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腦袋還有點恍惚。他望向窗外,眼睛追著被刮走似飛向後方的建築物,手則撫摸下巴,雖然不痛,但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識。那個眼鏡男一臉溫馴,還真不可貌相。他向旁邊的峰岸大少搭訕:“喂,我差點就去跟你作伴了呢。”沒有回答。“搞什麼,居然不理人。”檸檬忽然想到,觸摸自己的身體。剛才取出來的槍不見了。怎麼可以隨便拿走彆人的東西呢?麥陶。他板起臉。然後他想起七尾剛才說的話。那個眼鏡男說他也是被峰岸委托的。而且他應該搶走的行李箱也被其他人搶走了。那麼行李箱現在在哪裡?去看看蜜柑的情況好了,檸檬站起來,就要往走道後方去,又轉念想道:何必那麼好心?還是慢慢休息,就算要跟蜜柑聯絡,也沒有手機。那個眼鏡男竟然未經同意拿走人家東西,讓檸檬很生氣。他好舍不得掛在上麵的湯瑪士小火車吊飾。聽到聲音時,一開始他並不以為意。摻雜在車體震動聲中傳來的電子音,他以為是其他乘客的手機鈴聲。吵死了,誰的電話啊?他事不關己地想,但他發現那聲音已經響了一陣子了。而且聲音感覺很近,他便集中意識。集中神經尋找聲音的來源。是底下。聲音來自座位底下靠後方處。檸檬彎腰看地板,但看不清楚。雖然不想弄臟褲子,但也不能置之不理,檸檬跪到地上,彎下身體,查看座位和地板間的縫隙。什麼都沒有。是更後麵的座位嗎?他心想,移動位置,再次跪下。聲音變得更大,他找到源頭了。是隻小手表。廉價的電子表畫麵閃爍著。是誰掉的嗎?掉的東西怎麼不撿走?檸檬罵道,然後提防起來:“這會不會是什麼可疑的道具?”雖然他不覺得會是炸彈,但這鈴聲有可能是某種信號,會引發什麼意料之外的事。不能置之不理。他調整身體的角度,以伸手的姿勢摸索,抓住手表拉出來。雖然費了點工夫,但總算撿起表。他挺直身體,在座位坐下。“這種便宜貨,大少連看都沒看過吧?”檸檬回到原座,將連著黑色皮帶的電子表在峰岸大少的屍體前晃了一晃。他隨便亂按按鍵,結果聲音停了。看起來不像什麼特彆的表。他懷疑是竊聽器嗎?翻過來湊近耳朵確定聲音。隻是單純的手表而已。正當檸檬猶豫著該不該丟掉的時候,蜜柑從二車回來了。“找到眼鏡同學了嗎?”檸檬詢問。然而蜜柑那張陰沉的表情等於已經回答了。“被擺了一道。”“那是在另一邊嗎?他逃到前麵去了嗎?”檸檬指著通往四車的方向。“不,他一定是逃到一車那裡了。隻是不曉得在哪裡讓他跑了。”“不曉得在哪裡?蜜柑,趁著你沒注意的時候嗎?”檸檬說,發現自己咧嘴笑開了。總是冷靜沉著、辦事一絲不苟的搭檔失敗,讓他爽快極了。“喂喂喂,這是很簡單的差事吧?你是從這裡走向一車的。眼鏡同學一定就在這後麵的哪裡,所以是甕中抓鱉。一定會在哪裡碰上的。要搞砸還困難多了吧?還是蜜柑,你又跑去廁所殺時間了嗎?還是眨眼睛眨得太慢,眼睛閉太久?”“我沒去廁所,也沒眨眼眨那麼久。隻是有人幫那家夥。”蜜柑沒趣地板起臉說。哎呀,看來蜜柑心情大壞,這下麻煩了——檸檬繃緊神經。平日嚴肅的家夥一生起氣來就棘手了。“那樣的話,逼問那個幫忙的家夥不就好了?”“他們好像是被威脅的。是一個扮女裝的家夥,跟一個普通打扮的大叔。”“被威脅?真的假的?”“那兩個人很不正經,但感覺也不像在撒謊。”蜜柑說,憤恨地用左手摸了摸右拳。或許他藏書網對那兩個人下了鐵拳製裁。“那表示眼鏡同學麥陶跑到另一邊去了嗎?”檸檬望向行進方向。“可是沒有人經過啊。”“會不會是你眨眼眨太久?”“我小學時,可是在全校的‘不眨眼大賽’中拿到第一名呢。”“幸好我跟你不同小學。真的沒人經過嗎?連一個都沒有?”“是有一兩個人經過啦。乘客本來就會走來走去,賣東西的小姐也會經過。可是沒有疑似眼鏡同學的人經過。”“你一直坐在這個位置,看著前麵嗎?”“那當然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會貼在車窗上看呢。”檸檬說到一半,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手表觸感,“哦,”他籲了口氣。“我撿到了這個。”“那是什麼?”蜜柑露骨地表現出懷疑的樣子。“這個啊,”檸檬晃了晃表。“鬨鈴在響。它掉在那邊,”檸檬指著後麵的座位說,“所以我去撿了。”說到這裡,他發現蜜柑看自己的眼神變得不屑,補充說:“隻是這樣而已啊。”“就是那個。”蜜柑斷定。“那個?哪個?”“那是那家夥放的。眼鏡同學好像腦筋動得很快。他有什麼目的。”“他是打算用這個做什麼?”“那家夥還真喜歡道具。看。”蜜柑亮出手中的手機。“你換手機了?”“那家夥交給我的。好像是拜托變裝男交給我的。”“他在想什麼啊?那個嗎?搞不好他會打電話來哭著求饒呢。”檸檬是開玩笑的,然而此時蜜柑手中的電話液晶熒幕亮了起來,並響起輕快的旋律。“才剛說完就打來了。”蜜柑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