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剛剛過半。
神代清和收好阪口安吾給他帶的、接下來半個月分量的美瞳, 開始用搭檔一並捎來的一字夾和小皮筋紮辮子,把接長了10厘米的頭發重新變短。
阪口安吾:“……”
他正想說即使是正在逐漸被富江同化,頭發一夜之間長長這麼多也太侮辱智商, 要不要再剪掉點……好在想到清和前輩讓自己帶的東西, 沒有說出口。
神代清和仔細比著真發與假發之間的接縫,手指靈巧地動作,阪口安吾隻看見搭檔白皙的手指在黑發間不停穿梭,不知做了什麼, 接好的頭發就變成了比原本真發長1cm左右的模樣。
……屬實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
——直男阪口安吾感歎。
確認頭發已經紮好固定好, 表麵看起來沒什麼破綻,接下來隻要沒人摸他的頭問題就不大, 神代清和放鬆下來, 打開一包自帶的薯片。
是的。
既然和織田作之助說的理由是“見以前的朋友”,路上買點零食兜過來豈不是非常合理。
“嘎嘎!”
[主人, 有新口味嗎?]
神代清和目光遊移一瞬, “黑椒芥末味, 我沒敢買。所以沒有。”
現在的薯片商家真是越來越奇葩了。
談話的氛圍趨向輕鬆,聊完嚴肅的話題後, 神代清和與阪口安吾邊啃零食邊喝汽水邊喂烏鴉邊吐槽了內務省的智障官僚、橫濱的天氣、今年水稻和小麥的種植情況、仙人掌和仙人球哪個更容易養活、種田長官日漸稀疏的頭發……順便還補了一下神代清和之前錯過的“降穀零の災難”的開幕——
黑發少年過來安全屋的時候,小七已經拍了好一段時間。
等到神代清和跟搭檔和寵物告彆的時候,已是神清氣爽。
港口Mafia的生活雖然輕鬆,但在隨時可能因為各種原因翻車然後被一群Mafia包圍的環境裡, 還是有點壓抑。
織田作之助:“回來了。”
神代清和:“嗯。”
織田作之助看著似乎補充了某種能量的黑發少年, 邊打開車門邊問:“和朋友聚會開心嗎?”
“開心。”
神代清和爬上車後座,莫名覺得這對話很像是發生在放學的幼稚園小朋友和接小朋友的家長之間的, 他沉默半秒, 若無其事道, “織田君你一直在這裡等嗎?其實隻要過兩小時來接我就好。”
“我也沒有哪裡想去。”
缺乏娛樂生活·織田作之助坐上駕駛位,慢慢啟動車子。
新月微光。
神代清和輕輕抓著一縷頭發,湊到車窗邊借月光瞧了瞧連接處淡到幾乎看不出的痕跡,口中道:“其實織田君你有些地方和我以前的朋友挺像的……等情勢穩定下來後,我再介紹你們認識吧。”
織田作之助:“嗯。”
紅發青年想起先前望見的、荒郊方向的火光。
希望情勢快點穩定。
“對了。”
神代清和打補丁,“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太宰,免得太宰知道他不是我的第一個朋友鬨脾氣。”
織田作之助自然答應。
神代清和在心裡小小地跟太宰治道了個歉。
——其實太宰治的確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朋友太宰,搭檔安吾。
嗯。
*
“朋友就是把你看透了,還能喜歡你的人。”
“不管是晴天、陰天、還是雨天,能見到你的一天,就是晴朗的一天;不管是昨天、今天、明天,能和你在一起的一天,就是美好的一天。”
……
森鷗外的小診所裡,太宰治正坐在窗邊,閱讀著網絡上關於朋友的名言。
雖然他知道,文學總是會在現實的基礎上再加工,現實中的友誼通常不會像讚頌友誼的文學作品裡的描述那樣美好,但太宰治仔細比較,驚訝地發現他交的第一個朋友——姓氏不詳的清和,竟然能夠和文學作品的朋友持平。
唔。
大概是接觸時間比較短的原因?
很多東西,不細看不細想的話,都是美好而純粹的。
鳶色的眸子注視著手心,那兒仿佛有一捧流沙,從手指的縫隙間逐漸滑落。
無論如何都無法挽留。
得到的越多,是否失去的也越多?
太宰治神情暗沉地望著天際的新月,心中一片空茫。
有腳步聲。
小診所的燈亮起。
下班回來的成熟男人看著他,溫聲勸道:“太宰君,晚上不開燈看手機的話,會近視的。”
太宰治:“哦。”
鳶眸的小少年宛如發條人偶,轉臉看人的動作充滿了機械的滯澀感,森鷗外對此習以為常,隻是略微有點好奇,“今天怎麼沒去找川上少主?”
太宰治:“啊。”
森鷗外:“……”
和便宜學生的斷斷續續相處了一年,森鷗外多少能摸到太宰治行動的規律。
太宰治很少對什麼感興趣,即使真有了興趣也會很快消失,這次和川上清和交朋友的行為持續了這麼長的時間,森鷗外還以為太宰治終於有點像是正常小孩了,沒想到……似乎川上清和也不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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