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 沈知倦就開始莫名地在意酆暮,哪怕同學無意中提起這個名字,他心裡都會猛然一跳。

明明兩人的相處還和以前一樣, 但他總是會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他隻能慶幸高三太忙了, 酆暮每天吃飯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 應該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吧。

他隱約覺得自己的狀態不對,卻又覺得, 如果將這件事跟孟瑤說了,以她那張嘴, 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東西。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 額頭被輕輕敲了一下, 他懵懵地抬起頭,正對酆暮無奈的表情:“怎麼又走神了?這道題會做了嗎?”

沈知倦心虛地低下頭, 看著紙上的題目。

今天是模擬考結束的日子, 酆暮原本應該要休息的, 卻拿起他的書本,要教他題目。

酆暮講題一向清晰明了,比沈知倦的老師講得還好, 隻不過他高三忙碌,沈知倦也不想拿這種事影響他。

倒是酆暮主動提起這事, 說是考完試換換腦子。

沈知倦原本應該要好好聽講的, 可是怎麼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想到酆暮拿出他的休息時間給自己講題, 自己竟然還這麼浪費,簡直太過分了!

他愧疚地垂下頭,眼睛都快貼到卷子上了。

酆暮卻用手掌撐住他的額頭,迫使他抬起頭:“坐直,彆近視了。”

酆暮的掌心微涼, 碰到沈知倦的額頭,卻沒能讓他冷靜。

大約是心中想的那些事,他根本無法坦然接受這種觸碰,反倒因為這和彆人不同的溫度,被碰到的地方一片酥麻,禁不住抖了抖。

然而酆暮並沒有因為這點細微的顫抖而放開他,手掌反倒順著他的額頭落到了臉頰上,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扣住沈知倦的臉頰時,指尖卻越過耳廓,深入他的發間。

這下,沈知倦不止臉上麻,連腦後都麻了。

偏偏酆暮還溫聲問道:“怎麼了?臉這麼紅?”

“滋——”

沈知倦的椅子向後劃出刺耳的聲音,他慌張地站起來:“我先去做作業了。”

酆暮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要不是還殘留著理智,他此刻就要追上去了,指尖還殘留著沈知倦臉頰的溫度,那一抹帶著紅暈的燙意幾乎要烙進他的心裡。

再等等。

他按捺下心中躁動的野獸。

他太了解隻隻了,看似開朗好說話,其實固執又嘴硬,要是現在戳穿了他,他大概率會惱羞成怒,說不定還會為了“避嫌”搬出宿舍,那不是得不償失嗎?

總是要等他真正開了竅,明確了自己的心意,才好徹底將他攏入懷中。

酆暮向來有耐心,尤其是在和隻隻有關的事情上。

很快就到了高考。

明明是酆暮考試,沈知倦卻比他還緊張,他特意弄了一輛房車到考場附近,等酆暮考完,還能在房車裡休息休息,睡個午覺。

他坐在房車裡,原本想看書,可是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想起酆暮進考場時那淡然自若的模樣,仿佛和平常的考試沒什麼區彆。

他實在是心煩意亂,乾脆給江澤軒打電話。

江澤軒這幾天不用上學,玩遊戲玩得昏天暗地,接到沈知倦的電話,腦子都沒清醒,直接就禿嚕嘴:“老沈,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你就像古代考科舉時,等著自家夫君的秀才娘子似的……”

沈知倦:“……”

江澤軒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咳咳,我的意思是,秀才娘……哈哈哈,你現在就跟暮哥他媽似的……”

他一把捂住自己嘴巴,這怎麼越說越離譜了呢。

沈知倦沒好氣:“就知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他直接掛掉了江澤軒的語音,卻不提自己在聽見那句“自家夫君”時,心臟有片刻不規律的跳動。

等酆暮考完,沈知倦那顆心也沒徹底恢複正常。

高考完,緊接著就是畢業典禮。

年輕的少男少女在教室裡儘情地發泄著苦讀三年的情緒,校園裡也滿是到處合影的人。

作為本校校草和學霸,酆暮是被請求合影最多的人。

大概是要畢業了,大家的膽子也比之前大,哪怕酆暮依然冷著那張臉,但還是擋不住大眾的熱情。

沈知倦趴在欄杆上,看著被圍在人群中的酆暮。

哪怕是此刻,他依然耀眼得驚人,隻要站在那裡,就自成一道風景線。

沈知倦班上的幾個女生推推搡搡,最終不好意思地走到他麵前:“沈知倦,你能不能帶我們去跟酆暮學長去合個影啊?”

