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中央線電車在千馱之穀車站下車之後,菊治朝著鳩森神社方向一直往前走去。臨近神社的大街上正好亮起了紅燈,菊治停下腳步,無所事事地回頭一看,一輛從東京開往新宿方向的電車正在駛過。長長的列車大約有十節車廂吧,菊治定睛一看,車廂裡的每一個人都能看得十分清晰。已過晚上八點,幾乎所有的乘客都是往家中趕的,菊治看見一個男人手拉吊環,旁邊站著一位女性,還能看見坐在男人對麵乘客的背影。這裡每隔幾分鐘就有一輛電車駛過,沒有什麼特彆稀奇的,但是今晚卻顯得格外明亮,車廂裡的情景一目了然。菊治的目光追隨著漸漸遠去的列車的光亮,同時想起了“寒冷清秋”這個詞。隨著深秋的來臨,空氣變得十分清新,能見度也不斷增強,連帶著電車的車窗也顯得清明透亮。菊治漫無邊際地想著。綠燈亮了,他和周圍的人一起向前走去。的確有些寒意,但還不到穿大衣的季節。菊治也隻是穿了一件運動套衫,微微的涼意反而使他覺得神清氣爽。這種感覺不知是來自秋天的天氣,還是來自菊治自己本身。說到“神清氣爽”這個詞,菊治不知不覺地想起了冬香。從剛才看見那輛電車的時候起,她的身影就浮現在菊治的腦海之中。冬香也像剛才那個站在電車裡的女性一樣,在趕往回家的路上,接著冬香的丈夫也在列車的一路晃悠當中,回到了家,一個家庭的夜晚拉開了序幕。在目送電車駛過的時候,這些情景不知怎的就像剪影一樣一幕幕在菊治眼前出現。菊治走在沒有路燈的昏暗小路上,又想起冬香。她眼下正在忙什麼呢?在這寒冷清秋的日子裡,她也沉浸在思念當中嗎?僅靠想象又怎麼能夠知道這些。菊治儘管心中明白,還是輕聲叫了一句:“冬香……”自從在京都的飯店接吻、分手以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在京都分彆的時候,因為和冬香接了吻,菊治覺得還算心滿意足。至於二人的將來,回東京以後再慢慢考慮。在一切都沒塵埃落定的情緒下,菊治返回了東京。離開了冬香,他還是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菊治認為既然已經接吻,下麵就該明確地向冬香示愛。想到這裡,他又猶豫起來。冬香也會有同樣的思想鬥爭。豈止如此,對她來說,此事的影響可能會更大。還是應該認真地處理好兩人之間的關係。當“處理”一詞出現在菊治的頭腦裡時,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這個詞的正確寫法為“片付”,意思是“解決問題,獲得結果”,但總讓人感到有點兒黑社會用語的味道。“怎麼會,這種……”菊治心裡雖不想承認,但也覺得再繼續進攻冬香的話,有一些黑社會分子的感覺。然而,菊治心中這種愧疚之感一閃即逝,迅速就被想見冬香的渴望所湮沒。下次約會絕不是親吻就可以了事的,而且還要加大進攻的力度。菊治懷揣著種種不安,對冬香的渴求也水漲船高。不管怎麼說,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關係不行。菊治一邊提醒自己,一邊手指在電腦鍵盤上舞動起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讓我久久不能忘懷。我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充滿激情的青年時代。”菊治接著寫到:“雖說剛剛回來,我又渴望馬上再見到你。”後麵加上了一個更大的心形符號。隔了一天,冬香在郵件裡回到:“還能與您見麵,我恍如夢中。天氣轉寒,請您珍重身體。”文字間透露出一種謹小慎微,但結尾的地方有了一顆小小的心形符號。冬香終於將她的一顆心許給了我。菊治借著因此得來的信心,馬上回複:“天各一方的生活,對我來說真是度日如年。”他如實地傾訴了自己的心情,不到半天,冬香回複的郵件就到了。“我們的痛苦是相同的,是您超越了界線。”看完之後,菊治毅然下了決心:“為了見你,我要專程去趟京都。請找一個能相對多呆一會兒的時間,一切聽你的安排。”已經兩天了,冬香一直沒有回信。“請找一個能相對多呆一會兒的時間。”是否這個要求讓冬香變得躊躇不決?我可能有點兒過於為難對方,菊治檢討著自己,並靜下心來。第三天,冬香的郵件終於到了。“除了周六、周日以外,什麼時間都行。可能的話,最好能安排在上午。”菊治詢問上午什麼時間合適。“從九點到午飯之間比較方便。”冬香接著充滿歉意地補充了一句:“因為我有孩子。”讀到這些,菊治不禁頷首。冬香有孩子,他以前就知道。有一個孩子還是兩個孩子,菊治卻不很清楚。從她中午就要趕回去的情況來看,大概是小學低年級的學生,或是還在上幼兒園的孩子。上次傍晚時分在飯店會麵的時候,她也曾提起過托祥子照看孩子,因此應是還不能一個人獨立在家的年齡。頓時,菊治覺得有些掃興。冬香是三十六七歲的已婚女性,有這麼大的孩子是很自然的事情。菊治想到這裡,不由自主想象起冬香和孩子相處的情形,感到一下子又回到現實生活當中,變得有些灰心喪氣。“原來是這麼回事……”菊治獨自點頭,呆望著空中的某個地方,“但是……”誰也離不開現實生活。誰都藏有和外表表現出來不同的、不為人知的另一麵。自己也是,冬香也是,都有許多彆人不知道的秘密。菊治這時告誡自己:即使有老公,有孩子,冬香還是冬香。其實,菊治對冬香產生好感,被她吸引,都是在知道這些事實之後。“那麼,下星期三我按指定時間赴約。”那天,大學正好沒課,手邊雜誌的工作也告了一個段落。“我在上次的飯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咖啡吧等你。”