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紅孩兒那邊放起的大火已經圍了上來,鎮元子一邊和裴玄說話,一邊揮動袖子,頓時在眾人周圍卷起一陣旋風,把那大火隔絕在外。裴玄看到這一幕,突然覺得有些熟悉,一時之間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用餘光看著風圈和火圈,耳中聽著鎮元子說話。鎮元子接著道:“既然已經知道這三昧真火的根本,是人身體內的元氣,那想要澆滅它,也就很容易了。”他看向孫悟空,道:“大聖,你說應該如何滅火?”悟空道:“既然是火,自然用水澆滅最簡單。老孫去找那四海龍王,在這裡下上一場大雨,就是十個這麼大的火,也澆滅了它。”鎮元子笑道:“若是普通的火,自然可以用這種法子。可惜這三昧真火不是凡火,凡水自然也無法熄滅,若是用了普通的水,那就如同火上澆油,不但不會滅火,還可能引得火勢更烈,到時候煙、火齊出,水又被燒熱,可就更加難辦了。”裴玄道:“若是水變成了水蒸氣,水蒸氣熏到人身上,比一般的熱水還要可怕。”鎮元子笑道:“賢弟也知道那水蒸氣的厲害?”裴玄道:“水蒸氣熏人,從氣態又變回液態,就是個放熱過程,可不是比一般的熱水更燙?”鎮元子笑道:“賢弟這氣態液態的說法倒是有趣。”裴玄道:“固態氣態液態嘛,最基礎的三種狀態。這都是我小時候學的東西了。”鎮元子撚著胡子,笑道:“有趣有趣。”他仔細思考裴玄說的三種狀態,越想越覺得奇妙深奧,一時之間有些癡了,竟然忘了繼續說話。裴玄看鎮元子的模樣,心中連連吐槽:“這老道怎麼這個時候開始考慮物理問題了?不知道大夥兒正在變烤肉麼?再說你們這些道士,不應該是搞化學的麼?玩的都重金屬,怎麼還對物理感興趣了?你們的前途是化學家,不是物理學家!”想到物理學家,裴玄突然想起這個用風阻擋烈火的場景是從哪兒看來的了!那是好萊塢電影裡的橋段,霹靂火繞著毀滅博士轉圈兒,最後來了個從天而降的大龍卷,把毀滅博士燒透了!而現在,鎮元子放出的那一圈兒風牆,已經開始帶動著外麵的烈火飛速旋轉!如果再等一會兒,恐怕就要在裴玄、鎮元子、三個徒弟這裡形成空氣低壓槽,搞出一個火龍卷了!而且這還不是普通的火龍卷,這TMD是三昧真火的火龍卷!裴玄連忙拽拽鎮元子的袖子,大聲道:“大哥,你快彆入定了,看看外麵,要糟糕啊!”鎮元子一下子緩過神來,看一眼外麵的情況,又一揮袖子,一股大風從上而下,從裴玄等人的方位,猛地往外吹了過去,頓時把火圈吹得擴大了一倍,那些推著小車的妖精也被大風吹得連連後退,更有幾個躲避不及的,被倒卷而來的烈火,瞬間燒成飛灰! 紅孩兒見狀,冷笑一聲,一個呼哨,從洞中又衝出五輛小車,還按照之前的陣勢排列了,紅孩兒口中熊熊烈火噴出,點燃小車,又把眾人圍在中間。裴玄著急道:“大哥,現在不是裝逼的時候啊,你趕快想辦法滅火啊!”鎮元子笑道:“剛剛我們說到哪兒了?”裴玄道:“能不能彆說了?你這不是用水滅火,你這根本就是在水字數啊!”鎮元子道:“哦,說到水。這普天之下,據說隻有觀音菩薩的玉淨瓶,能裝四海之水,熄滅這三昧真火。不過這隻是佛家的吹牛,要說滅掉三昧真火,道門也有辦法,而且比那什麼四海之水簡單多了。”裴玄:“對對對,大哥你們道門的功夫最厲害,快點施展出來吧!”鎮元子笑道:“賢弟說錯了,我可不是什麼道門的,想當年我與那天地一同誕生,與那三清也是平輩相交,他們創立道教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這五莊觀上開山立派了,隻是看他們道教的衣服好看,比較襯我這仙風道骨,五縷長髯,才常常做道士打扮。”說著,他撫摸著自己下巴上黝黑的胡子,臉上頗有得色。