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深,月光越亮。
江戶川柯南草草和阿笠博士說了幾句,就借口勞累進了浴室。
熱氣氤氳間,眼前的瓷磚和玻璃門逐漸模糊,像是他晦暗不明的內心。
拍賣師小姐和他說了許多。
包括租界城市橫濱的特殊,異能者圈子裡的二三事,以及曾經的龍頭戰爭的少許內幕……
江戶川柯南不知道那位小姐為什麼和他一個小孩子說這麼多,是不是出於神代的授意,他心不在焉地搓洗著身體,換上睡衣後走出浴室,依然以疲憊的麵目示人:“博士,我睡覺了,你也休息吧……晚安。”
他躺在床上,決定把思考留在明天。
可惜睡得不太好。
*
如果在米花町的小偵探僅僅是睡得不太好,那橫濱就是很多人沒睡了。
比如今晚要通宵收拾殘局的黑手黨們。
比如聯係不上隊友的朱蒂。
金發的FBI女士避過到處散落的Mafia,徘徊在被炸毀的鈴木美術館附近,焦急地撥打著前男友的電話,卻毫無回音。
理所當然地,經曆了那樣一場高空驚魂,險死還生、被救回後又被強製昏迷的赤井秀一,所有的裝備都丟了,此時正身無長物地在醫院的病床上陷入沉眠。
FBI王牌住的是一人獨占的vip病房。
還是那句話——
他值得。
病房的布置乾淨簡潔,白色的床,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未能完全拉緊,一縷銀色的月光流瀉而入,照在床上的病號身上。
但見被子裡的赤井秀一正閉著眼似乎在睡覺,眉峰緊鎖仿佛做了什麼噩夢,他的身體在被褥下看不分明,露在被褥外的脖頸纏繞著一圈圈繃帶,臉上也有繃帶和紗布,似乎受了許多傷。
月西移。
病床上的男人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墨綠的眼眸僅有一閃而逝的迷茫,隨即恢複了清明,瞬間銳利的視線讓人聯想到狼或鷹隼,有威懾的力量。
……醫院?
赤井秀一環視四周,飛快判斷出所處的可能地點,他感受著身體的痛楚,又回憶起之前發生的、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奇幻”經曆——
他那樣的傷勢,竟然救回來了?
難道那時候是大腦缺氧產生了幻覺嗎,實際上的傷勢好像很輕……
都是些皮肉傷。
FBI王牌臉色古怪地慢慢坐起,解開了病號服。
他的全身幾乎都被繃帶纏滿,尤其是脖子,這讓他低頭的動作格外費力,赤井秀一活動手指和手臂,確認狙擊手吃飯的家夥沒有問題,又靈巧地解開胸膛和腰腹的繃帶,看了會兒,再解開了腿上的,“……”
流血了。
但問題不在這裡。
傷口細碎,時而稀疏時而密集,看起來就像是被什麼鋒利的碎片刮過一樣,可他不是被建築物飛濺的碎屑弄傷的,而是從高塔之上墜下……
真的都是皮肉傷。
骨頭都沒斷一根。
幻覺說成立?
不。
赤井秀一將自己今晚的行動連貫著推了一遍,記憶和邏輯都如此清晰,但和現實如此不符——
異能?
那麼,被異能影響的他,究竟是被混淆了受傷的原因,還是混淆了傷勢該呈現的模樣?
如果是後者的話,這個異能者大概很討厭他。
赤井秀一的視線落在身體的傷口,覺得這種細細碎碎的片肉方式很像是一種古老的叫淩遲的刑罰。
破綻有點大啊。
偏偏手部受的傷勢最輕…
…算是手下留情?
唇角微微勾起,赤井秀一心情不錯地按下呼叫鈴,被聞訊而來的值班護士按住重新包紮了傷口,附帶要愛惜身體之類的念叨,赤井秀一態度良好地認錯,又做感激狀詢問送他來醫院的是誰。
“我怎麼知道?”
護士沒好氣地白了眼這個幾乎把繃帶全拆了的好奇寶寶,“你都不知道。”
很有道理。
赤井秀一望著護士離開的背影,如此想道。
不知道他的醫藥費交了沒有。
他剛才已經確認過,身上的手機錢包等等都不見,更彆說來不及回收的狙擊槍,此時的他身無分文,雖然他記得通訊錄裡幾個人的電話,可以借醫院的電話聯絡……
算了。
先等等看,或許明早就會有好心人來探望呢?
*
清晨的陽光是種偏白的檸檬黃,醒來的神代清和拉開窗簾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時間,決定再睡一會。
他可是每天堅持至少時睡眠的人。
雖然身高……
咳。
其實現在的176已經超過日本平均身高了,長不長也就那樣吧。
神代清和默默垂淚。
明明是涅槃過的身體,又好吃好喝好睡了將近一年,卻沒有再長哪怕1cm,該不會真的繼承了藤原夫婦的基因吧?
那位瘋狂的父親和溫柔過頭的母親,貌似都不高來著……
慘。
可想想森鷗外也才175,太宰貓貓174,中也160——
但安吾178了。
太宰和中也後麵理論還能長。
神代清和沉默半晌,默默拉起窗簾躺回床上。
你說工作?
昨晚他和太宰散步回來當然是洗洗睡覺了啊,工作森君不是在做嗎。
今晚他會銷假上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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