菊治決定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和冬香的約會上。想起來,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幽會。一般來說,提起約會,都是傍晚或晚上見麵,一起去吃飯或去喝酒。現在是早上九點半在飯店的咖啡吧見麵,這和早上去公司上班,或是早晨的例會沒有什麼兩樣。尤其是對菊治這種晚上熬夜從事出版工作的人來說,更是一個極不習慣的時間段。但是,依從冬香的希望,又隻能是這個時間。時間定好以後,菊治又覺得預約飯店的事情不好辦。不管幾點見麵,既然見了,就想兩個人有一個單獨的空間,這次一定要好好地把冬香擁入自己的懷中。但是從早上九點半到中午這段時間裡,恐怕沒有飯店肯把房間租給自己。想把有頭有臉的城市飯店當作情人旅館那樣使用,這種想法本身就不現實。然而一大早就去情人飯店,又沒有那份心情。從各個角度看,這都是一個麻煩的時間。還是前一天晚上就預約好,在那兒住上一夜,或者早上再去,反正除此之外,彆無良策。想來想去,菊治決定前一天就訂好房間,再打聲招呼:“也許第二天一早入住。”前台按要求安排了房間,菊治要了一間和上次同樣的房間,三萬多日元。和往返的新乾線的票錢算在一起,五六萬日元一下就沒了。說實話,菊治沒想到和一個有孩子的有夫之婦幽會這麼不容易。這對菊治來講,是一筆很大的費用,可是事到如今,也不能臨時刹車啊。“前一天晚上入住,早上等著冬香來訪。”菊治決定把思維集中在對未來的興趣之上。這天,菊治早上不到七點,就在東京車站上了新乾線。他本想前一天晚上坐最後一班新乾線出發,可在周刊雜誌校完稿子,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六年前,菊治開始在周刊雜誌做撰稿人。工作內容是把采訪記者搜集來的資料綜合在一起,撰寫各式各樣的稿件。實際上隻是根據總編的意圖,撰寫稿件而已。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工作和隨心所欲進行創作的作家的工作決然不同,但這確是菊治眼下的一大收入來源之一。校對完了之後,菊治像往常一樣和大家一起出去喝酒,僅僅稍微應酬了一會兒,十二點他就回到了家中。所有的同事菊治都十分熟悉,幾乎都比他年輕,和他這種原是作家的自由撰稿人在一起,年輕的編輯們或許有些拘謹。出於理解,菊治提前回去,周圍的人不會有什麼不滿,但第二天早上要他六點起來,還是有點兒痛苦。他把鬨鐘的音量調得比往日大些,次日清晨掙紮著爬了起來,穿上頭天晚上備好的襯衫和外套,就向東京車站趕去。菊治閉著雙目靠在椅子上,可能是出於興奮,怎麼也睡不著。不管怎麼說,在這麼早的時間,跑到那麼遠的地方約會,他還是頭一次。望著朝陽照耀下的原野,菊治意識到自己的異常,他不禁歎了口氣。冬香現在或許也是這樣。她做好早飯,正在伺候孩子吃飯吧?並且她丈夫已經起來,吃過早餐準備上班。她把丈夫送到門口,再回去照料孩子,直到把孩子送出家門。一切結束以後,冬香急急忙忙地梳洗打扮,換上外出的服裝,然後鎖上家門出去……冬香也有她的難處。一想到這兒,菊治胸中升起一股溫情,人也變得體貼起來,從而進入了一種假寐狀態。菊治也不是沒有女人。他和一直分居的妻子確實已經十幾年沒有關係了,但是分居的時候,他身邊一直有幾個關係密切的女性。這些女人當中,有菊治在文壇嶄露頭角不久後認識的女編輯、自由職業者,還有在銀座俱樂部工作的陪酒女郎。菊治在三十歲到四十歲這段人氣正旺的日子裡,雖談不上英俊,可他個子高大,人又很風趣,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女性歡迎。然而不惑之年過了一半以後,他的創作開始力不從心,於是在女性中的受歡迎程度也急劇下降。就是去俱樂部,新來的女孩子也幾乎不認識他,偶爾提起來,對方也是半信半疑地點頭,仍然不肯全信。菊治的確為現實社會逐漸遺忘。而由此產生的這種焦慮可能已經表現在他的為人處事上麵,所以他約會女孩兒變得很少成功,即便偶爾約到了女孩子,也很難長久。菊治還和三十五歲左右的從事與廣告有關的女性、在宴會上認識的女招待等有過交往,但是她們結婚的結婚,回老家的回老家,彼此的關係也就漸漸疏遠了。菊治現在交往的是一個白天從事IT工作、晚上在酒吧打工的女性,由於而立之年近在咫尺,她也在儘她的所能,尋找生活的新起點。和妻子分居以來,菊治明白了自己不適合婚姻生活,也就不再打算重新結婚。女性們發現和他一起沒有將來,拖泥帶水地繼續交往也毫無意義,所以菊治不是不能理解她們。然而,從過去和燈火輝煌的銀座俱樂部陪酒女郎相交,到現在和在新宿小小酒吧工作的吧女來往,雖說女子的內涵並沒有多大的區彆,但也不能不說這十幾年來,菊治一直在走下坡路。到了今天,菊治開始了對冬香的追求。說實話,和彆人的妻子來往,菊治還是首次。而且知道對方年齡已過了三十五歲,有了孩子,還追到了京都。菊治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出一種失敗感。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事到如今,再說那些爭強好勝的話又有什麼用呢?新乾線於九點二十準時到達京都車站,菊治下車後直奔飯店辦理入住手續。菊治瞬間產生了一種不安,冬香真的會出現嗎?如果她不來,要了房間也是浪費。“你現在在哪兒?”他發了短信。“對不起,我馬上就到。”冬香的短信回答。菊治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在前台辦好手續,他就向房間走去。