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層的人偶爾會有爭執的時候,他們的矛盾可以拖延到當代最強的麵前。用瀧澤生的話說,因為他們同樣的傲慢,彼此的權力難以進行壓倒性的抉擇,卻固執的不願放棄自己的意見。

然而像今天一樣,如同鬨劇一般爭吵卻少有。

五條悟的目光落在疑似拱火的那位高層身上。

新麵孔,某個橘子最近提拔的得力心腹嗎?

他們稱第三方是新起的咒術師團夥,揣測著那位隱藏在暗處的真正的“他”究竟是誰,說瀧澤生的蘇醒究竟會帶來什麼連鎖反應,被設計強行淨化的詛咒,懷揣著憎恨而陷入封印,一定也是帶著報複之心醒來的。

那本回憶錄他們甚至沒有看過,隻是草草的瞄了一眼下屬提取的重點,於是那滿篇無謂他人所見的不舍,思念,決然,全然無法落進他們眼中。

五條宏也輕歎了一口氣,他轉頭看向家主,卻不期然的與其對上了視線。

“……”

然後是六眼的倏然起身,和被他完全拋在腦後的那些咄咄逼人,無人敢上前斥責他打斷爭執的無禮,也沒人會對他猝然離席的行為發表異議。

五條宏也追了出去,他想問問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因為他從五條悟的神情裡看出了一絲有些悚然的信息——對方似乎根本不知道瀧澤生已經醒來。

不,由他鑒定真偽的回憶錄,難道是其他人送來的嗎?

白發神子剛剛坐在席位上顯露出的淡漠和無視他人的冷靜,在五條宏也的眼中被解讀出了另一種意思,那是如同如芒在背的緊繃感,以及壓抑著興奮和緊張,情緒傳達至軀體化的,微不可查的戰栗。

結果一出門,五條宏也就看到了一個傳送術式被飛快的完成,站在術式中央的五條悟正精細的運轉著咒力,轉瞬就消失不見。

五條宏也瞳孔一縮,立刻意識到傳送的地點。他踏過術式消失的地方,額角抽搐了一下,

“……有規定在這兒不能用術式的……”

就像政府機關重地需要肅穆,鄭重,總監部同樣有一些亂七八糟需要遵守的規則。

“這麼著急啊……”

他認命的回去應付會議室裡的那群人,在落座之前,目光也有意無意的看向了那位爭奪了幾秒六眼視線的新麵孔。

……什麼時候晉升的新人?

***

東京咒術高專。

幾個人臉色難看的圍在了五條悟的房間門口,如果細看的話,還能從他們的表情中發現難耐和忐忑。

不明狀況的虎杖探頭,“怎麼了?”

一聲巨響突兀的劃破空氣,衝擊力把虎杖悠仁推出好遠,他在地上滾了幾圈順勢翻起了身,詫異道,“五條老師!”

空氣中流動著奇異的咒符,那靠近便能感覺到的咒力磅礴外泄,夏油傑放出咒靈在周圍勘察了一番,即使他知道,五條悟的六眼此時正最大限度的收集著信息,指紋,咒力殘穢,空氣中的塵

埃,他的大腦會將這些瑣碎的細節分解。

夏油傑皺了下眉,低聲道,“……沒被激發。”

他們當初大費周章為瀧澤生設下的,抵禦陌生來者的防禦機製此時還完好無損,直到剛剛才被五條悟主動觸動。

“他是自己離開的。”

應當也並不是憑空消失,想要跨過咒高的結界設置空間轉移術式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而以“瀧澤生”的狀態,就算他平白無故的解咒了,身形消散前也會鬨出極大的動靜。

況且——瀧澤生是懷著與五條悟同樣的執念,詛咒自己的。

“嗯,看大福的狀態就知道了。”家入硝子摸了摸湊在她身邊異常興奮的金毛犬,它正用鼻子拚命聞嗅,一溜煙兒的跑遠了,“有悟在,它竟然不是第一時間撲進悟的懷裡。”

然而隻過了幾秒,躥出去的大福就又衝了回來,那張狗臉上竟然人性化的多出了茫然和思考,整隻狗急得在原地打轉。

“氣味消失了。”硝子了然。

夏油傑道,“看來是離開的時候跳上了屋頂。”

“為什麼要走?”

“……不清楚。”

有些奇怪。

不如說,太奇怪了。

瀧澤生是自己走出房間的,沒有通知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

“或許我們應該在房間裡安一個監控。”夏油傑說,“失策了,沒有想到這一點。”

“你我也都沒想過生醒來後會離開……啊,悟出來了。”

兩人齊齊的愣了一下,隨後沉默下來。

很難形容五條悟的表情。

他的手指虛拿著一部手機,像是猛然反應過來要好好珍惜它一般收攏了手掌,眼罩落在脖子上,輕掩住了他的唇角,可夏油傑就是看出來了——五條悟在笑。

那雙瑰麗的蒼天之瞳正難掩興奮的瞪大,瞳仁些微的震顫透露出了狂喜之意,他戰栗的胸膛,突出的指骨,柔軟炙熱的喘息,無一不在詮釋他的欣喜若狂,即便他的神情已經相較於少年時內斂許多,可直麵他的摯友仍然察覺到了熟悉的,屬於最強咒術師濃烈到極致於是有了瘋意的執拗。

他一定在笑。

那是漫長之路窺到了終點,是如願以償。

不……或許……

這個地方沒有鏡子。

不然他們也能看到自己的臉。

他們說不定也是如此呢。

甚至有一種衝動讓他們說:

“乾得好,悟。”

——你又一次把他拉回到了我們身邊。

——這可是他與我們共同的願望。

……

“五條……老師?”虎杖第一回看見如此狀態下的五條悟。

聽到動靜後湊過來的野薔薇從虎杖身後探頭,“哇哦,這回是維持了好久形象的大帥哥?”

