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四章 心思(1 / 1)

丹鳳朝陽 衛風 1540 字 12天前

第三二四章 心思“這是從宮裡抄的方子做的粥,你嘗嘗。”壽王無比耐心。當然了,在他看來,他哄的不是梁氏,而是他的寶貝嫡子。從先帝駕崩,喪亂、驚變,他大病了一場……這些事一樁接一樁,王府全是梁氏撐著的,所以壽王病愈後,瘦了一圈,梁氏也瘦了一圈。不用任何人來教導壽王什麼脈案藥方之類的,他也知道梁氏這樣瘦不利於妊娠。梁氏皺著眉頭接過粥碗。壽王剛才連個肉粥的肉字都沒敢說,就怕肉這個字都會讓梁氏聽著反胃。這方子的確是從宮裡抄的——從何皇後最倚重的司膳女官李姑姑那兒抄來的。壽王當年也住宜秋宮,和李姑姑也熟,知道她的手藝絕妙,要不是當年犯了事,絕不會隻屈居於東宮一隅。果然梁氏喝了一口,問:“這是什麼?”壽王也看見了熬得快化了肉絲——白生生的,他臉不紅氣不喘的睜眼說瞎說:“是筍絲。”“這筍絲倒嫩啊。”梁氏一點肉味兒都沒嘗出來,順順當當把大半碗肉粥喝下去了。壽王鬆了口氣,自打梁氏懷上孩子,他這天天著急上火的容易麼?眼看梁氏整天鹹菜稀粥的,壽王急得都想給她掰嘴硬灌。太好了,能吃下肉粥,這事情還不算太糟。壽王琢磨著,李姑姑很有本事……但是想挖皇後牆角不大可能。就算暫借,也不大容易。唯今之計,也就隻能多抄幾份食譜菜單回來。一想到這才不過三四個月,後頭還有漫長的半年辰光,壽王就愁得想往下薅頭發。上一次好象也沒這麼折騰嘛,他都沒什麼印象,挺順當的就過來了……不,也不是這樣的。壽王一靜下來,就想起了當初的事。當初梁氏頭一次懷胎的時候,他雖然也天天過來,可是那時候想的是,終於懷上了——鬆了一口氣,象終於儘到了一項義務,那時候他的心思大半都放在含薰的身上了。上次梁氏可能也害喜了……不過壽王實在是記不太清楚了。梁氏肚裡有了東西,比空著肚子乾嘔舒服多了,不過看上去還是很****,靠在床頭也不動。壽王說:“看來這……筍絲粥挺好,宮裡的方子是不錯,廚房的人預備了腐乾和嫩芽菜,回來你再用些。”梁氏點了點頭,她自己何嘗不急?這個孩子得來不易,中間不知多少波折。外頭管事要回事,壽王忙說:“你好生躺著,不要起來。”一麵起身出去。梁氏悶悶的躺著。她這些日子就沒下過床,總躺著,身上也硌得難受。可是太醫也說了,頭三四個月本來就不穩,她前些日子又操勞憂慮,現在不得不格外當心。她的手輕輕按在腹部。那碗粥撫慰了她的腸胃,精神也隨之好了許多。“你要爭氣啊。”梁氏悄悄的在心裡說:“給娘爭口氣,也給你自己爭氣。”壽王從外麵又進來,梁氏問:“說了什麼事?”“也沒什麼。”壽王說:“霍家差了人來求見,我打發了。”“他們來做什麼?”梁氏從一開始對這家人就不怎麼喜歡。但是既然十公主要嫁,不得不和他們打交道。昨天朝上的事情傳得飛快,壽王府第一時間就聽說了。既然撞在了這個新舊交替的當口,被新帝拿了開刀,肯定沒什麼回轉餘地了,以後很難翻身。“哼,打錯了主意,還想讓我替他們求情。”壽王搖頭說:“我不去落井下石已經很對得住他們了。”先帝在時壽王總是顯得桀驁不馴,可是其實在他心裡頭……霍家的要是犯的彆的事,可能壽王還不理論,可這回卻大大觸了他的逆鱗。確實象他說的那樣,能不去落井下石,已經是十分克製了,這也是為了十公主著想。“隻是奪爵,也沒抄沒家產,日子也沒到過不下去的地步吧?”壽王問:“霍家一大家子人,又沒分家,外頭看著還光鮮,其實日子緊巴著呢。霍家的宅子是賜第,奪爵了這宅子就要收歸官中,一大家子上上下下這麼些人,隻怕一時找住處都找不著。”梁氏點下頭:“原來是這樣……那十妹妹的婚事,可不又得再議了?”“那是自然了。”壽王說起這個來有些犯愁:“眼見著都要二十了,左一年右一年,總是不順當。”梁氏安慰他:“俗話說,好事多磨嘛。想必是十妹妹的姻緣還沒到。這會兒宮裡頭可是四弟妹說了算了,她這人素來和善,十妹妹和她又一向挺要好的,想必再尋一門親事,隻會比現在更好。”這麼一說,壽王也高興起來:“這倒是。老四也是好說話的,霍家這門親不要了,自有好的再挑。”