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先帝駕崩, 太子皇甫於洲登基為帝,次年十一月於梅園夜宴群臣。
因皇帝性格喜靜,不喜吵鬨, 又怕群臣礙於皇帝在場不得自在,故開宴不久便帶著貼身太監孫貴離開了。
梅園的紅梅開得正好, 皇帝來了興致,便往梅園深處走去。
昨天夜裡剛好下完一場雪, 紅梅傲雪,淩寒盛開,滿園都是清冷的梅香。
皇帝內功深厚, 貼身伺候的太監孫貴也是功力深厚的大內高手, 兩人踏雪無痕, 悄無聲息地來到一株老梅樹旁。
梅樹下站著一個紅衣少年, 正仰著雪白纖長的脖頸觀賞梅樹上的花。
紅衣如火,比滿園的紅梅更加豔烈, 膚色如雪,比枝頭的雪花更加無暇。
梅枝簌簌抖動著,紅梅上的雪花紛紛落下, 少年水紅色的薄唇上落在了幾片雪花, 在他嘴唇上慢慢融化。
皇帝看得愣住了。
皇帝的體質是陽火之體, 陽火之體的嬰兒不易存活,所以皇帝幼年時曾去雪山跟隨一位高人清修了五年有餘。
正是因為這段清修經曆,所以太子不近女色,還是太子時便不願成婚。
先帝想要賜婚, 奈何太子十分強勢的拒絕, 先帝也就不強求了。
如今太子登上帝位, 後宮仍是空虛著, 十分的冷清。
皇帝安靜地站在一顆梅樹後麵看著那個紅衣少年,待少年走後才問身邊的孫貴:“那個少年是誰?”
孫貴說道:“回聖上,這少年是宰相酈鏤的獨子,名叫酈築曇。”
皇帝輕輕念道:“酈築曇,倒是個好名字。”
夜宴之後,宰相酈鏤突然得了許多賞賜,太監宣讀完聖旨後,酈家跪在地上扣頭謝恩,前來宣旨的太監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酈家小公子,十分客氣地說道:“宰相大人,皇上的賞賜如此豐厚,可彆忘了入宮謝恩才是啊。”
太子皇甫於洲登基為帝後每隔七天才上一次早朝。
新帝不喜那些繁文縟節,呈上來的折子不許寫那些恭維話,一句話能說明白的事情就不要用兩句,否則便會讓大臣閉門思過抄寫經書。
一開始群臣頗有異議,但新帝是個絕對強勢的帝王,能夠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
登基不過一年,朝臣們知道新帝注定是個名垂青史的千古帝王。
一個強勢的帝王,怎麼會為臣子的想法左右。
酈鏤正想要去謝恩,皇帝突然扔給他一卷農田改製之法,問他可有改進之處。
這一下宰相酈鏤便是什麼也顧不得了,眼裡隻剩下農田改製之法,便讓家中的獨子去皇宮謝恩。
太監把他引到梅園處,梅園附近有一處精巧彆致的樓閣,名叫飛雪閣,新帝常來這裡打坐清修。
酈築曇跟著領路的太監來到飛雪閣,進了飛雪閣以後太監卻又把他引到湯池,讓他沐浴更衣。
酈築曇隻好在宮人的服侍下進了湯池,他在湯池裡泡了一會,好奇地抓了一把湯池裡的梅花花瓣,他低頭嗅了一下,忍不住潛入水中嬉戲,當他頂著一頭梅花花瓣濕漉漉地從湯池裡冒出腦袋時,才發現湯池裡的宮人不知何時全部退下去了。
一個穿著明黃色龍袍的高大男子站在湯池前,頭上的帝王冠冕垂下的冕旒遮住他的半張臉,雍容華貴,無上威嚴。
酈築曇懵了,父親讓他進宮謝恩,可是他現在光溜溜地泡在池子裡,怎麼和皇上謝恩,覲見皇帝時衣衫稍微淩亂都是大不敬之罪。
他隻好忐忑不安地來到池邊,正要開口請罪,眼前的帝王突然彎下腰,把他從池子裡抱了上來。
酈築曇雖然年少,但他一向聰慧機敏,才識過人,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他臉色蒼白地被皇帝放在床榻上,怔怔地流下兩行眼淚。
皇帝用指尖拭去他的眼淚,聲音低沉:“彆怕。”
太監呈上玉器香膏,宮人放下重重帷幔,色若春花容色傾城的酈家小公子流著眼淚,承受著來自帝王的寵愛。
活色生香,豔色無邊,芙蓉帳暖,春宵苦短。
酈家小公子這次進宮謝恩,愣是謝了整整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