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佩長劍身背行囊的年輕人?
這個特征形容其實是很含糊的, 楚州讀書人都喜歡佩劍,而且這些劍都不是樣子貨,全都開過鋒。修士呢?楚州修士也喜歡佩劍。
沒有法器法寶還能買不起一柄普通的精煉鋼劍嗎?甚至有修士把桃木劍插在烏皮劍鞘裡冒充青鋒劍。
至於外表——
青鬆派招收新弟子的時候雖然不嚴格要求年齡,但是會拜入青鬆派的人一大半都很年輕。
最後是行囊, 有些修士的儲物袋長得很像普通人用的褡褳布袋, 便於混跡在凡人中間,這樣的修士通常外表不修邊幅(比如胡修士)。何況當日進入問心石階的除了修士、修真世家的少年, 還有彆的凡人, 他們可沒辦法兩手空空地抵達青鬆山。
所以當雲杉老仙一聲爆喝, 除了嶽棠心中一凜, 意識到了不對勁,大部分人腦中壓根沒能浮現出一個清晰的人選。
反而感到徹頭徹尾的荒謬。
青鬆派修士更是覺得雲杉老仙是故意找了個借口, 上門威逼。
由於楚州三大宗門這種寬鬆的招納弟子方式,青鬆派經常遇到帶藝投師的散修,也經常遇到門下弟子從前的仇人找上門來要說法的情況。
如何處理, 青鬆派自有一套章程。
可是無論什麼章程, 都沒寫一個地仙堵在山門口喊打喊殺要怎麼辦。
地仙也是仙人,而他們新招的弟子, 修為最高的才築基期。
——築基期的天庭要犯, 這不是開玩笑嗎?
這年頭, 誰都能做天庭要犯了?
天庭要犯的頭銜,連個門檻都沒有的嗎?
所以雲杉老仙硬闖青鬆派, 想要謀奪青鬆派的不傳之秘, 以法寶窺看強記青鬆派宗門建築的機關與陣法奧秘, 聽起來更合理。
青鬆派掌門, 那位道號為朱丹的女修冷笑一聲。
“老仙莫不是以為我青鬆派是什麼人都能混得進來的?您有窺真寶鏡, 青鬆派有問心石階, 心思不正者無法踏入山門,新弟子入門後還要經過現真符石的測試,無論任何障眼法都會被它破除……昨日來的都隻是凡人與低階修士,沒有什麼天庭要犯。”
雲杉老仙忍著怒火,厲聲說:“爾等坐井觀天之輩,見識淺薄。那妖孽性情狡猾,修為高深,區區幾口鐘與幾塊破石頭就想揭破他的偽裝?笑話!”
嶽棠心想,這不對勁。
預言為什麼會指向唐士子,不應該是我嗎?嶽棠百思不得其解。
……雲杉老仙要找昨日加入青鬆派的弟子。
可是唐士子根本沒有拜師青鬆派啊!
這個誤會是怎麼造成的?神光鏡顯示的“畫麵”會是什麼?
難道是自己站在青鬆派宗門建築之前忽然有所感悟,對敕封的參透更進一層的緣故?嶽棠想到這裡,又立刻否決。
不可能!他已經小心又小心了,直到現在嶽棠都沒有把自己參悟的東西畫出來。
嶽棠是準備找個機會,去一個人跡罕至,又容易抹掉蹤跡的地方“嘗試”的,就是為了防止這樣的意外發生。
結果還是出事了。
不,我一定是忽略了什麼!嶽棠強迫自己冷靜。
難道唐士子的身份不一般?難道自己阻止唐士子進入青鬆派,是在推動預言的實現?
甚至,僅僅是因為自己保下了唐士子,沒讓恰逢其會的唐士子被那些心術不正的修士擄走,就讓神光鏡心生感應了?
嶽棠腦中嗡嗡作響,他難以置信,又不得不信。
畢竟除此之外,彆無解釋。
“……人,是千真萬確地進了你們青鬆派的宗門……”
雲杉老仙滿含怒意的咆哮聲還在繼續。
嶽棠凝神細思:唐士子確實上了問心石階,可是他最後沒有走向青鬆派的宗門建築,隻是站在自己身邊,一步也沒邁入。如果神光鏡看到的隻是這個畫麵,那麼雲杉老仙又開始犯錯了。
就像雲杉老仙不信有人不吃升仙丹,雲杉老仙認為預言中人千辛萬苦地偽裝自己,成功地通過了問心石階,會不加入青鬆派嗎?那還費勁偽裝做什麼?
可是,這個錯誤拖延不了太久時間。
王道長還在青鬆派,昨天唐士子與他們同行之時,見過唐士子的修士也不止一個,隻要挨個想,肯定會懷疑到唐士子身上。
有個藏匿在拜師人群裡的青鬆派修士還跟唐士子說了一句話。
彆看唐士子離開青鬆山已經一日夜了,可是這點距離對天兵來說根本不值得一提。
那群遊學士子的外表又過於特殊,跟普通百姓不同,如果雲杉老仙知道唐士子根本不在青鬆派,馬上掉頭驅使鬼差向四麵八方搜索,很容易就會發現這些遊學士子的行蹤。
嶽棠給唐士子指的那條路,隻能保證唐士子不被居心叵測擄人的修士追上,沒想過還要躲避雲杉老仙的追殺啊!
嶽棠的額頭已經冒汗了。
儘管他做好了危機隨時降臨的準備,卻沒想到“被追殺”的根本不是自己。
唐士子談起親朋師友的表情,對塵世眷戀的語氣,嶽棠可以清晰地回憶起來。
“……”
藏在嶽棠衣袖裡的阿虎,很明顯地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