酆暮的崇拜者眾多,沈知倦早都習慣了,於是直起身體:“行,走吧。”

幾個女生頓時興奮起來,其中一個女生膽子也更大了些:“那……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酆暮學長,我能要他校服上的第一粒扣子嗎?”

沈知倦:“?”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幾個女生七嘴八舌地解釋。

沈知倦這才明白過來,這是從國外傳來的風俗,說是畢業典禮那天,可以找喜歡的人要校服的第一粒扣子,如果他答應給你,那就代表他也喜歡你。

沈知倦沒想到還有這種風俗,簡直歎為觀止。

他帶著幾個女生走到酆暮旁邊的時候,站在酆暮麵前的女生表情羞澀,竟然也是要他第一顆扣子。

隻不過被酆暮冷淡而禮貌地拒絕了。

沈知倦好奇地看了眼那顆搶手的扣子,據那幾個女生說的,這是因為第一顆扣子正好在離心臟很近的地方,送給彆人,代表將“真心”交付給對方。

酆暮的“真心”會交給誰呢?

中午回宿舍的時候,沈知倦還在想找個問題。

酆暮高中畢業了,也要從宿舍裡搬走,不過他不急,所以宿舍裡還是和之前一樣。

浴室裡傳來陣陣水聲,應該是酆暮先回宿舍洗澡了。

沈知倦將書扔在書桌上,目光不經意一瞟,卻看到他放在床上的校服。

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但強烈的好奇心還是讓沈知倦躡手躡腳地走到酆暮床邊,小心翼翼拿起他的衣服。

衣服很乾淨整潔,但當沈知倦將衣服翻到正麵,卻赫然發現,衣服上的第一粒扣子不見了。

他的腦子有一瞬間空白。

等到回過神來,滿腦子都是,酆暮把第一粒扣子送出去了,他送給了誰?誰是酆暮真心的擁有者?

他不想承認,那一刻,他心裡湧起的是深深的嫉妒。

他慌亂地將衣服丟回床上,轉身時,卻撞進了一個溫熱帶著濕意的懷抱。

酆暮輕笑道:“怎麼像做賊似的?”

聽到酆暮聲音的那一刻,沈知倦內心的嫉妒化為了委屈,他不知道自己這種委屈從何而來,可能是那個一次次縱容他的人,以後要將這種縱容交給彆人,可能是他曾經很認真地說他們會一直在一起,但他要又一次失約了,可能是……

沈知倦腦子的念頭跟走馬燈似的,他甚至來不及思考,便一把推開酆暮,要找個小角落去消化自己的委屈。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擁進了那個懷抱。

他的耳朵直接貼在了對方的胸口上,沒有衣服的阻隔,清晰地聽到了那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聲。

酆暮收緊雙臂,仿佛久旱的人終於迎來了他的甘霖。

沈知倦怔愣片刻,卻賭氣似的要推開他。

但隨即,一顆紐扣被塞進他的掌心裡。

他抬起頭,迎上酆暮含笑的雙眸:“這個,是屬於你的。”

他說的是扣子,然而沈知倦卻聽到了他話裡真正的意思。

酆暮的真心,是屬於沈知倦的。

-

成績出來後,酆暮直接拿下京市的高考狀元,比起酆一的不爽,沈家卻是真的為他高興。

這些年,酆暮時常來沈家和沈知倦一起,沈夫人他們也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一般。

知道酆暮考得這麼好,沈夫人大手一揮,必須要好好辦一場酒席。

要是換成從前,酆暮肯定就接受了沈夫人的好意,但他現在把人家兒子給拐走,哪怕心黑如他,也多少有些愧疚。

倒是沈知倦,跟著沈夫人一起起哄,到底是把這酒席給辦起來了。

請來的大多是他們的老師同學,以及和沈家關係比較親厚的幾家人,這些年沈家人也看得明白,酆暮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酆一占了他爸爸留下的東西,他肯定是要拿回來的。

既然如此,這些商場上的助力,也算是錦上添花。

酆暮果然領會了沈家夫婦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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