這次的房間在八層,依舊是雙人床,從窗口可以俯覽京都。天氣預報說的是多雲轉雨,現在已經下起了毛毛細雨,京都的街道靜悄悄地籠罩在雨霧之中。雖說心裡並沒有特彆祈求,但是菊治喜歡下雨的早晨。兩個人隨即就要見麵,天氣過於晴朗使人難受。秘密幽會的時候,陰天或雨天更為合適。菊治沒有將花邊窗簾拉開。來到飯店大廳,邊往前台張望邊走進了咖啡吧。大廳和下麵的車站人來人往,熱鬨非凡。人們開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此時正是異常繁忙的時刻。菊治認為在這種時間偷偷等待女人的到來,真是不可救藥,但同時他又覺得有一絲驕傲。他先點了杯咖啡,目光再次瞄向門口,冬香踩著鐘點出現了。白色內衣外麵配了一件米色外套,手裡拿著書包和折疊傘。冬香似乎立刻發現了菊治,點頭招呼了一下,就徑直走向桌邊。“不要緊吧?”菊治問的是她家裡的情況,冬香卻乾脆答了聲:“對。”“您什麼時候到的?”“我也剛到一會兒,乘新乾線……”服務生走向前來,冬香要了紅茶,之後又望著菊治:“實在抱歉,這麼早的時間……”說完她低下頭來,菊治看到她那副小心翼翼的神態,覺得自己沒有白來。今天的冬香臉色看上去顯得有些蒼白,是早上起得太早的原因,還是昨晚沒有睡好?然而這種嬌弱的外表更增添了菊治的憐愛之情。“到中午為止,時間上沒問題吧?”菊治問了一句。“嗯。”冬香小聲作答。現在不到十點,還有將近兩個小時。“這麼早約會,我還是頭一回。”菊治的口氣中略帶詼諧,冬香微微一笑。“這裡好像也有早餐。”“不用了,我……”對著輕輕搖手謝絕的冬香,菊治試探道:“其實,我在這個飯店開了個房間。”“……”“在房間裡比較安靜吧。”冬香默不作聲,也沒有表示拒絕。“一起去好不好?”菊治義無反顧地邀請,冬香遲疑了一下站了起來。於是菊治搶先一步引導冬香往北麵的電梯走去。不知是哪個旅行團的,有許多胸前帶著徽章的人和他們合乘一部電梯,但是那些人各自聊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注意他們二人。分開前麵的人群,他們下了電梯。“雨天真夠嗆……”菊治表麵上仿佛在同情剛才的遊客,其實心裡為今天兩人幽會時正逢雨天表示慶幸。走廊上停著一輛打掃房間專用的車輛,從旁走過就到了806房間。插入磁卡鑰匙,菊治先走進去,等冬香進來後,他隨手鎖上了房門。終於,兩個人單獨在一起了,菊治一下子緊緊地抱住了冬香。男女獨處一室,再也不用顧忌他人的目光。菊治輕柔地吻著冬香,她的唇齒之間隨之慢慢張開一條縫隙。菊治耐心等待著,將舌伸將進去,在冬香的口中屏住呼吸,觸到了她的舌頭。到這兒為止,是上次見麵時,菊治已經體驗過的。他渴望進一步深入。好像在說“過來”一樣,他用舌尖畫著圓。受到了新的刺激後,冬香口中的動作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怎麼了,對於她的遲疑,菊治加大了挑逗的力度,她終於忍耐不住了似的猶猶豫豫地回應起來。冬香在菊治的誘惑下,全麵放棄了抵抗。她的模樣顯得相當可愛,菊治加緊了舌尖的攪動,她不禁微微反仰起脖頸。冬香忍受不了癢癢的感覺了嗎?菊治於是暫時離開了她的紅唇,但親吻並沒有結束。等冬香喘了口氣,菊治的舌頭再度攻入她的口裡。這次她沒有抵禦,從微微張開的唇齒之間,菊治的探索加深了一步,一直侵入到上顎的儘頭。由於意想不到的地方受到攻擊,冬香顯得十分狼狽。她再次反弓起身體,可菊治卻用手從頭後牢牢地撐住她的頭,使她無法逃避,她痛苦地掙紮著。看起來這個部位是冬香敏感地帶,然而把舌頭伸到儘頭,對菊治來說並不容易。惡作劇到此結束,菊治收回舌頭,在冬香耳旁低語:“那個,把舌頭卷起來……”冬香似乎一下子沒能明白菊治的意思,過了一會兒,她把舌頭向上伸了過去。冬香保持仰頭揚下巴的姿勢,被菊治在她口中一路細細地舔舐。她已經無法脫身,在菊治的控製下,全身燃燒般熾熱。仿佛忍受不了這份熾熱和酥癢的感覺,冬香口中發出“啊,啊”的叫聲,同時和菊治擁抱著一起倒向了大床。倒下後,冬香頓時顯得驚慌起來。她左右擺著頭,抬起上身想要站起來。菊治在斜上方緊緊地抱著她低語:“我喜歡你。”被比自己高十公分的菊治抱住,冬香很難從他懷裡脫身。隻要她乖乖地躺在那裡,菊治不會有什麼粗暴的行為。他一點點放鬆了抓牢冬香的手臂,然後愛撫起她的雙肩。冬香心裡好像也鬆了一口氣,她輕微呼了口氣,無聲地扭開了臉。冬香從耳朵到麵頰的輪廓顯得十分可愛,菊治用右手撩起她蓬亂的頭發。“好漂亮……”發現了菊治的注視,冬香露出略微不快的神情,可是菊治卻毫不在乎地又吻上了她。因為躺在床上,菊治不用支撐她的身體。他湊近冬香,以便輕柔地吻著,右手同時摸向她的胸脯。但是,冬香的外套裡麵穿了一件白色的套頭衫,他隻能從套頭衫外麵撫摩她的豐胸。“脫了吧……”“求你了。”每次都是如此,想要女子赤裸相見的時候,除了懇求,彆無他法。隻要前方有美麗的果實,再怎麼低聲下氣,也不過分。“等一下……”這時,他意識到房間裡光線過於明亮,便起身在花邊窗簾外圍,又拉上了一層厚窗簾。轉眼間,籠罩在細雨之中的京都市貌就消失了,隨之房間陷入了昏暗。“暗下來了吧。”菊治回頭一看,冬香已從床上下來,站在地上。“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浴衣?”菊治點頭,把房間裡備好的浴衣遞了過去,冬香拿起浴衣消失在浴室裡麵。菊治遐想著正在浴室裡更換浴衣的冬香。雖說房內很暗,但第一次在他這個男人麵前脫去衣服,冬香或許十分害羞吧;還是由於急匆匆地趕來出了一身汗,她在擦拭自己的身子?菊治穿著內衣先躺到了床上,等候冬香的出現。