五條悟轉眸看了眼他們。

他的眼睛在轉動時更顯得流光溢彩,存在感極強的

睫毛眨動時,就像在晴空下的山巔上落上一層雪。

此時的五條悟沒有對他們插科打諢,沒有用跳脫的語調開些玩笑。

“你們兩個想聽老師的八卦嗎?”

“哎?”

“但是可惜,這次就算了哦。”

他的語氣聽上去沉穩且成熟,“因為老師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二十八歲的最強,經曆過兩次生離死彆。

那些激烈和痛徹心扉沉澱下來的,是此時狂喜中的冷靜,以及麵對學生的溫柔。

生醒了。

“沒找到他。”五條悟對自己的同期說,“他不見了。”

生不見了。

唯獨這點不解。

唯獨這點令人不安。

而在不安中蔓延的,是不知他去向亦不知他狀態的恐慌。

詛咒所意味的並不是咒力與情緒在某一刻的凝固定型,而是在形成之後的連綿不絕。

自那一天之後,每一天,每一天,睜眼是詛咒,呼吸是詛咒,就連夢中也是詛咒。

六眼記錄下了瀧澤生當初潰散之時崩潰的神態,大腦可以一遍遍清晰的回放他聲嘶力竭的:

——不惜一切的詛咒我!!!

啊……

五條悟輕輕拉回眼罩,也掩住了瞳孔深處竄動的靈魂火苗。

他的神經竟然在恐懼中戰栗發痛。

***

瀧澤生將煙蒂按滅,垂眸看著藍光屏幕上的畫麵。

被五條悟得到的那塊徽章碎片正共享著畫麵,大概是六眼看出了那塊“金子”的與眾不同,也可能是直覺,或者單純的忘了,總之那塊碎片還留在五條悟的衣服口袋裡,儘職儘責的收錄著他身邊發生的一切。瀧澤生並沒有用它主動去視……好吧,這個行為和視監沒什麼兩樣,雖然他會讓下屬盯著五條悟的動態,會靠監控攝像頭捕捉五條悟的畫麵,但是龍澤生從來沒想過靠徽章的信息摘錄功能去看五條悟。

因為太近了。

徽章的摘錄功能猶如vr實景,瀧澤生會產生他和五條悟身處同一空間,距離近到麵對麵的錯覺。

之前在太宰治的世界發現這一點時,瀧澤生因為意外打開這項功能而一度難以控製自己的思念情緒,如今也是。

而比起刻意的回避隻能自己消化的情緒,瀧澤生其實隻是有些不願意罷了。

不願意獨自去創造與悟在一起的回憶,那簡直像個可憐的失意者。

他們應該切切實實的相見。

“你像個變態。”穿著他的衣服的咒靈坐在他的身邊,犀利道,“我說你怎麼能忍住的,原來是靠這玩意兒望梅止渴。”

瀧澤生撇了下嘴,“我更在意悟他們說了什麼。”

關於夏油傑特意來找五條悟的理由。

黑發的咒靈操使臉色有些難看,“關於那個第三方,我想我這邊有新的情報。”

他靠暴力鎮壓的一方詛咒師中,當

然有他們自己的交際圈。()

“是普通人構成的組織……前身是黑手黨,首領似乎是個很有人格魅力和實力的人,以此召集來了不少民間術師,組織的活動很奇怪,訓練普通人咒力咒術相關,強行將他們拉入了這個世界,讓他們能夠與咒靈抗衡,雖然實力普遍弱小,但凝結起來的力量卻很驚人,組織的前身本就能稱為是黑夜裡是一支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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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組織的理念……”

“這一直是個很隱晦的秘密,但有一個傳言……”

“他們說被咒術世家辜負的靈魂正在處心積慮的實行報複。”

“……”

咒靈生拆了一包瀧澤生給它買的零食,“你的屬下往外說這種事算出賣嗎?傑好像知道不少了……再扒下去,你的底褲都要不剩了。”

“有什麼關係。”瀧澤生說,“就是要讓他們知道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悟要是知道是你在針對他,會傷心的。”

“他不會。”

瀧澤生斬釘截鐵的說。

“這麼自信呐。”

“他如果聽了總監部那些鬼話才離譜。”

目前有關第三方的一切負麵消息都是道聽途說和妄加揣測,其中有瀧澤生特意安排的因素,他讓臥底在總監部的下屬放出了一些第三方目的不純的假消息,對組織成員各自的私心誤會也放任不管,因為無所謂他們說什麼,五條悟都不會信。

就像現在有人對瀧澤生說:六眼看你不爽要殺你!

那麼瀧澤生會給出什麼反應?

你在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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