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種30
這是鬱曇第106次撥打於洲的手機號碼。
他心中並沒有太多恐慌的情緒,反倒像是喝醉了酒一樣,整個人都醉醺醺的,走路都在打晃。
鬱雙德和唐玉沉默地看著他,鬱曇坐在沙發上,抬頭對他們說道:“是不是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我們先吃飯吧,我回樓上換一件衣裳,這件衣服太緊了,勒的我喘不過氣來。”
他收起手機走上樓梯,回到房間了換了一套更加寬鬆的米白色居家服,他拽了拽領子,走到樓梯旁。
鬱曇的眼神微微有些渙散,他明顯心不在焉,以至於邁出去腳踏空了,從彆墅的旋轉樓梯上滾了下來。
彆墅裡的唐玉發出一聲尖叫。
*
一陣地動山搖之後,於洲和孟複用來躲避的桌子上麵砸下了一根橫梁。
桌子是那種非常結實的銀灰色金屬卓,足足有3米長2米寬,於洲和孟複的一幫朋友們都躲在這張金屬桌子下麵。
任他地動山搖,金屬桌一直巋然不動,給了於洲相當強烈的安全感。
孟複的農家樂剛開業就遭到了這種毀滅性的打擊,怕是賠的底褲都不剩了。
於洲抱著一條桌腿保持身體平衡,心中暗暗感歎世事無常。
第一波地震來的最猛烈,剩下的都是地震的餘波,於洲他們在桌子下麵躲了半個小時,等震感徹底消失後,一行人才戰戰兢兢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
於洲掏出手機,山裡的信號本來就不怎麼樣,地震之後信號更是完全消失,於洲把手機裝在兜裡,看著一地狼藉的農家樂。
農家樂的屋頂已經全都塌了下來,於洲十分惋惜地看了兩眼,突然發現屋頂的材料有點奇怪。
他蹲下來仔細觀察,發現屋頂居然是用防水的紙殼板做成的。
再一看砸在金屬桌上的橫梁,那麼大的一根橫梁,於洲一隻手就能輕鬆拎起來,他瞪大眼睛看了看,發現橫梁居然也是紙殼板做的,而且還是空心的!
他一臉疑惑地看著孟複:“孟哥,你這農家樂......”
孟複擦著腦門上的汗,“為了環保嘛,用的都是輕型環保材料。”
於洲看了看金屬桌,覺得這可能是農家樂裡麵唯一一個實心的東西。
手機依舊沒有信號,下山的小路被堵死,眾人隻好回到了農家樂裡麵,在一地的紙殼板中坐下。
下山的路被山石堵死,手機又沒信號,於洲和孟複的一幫兄弟雖然身手好,可是缺乏裝備,又怕還有餘震,誰也不敢輕易下山。
一行人撿了幾個完好的紙殼板搭建了一個遮風擋雨的簡陋帳篷,互相依偎著取暖,於洲身上披著外套,有些心焦地看著手機。
還是沒有信號。
除了等待也沒有彆的辦法了。
*
鬱曇摔破了腦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鬱雙德和唐玉叫了救護車,一路前往醫院。
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了,鬱曇輕度腦震蕩,額頭被樓梯劃出了一道3厘米長的口子,已經找美容科的醫生用美容線縫補好了。
人倒是沒啥大事,就是一直昏迷著。
鬱雙德和唐玉在病房
裡守著,臉色十分憔悴。
鬱曇並沒有完全失去對外界的感知,他能聽見身邊人的說話聲以及醫院裡來來回回的腳步聲,這些聲音帶著遙遠的回音,如同水麵上的漣漪一般在腦中蔓延開來。
眼皮似乎灌了鉛,變得沉重無比,他嘗試了很多次都沒能睜開眼睛,之後放棄了掙紮,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
強烈的眩暈感像不斷搖晃的囚籠,將他死死地禁錮在裡麵,鬱曇急促地喘息著,身體不由自主地震顫著,他能夠感覺到有人按住了他的身體,一管冰涼的液體從他的手臂注射進來,在他的血管中順著血液遊走全身。
他迷迷糊糊的,依稀聽到有人在說:“一針鎮/定/劑不夠,他有抗性。”
又是一管冰涼的液體注射到他的身體裡,鬱曇不斷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急促的呼吸也漸漸開始平緩。
他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在藥物作用下產生的鬆弛和放鬆的快樂感覺。
靈魂變得輕飄飄的,好像在雲朵上飛,內心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鬱雙德和唐玉坐在床前,看著鬱曇在藥物的作用下恢複平靜陷入沉睡。
兩人鬆了一口氣,握在一起的手已經冷汗涔涔,夫妻倆相互依偎在一起,唐玉趴在鬱雙德的肩膀上,的忍不住痛哭失聲。
他們聯係不上於洲,現在鬱曇又昏過去了,兩人心力交瘁,神色疲憊不堪。
晚上下起了大雨,儘管關了窗子,雨滴拍打在窗戶上發出的聲音依舊很刺耳。
雨聲入夢,混混沉沉的鬱曇又夢到了很多年之前的那個雨夜。
那一年他9歲,於洲1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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