事情進展到這一步,今天一定能接觸得到她柔軟的肌膚。菊治感到心跳不斷加快,他輕輕觸摸了一下兩腿之間。每次和新認識的女人共赴巫山雲雨的時候,他總是不放心自己的東西。自己能夠不負所望地把事情進行到底嗎?這麼難得的機會,自己不會臨場發揮不好吧?年輕時當然不在話下,到了菊治這個年齡,就開始擔心自己體力的衰退。有冬香這麼出色的女性呈現在眼前,按理不應該有什麼問題,可過分陷入情網,有時也會去想這個問題。雖說是自己的東西,但還是不能完全放心,菊治摸了一下,發現保持著相當的硬度。這種狀態完全沒有問題,菊治鼓勵著自己。這時浴室的門開了,冬香走了出來。眼睛總算習慣了黑暗,菊治雙眼睜開一條縫,假裝睡著了的樣子。由於過於安靜,冬香好像在躊躇。她探究了一會兒,才慢慢吞吞地蹭過來。菊治仍然保持沉默,當冬香走到床邊的時候,他溫柔地說:“過來……”冬香仍在猶豫。但不管怎麼說,她還是走到床邊靜靜地坐了下來。看見這種情形,菊治悄悄地伸開手臂,幾乎是從正後方抱住了她。刹那間,冬香晃了兩下,背朝後倒在床上,“嗬……”她小聲喊了出來。菊治把她拉進毛毯,隻見她在浴衣裡層還穿了一條襯裙。這種謹慎顯得既可笑又可愛,菊治從背後死死地摟住了冬香。儘管穿著襯裙和浴衣,冬香肌體的溫熱還是傳了過來。雖然沒有光亮,但在菊治適應了黑暗的眼中,仍浮現出被自己抱在身前的冬香雪白的胸部。菊治盯住她的雙乳看了一會兒,動手解開了浴衣的領口,窺探到了襯裙的吊帶,勾起了心中的欲望。菊治覺得兩個人的關係又向前邁進了一步,當他試圖把浴衣從冬香的肩頭褪下的時候,她略微扭動上身表示反抗。然而解開了紐襻的浴衣,隨著她的扭動反而更敞開了,於是菊治用右手一拉,浴衣頓時從肩上滑了下來,露出了冬香圓潤小巧的肩膀。寂靜而無力的肩膀。菊治一邊愛撫著她光滑的肌膚,一邊把手向她的頸項移去。在觸摸到她左肩的時候,又把手伸到後背,把浴衣全部褪了下來。這樣,總算突破了第一個關口,還剩下遮擋著冬香身體的襯裙,這是第二個關口。菊治再次朝冬香雪白的胸口瞄去,然後把手伸進了襯裙,但是襯裙下麵還有一層胸罩護衛著。如此保守,難道這是冬香這種女人的作風?菊治又一次把冬香抱進自己懷裡,並摸索著她的後背,發現了胸罩的金屬掛鉤。他抓住掛鉤,一個個解開。冬香的右乳難為情地探出頭來。這還不是全部。菊治隻能看見她右乳的上半部分,關鍵的乳頭還隱藏在吊帶歪斜的襯裙下麵。冬香白淨堅挺的雙峰不是很大。冬香似乎意識到眼前的窘態,想用左手遮住胸前,菊治溫柔地攔住了她。菊治覺得她的乳房大小剛好。雖然有些男人嘴裡總是高喊著巨乳什麼的,對菊治來說,乳房還是大小適中最好。現在他眼前窺視到的乳房,大小剛好可以填滿他的掌心。冬香的乳房雖然沒有年輕女性那種彈性,卻隱匿著成熟女人的敏感。現在菊治正想探知其中的奧秘,他的臉貼近了半遮半掩的乳房。他扯掉勉強掛在冬香肩膀上的襯裙吊帶。襯裙滑落,下麵的乳頭就露了出來。或許因為冬香皮膚雪白,她的乳頭呈紅紅的一個圓點。菊治將嘴唇靠上去但不吮吸,隻是用舌尖輕輕地舔舐。他並不用力,仿佛伸出去的舌頭無意間觸到乳頭,冷不防碰一下兒,冷不防又縮了回去。隻從動作上看,也許菊治正在嬉耍冬香,可是被舔舐的冬香卻忍受不了這種被觸碰的感覺,發出了“啊”的嬌聲。菊治記不清在幾個女人身上重複過這個動作了。每個人對愛撫的要求都不儘相同,菊治在和這些女性的交往中,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有時,在女性“這樣做”“那樣做”的要求中,菊治一邊領悟著,一邊不斷地實踐,從而掌握了許多愛的技巧。在這種意義上講,每一個女人對男人來說都是好老師。眼下,菊治把從前學到的愛的技巧全部發揮到了冬香的身上。在這種親吻的技巧下,冬香似乎變得承受不住了。她一會兒咕噥“討厭”,一會兒叫喊“不行”,她被菊治緊緊地摟住。不用說她已成了菊治的囊中之物。即使菊治一把脫下她的襯裙,她也不會抗拒的。菊治心中充滿了信心,他先把自己的內褲脫掉。冬香早晚會脫掉她的衣物。菊治期待著這個時刻的到來,開始攻擊他一時無暇顧及的右邊乳房。冬香的乳房看起來文靜,其實乳頭已經硬硬地豎起。菊治和剛才一樣,先用嘴唇嬉耍,接著再用舌尖舔舐。而且還是一下接近,一下又離開,在有氣無力地愛撫同時,用右手手指緩緩地撫弄她另一邊的乳房。先是輕輕觸摸乳頭,然後在其周圍畫圓進行愛撫,接著手指又返回她的乳頭。冬香的雙峰不停地受到刺激,她不禁縮了下脖子,同時頭也向兩邊掙紮。這種興奮難挨的樣子,讓菊治覺得十分可愛。她的確對自己的愛撫反應劇烈。冬香的單純在讓菊治感到歡欣的同時,也刺激了菊治的好奇心。至少一個月以前,在飯店的咖啡吧和祥子一起見麵的時候,絕對想象不到她會有這副樣子。仿佛太陽晃眼似的,冬香忽然揚起手來擋在額前。這時菊治腦海裡又浮現出編織鬥笠低低地壓在眉眼之間跳著風之舞的舞娘形象,但這個形象和眼前這個女人大相徑庭。但是,菊治卻喜歡女人出人意外的一麵。平時悄悄地把各種各樣的遐想埋藏在心底,過著平靜的日子,這樣的女子當受到意想不到的男人愛撫時,就會變得呻吟、放縱。一想到這些,菊治心中的焰火就會騰空而起。越是外表上顯得謹慎、保守的女性,菊治越是希望不顧一切地剝去她們的假麵具。現在,菊治的手開始慢慢向下延伸。冬香一直穿著襯裙,他並沒有特地將它褪去。襯裙胸前的刺繡非常可愛,微微斜在一旁的吊帶也十分動人,最令人享受的是她絲一般滑溜的肌膚。菊治的手一邊撫摸著她的肌膚,一邊緩緩地滑向她最為隱秘的地方。和菊治料想的一樣,冬香穿著內褲。當他的手觸摸到內褲邊緣時,冬香頓時蜷起了身軀。這確實是最後一個堡壘,不可能簡單地予以占領。菊治這樣想著,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又不可能不去脫她的內褲。