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元宵(1 / 1)

丹鳳朝陽 衛風 1576 字 12天前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元宵盒子裡裝著一盞不大的花燈。潮生一眼就看出來——這是四皇子親手做的。要說為什麼……咳,她當年看他做過一次。再說,上麵的字和畫,也是他的手跡,她認得。燈並不大,小巧玲瓏。乍一看象走馬燈,可仔細看又有些不一樣。這是一盞同心燈,裡麵兩層的。潮生在書上讀到過,不過還是頭一次看到實物。同心……潮生咬著唇忍著笑,把燈籠裡的蠟燭點著。燈籠亮了起來,上麵的圖案緩緩轉動。啊,不一樣。裡麵一層順著轉,外麵一層卻是倒著轉的。潮生趴在桌上,認真的看著它。裡層是一隻胖胖的小虎,和外層一隻憨憨的大豬,隨著燈的轉動,從不同的方向往前走。然後它們遇在一起,再繼續走,又遇到一起……潮生忍不住笑了。原來他記得她屬什麼啊。嗯,本來應該很威風的老虎,給畫得這麼小巧。連頭上的王字,都透著股嫵媚。而那隻豬,卻畫得威風凜凜的,鼻子挺翹,不象家豬,倒象野豬。圖案轉到眼前,潮生用手在豬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再轉過來,再彈一下。為什麼把小虎畫得這麼小?她個子有那麼矮嗎?還有這隻豬,他有那麼英武嗎?明明就是很斯文的一隻家豬嘛。天漸漸暗下來,燈籠顯得更亮了。上頭小虎和大豬,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小虎顯得很羞澀,大豬顯得很歡躍。芳園隔著屏風問:“姑娘,公主打發人來問,姑娘換了衣裳沒有?”“哦,就好。”大公主在家歇著,卻打發何雲起帶著妹子出門兒去看燈。“這可是全家團圓之後頭一個上元節麼,出去熱鬨熱鬨。”大公主沒說口的是,這可能也是最後一個潮生在娘家過的上元節了。上元這天,不管什麼門第,姑娘們都是可以出門的,走百病,賞花燈。潮生換了一身兒輕便衣裳,鬥篷又厚又暖,一兜上,光見衣裳不見人了。紅豆眼巴巴的瞅著潮生,可是許婆婆不許她出門,這場熱鬨她是看不成了。潮生沒看見何月娥。從那天她想進書房而沒進去之後,就在自己院子裡閉門不出。潮生想,她多半並不是自願的。那天四皇子說的話,隱約暗示了,何月娥的父母,可能和何家當家的變故脫不了乾係。那何月娥那天為什麼想進何雲起的書房呢?難道她還能如上一輩一樣,再炮製出什麼通敵書信來?也許她是想從裡麵取什麼東西,也可能是想往裡放什麼東西。不管是哪一樣,潮生都不能夠原諒。這和她們小姑娘鬨脾氣,鬥心眼兒是兩碼事兒。何月娥,虧她也姓何,吃了幾年溫家的飯,就把自己當成溫家的人了。這些事情何雲起和大公主不會告訴她,許婆婆似乎也覺得潮生是位小姐,要嫁出去的,這些事情她多聽無益。要不是四皇子提起,潮生還真沒往那個方向去想過。芳園小聲說:“姑娘,快瞧。”隔著一層紗簾,外麵是一片燈火通明,有如白晝。車已經上了橋,前麵人多,擠得幾乎走不動。橋上橋下都是燈。橋上的燈是有人拴在那裡的,祈福平安。橋下的是河燈,紮成蓮花形,鯉魚形的花燈浮在水麵上,慢慢漂向遠方。幸好橋上人雖然多,但都是朝著一個方向移動,而且並不淩亂擁擠,馬車一點一點的向前移動。橋上左右多半都是女子,結伴成行,一起過橋。過了橋,上了大路,速度就快多了——這個快,是相對的。觀燈的人多,不過都自發的靠路邊走,中央留給車馬通行。這時候要養匹馬,比養好幾個下人還要費錢費力,能坐得起馬車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家。遠遠的能看到東邊有一處地方特彆的亮。潮生想,那裡應該是城隍廟。據說那裡熱鬨得很。舞龍的、舞獅的,鬥燈的,猜謎的。聽說廟裡也會出燈謎給人猜,猜中的話能得些彩頭,百姓們趨之若鶩,接踵摩肩,猜燈謎,摸城隍廟門的門釘,在廟台下觀的小攤子上買幾文錢的元宵,一人吃上一顆。潮生從來沒見過這樣熱鬨的景象——那麼多人,那麼歡快,大聲的說笑,即使他旁邊的同伴根本聽不見他說了什麼。嘈雜,吵鬨,歡騰。潮生的臉頰貼在紗簾上,睜大眼向外看。這麼,這麼多的人……如此真實,如此喧鬨……曾經她以為穿越後的世界是狹窄的,人隻有那麼幾個,所處的地方也永遠都是方方正正的院子,頭頂是被切割過的一塊天空。