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啞然。
他們沒有奇怪過嗎?
……還真沒想過。
無論是瀚海劍樓,還是青鬆派,歸根究底大家都是背靠宗門的修士。
那麼,修真界的宗門是怎麼回事呢?
自家內部是要鬥一鬥的,修煉資源就這麼一點,不比個高下,怎麼出頭?
出了門還要跟彆的宗門鬥一鬥,沒有摩擦也要找出矛盾來鬥個氣,往上數可以扒拉到三代以前的“世仇”,往下算要比誰的徒弟誰家後輩更有出息,能振興門派。
這已經是很友好的宗門相處方式了,真有仇的,那是巴不得對方從三界除名。
不想鬥的,也要記住宗門派係,長老們的喜好吧!
尤其是那些出身顯赫世族的修士,感覺自己就像從家族換成了另外一個大族裡,隻是從論血脈變為看資質,這兩樣東西偏偏還是天生的,再怎麼努力也很難改變。
哪有什麼入道出世的感覺?
瀚海劍樓則是截然相反,他們入世太深。
為了尋找鬱岧嶢,他們隱瞞身份遊蕩人間九州。確實做到了嬉笑怒罵,無畏人間權勢的灑脫。
問題在於他們是劍修,沒有欺軟怕硬的毛病,並不是隻逮著凡人教訓,遇到修士或者看不順眼的宗門,照砍不誤。
特彆是後來瀚海劍樓是在尋找鬱岧嶢的過程中,順帶收個徒。
——害怕官府,膽怯怕事,逆來順受,任由官府小吏欺壓的人,瀚海劍樓看得上嗎?
白歌沒有做修士之前,就是一個敢抄起街邊屠戶刀,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搶掠婦人的王府家奴砍翻的人,現在他還是這麼一個心有不平我就毫不猶豫拔劍的修士。
入道出世,他們出過世嗎?世道不就是這樣嗎?
聽說天庭也不怎麼樣,劍修心裡一點也不奇怪,反正他們隻相信自己手裡的劍。
所以不是嶽棠的智謀、見識超過在座諸人,隻是大家都習慣了。
作為大宗門的修士,看多了麻煩事,也理所當然地把散仙的處境帶入了初至修真界的散修、甚至是剛入門的弟子身上。
考驗嘛,要吃一點苦頭的,不吃苦怎麼走捷徑,獲得真傳呢?
再有,修真界宗門又不統治人間,天庭卻是實實在在地統治三界,沒有人去想天庭為什麼會有這種資格,畢竟是天庭。
既然是統治,有帝王也不奇怪。
沒有帝王,也合該像上古那樣,有個部族首領吧!
宗門修士還有一個散修沒有的優勢,他們是有其他出路的,自家師門先輩在天上,肯定去投奔他們。
師門先輩在仙界參悟的道法,怎麼也夠學一陣了。
有事兒,也是師門先輩在外麵扛,剛飛升的根本不需要愁那麼多吧!
話說回來,就算到給天帝下跪,那也得能見天帝才行,剛飛升的修士哪有這種資格?等需要的時候,沒準都是幾百年幾千年之後了。
誰愁這麼遠的事啊?
劍修倒是覺得自己很厲害,但是劍修根本不打算在天庭任職。
總之,就是誰也不會沿著嶽棠的思路往下想。
現在嶽棠挑破了真相,就像一個榔頭直接砸在他們腦門上,有些恍然,又覺得這跟自己所認知的三界對不上,是哪裡不對呢?
每個人都很糾結。
“……諸位先散了吧。”
朱丹掌門回過神,示意大家回去穩一穩道心。
眾人恍恍惚惚地起身離開了。
廳堂裡隻剩下周宗主、朱丹、敖汾、巫錦城以及嶽棠。
一氣山河圖的屏風在嶽棠身後緩緩變幻著雲霧,象征著附近平靜無事。
朱丹重重地籲了口氣,管他天道有沒有被天庭挾持,眼下最大的危機,還是滅燭鬼王身死,與敖汾可能遇到的追兵。
前者不可控,後者……還是要問清楚的。
朱丹掌門盯著敖汾,加重語氣:
“天界之門被撞開,天庭會做出何種反應?事關修真界與吾等性命,我希望尊駕能如實告知。”
“此番來人間,乃是取巧。”
敖汾眨了眨眼,沒有吹噓自己多麼了不得,破壞了天界之門,它還在沉浸在嶽棠的嚇龍見解裡,沒精打采地回答。
原來散仙聯盟早就想要聯係人間,盯上天界之門好久了,怎樣“越界偷渡”的計謀,想了沒有一百,也得有五十個了。
現在天道發瘋,散仙們人心浮動,惶惶不安。
敖汾就是一條自告奮勇去實行的龍。
為什麼能撞破天界之門,這裡麵的原理它也不清楚,但是散仙聯盟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費了很大一番工夫,甚至在天界掀起了一場小規模叛亂。
“……按照天庭的習慣,肯定會先鏟除天界的叛亂隱患,然後才會過問下界的事。”
敖汾擰著眉,神情不見半分輕鬆。
它隻是丟了半條命,散仙聯盟那邊可能會死很多人。
這種損失,顯然是不劃算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