菊治又把手壓了上去,冬香再次蜷起了身體。這樣來回折騰了好幾次,菊治終於開始動真格的了。他左手牢牢抱住冬香,使她不能動彈,用勁伸出右手往下拉她的內褲。儘管如此,冬香還是不斷掙紮。但她拗不過菊治,被脫去了一邊的內褲,隨後她放棄了反抗。在脫另一邊內褲的時候,她開始合作,彎了一下膝蓋,很容易就拉了下來,於是遮擋冬香身子的隻剩下一條襯裙。總算進行到了這一步。菊治滿足於他苦心經營的成果,他擁住了冬香,冬香也悄悄地挨近了他,她全身上下柔軟而溫暖的感覺傳給了菊治。菊治發現冬香的身體出乎意料的豐滿。從外表看時,菊治覺得冬香有點兒瘦,可能是骨架小的原因,但她身上該豐滿的地方都相當豐滿。“滑溜溜的。”菊治一邊在冬香襯裙裡麵從後背摩挲到圓圓的臀部,一邊低語。“好白……”即使在黑暗之中,他仍然察覺冬香皮膚的細膩和白淨。是因為冬香出身於大雪皚皚的富山的緣故,還是隻有她一個人與眾不同?不管怎樣,自己沒看錯人,菊治再一次想到。上次在咖啡吧,突然聽到對方是自己的崇拜者,心裡的確怦然一動,然而在看到冬香的第一眼,菊治心裡就有所感覺。雖然描述不清冬香有什麼特殊的魅力,但菊治卻覺得她是個“好女人”。身上隻剩下一條襯裙的冬香,霎時顯得十分柔弱。與其說她身為人妻人母,不如說她像一隻放在猛獸麵前的羔羊。當然,猛獸就是菊治本人,他提醒自己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已經脫到這種程度,菊治當然希望早一秒和冬香結合在一起。但是動作粗暴畢竟不是好事。一定要溫柔體貼、毫不急躁,有時還要使女性變得衝動、焦急才好。這是菊治長年累月和女性交往中親自獲得的經驗。菊治重新開始親吻冬香,然後悄悄把手伸進她的襯裙,摸向她的兩腿之間。冬香立刻弓腰避開了,與其說是一種拒絕,不如說是出於羞怯之心。菊治停了一會兒,好像又想起來似的伸出手去,終於達到了目的。那隱秘而柔軟的芳草地。關於女人的私處,菊治並不喜歡那種土壤肥沃,芳草黑亮繁茂的類型。他私下猜想冬香屬於顏色淺淡、芳草並不茂盛的那種。果然被他猜中,菊治對冬香的愛憐於是又加深了一層。菊治的手若無其事地在她的芳草叢中穿梭往來,他迷失方向般的手指忽然停了下來。終於,他的手指仿佛在芳草深處探到了一口小小的泉眼,從那兒隻要再前進一步,就可以陷入快樂的沼澤之中。即使這樣,菊治還是按捺住自己噴薄而出的欲望,輕輕撫按著快樂源泉上麵那個小小鈴鐺般的東西。冬香臉朝上躺在那裡,頭微微側向一旁,腰部也有點兒往左邊躲閃。僅從她的樣子上看,似乎在逃避著什麼,但身體的實際位置並沒有多大變化。看到眼前的景象,菊治放下心來,他繼續愛撫著冬香,當他的手指不知不覺中迷路似的走進泉眼之中時,冬香開始嬌喘。這種壓抑的喘息聲使得菊治再也無法忍受。他分開芳草深入進去,指尖感受到了泉的濕潤。現在,冬香已經產生了快感,菊治乘勝追擊。即使不再年輕,可是事前溫柔的前戲,菊治是不會輸給任何人的。菊治發現冬香的身體緩慢地燃燒起來。她的身上隻剩下一件吊帶襯裙的時候,在菊治眼裡,不知道什麼地方顯得有些嬌弱,然而在菊治精心嗬護之下,眼下冬香又顯得十分飽滿。菊治的身體也如願地茁壯起來。“現在正是最佳時刻……”菊治心中暗念,他慢慢撩起冬香的襯裙,將身體湊了上去。菊治身體的敏感部分好像碰到了她的右手。不知冬香是受到了驚嚇,還是有些膽怯,刹那間,冬香的右手慌忙避開了。他繼續靠了過去,輕輕抬起她的左腿,在冬香兩腿分開之際,從側麵悄悄地進入了她的身體。冬香頓時發出了“啊”的一聲低叫,隨著菊治不顧一切地繼續深入,她嘴裡又吐出一口輕歎。終於和冬香結合到了一起。在喜悅之中,菊治鬆了一口氣。事前菊治有過各種顧慮:冬香如果進行抵抗,兩個人之間尷尬起來怎麼辦?即使冬香同意,自己身體的關鍵部分會不會一蹶不振?等等。眼下這一切憂慮都已經過去,菊治確確實實地進入了冬香的身體。而且和那種男人從正麵攻擊的誇張姿勢不同,側體位對於男女雙方都十分適合,不用勉強從事。在這種姿勢中,菊治體驗著自己深入冬香體內的真實感覺。這是一個溫熱而柔軟的秘境,其內側潛藏著無數的褶皺,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那個部位,包裹得天衣無縫。用“真舒服”這普通的詞語根本無法表達這種感覺。與之相比,菊治自從進入冬香火熱的身體之後,自己的那個部位備感煎熬,想要蹦跳。在這種焦灼的感覺中,菊治的那個部位開始不安分地自顧自地動作起來。開始小心翼翼,後來漸漸地變得有些大膽,深入淺出。與此同時,菊治空閒的雙手開始愛撫冬香的乳房。在這一係列動作的循環往複中,冬香似乎也慢慢適應了一般,主動迎合菊治的動作。由於身處一旁,菊治看不到冬香的全部,但是隨著每次的進出,她的雙峰都會巍巍顫動,從她靜靜扭向一側的臉龐上,可以看到她眉頭緊鎖,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菊治想要呼喚冬香,可該怎麼稱呼她呢?這也是他這一個月以來,一直感到苦惱的事情。直接稱呼她“冬香”當然沒有問題了,但是當時兩個人的關係還沒有如此深入,這樣稱呼她似乎又有些過分。尤其冬香是已婚女性,一想到她還有丈夫,菊治就更覺得難以出口了。既然這樣,也許可以稱她為“你”或者“您”等,但是稱呼“你”的話,一點兒情調也沒有;稱呼“您”的話,又顯得關係有些疏遠。兩個人之間彼此抱有好感,已經到了親吻這種階段。不知有沒有能夠更為優雅地表達這種關係的詞語呢?雖說是老生常談,菊治一直覺得日語當中用來表現愛的語言十分貧乏。即使是對心愛的妻子,也是用“喂”或者“你這家夥”這類稱呼,一旦有了孩子,就該稱“媽媽”。根本沒有英語中類似“甜心”、“哈尼”、“達令”等甜蜜的詞語。