兩人說說停停的,到了午膳時分,廚房果然預備了腐乾和芽菜,看著清素簡單,但這腐乾可是有講究的,切成絲,裡麵其實還有火腿絲,隻是看著吃著都讓人不易查覺,用雞湯煨過收乾了湯汁,嚼起來很筋道。芽菜十分翠嫩,這時節這樣的鮮菜難得,這還是宮裡連菜單子一起送來的。梁氏胃口好得多了——飯菜固然精致合口,心情的變化也很重要。壽王這麼一直陪著哄著,這種待遇梁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享受到了。這心情一好,自然身上也舒坦了。用過了飯,梁氏歇了午覺,壽王才到西院去了一趟。含薰穿了一件半舊的蜜合色緞子襖,領襟上繡著折枝花樣,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頸,正低頭做針線,聽見動靜,忙起身迎上來。“王爺來了?也沒先讓人說一聲,我好出去迎。”“嗯……外頭太冷,有什麼好迎的。”壽王在含薰這兒,總是覺得十分放鬆恣意。這裡的一切都是慢悠悠的,不慍不火的,恰到好處,讓人既不覺得冷清,也不覺得太過喧鬨。“你做什麼呢?”“看著天冷了,想做件坎肩。”壽王拎起來那活計看了一眼,含薰忙說:“當心,上頭還有針呢。”一看這顏色大小,就知道不是她自己的。“給我做的?”“嗯。您看大小合適嗎?”“不用看,你做的一準合適。”壽王說:“你也彆老待在屋裡,要是悶了,叫你嫂子、侄子進府來陪你說說話。”潮生端了茶來,笑著說:“嫂子比哥哥還忙呢。她是個閒不住的人,這入了冬,在鄉下就是農閒時候了,地裡活兒沒什麼了,家裡活兒卻多,醃白菜,儲蘿卜,晾柴火攢炭,還要把房子也修整修整……要是這會兒偷懶,這個冬天可就要打饑荒了。”這些家長裡短的話,壽王卻聽得津津有味。他這輩子也不可能去過那樣的日子,但是他很愛聽。人嘛,總向往著和自己的生活完全不同的另一種人生。比如壽王,絕對的一富貴閒人,卻挺向往小門小戶的日子。真讓他過,他肯定一天也過不下去,可是聽起來總覺得人家家裡頭熱鬨緊湊,充滿了人情味兒。瞧,人家一家人,為了省燒炕的柴火,都擠在一個炕上睡,多親熱,那感覺一定不賴。“你哥哥還習慣嗎?”“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含薰又拿起那件坎肩縫起來:“他總是好說,人哪,有多大本事享多大福。沒那個本事,卻享了不該享的福,心裡總是不踏實。”“嗯,你哥也是老實人。”壽王握著含薰一隻手,慢慢地說:“這幾天,我不大過來……”含薰垂著頭,不吭聲。“你生氣了?”“沒有。”含薰搖了搖頭:“王妃那兒也確實需要您多照看,我這兒沒關係的。”壽王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含薰總是這樣,從來不會無理取鬨,細心,懂事,善解人意。“你這衣裳好象還是前年的——怎麼今年沒得新衣裳?”“不是的。”含薰忙說:“我覺得舊的穿著自在,做事兒也方便,穿了衣的,總怕沾臟了,又怕擦破了,怪拘束的。”壽王點點頭:“你就是這個脾氣。要是受了委屈,有什麼人敢怠慢……你可不要自己忍氣吞聲,隻管和我說。”含薰微笑著說:“看你說的,誰吃了豹子膽來怠慢我啊?”以前可能不會,但梁氏現在不是有孕了麼。壽王把她攬近了些,輕聲說:“你耐著性子再等一等……等她那邊孩子生下來,父皇的周年也過了……我就替你請封,給你個正經名份,讓你以後在人前也能揚眉吐氣。”含薰有些意外的抬起頭來:“這事兒不是早先已經過不提了麼?我的出身實在是……隻怕報上去了也不成的。”“以前是不行,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皇後和你不是很有交情嗎?到時候王妃那邊生了兒子,阿田就抱到你這裡來養,給你請封也有個名目。到時候啊,你的名字就能登進譜牒裡,也有誥命霞帔……”他說得高興,含薰卻走了神。放在一邊的茶漸漸走了熱乎勁,隻有一縷細細的熱氣升起來,轉瞬就不見了。——————————————今天各種意外頻發……快散架了。不能兩更了,隻能明天加更啦。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