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輕拂。
隨著烏鴉振翅,少年離開,露台已空無一人。
淩晨。
尾崎紅葉坐在床沿。
她的腦海中,充斥著少主剛剛說的那些話,和說話時的神情。
——真是,和森醫生完全不一樣呢。
——少年人的純粹,和成年人的圓滑。
尾崎紅葉微笑著想。
眼前仿佛閃過森醫生往日的言行,恰到好處的、令人舒適的,承諾和利益都擺的清楚、也擺的曖昧;而少主,相處以來有威脅、有親昵,他是張揚的、又是內斂的,有時令人不那麼舒適,卻更真實,也更珍惜身邊的人。
兩者都很優秀,都可算她的盟友。
令人……
——難以抉擇。
森醫生更成熟,更能蟄伏隱忍,更能把港口mafia經營得穩固;少主更青澀,甚至會天真地說出讓她去上學這樣的話,隱隱有放她離開mafia的意思,要知道,少了她這個身兼多職的乾部,港口mafia的運轉不知要停滯多少。
——其實一點也不難,不是嗎?
——她還是更向往那些柔軟的、不理智的、幻夢般的情感,向往黑暗中的微光,就如同14歲時,笑著跑向那個朝她伸出手、要帶她逃離mafia這片泥沼的男人。
少主的身影,和男人的身影,似乎重合了。
尾崎紅葉視線有些模糊。
似哭似笑。
她仿佛看見14歲的自己站在眼前,天真爛漫,笑容融在光裡:你還是沒有長大啊,紅葉。
是啊。
恭喜啊,尾崎紅葉。
你……還是你。
第二天上午。
根據原本的日程安排,尾崎紅葉帶著兩個拎包的黑手黨小弟出門了,剩下安室透負責帶川上清和跟他的掛件織田去富士山遊玩。
作為導遊的安室透,眼看時間就要來不及,敲響了遲遲不出客房的川上清和的門。
“進來。”
門沒鎖?
安室透下意識地擰了下把手,半推開門,看到了內裡的景象。
黑發的少年正靠座在床上,背後墊了個枕頭,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
“該起床了川上君,會趕不上輕軌的。”
安室透踏進幾步,虛掩大門說道。
“那今天就不去了吧。”神代清和的聲音輕飄飄的,“到時就跟紅葉姐說我改主意去買新遊戲了,那種要排隊購買的限量版。”
“……我們去排隊?”
“不用,有人幫忙排。”
安室透下意識道:“我剛剛還遇到織田君……”
“是代購啦。”
神代清和對外行降穀前輩解釋。限量版遊戲可不是那麼好買到的東西,現在去排隊早晚了。黑發黑眸的少年招了招手,“安室前輩,進來的時候麻煩關下門,有件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安室透:“……”
“哢擦。”
安室透順手在門邊的插卡位拔出門卡,保證沒有彆人能再直接開門進來,步履平穩地走到旁邊的沙發椅坐下,麵上的神色已調整為溫和開朗的鄰家大哥哥模式,“川上君是有什麼煩惱嗎?”
“嗯。”
神代清和看著懸在眼前的淡藍色屏幕。
[特務科任務:拿下港口mafia,成為橫濱的黑夜本身]
[進度:少主100、首領80]
記得上次看的時候,進度還是“首領50”,而根據時間,變故就發生在昨晚淩晨。
神代清和早晨和搭檔安吾那邊確定了橫濱地下世界的動向,采用排除法,得出了符合邏輯的結論。
尾崎紅葉。
隻能是尾崎紅葉。
而從結果反推過程,尾崎紅葉倒向他的原因清晰可見。
——這在港口mafia位高權重,也被港口mafia所束縛的女子,外表是開在黑暗中的毒花,豔麗而多刺,內裡卻仍然柔軟,仍會為情感所動。
——並且,仍有著14歲私奔時那樣的勇氣、決斷和憧憬。
她必定是在少主川上身上看到了森鷗外沒有的東西,而神代清和捫心自問,自己給予的太少,得到的又太多。
特務科的情報員心情複雜。
神代清和覺得自己需要一次心理谘詢。——恰好,在場就有一位兄弟部門的資深臥底前輩,肯定很擅長調節心態、久病(心理疾病)成醫的那種。——雖然黑衣組織的氛圍成謎,但降穀前輩都臥底好幾年了,他遇到的問題,降穀前輩肯定也遇到過吧?
想必也知道怎麼處理。
神代清和用略顯期待的神情看著安室透,然後開始交流心得的第一步:
“安室前輩,你是臥底吧。”
——掀其馬甲。
!!!
安室透瞳孔地震,麵上的神情卻隻是單純的疑惑,“川上君?”金發的青年似乎愣了愣,似乎是覺得非常荒謬地笑了出來,“你在說什麼呢。”
“我之前以為安室前輩是前警察現黑`道,因為安室前輩的外貌特征太明顯了,怎麼看都不是臥底的料……”黑發的少年說道,“但我昨晚睡覺前仔細想了想,幾年前的科技可沒有現在這麼發達,智能手機隨處可見,理論上講,安室前輩還是有臥底的可能的。”
“隻要把假身份的國籍換一換,就可以誤導黑衣組織的招聘人員……”神代清和隨手拿了張床頭櫃上的說明書遞過去,“安室前輩,你能讀一下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