裴玄是做夢也沒想到這鎮元子骨子裡也是個逗比,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吐槽道:“大哥,你要是再不滅火,那三昧真火燒過來,恐怕你這胡子也得被燙成大波浪!要不然,你索性燙一個羊毛卷兒吧,如來佛祖把羊毛卷放腦袋頂上,你放在下巴上,你們倆組個CP!”鎮元子聽他說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什麼大波浪……”正說著,不知從哪飛進來一顆火星兒,正巧落在他胡子上,頓時把他最得意的胡子燒掉兩根!鎮元子大怒,臉上煞氣衝天,怒道:“不知死活的小東西!”裴玄大喜,知道鎮元子要施展高深法術,滅火捉妖了,一聲喝彩就要脫口而出。隻見鎮元子一手撚滅火星兒,嘴巴一癟,呸的吐出一口口水,穿過風牆,穿過烈火,落在一輛小車上!那小車代表了五臟之中的心,是紅孩兒點火時最先引燃的一輛,此時已經燒成了一大團橙紅的火球,蒸騰的周圍空氣都已經扭曲起來,就算是百煉鋼放到其中,恐怕也堅持不了幾秒鐘。可如此高溫的火焰,偏偏拿鎮元子的一口口水沒辦法。橙紅色的火球被口水一噴,顏色立刻暗淡了幾分,接著不過幾個呼吸,居然化作一縷青煙,熄滅了!裴玄目瞪口呆,那一句“好”隻喊到一半,變成一聲要死不活的“喝”……另一邊,三個徒弟也麵麵相覷,不知說什麼是好。不是最厲害的火焰麼?不是四海水才能熄滅麼?你老道把三昧真火吹得天上沒有地上難尋的,結果就一口唾沫澆滅了?這是什麼道理?裴玄喃喃道:“這,這特麼不科學吧……”鎮元子道:“科學?賢弟你又說了個新詞兒,為兄今日真是漲了見識啊。”悟空隻是一時愣住,此時突然反應過來,鼓掌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裴玄一手抓住鎮元子的袖子,一手扶著悟空的肩膀,失神道:“哥啊,大聖啊,這是什麼情況啊?我現在都快被你們弄分裂了!大聖,你又明白什麼了?”悟空笑道:“我也是剛剛看明白。這不過就是個溯本求源的法子。”鎮元子喜道:“大聖悟了?”悟空道:“悟了悟了。這三昧火是人身之火,自然要用人身之水去滅。道門講究口水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水精四布,五經並行。又有那正氣內存,邪不可乾的說法,三昧火雖然是精氣化火,可若是胡亂燒起來,就是邪火,鎮元子大仙便以正氣化為金汁玉液,壓滅邪火!”裴玄懵逼啊,他擼一把已經汗津津的大光頭,道:“什麼玩意兒?金枝欲孽怎麼還出來了?這是西遊記不是宮鬥劇啊!”他如今有一種三觀儘裂的感覺,哪還能注意不要說出亂七八糟的,一時之間各種吐槽噴薄而出。鎮元子和悟空卻沒注意他這句話裡的古怪之處,兩人相視而笑,竟然有惺惺相惜的感覺。鎮元子更是在心裡暗想:“當初就想與這齊天大聖結拜,可惜先收了他師父當小弟,差了輩分啊!”悟空心想:“這鎮元子怎麼就成了便宜師父的大哥了,我要是想和他深交一下,師父會不會覺得我不知長幼?”就在裴玄懵逼、鎮元子可惜、悟空大膽設想的時候,外麵的火焰已經儘數熄滅。八戒和沙僧雖然也看不懂,卻隻以為這是鎮元子的高超法術,大聲叫好,各持兵器,衝上前去,先把推小車的妖怪都趕走了,又去圍攻那紅孩兒。紅孩兒法術被破,麵色煞白,竟然是傷了元氣,麵對兩人的夾擊,連連後退。鎮元子笑道:“天蓬、卷簾,二位手下留情,我看這小孩子眉清目秀,骨骼清奇,似與我有緣,不如讓我收了他吧!”裴玄在風中淩亂,心裡吐槽:“你是不是還有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要賣給他!”悟空笑道:“既然已經破了他的三昧火,那動手的事情就不勞大仙了,我們兄弟去擒了他,給大仙當徒弟!”說著縱身半空,也不廢話,祭出金箍,在紅孩兒身上繞了七八圈兒,再也動彈不得。