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誰的負擔“彆發呆了,”傅時秋轉身朝前走去,“今天找你來有正經事。”顧晚晴連忙跟上去,“怎麼?你真發病了?”“你也不盼著我好。”傅時秋白她一眼,直走到花廳之中這才停下,隨手示意讓她坐了,這才道:“反正,也差不多吧,你那個什麼‘天一神針’,方便給我試試麼?”自從顧晚晴以“天一神針”一戰成名後,多少王公貴胄爭搶著請她去診治一二,但都被顧長德以天醫正為皇上研究延壽丸而暫拒了,他們都知道顧晚晴的能力並非是取之不儘,至少在上次治毒過後,她的能力便有了短時間的休克期,所以一定要儘量保護。而延壽丸一事也屬事實,泰康帝回宮後,也不知是聽了絕塵的鼓動還是有什麼彆的原因,突發奇想地下旨讓顧家研究一款健身延壽的藥丸,並定下期限,要與絕塵煉製的長生丹同時奉上。這一旨意讓顧家人都有些無奈,醫術與丹爐之術完全是兩門不同的學問,怎可相提並論?但這是聖旨,又不敢不遵,但從長老閣分出十名長老暫緩手中事務,專心研製延壽丸,但所謂延壽本就是沒有理據之言,醫家倡導的是健康養生,以達到長壽的目地,哪有隻憑一顆藥丸就能長生的?同理,絕塵的長生丹,真正的效果如何大概隻有天知道了。“你最近感覺到什麼不妥嗎?”傅時秋的病最沒去根,但也已經大好了,平素與常人無異,但還是不可過於激動,否則也是有病發的犯險,顧晚晴擔心的就是這個,前段時間不知何故他病發過一次,雖沒有和她說,但從臉色也看得出來。“沒有,隻不過……能走的誰願意當瘸子?我這個病,早好早利索。”傅時秋指指四周,“這裡方便嗎?”說著還眨了眨眼睛,“要不要去我房間?”“不用了”顧晚晴翻了個白眼,從冬杏的手中接過天醫專屬的針包,打開來,拈出一根金針,“轉過去。”傅時秋很失望啊,但還是乖乖地轉了身子,笑著說:“上次你給我紮那一針,莫不就是這門絕技?”“差不多吧。”顧晚晴仍是如上次一樣,在他後背對心處紮了一針,又乘機以異能為他治病,隻不過這次不像上次那般輕鬆,時間也更長,直到一刻鐘後,她才緩緩地籲了口氣,“行了。”“好像有點感覺,又好像沒有。你這醫術到底是不是真的?”傅時秋笑著調侃,轉過身來卻是一愣,急忙扶往顧晚晴,眉頭也跟著鎖起,“怎會這樣?用個針而己。”短短的時間,顧晚晴的臉色變得異樣蒼白,額上也見了細密的冷汗。“用針……也是要耗精氣神的啊。”顧晚晴扯了個笑容,借著他的力道後退幾步尋到椅子坐下,“沒事,我歇一會。”傅時秋忙叫人搬來軟榻,又在屋裡加了兩個炭爐,顧晚晴沒有拒絕,順著他的意思躺下,才又找了機會收起被她抓得汗津津的天醫玉。大概是上次解毒留下的後遺症,較輕的病症她還能應付自如,但是稍重的病,尤其像傅時秋這種陳年固疾,對付起來還是有些辛苦的,尤其她覺得天醫玉並不比水排解的毒素更快,隻是方便,能隨身攜帶而己。稍歇了一下,顧晚晴的臉色便又恢複如初,傅時秋的臉色卻難看得很,坐在軟榻前瞪著她,像個仇人似的。“你乾嘛?”顧晚晴瞪回去,“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傅時秋不悅地將臉轉過去,“上次我記得你也沒有這麼辛苦。”抿了抿唇,又道:“你該早告訴我這麼辛苦的。”“上次是緩解,這次是去根,哪能一樣?”顧晚晴說得輕描淡寫,笑得沒心沒肺,“怎麼樣?見識到我這個神醫的厲害了吧?”“見識個鬼”傅時秋突然就怒了,抓起她的胳膊就咬了一口。顧晚晴吸了口涼氣手就往回縮,“疼”這次是真疼了。“讓你記著點疼,看你還隨便耗這麼多精神給人治病不看你還隨便喝什麼鴆毒不”顧晚晴不吱聲了,她這才明白,他這口氣早就存下了,今天才發作出來。“下次不敢了……”顧晚晴低頭受教,任何時候,有眼色才是最重要的。等了半天,傅時秋也沒再說話,顧晚晴偷偷抬眼一瞄,他還沉著臉瞪人呢,當下擺出討好的笑容,“我現在不也沒事麼。再說了,我也是為了給你治病啊,要是彆人,我還不願意這麼費神呢。你看那些要我過府治病的,我哪個應了?”傅時秋的臉色這才好了些,隔了一會問:“你爭這個天醫來做,可是因為要與聶清遠退婚?”