至少直接稱呼自己妻子的名字也好,但這也僅限於極少一部分人。夫妻之間尚且如此,對於正在熱戀之中的男女就更沒有適合的詞語了。實際上,菊治至今為止在發給冬香的郵件上,一直用的都是“您”。菊治非常希望能用冬香的名字,但總覺得這樣有點兒厚顏,所以才忍下來了。現在當然不需要這樣客氣了。因為兩個人在床上已經緊緊地結合在一起,所以可以大大方方地直呼其名了,而且菊治渴望一字一句地呼喚她:“冬香……”菊治乾脆地叫了出來。“哎……”冬香仿佛正在等待般應聲答道。在喘息之間,冬香抽空兒回答的這一聲,著實令人歡愛,菊治繼續傾訴。“我好喜歡你。”冬香的表情好似哭泣一般,不知何處又隱藏著一股甜蜜。“哎……”她再一次回應。冬香的身體確實開始有了感覺。發現了這一點的菊治也燃燒起來,他加快了動作,卻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可以就這樣在冬香的體內達到高潮嗎?這個極為現實的想法,突然閃過菊治的腦海,他一下子變得不安起來,可是冬香仿佛還深深地沉浸在快感的世界當中。菊治開始時並不是沒有注意到。假使冬香一開始就提出用安全套的要求,他也打算遵從,可是冬香卻什麼都沒說,結果他就這樣毫無遮攔地進入了她的體內。而且,現在處於這種熾熱的快樂當中,菊治覺得已經忍無可忍。但是,冬香如果懷孕的話……在歡快和不安的交織之中,菊治小聲地試著問道:“就這樣行嗎?”冬香不加理會,也許是她沒空兒回答這個問題。“哎,我已經……”菊治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請給我吧……”當菊治剛要說出自己已經忍不了的時候,冬香低語。“真的可以嗎?”菊治再一次確認。“可以……”聽到冬香堅定的回答,菊治感到非常震撼。對於這樣一個自己說出“請給我吧”,並乾脆地回答“可以”,這是一個怎樣大膽而溫柔的女人啊!也許,冬香知道她眼下沒問題。是因為知道在安全期內,所以她才答應自己的嗎?即使這樣,菊治還是第一次從女人口中聽到“請給我吧”這樣的字眼。從這句話中,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一個女人無邊無際的深愛。而且所有的男人一旦聽到這句話,都會為這種愛而發狂。菊治已經完全不再思考。依照冬香的話,他把自己深深地埋入了她的身體,並不斷地被吞噬。已經不需要再忍下去了。是否就這樣達到高潮?當這個念頭掠過菊治腦海的瞬間,他的身體顫抖起來。“啊……”菊治先喊出聲來,接著冬香也隨之開始呼應。幾乎在同一時刻,兩個人共同達到了頂峰。於是,菊治緊緊地抱住了冬香的上身,冬香也把自己交給了菊治,二人共同享受著得到滿足以後的餘韻。此時此刻,菊治第一次充滿自信地喚著冬香的名字:“冬香……”激情退潮的時候,男人總比女人要快。奉獻精子的性和接受精子的性比較起來,殘留在身內的餘韻可能是不相同的。當然,女人對男人如果沒有那麼深情的愛,激情也會減退很快,然後馬上起身。然而,冬香此時卻依舊背對著菊治躺在床上,而且襯裙右邊的吊帶已經落到了手臂上,裙裾也微微朝上翻卷著。這種毫無防備的姿勢,使得冬香更為嬌豔,菊治輕輕地抱緊了她。冬香緩緩地改變了睡姿,菊治剛要把她拉近,她卻主動偎依在菊治身上。這是兩個人合二為一後第一次的擁抱,冬香卻沒有半點兒猶豫和困惑。菊治把冬香緊緊貼著自己胸前的吊帶襯裙向上脫去,她沒有進行任何反抗。望著一絲不掛的冬香,菊治又從正麵把她緊緊擁入懷中。冬香的臉貼在菊治胸上,她的雙乳挨著菊治的腹部。菊治的左膝抵在冬香兩腿之間剛剛燃燒過的地方,另一條腿放在她的臀部之上,夾著她的身體。冬香的身體雖說十分成熟,可不知什麼地方又顯得有些嬌柔。可以說既豐滿又有些脆弱,這種失衡的感覺極為惹人憐愛。菊治剛想把她摟得更緊,她的體溫再一次傳了過來。或許是做愛的餘韻吧,冬香的身上布滿了一層薄汗。菊治喜歡這種濕潤的肌膚。以前菊治交往的女性之中,有一個皮膚微黑,卻像橡膠一樣富有彈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菊治卻一直不怎麼適應。眼下兩個人結合到了一起,從身體到皮膚,還有那個神秘的境地,總之,菊治發現冬香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期待的一模一樣。還有就是在菊治忍受不了的時候,冬香那句“請給我吧”的話語。說實話,這種事情不通過做愛是了解不到的,在做愛這種男女之間毫不掩飾的行為當中,可以相互認識彼此的本性。“我好喜歡你。”這句話現在不再僅僅是一種追求女性的詞句。在這種把全部暴露給對方的性愛之後,菊治真真切切地感到冬香是那麼的令人喜愛。菊治開始迷迷糊糊起來。今天早晨起了個大早,坐新乾線趕到這裡,總算和冬香合二為一,菊治心中感到十分欣慰。菊治希望在這種欣慰之中,撫摸著冬香柔軟的肌膚,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冬香好像也是這樣,她蜷伏在菊治懷中,一動不動。在小雨中的京都街頭一角,有一對男女靜靜地睡著。這好像是中出現的某個情節,菊治邊思索著邊閉上了眼睛,這時從旁邊的房間裡傳來了輕微的響動,好像是女人說話的聲音。差不多是打掃房間的時間了吧,菊治想起了在走廊上看到的推車。不必在意,因為不會來自己房間的。菊治這樣想著,同時輕輕坐了起來,看了一下床旁邊的時鐘,剛過十一點。來到房間的時候已經過了九點半,這樣算來,已經呆了一個多小時了。冬香仿佛也在關心菊治的舉動,她在他懷中問道:“現在幾點了?”“剛過十一點。”菊治繼續問道:“十二點出門,來得及吧?”冬香微微點頭。到十二點,連一個小時都不到了。