣勢,平靜地開口道:“既然沒名字,我就給你起一個吧,看你渾身是血,又這麼愛哭,不如就叫血哭好了,聽著也蠻唬人的。” 小兵此時剛剛從無邊的恐懼之中恢複過來,哪裡還敢言語,再說玉佩已經到手,沒必要再去觸怒這尊凶神,他可是記著呢,這家夥一劍就滅了四大王朝的數萬異人!那可是異人啊!能飛天遁地使用法術的異人,這家夥一劍就砍死了好幾萬,現在把自己抓回來還不知道要乾什麼呢,還是不要說話的好。看到血哭還不說話,修羅麵色一陣變化,他是實在想不清楚為什麼這個小兵這麼懼怕自己。輕輕地用指甲刮了刮白皙的臉頰,修羅變化出一麵鏡子,前後仔仔細細地照了半天,他才吐出了一句:“這挺帥的啊,怎麼能把這孩子嚇成這樣?”百思不得其解的修羅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最後把目光定格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的羅天雀身上。慢慢地揉搓著沒有一根胡茬的下巴,修羅自言自語道:“肯定是這孩子身上有傷,說話會疼,所以才不敢說話。”但是轉念一想,修羅又道:“不應該啊,剛才跟老子要玉佩的時候還挺硬氣的啊,難不成這麼一小會兒就轉性了?”冥思苦想了半晌,修羅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隻得伸出手將一道不知名的能量打入血哭體內說道:“算了,不管了,先給你把傷治好,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隨後,修羅便不由分說地搶走了血哭懷中的玉佩道:“這個先放我這兒,兩年後還給你。”次日清晨,當外界的第一縷陽光打進天罰洞中時,血哭摸著強壯、健康的身體站了起來。原本空無一物的洞穴之中不知何時置辦了許多家具,就連身下的石**也鑲嵌了幾顆不知名的玉石。順著床腳向著洞口看去,隻見昨天被自己從山林中救下的羅天雀已經完全恢複了,此時正在跟那紅衣男子爭搶著什麼。看著洞外那一人一鳥,血哭的嘴角泛起一抹微笑:“這位大人也不是那麼可怕嘛,不過他們到底在搶什麼東西?好像還亮晶晶的。”血哭定睛向著那一人一鳥爭奪的方向望去,不禁失聲驚呼:“我的玉佩!”他這一叫不要緊,但是他下意識的擺動竟直接讓他從石**跌落了下來。“哎喲,倒黴……啊!我的玉佩!”扶著床沿站起身子,血哭沒來得及抱怨便急急忙忙地衝出了山洞。看到血哭跑出來,修羅嗬嗬一笑道:“醒啦,看起來精神不錯嘛,怎麼樣?咱們做筆交易?”看到昨天還凶神惡煞的紅衣男子這般溫柔,血哭一時間有些沒回過神,也忘了他心心念念的玉佩了,下意識地問道:“什麼……什麼交易?”一聽這孩子的言語,修羅就知道這是傷好了,當下也不怕臟,直接盤膝坐在了地上道:“我要讓你成為天下第一人,輔佐秦帝國的君王開創一個至少千年的太平世界!”聽了這話,血哭直接瞪大了雙眼,也顧不上害怕,當即難以置信地道:“你要,你要讓我乾什麼?”嘴角咧開一道縫隙,修羅哈哈大笑著抓起血哭的身體,不顧血哭的掙紮,一寸又一寸地給他“按摩”起來………………兩年後,天罰洞口修羅平靜地目送著血哭遠去的背影,輕輕撫摸了一下在他肩膀上站立的羅天雀,轉身回到了天罰洞。血哭背上背著兩把十分巨大的戰刀,後腰懸掛一柄正常大小的無鞘長劍,手持一條漆黑長棍飛快地奔跑在血氣湧動的路上,隨著他腳步的落下,身後的路徑也漸漸被迷霧所掩蓋……控製著灰黑色的迷霧將整片羅刹鬼域掩蓋,修羅轉身回到了天罰洞中,在他肩膀上的羅天雀仍舊沒有任何動靜,就好像睡著了一般。伸手從胸口一抹,鬼襲便出現在了修羅的手中,自嘲般地笑了笑,修羅道:“不用擔心,你的身體我交給血哭讓他帶到四大王朝現在的勢力手中了,好像叫什麼道門,等千年後咱們再去拿回來。”鬼襲似是聽懂了修羅的話,也是自己懸浮起來,在空中打了個旋後才重新落下。嗬嗬一笑,修羅繼續道:“巨煞劍的其他部分都會被時間影響,隻有你這靈體化實後的身子才能跟我一起等上千年,至於這隻小鳥,哈哈哈,既然它現在突破境界,我也沒辦法啊。”一邊說著,修羅還扭頭看了一眼肩膀上的小鳥,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般自問了起來:“他好像沒說過千年後我醒來的時候會不會被封印記憶,若是到時候我沒了記憶可怎麼辦?”回想起自己主上的那個尿性,修羅越發感覺這種可能性不低,當即愣在了原地。半晌過後,一陣金光閃過,一直在修羅肩膀上站著的羅天雀突然雙翅一振飛了起來。看著在洞中亂飛的羅天雀大妖,修羅卻沒有什麼心情慶祝,隻是低著頭靜靜地想著什麼。夜色漸濃,整片羅刹鬼域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撫摸了一下羅天雀柔順的羽毛,修羅隻感到一陣困意席卷了全身百骸。猛地一拍胸口喚出鬼襲,修羅硬撐著將其放入羅天雀的爪子裡麵道:“鳥兒,一千年以後,你一定要拿著這把匕首回到這裡……”話還沒說完,修羅的身體便化作了無數晶瑩的光點,散布到了整片鬼域之中,隻剩下有些發懵的羅天雀拍打著翅膀驚慌失措地尖叫………………血窟對著麵前空無一人的土地重重地歎息了一聲,似在緬懷故友的過去般一語不發。過了半晌,血窟才長嘯一聲悠悠地道:“物是人非啊,一千年了,我用了二百年的時間成功讓道門和朝廷定下了新的世界規則,隻是沒想到你卻因為當初靈智初開而忘記了天罰大人的托付。”苦澀地一笑,血窟無奈地歎了口氣,仿佛自言自語般道:“若是你想起來時我沒有閉關療傷,可能結果就會不同了吧?”聲音漸漸沙啞下來,血窟說到最後竟是細弱蚊蠅:“若是你這家夥還活著該有多好,你這個蠢貨,要是早些告訴老子這件事情就沒這麼多麻煩了!”“現在也不晚。”一道有些飄渺的聲音從血窟身後傳來,讓他猛然從夢中驚醒,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剛剛的一切竟然都隻是個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風吹草動,血窟抱起昏迷的薑落天走回了石室,將他安穩地放到石**後才道:“我已經發現你了,出來吧。”血窟話音剛落,一陣黑灰色的陰風便猛然拂麵而來,一道有些虛幻的身影漸漸顯現在血窟的麵前。隨著那身影的漸漸凝實,絲絲縷縷的灰色死氣擴散到了整間石室,血窟的雙眼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聲不可思議地驚呼:“定川!”與此同時,野狼幫身長十餘米的巨大藍裳青翼鳥拍打著翅膀懸停在野狼幫府門前,嚇得守門的兩名弟子直接亮出了術魂。正在他們準備攻擊的時候,鳥背上躍下一名白衣青年來,青年先是對著兩米外腿肚子打顫的兩名護衛拱手行了個禮,而後柔聲才道:“還請兩位小哥通報狼獵幫主,就說,血池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