這個世界是安靜的,壓抑的,也是空落的,封閉的。從一個院子到另一個院子,她以為所有人的,都是這樣的過的。可是眼前的一切把她的固有印象都顛覆打破了。並不是這樣的。這世上還有那麼多人,他們的活法兒和她不一樣。他們大聲說話,談笑,嗓門宏亮,孩子騎在男人的肩膀上,高人一等,興奮的喊叫。女人們穿紅著綠,離馬車很近的那個年輕姑娘,眉心和眼角都點著朱砂紅——是的,潮生知道這是驅邪的,也是一種美容妝飾。不過看起來還真是……嗯,也許看習慣了就好了。車子停了下來,何雲起下了馬,跑到路邊兒小攤上,擠進人堆裡,端了一隻碗又擠了出來。潮生納悶了。芳園接過碗。裡麵有四枚元宵,還有一枚圓圓白白的糖雞蛋。何雲起說:“到城隍廟來的人都得吃一碗,說是吃了一年裡頭都福康盈順,不生病的。”他補了一句:“我小時候也來吃過……”何雲起小時候……那時候他還是嬌生慣養的何家小公子,上元節來城隍廟吃一碗糖雞蛋和元宵——何雲起感慨地看著四周:“那會兒還是父親帶我來的,母親原來不肯讓我吃,怕外頭的吃食不乾淨,我記得父親說,那麼多人在吃呢,個個都好好兒的,一準沒事兒。過了這麼些年,這裡還是那樣,人這麼多,這麼熱鬨,看起來什麼都沒變。”他還買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燈籠,上麵繪著鐘馗捉鬼,掛在車子前。仔細看,來來去去的人手裡都提著一盞。大概這又是她所不知道的一種避邪的風俗。潮生默默的吃了糖雞蛋和元宵,何雲起去還了碗,然後車子繼續向前走。過了城隍廟,人就沒有那麼多了。潮生能感覺到,他們離皇宮更近了。“看,那是定遠候府的燈樓。”潮生探頭看,那全是彩燈堆起來的,上下兩層,不光是彩燈,還有絹花彩綢,在金紅色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金碧輝煌。再往後,更爭奇鬥豔的都有。很美麗,也很浮華。京城的名門世家,大大小小都有自己家的燈樓。潮生看到了一朵碩大的牡丹花燈,足有間小房子那樣大,下麵是各種花形的彩燈,芍藥菊花荷花……全被壓得抬不起頭來,成了這朵牡丹的陪襯。“這是誰家的燈?”這次芳園沒說話,何雲起在車外麵說:“是陸國舅家的。”哦……原來是他們家啊。怪不得弄出這麼一朵牡丹豔冠群芳的花燈來。陸國舅也是位將軍,掌著兵部。不過他更有名的外號是——救駕將軍。陸國舅據說文韜武略無所不通,不過他這輩子一仗也沒打過。他年輕時,有一次陪同皇帝圍獵,遠遠竄出一隻虎來,陸國舅一麵大叫“救駕”,一麵“奮勇護主”。皇帝是不是因為他這一聲喊而得保性命不知道,但是陸國舅這一輩子隻有這麼一樁拿得出手的功績了。也許是陸皇後不放心自家兄長去外麵拚殺受苦。陸國舅這輩子都沒過京城,安安穩穩太太平平的當著將軍——陸國舅這個救駕將軍的故事,潮生在宮裡的時候就聽說過。“前麵就是三元橋了。妹妹,你也下來走一走吧。”潮生往前看。果然,前麵隱約能看見那三座橋。三元橋是好彩頭,舉子們都迷信著,走過這三橋,也能三元及第。芳園扶著潮生下車。坐了這麼半天,腿也麻了,下來走走正好。遠遠的能看到禁軍把守著,這裡一般百姓人家來不了——當然,安全無虞。芳園扶著潮生剛上橋,後麵有人喊了她一聲:“潮生?”原來是王家姐妹,如玉和素玉也來了。“我就說你會來。”如主笑嘻嘻地拉著她的手:“真巧就遇著你了。走走,咱們一塊兒過去。你怎麼這時候到?從你家過來可比我們近啊。”兩姐妹一左一右,潮生也笑了:“我們路上經過城隍廟,還吃了一碗糖元宵呢。”“啊。”如玉驚訝又羨慕:“好吃麼?城隍廟熱鬨嗎?我總聽人說起,可是一次也沒去過。”“挺香的。”元宵是芝麻餡兒的,雞蛋是糖桂花煮的。大概人們都覺得,一年頭裡吃碗甜甜蜜蜜的元宵,這一年都會有好福氣。三個人說說笑笑上了橋,如玉開始數步子了。據說過完三座橋,步子如果正好是九百九十九步,那才更吉祥。——————————————麼麼大家。明天周一,大橙子要上學了。哦,我也能多寫點字了。看彆人好象都在周末加更,感覺我和彆人正好反過來。周末大橙子休息,我想加也加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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