顧晚晴愣了下,這兩件事好像沒什麼關係吧?跟著聽傅時秋又道:“今日聶相以你身為天醫無法外嫁的名義上表皇上請求退婚。”顧晚晴大喜,“皇上準了嗎?”“現在皇上一心求長生,能有什麼意見……”傅時秋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古怪,“但是聶清遠……他說天醫無法外嫁,但並非無法成親,若貿然退婚,會對你的名節有損……”顧晚晴的臉色也跟著古怪了,一副囧樣,聶少啊,你在想什麼啊,什麼名節?當初退婚不是你提出的麼……又琢磨了一會奇道:“聶清遠不是去外地巡查了麼?他回來了?”“你這都是多久前的消息了?”傅時秋用眼睛斜睨著她,“前幾天回來的,過完年還走。”“哦……”顧晚晴點點頭,所以說**就是好,出差在外的,還能扔下工作提前兩個月回來過年。“你哦什麼哦。”傅時秋拍了她腦袋一下,嚴肅質問,“他為什麼不願退婚?”“我哪知道啊……”顧晚晴咬著唇想了半天,“難道他想入贅?他爹不肯的吧?”“我看你是欠揍”傅時秋又火了,“他爹肯你就肯了?”顧晚晴連忙擺手,擺完後又覺得傅時秋的質問很沒理據,就算……他那個啥吧,但他們現在的關係隻是朋友,沒那啥呢。當下回了句外交辭令,“這事也不是我說肯就肯的,我現在是天醫,任何舉動都不能有損顧家的利益,我的婚事……還是要從顧家利益出發的。”傅時秋聽罷半晌無言,好一會,問了句:“你做這個天醫,還挺樂嗬的,看來是想一直做下去了?”他語存試探,顧晚晴自然聽得出來,隻不過……隻能說他們相遇的時機不好,如果她能更早一點察覺他的意思,說不定就不會去爭這個天醫,隻是現在她已經成為天醫,又為之付出良多,豈能說放棄就輕易放棄?見她沒回答,傅時秋聳聳肩,“想就想吧,不用苦著臉。”“我隻是覺得……”“父皇有意給我指婚。”一句話,成功地堵回顧晚晴所有的感概,她怔怔地看著傅時秋,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一直以來,她見到的、想到的都是傅時秋的付出,也覺得自己應該回應,可一旦事到臨頭,她又發現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和傅時秋能在一起嗎?入贅?以傅時秋的身份,比聶清遠入贅的難度更大,可放棄天醫?她不願騙自己,她很猶豫。“你說是趙大將軍的女兒好,還是皇後的侄女好?”傅時秋似乎沒看到她怔然的樣子,苦惱地搖搖頭,“一時間我也選不好,就和父皇說,先考慮考慮。”聽他這麼說,顧晚晴有些難過,但卻不是為他的婚事,而是為了他喪失的自由。曾幾何時,傅大公子遊戲人間何等****快活?如果他仍是原來的他,他會一直快活下去麼?他為什麼要給自己加上束縛?為什麼放棄堅持了二十年的原則回歸皇籍?就為了能讓她更好的利用他?顧晚晴一直都不明白傅時秋為何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直到現在她仍是想不明白,不過眼下心裡沉甸甸的感覺是真實的,無法排解,她便越發地覺得對自己虧欠了他,“如果……”她衝動開口,“如果我不做天醫……”話才出口,一隻手掌橫在她的麵前,打斷了她的話。“彆說那些自己不願意的話,也彆做那些自己不願意的事。”傅時秋臉上的笑容很淡,“一個人要做什麼事,都是他自己的決定,與旁人無關,旁人也無須為了他的決定去做一些自己不願意的事。不要給彆人增加負擔,懂麼?”顧晚晴張了張嘴,她……不太懂。“算了,看你這蠢樣,肯定是想不明白的。”傅時秋撓了撓頭,目光飄向彆處,“打個比方吧,假設我喜歡你,為你做了一些事,但這不代表你一定要回報,我做的事,是因為我想做,不是有人脅迫我我才做的,但如果我硬要你的回報,這就變成了脅迫,我就成了你的負擔,你報恩式的硬性回報也可能會傷害到我,成為我的負擔,懂了麼?”顧晚晴咬咬下唇,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