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柳雅春-32(1 / 1)

“我叫保土穀。保土穀康誌。”白發男帶著青柳雅春從樓梯間走上二樓,進入走廊,來到西側最角落的病房內。“這裡是哪裡?你的病房嗎?”青柳問道。但病床上沒有棉被,窗簾也是緊閉著,實在不像有人使用的樣子。“在剛剛那個樓梯上講話,不是太危險了嗎?這是一間空房間,原本是間集體病房,但是空調壞掉了,目前無人使用。我住在另外一間集體病房,這裡隻是我偷偷用來歇腳的地方。”“你的腳骨折了?”保土穀康誌的兩隻腳都打著石膏,看起來走路相當不方便,但是他把拐杖拿在手上當成路邊摘來的樹枝一樣把玩,實在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雙腳骨折。不過,其實早就治好了,我隻是覺得住院生活也不錯,才一直待著。這個石膏也是簡簡單單就可以拿下來。”保土穀康誌說著就要將石膏脫下來給青柳看。青柳的視線在昏暗的房間內掃了一圈。陽光由窗簾的縫隙透進來,灰塵在陽光中飛舞,看起來相當優雅。青柳不禁懷疑,住院的時間難道可以隨病人的意願自由延長嗎?他向保土穀康誌提出這個疑問,保土穀康誌將鼻孔撐得大大的,說:“我這個人啊,做的是些見不得光的工作,所以認識一些朋友可以幫我。”“見不得光的工作。”青柳複述一遍。“你在笑什麼?”“拿著見不得光的工作向他人炫耀的你可以悠哉地在這裡吃章魚燒,安分守己的我卻必須東躲西藏,這個世界這麼不公平,除了笑之外還能怎麼辦呢?”“我了解你的心情。”保土穀康誌以輕佻的語氣說道。“老實說我正開始感到無聊,幸好發生你這件案子,讓看電視變成有趣的事,住院生活也變得多姿多彩呢。”“通緝犯就在這裡,你不報警嗎?”“你希望我報警嗎?”“我是那件重大案子的嫌犯呢。”“第一,”保土穀康誌舉起痩削的手指說:“我可不是一般的善良百姓。我剛剛說過了,我做的是見不得光的工作,所以什麼儘市民義務的想法,根本不存在於我的腦袋中。第二,”保土穀康誌舉起了第二根手指說:“我不太相信你是真正的凶手。”此時窗簾突然高高揚起,耀眼的陽光照在保土穀康誌的身上,讓他看起來仿佛綻放出光芒。“你在警察的大舉追捕之下,獨自一個人逃亡,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逃進這間醫院的,但應該是相當辛苦吧?”“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也隻有拚命逃。”“如果此時我又報警的話,原本已經處於劣勢的你,處境將更加艱難。我認為那有點不公平呢。”保土穀康誌不知何時弄來了掏耳棒,開始掏起耳朵。仔細一看,原來是剛剛用來吃章魚燒的長竹簽。青柳不禁看傻了眼,使用這種東西來掏耳朵不會有衛生上的問題嗎?但他不想再跟這個態度輕浮的中年男子繼續糾纏下去,因此隻是淡淡地說:“謝謝。”“你很努力,但是很可惜。”“可惜?”“差不多已經走投無路了吧?連我都看得出來呢。”保土穀康誌摸著下巴,賊頭賊腦地笑著,眼角垂了下來。“應該快被困死了吧?”“好戲現在才要上場。”“沒想到你這個人還挺有骨氣的。”“我不是有骨氣,而是從昨天到現在已經有太多人叫我‘快逃’,讓我產生了使命感。”青柳靠在床邊說道。“你想怎麼逃?”保土穀康誌以剛剛掏過耳朵的長竹簽指著青柳問道。那根長竹簽被拿來插過章魚燒,接著是掏耳朵,現在又被拿來指人,實在也挺忙碌的。“到了這個地步,也隻能開車強行突破了。”“突破路檢嗎?”“我曾經當過送貨員,對開車還滿拿手的。”雖然不知道仙台市通往外縣市的道路上有多少處路檢據點,但隻要拋開對衝撞與受傷的恐懼感,強行突破的話,應該是有一線希望的。路檢是針對乖乖配合排隊出示身份證件的車輛而設的,所以隻要毫不掩飾地正麵高速衝撞,想來是可以突破得了。“不可能。”保土穀康誌斬釘截鐵地說道。“剛剛電視上已經報導了,警方在仙台市周邊道路設置了重重關卡。”“但是跟昨天比起來,警戒程度應該是寬鬆得多。”“即使如此,如果隻有一輛車的話,正麵衝撞還是非死不可,你一定會當場撞死。”保土穀康誌帶著嘲笑的語氣說到一半,突然臉色一變,問:“你該不會是認為撞死也沒關係吧?”青柳沒有任何反應,也沒說任何一句話。“你是不是覺得與其被逮捕,倒不如死了算了?”青柳還是沒開口。“死了就沒意義了,那可不算逃亡成功。”“如果我死了,那些人不知道會不會良心不安?”“誰?”“那些看電視的人。”“你腦袋裡竟然在想這種事情?”保土穀康誌張大了嘴巴,接著像指揮家一樣揮動著長竹簽說:“好吧,既然如此,”右手手指一彈,發出聲音。“反正你也沒有什麼好點子,我就給你一個建議。”青柳愣愣地看著保土穀康誌,剛剛照射在他身上的陽光已經消失,如今他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整個人看起來相當陰暗。“要不要試試看走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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