一想到這兒,菊治突然覺得戀戀不舍起來,他再一次抱住了冬香。抱著抱著,冬香胸部的體溫又傳到了菊治的身上,他又想要她了。但是,剛剛滿足了欲望,自己是否馬上就行呢?菊治一邊躊躇,一邊用手在冬香的背上來回愛撫,她仿佛怕癢似的聳著肩膀。這樣一來,菊治覺得更有意思,於是繼續愛撫。“住手……”冬香叫道,“討厭,住手”。菊治開始惡作劇起來,這次他把手放到了冬香的腋下和腹部之間,冬香掙紮著說:“好癢癢啊。”這我當然知道了,正是因此,我才欺負你的,菊治暗想。菊治心中不是真想欺負冬香,隻是把這當作一種遊戲,能夠進行此種嬉戲,也是因為彼此已是以身相許的關係。菊治希望就這樣一輩子呆在床上肌膚相親,嬉耍下去。這是菊治的一廂情願。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過。由於冬香怕癢,菊治就和她抱在一起。就這樣兩個人不停地嬉耍著,冬香突然停止了動作,張望起床頭櫃上的時鐘來。“幾點了?”“十一點半吧……”聽到問話,菊治回答。“差不多,我得起來了……”菊治心裡雖然明白,又覺得有些戀戀不舍。“我不想讓你回去。”菊治希望能多呆一會兒。冬香的心情似乎也是這樣,她在菊治的胸前趴了一會兒,然後悄悄地抬起頭來。“對不起。”冬香是在掛念家裡的事情吧。聽到她如此道歉,菊治也不能過分強人所難,他鬆開了雙臂,冬香一下子逃了出去。就像從自己掌中逃逸的白兔一樣,獲得自由的冬香把周圍散亂的內衣收集到一起,屈著身體向床角移去。她可能覺得這樣就能逃離菊治的視線範圍,菊治往旁邊挪了挪,就可以看到冬香弓身穿上浴衣的情形。菊治一邊在暗淡的光線下觀賞冬香害羞的身姿,一邊發問:“你最晚幾點要回家?”“嗯,一點以前……”冬香穿好浴衣站了起來,開始係腰帶。“有誰要回家嗎?”“嗯,孩子……”“幾歲了?”“五歲。”冬香從床旁邊經過時輕輕低了一下頭,然後向浴室走去。望著她的背影,菊治繼續問道:“你還有其他的孩子嗎?”“還有兩個。”“那,一共三個……”“對不起。”冬香再次嘟噥,這次不知是為了先用浴室道歉,還是因為自己已有三個孩子而道歉呢?冬香的身影消失在浴室當中,房間裡隻剩下菊治一個人,他小聲歎了口氣。菊治知道冬香有孩子,但是不知道有一個還是兩個,而且他還知道其中一個孩子很小。但是,他沒想到冬香有三個孩子,且其中一個還沒上小學……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人,總抱有一種單方麵的夢想,而且還是一個美麗而單純的夢想。在這種時刻,一旦活生生的現實突然擺在了麵前,男人總會有些沮喪。當然,關於孩子的事情,冬香也並沒有想要隱瞞。如果菊治問她,她也會據實回答,隻是菊治沒問而已。說實話,因為菊治有些怕問,直到兩人之間如此親密以後,他才覺得有必要知道,才問出口來。然而,知道了真實情況之後,菊治多少還是受到了打擊。“但是……”菊治在黑暗中凝神思索。像冬香這樣的好女子,有丈夫,因此有了孩子也是非常正常的。儘管如今在大城市中不想生孩子的女性不斷增加,冬香卻不是那種類型。隻要丈夫有所欲求,冬香肯定答應,這樣不知不覺中也就生了三個孩子。事情也許僅此而已。無論如何,冬香並沒有罪。豈止如此,提到“罪”這個字就不應該。女人到了三十五歲左右,有三個孩子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事到如今,再因此沮喪,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總之,冬香有丈夫,還有三個孩子,這是千真萬確的,但不可能因此就不愛她了,這件事本身並不能夠構成愛的障礙。然而,如果說一句任性的話,菊治多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冬香為什麼不在自己出現之前一直保持獨身呢?而且為什麼還要生孩子呢?可是,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總而言之,菊治現在喜歡上一個女人,隻是這個女人不巧有丈夫,還有孩子。“事已至此,時光又不可能倒流。”菊治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思索著從未謀麵過的冬香的丈夫。關於冬香的丈夫,以前在菊治腦海中也不是不存在的。他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從事什麼樣工作?他肯定比菊治小十歲以上,他現在還愛冬香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已經冷淡了嗎?自從知道冬香是已婚女性,以上這些問題,菊治其實還是挺在乎的。但是,自從被冬香吸引,菊治開始考慮兩個人秘密約會之後,就決定不去想她丈夫的事了。說實話,想又能怎麼樣呢?不如不去想,這樣還有利於精神上的健康。菊治心裡已經想得十分清楚,可一旦知道了冬香的家庭情況,就又關心起她丈夫的事來。剛才抱在菊治懷中的冬香,那白皙而柔軟的皮膚,微微張開的嘴唇,還有那炙熱的私處,全都曾經被她丈夫觸摸,隨心所欲地享受,然後生出了三個孩子。想到這裡,菊治心裡十分難過,他感到有些窒息,緊接著他慌忙把這些私心雜念全部拋開。自己的種種想法看來是有些過了頭。比如說,冬香的丈夫如何撫摸她,如何地隨心所欲,那是因為他原本就是冬香的丈夫。作為偷走了冬香的男人,卻去羨慕被偷的男人,這本身就很荒謬。菊治忽然想起了“一盜,二婢,三妾”這句俗語。自古以來,談起男人愛的心跳,其中最為興奮的就是和彆人妻子偷情的時候;其次是婢女,從侍奉自己的婢女或丫鬟中,找出自己喜歡的和她們偷歡的時候;第三也就是和所謂的妾室發生關係的時候。