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1 / 1)

治安法官辦公室裡的空調嗡嗡作響,不時地發出格格的噪音,涼氣襲人,蘭博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坐在寫字台後麵的人身著一件特大號藍色汗衫。門上的標誌寫著他的名字迪伯詹。此刻他正在抽煙,但一看見蘭博,他便停下了。“好吧,我在這裡,”他晃動著轉椅嘎吱嘎吱地來到蘭博跟前。“威爾,你剛才打電話時,本應告訴我馬戲團在城裡。”瞧,又是這一套。蘭博明白事情變得越來越嚴重,明白最好屈服就範,否則,這幫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可這個討厭的家夥想侮辱他,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上帝,他就是不願對彆人俯首稱臣。“聽著,孩子,”迪伯詹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他那圓鼓鼓的腮幫上沾著少許煙絲。“我從電視上看到年輕人在進行示威遊行和聚眾鬨事——”“我可不是示威者。”“你的頭發都快到脖頸了,難道你不覺得癢嗎?”哼,他們總是問這個話題。“開始時有點癢。”迪伯詹搔了搔眉毛。“不錯,隻要你樂意一定會習慣的。可你為何要蓄這麼長的胡須?大熱天不癢嗎?”“有時是的。”“那麼你為什麼不杷它剪短呢?”“我臉上長了一塊疹子,無法修麵。”“就像我的屁股痛不能擦屎一樣。”提瑟站在門邊說。“等一等,威爾,他說的也許是實情。”蘭博忍不住反駁:“不,不是。”“那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討厭彆人問我留胡須之事。”“那你為何要這麼做?”“我臉上長了一塊疹子,無法修麵。”迪伯詹看上去像被人摑了一記耳光似的。空調格格作響地運轉著。“好吧,”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上當受騙了,是不是,威爾?他在嘲弄我。”說著,他乾笑了一聲。“我上當受騙了,的確如此。”他咀嚼著嘴裡的煙絲問道,“你打算以何種罪名指控他,威爾?”“流浪和拒捕。不過,這僅是個開頭而已,我還準備查看他是否有前科。我猜測他可能在某處行竊。”“我們先按流浪罪處理。孩子,你明白自己有罪嗎?”“我沒有罪。”蘭博否認。“你有工作嗎?你身上有十美元嗎?”“沒有。”“孩子,直言不諱地說,你是個流浪漢。要麼拘留五天,要麼罰款五十美元。你選擇吧。”“我剛才說過,我連十美元都沒有,你他媽的讓我到哪兒去弄五十美元?”“這裡是法庭。”迪伯詹猛地一下從轉椅上立起身來。“我絕不容忍任何人在這裡惡言謾罵。你再出言不遜的話,我將指控你蔑視法庭罪。”他喘息了一下,然後又開始咀嚼嘴裡的煙絲。“就憑你這種態度,即使把你關押起來也難以改邪歸正。”“我沒有罪。”“我並沒有問你。不準隨便開口。威爾,他為何要拒捕?”“我讓他搭了車,把他送到城外。我以為他就這麼離開了,不會再滋事。沒想到他又回來了。”提瑟倚在破舊的欄杆邊解釋道。“我有回來的權利。”“我再次把他送到城外,可他又重蹈覆轍。我讓他上警車,他拒不聽從。最後,我隻得用武力迫使他就範。”“你以為我是出於害怕才上車的嗎?”“他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聲稱自己沒有身份證。”“那該死的身份證對我有何用途?”“聽著,我可不願整個晚上都坐在這裡聽你倆的對話,”迪伯詹不耐煩地說。“我妻子病了,我得在五點鐘趕回家給孩子準備晚飯。現在已經遲了。拘留三十天,或罰款二百美元。聽見了沒有,孩子?”“二百美元?上帝啊,我告訴過你,我身上連十美元都沒有。”“那麼,你就在監獄裡呆上三十天,”迪伯詹從椅子上站起身,一邊解開汗衫上的紐扣一邊說,“我本想取消你五天的流浪監禁,但你的態度讓人無法忍受。太晚了,我得走了。”空調發出的格格噪音越來越響,蘭博渾身發抖,他不知道是出於冷還是出於憤懣。“喂,迪伯詹,”他拽住了正要離去的法官。“告訴我,我是否犯了拒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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