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棠已經習慣了毫無來由的犯困。
這次也不例外。
他打了個哈欠,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洞窟之中。
又是什麼過去的記憶嗎?嶽棠心想。
他並不緊張,因為在犯困之前他一沒有遇到危險,二也沒有看到什麼不尋常的東西,應該還是第三獄刀山對魂魄造成的傷害積累吧!這延綿不絕的疼痛,可以忍但很煩心。
反正每次困意一湧上來,就能衝淡痛覺,這沒什麼不好。
嶽棠竭力支撐著眼皮,確認身邊沒有任何異樣氣息,桑南與其他猛虎寨民也都在自己身邊,他就放任自己沉入“回憶”了。
——唔,模糊的人影,模糊的話語,滴答作響的水聲。
高聳的石柱,倒掛的石筍,看來是一個溶洞。
不過,溶洞裡麵會有螢火蟲嗎?
嶽棠對著那一個個飄起的符籙,陷入沉思。
不是他眼瘸,把符籙當做螢火蟲,主要是夢裡一團模糊,看什麼都跟隔了明瓦似的,那符籙可不就是會發光會飛的亮點嗎?
嶽棠想起第七獄那些攜帶著鬼火的陰兵,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仔細一瞧,那光點很小,瞅著那些模糊的人影做對比,也就指甲蓋大小。
可是這些螢火蟲的飄動軌跡太有規律了,嶽棠的視線追著其中一隻繞著石柱飛舞,飛著飛著就沒入了石柱,仿佛消失,亦可能是停在那裡不發光。
可是下一隻流螢依舊往這裡飛。
從路徑到落點都一模一樣,哪兒有這樣的蟲?
再往下看,這群流螢就像是地底生出來的,源源不絕。
所謂來處不絕,落處無蹤……它們總不能是偷摸著沿著柱子爬回地麵然後展開翅膀再飛一次吧?圖什麼?
嶽棠忍不住望向石柱。
這一看發現柱子也有名堂,花紋不在柱子表麵,仿佛在裡麵。
嶽棠還沒看明白,就看到幾個模糊的人影走到這根柱子前麵,比劃著要放倒柱子。
可是他們手裡什麼工具都沒有,隻能空折騰。
嶽棠看著都替他們急。
是不是傻?看流螢飛的軌跡,爬上去砸柱子上那些落點啊!
“啪。”
嶽棠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柱子上。
他的感覺很奇怪,就像穿透了水波,帶起了層層漣漪。
“……誰在那裡?”
“怎麼回事?”
洞窟裡的模糊人影一陣亂,很快就把這根柱子圍了起來。
嶽棠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難道這不是夢?
以前的記憶看過就算完,再急也不可能“進去”乾涉。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從符籙消失的地方動手。”
嶽棠直直地看著遠處走來的人。
所有人與物事都一片模糊,唯獨這人是清晰。
雖然還是看不清臉,但更似對方用泥遮掩了本來麵目。
這個聲音,還有身形舉止……是蕭寨主!
怎麼回事?
“首領……危險……”
“忽然出現……敵人……”
模糊的聲音時斷時續,應該是提醒蕭寨主小心,懷疑這個忽然出現的聲音是心懷叵測之輩。
巫錦城不言不語,他伸手放在柱子上。
嶽棠眼睛一亮,那地方落過螢火蟲,他吃力地穿透無形的阻隔,戳在同一處。
巫錦城感到手背一涼,被什麼東西碰觸到了。
巫儺們齊齊色變,因為他們清楚地看到空間突兀地扭曲,有一隻完全透明的手伸了出來,分毫不差地覆在巫錦城的手背上。
就算他們做鬼多年,此刻又身在地府,也沒見過這般詭異的情形。
再說這還是滅燭鬼王搞出來的煉魂陣,被困在石柱裡的修士全部渾渾噩噩,他們拆了半天都沒能拆掉一根石柱,現在忽生變故,怎能不驚?
桑多撲上去,想要拽開巫錦城。
“不用。”巫錦城抬起另外一隻手,阻止了桑多的動作。
巫錦城定定地看那隻手,低聲說,“這是軍師。”
“什麼?”
巫儺們傻眼。
桑多差點去摸巫錦城的腦門,懷疑首領被迷了心智。
那隻手也縮了回去。
巫錦城再次按到柱子上的另一處,沒過多久,那隻手果然又出現了,似乎還很高興,食指中指還在巫錦城手背上彈動了幾下。
桑多:“……”
“我認識軍師的手,不會看錯。”巫錦城強調,尤其是最後四個字,語氣格外冷肅。
巫儺們麵麵相覷,決定相信。
鏡姑神情古怪,想要再度掐算,可是神魂經不起這樣一天三算,她隻能遺憾地停止,竭力勸說:“等等,這是煉魂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