由此說來,位居首位的還是和他人妻子偷情,這本身就已經能夠充分讓人滿足了。菊治重新想到了還在浴室中的冬香。剛剛交換了彼此之愛的男人,卻在考慮這種事情,這本身就大大出乎冬香的意料,而且對她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不管怎麼說,兩人之間的戀情才剛剛開始。在開始之時,即使知道了對方有三個孩子,如果在乎的話,也太過於自私了。菊治再一次提醒著自己,這時浴室的門開了,冬香出現在自己麵前。這時,她在白內衣外麵已經套了米色的外套,還穿了條同樣顏色的裙子。“還在休息嗎?”被冬香如此一問,菊治隻好無可奈何地爬了起來。他穿著浴衣來到窗旁打開了窗簾,窗外的光亮一下子射了進來。兩個人進屋時還下著的雨,現在基本上已經停了,雖說烏雲依然籠罩著天空,正午的陽光卻穿透雲層射了進來。在光線充足的地方,菊治重新打量起冬香,隻見她劉海輕垂,重新塗了一層薄薄的口紅,倘使就這樣出去,誰也不會察覺她剛剛經曆了一場雲雨。“已經幾點了……”菊治看了一下表,差十分十二點。“還有一點時間吧。”菊治口中嘟囔著,把冬香叫到了窗前。“你看,被雨水清洗過的京都市容是多麼的漂亮。”冬香站在菊治的身旁,按照他的指點俯覽著京都的街道。從東山一帶上空的雲彩中射出的陽光,把漫山遍野的紅葉映照得一片通紅。“那些客人們一定很高興吧。”冬香說的好像是進房間之前,在電梯上遇到的那群觀光的客人。“但是,我們就苦了。”“咦……”冬香回首翹望,菊治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喃喃自語:“我希望和你這樣在街上一起漫步。”菊治的手趁機一拉,冬香把臉靜靜地貼在他的肩頭。看著她雪白的頸項,菊治又想把她擁入懷裡。“我不想放你回去。”菊治衝著窗戶低語,冬香垂下了頭。“對不起。”這句話冬香已經重複了很多遍,如果菊治再責備什麼,冬香說不定真會崩潰。“你還會見我吧?”“會……”聽到冬香低沉而堅定的回答,菊治總算接受了兩個人的分手。“那,我會再來。”“真的,你真的會來嗎?”“當然。”菊治撩起滿麵羞澀的冬香的頭發,進行著分彆之吻。當兩個人正在窗邊接吻的時候,電話鈴突然響了,冬香有些吃驚似的離開了菊治的嘴唇。這個時間會是什麼電話呢?菊治拿起床邊的電話。“我是前台。”對方接著問:“您的房間需要延時嗎?”退房時間應該是十一點,已經超過了將近一個小時。菊治回頭看了一眼冬香,然後答道:“不用了……我馬上就出去。”再準備五六分鐘就能出去了,況且現在退房,可能不用付延時費。菊治放下電話向冬香問道:“能等我一會兒嗎?我想和你一起走。”看到冬香點頭,菊治匆忙脫下浴衣,換上自己的衣服。他徑直來到浴室,在鏡子前照了一下,胡子雖然長出來一點兒,可還用不著刮。菊治用潮濕的毛巾使勁在臉上擦了兩下,便走出浴室。“讓你久等了。”“都準備好了?”“沒問題了。”菊治又把房間巡視了一圈,檢查有沒有落下東西,然後一隻手拿起皮包,另一隻手輕輕拍了一下冬香的臀部。“走吧。”來到走廊,用於打掃的推車仍舊停在那裡,周圍卻沒有人影。從推車旁邊走過,兩人來到了電梯口。幸好一個人也沒有,二人繼續手牽著手,趕往飯店的大廳。已經過了正午,雙方第一次見麵的咖啡廳和大廳裡麵可謂人滿為患。在這種地方,兩個人過於親近的話,容易被人看到。菊治在大廳的一角站住了:“回頭見……”他說。冬香點了點頭。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凝視一會兒,接著冬香輕輕行了一禮,消失在人群當中。在菊治眼中,冬香背影苗條,腳步輕盈,他甚至可以看到她大腿內側。刹那間,菊治想起了跳風之舞的姿勢,接著憶起了冬香炙熱的秘境緊緊包容自己的感覺。冬香的身影混同於人群當中,望著她漸漸消失的背影,菊治歎了口氣。冬香還是回去了……雖然一開始菊治就知道兩個人隻能有短暫的相會,但是分手一旦成為事實,他還是突然感到寂寞起來。刹那間,菊治產生了追上去的衝動,可即使追上了冬香,又能怎麼樣呢?“沒法子啊……”菊治低語,然後一下子想起還沒退房,不抓緊時間的話,沒準兒還要再交半天的房費。菊治慌忙來到了前台,說完自己的房號以後,把鑰匙交給對方,前台的男服務員詢問了一下是否喝了房內的飲料,菊治告訴他沒有之後,他就把賬單遞了過來。菊治知道光房費就要三萬日元,加上稅金等應該是三萬多,看來沒有要求補交房費。菊治放下心來,用信用卡結完賬,朝下樓的扶手電梯走去。然後做些什麼呢?正午才剛過了一會兒,外邊是雨過天晴,今天也沒有什麼要做的事情。好久沒在京都街道或東山一帶悠然漫步了,但一個人在京都的街道散步終歸不是滋味,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空虛。與其這樣,倒不如把關於冬香的回憶珍藏在心中,返回東京為好。菊治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直接回東京去。和冬香一起欣賞了雨後的京都,菊治心裡已經很滿足了。他乘坐向下的扶手電梯來到車站大廳,查到十分鐘後新乾線“光明號”即將出發,就買了票,向月台趕去。在平常日子的中午,車廂裡很空。菊治坐到了靠窗的位置,望著深秋京都的街道逐漸遠去,真切感到早上的秘密約會已經曲儘人散。早上七點從東京出發,現在中午剛過又馬上往東京趕,菊治覺得這種來去匆匆非常荒唐,但轉念一想,無論怎麼說,自己和冬香已經深深地結合在一起了,這種略帶倦怠的滿足感,還真真實實地殘留在自己的身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