紅孩兒跌落在地,雖然已經無力反抗,嘴上卻依然叫罵不止:“那牛鼻子,你用了什麼邪法?有種放開我,與我真刀真槍鬥一次,小爺若是怕了你,隨你姓!”悟空笑道:“你這熊孩子,怎麼能輕易改姓?你爹能允許麼?我這個當老叔叔的,可要替你爹好好教訓你一番了!”紅孩兒怒道:“你這猴子,三個人打我一個,算什麼英雄好漢,有膽子單挑啊!”裴玄道:“彆鬨了,單挑也是一樣的結果,我教你個道理:單挑,是你一個挑我們一群,群毆,是我們群毆你一個,怎麼都是你吃虧!”八戒也笑道:“你這就不錯了,隻是大師兄的箍兒就把你拿住了,若是加上老豬的網子,三師弟的板磚,恐怕你早就筋骨儘碎,變成一灘軟泥了!”沙僧嘿嘿一笑,把金磚變成四合院兒那麼大,在空中亂飛。鎮元子和顏悅色,笑道:“小朋友,你若是想知道我用了什麼法術,拜我為師,我教你啊。”紅孩兒怒道:“放屁,你算什麼東西?敢做我師父!”鎮元子也不生氣,笑道:“貧道是萬壽山五莊觀的鎮元子,敢不敢做你師父?”紅孩兒道:“不認識不認識,什麼真圓真扁的。”裴玄看鎮元子還要說話,想起自己手裡還有個好玩意兒,連忙拉住他袖子,低聲道:“兄長且慢,聽我一句。”說著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金色的圓環來,不是彆的,正是當初觀音用來算計悟空的緊箍兒!裴玄現在心裡默誦了一遍緊箍咒,發現自己還能全文背誦,底氣大增,把緊箍遞給鎮元子,道:“兄長,這是觀音菩薩賜給我的寶貝,能禁錮妖怪,還有一篇緊箍咒,我教你,你隻要給這熊孩子戴在頭上,一念咒,他就疼。今天你先控製住了他,帶回去慢慢**不就好了?”鎮元子接過緊箍兒,笑道:“這金環和大聖用的金箍有幾分相似,原本是用來限製大聖的吧?”裴玄一豎大拇指,道:“兄長果然慧眼如炬。不過悟空用不上這玩意兒,兄長你拿去用。”便把緊箍咒與鎮元子說了一遍。那鎮元子隻聽了一遍就牢牢記住,可比裴玄當初學了半天快多了。鎮元子手指一點,已經封住紅孩兒的嘴巴,讓他不要再大喊大叫,手指一撚,默念緊箍咒的同時運轉玄功,那緊箍兒變作五個,飛到紅孩兒脖頸和四肢上,便如富家子弟貼身金鎖金環一樣,倒是很襯他一張幼嫩的小臉兒。鎮元子笑道:“大聖,鬆開你的法寶吧。”悟空已經看到緊箍兒,就知道便宜師父又要不做人,向紅孩兒一笑,道:“小子,讓你不聽話,五個環兒上身,以後的日子有你受的!”紅孩兒罵不出來,小臉憋得通紅,悟空剛剛撤去金箍,他就一骨碌爬起來,向著鎮元子劈麵一拳。鎮元子心中把緊箍咒默念了一句,那緊箍兒頓時收緊,把紅孩兒勒得喘不過氣來,倒在地上掙紮。鎮元子道:“好厲害,如此霸道!”裴玄卻連連吐槽:“就知道緊箍兒是戴在猴子頭上的,怎麼到你這兒畫風就不對了?不應該是觀音菩薩用五個圈兒收紅孩兒麼,你也用五個圈,你們當神仙的審美都一樣?”見紅孩兒已經快窒息,鎮元子才停下緊箍咒,笑道:“小朋友,你若是拜我為師,我就不念這咒語,如何?”紅孩兒哪裡肯應,一邊奮力撥弄緊箍,一邊轉身就跑,卻又被鎮元子咒倒在地。如此這般,三番五次,紅孩兒終於哇的一聲哭出來。“我拜師還不行麼?你們一大幫大人,欺負我一個小孩兒,你們不要臉……”裴玄上前就是一腳,踢在他屁股上:“彆以為我不知道你TM都五百多歲了,裝什麼嫩?”鎮元子笑道:“才五百歲?的確是小孩兒。那小孩兒,今日我就收你做個關門弟子,給你起個道號,你爹是牛魔王,你自稱聖嬰大王,那為師就叫你牛聖嬰吧!”裴玄往自己腦門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大哥,你猜他為什麼自稱聖嬰大王,有沒有可能,牛聖嬰就是他本名?”
第44章 一口唾沫的事兒(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