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張了,這回不用發愁了。”朱瑾打量了一下收拾得整潔的餐廳。今天是潮汕茶餐廳重新開業的第一天。一早朱瑾就來了,她要和鄺家兄妹商量點事。“多虧了肇慶大哥,這條街上的人,都誇他呢。”鄺秋菊高興地指著牆上的許可證,“彆小瞧這個證,一個證就救了一家人啊。”“是啊,像簡肇慶這樣的愛國僑商,真是給咱們做了很多實際的事情。這些年,他總是張羅著捐錢捐物,支持革命。這兩年銀行有了起色,他又拿出錢救濟在南洋的中國人,真是了不起!”朱瑾很感慨。鄺振家很有底氣地說:“有肇慶在,我們什麼都不怕!對了,朱瑾同誌,您剛才說找我們……”“你瞧,都把正事忘了。我上次跟你們說辦一份報紙的事情,你還記得嗎?肇慶幫咱們拿到發行執照了,我們想租用你們打烊以後的茶餐廳當編輯部。編輯部我都組建好了,我們那兒確實坐不下這麼多人。”“沒問題,我們白天賣茶餐,晚上賣報紙!”鄺秋菊馬上說。“不是賣報紙,是辦報紙.99lib.!”朱瑾糾正著,“那你們這個茶餐廳,看來得24小時營業了。”三個人高興地笑了。不久,新加坡街頭多了一道亮麗的風景,街上的報童在賣《唐山》報了:“唐山報……新報創刊號,登的可都是咱們唐山老家的消息,兩毛一份了啊……”那些擺攤的人們紛紛出來買報紙,爭看著來自家鄉的消息。冼致富拿著一份《唐山》,邊看邊咬蘋果。刀疤臉和老賈地皮丁坐在一旁,每人也拿了一份在看。冼致富掃了一眼三個人:“你們買那麼多報紙乾嗎?”“人手一份嘛,好好看看,都寫什麼東西了。”地皮丁看得挺認真。刀疤臉也說好多年沒聽見國內有什麼消息了:“一看報紙才知道,還真出了不少的大事,新鮮!”冼致富急了:“什麼?”地皮丁馬上討好地說:“我可不是這意思,我是想好好看看,好滅了這個叫朱瑾的主編……”冼致富點點頭:“你還行,挺懂事,可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啊。買一份不行,還買四份,錢是大風刮來的?”“冼爺,這可不是買的,是我隨手搶的。咱看報紙還用花錢買?”地皮丁樂了。“你以後彆給我丟人行不行?還搶報紙?你缺錢啊?缺錢就去賺啊。商業街有那麼多中國商戶,你倒是想辦法啊。你看老刀,你看老賈,在劃分的區域裡,不光收來了保護費,還和供貨商拿分成,這才是人才!彆一天到晚搶幾張報紙給我丟人現眼!”冼致富罵道,隨手丟了報紙。華商開業,最喪氣的要數冼致富了。心想好不容易當上了商會會長,費儘周折才讓上麵下文,禁止華商買賣違禁商品,這樣就能把這一帶的經營權拿到手裡,可是簡肇慶居然疏通了上麵……“他簡肇慶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把官府的文件給取消了啊。他費那麼大的勁兒,不過才拿下一條街。”刀疤臉在一邊提醒。“倒是沒取消,他把南洋最大的?99lib.商業街給搞定了,給那幫臭唐山佬兒們弄了個什麼‘特種商品經營許可證’。他今天能搞定一條街,明天就能搞定十條街,咱們雖然不指著這個吃飯,可是麵子呢?麵子,在我冼致富看來,這比什麼都重要。”冼致富想想:“叫地皮丁進來!”如此這麼一交待,地皮丁上街了。按照冼致富的交待,地皮丁先來到了碼頭,他把那些商販叫了過來。地皮丁一身西裝禮帽,牛氣十足:“不管你是誰,誰的關係,既然跑碼頭販水果,就都是場麵人。咱們吃江湖飯就得講江湖規矩。我現在受洋人委派直接管理——或者叫統領你們。沒彆的,你們的貨,從哪進,在哪兒買,賣多少錢,我不管。就是不能進南洋商業街,甭管那些人有沒有什麼狗屁‘特許經營證’,你們當中,隻要誰給他們貨源,那就是跟洋人過不去,跟洋人過不去,那就是和馬來政府過不去,跟馬來政府過不去就是跟英國皇室過不去……這個利害關係,希望你們都明白。對了,我姓丁,叫我丁爺就行。都聽明白了嗎?”商販們參差不齊地應著,心裡暗暗叫苦。潮汕茶餐廳門外掛著“對不起,打烊”的字牌,屋子裡卻燈火通明。餐廳的桌子拚成了大長桌,上麵擺了台燈和寫字工具。朱瑾、關鍵和一些革命黨正忙碌著寫稿子,打印小樣。鄺秋菊也在一張小桌子前坐著,拿著鉛筆在一本書上描紅畫圖。簡肇慶走了進來,和正在與人談話的朱瑾點點頭,走到鄺秋菊身邊:“你也參加啊?”“我不會寫文章,幫忙找點插圖,描下來備用唄。”鄺秋菊抬頭不好意思地說。鄺夢唐端著糖水走過來:“簡叔叔喝糖水!”簡肇慶拍拍鄺夢唐的腦袋:“謝謝夢唐,真乖!”“簡大哥,你出來一下。”鄺秋菊向肇慶招了一下手。“簡大哥,看你最近那麼忙,本來不想給你添麻煩的,你知道麼,舒燕來過兩次了,第一期上的那篇《唐山夢》就是嫂子寫的。”“那不是叫什麼燕子的寫的嗎?”鄺秋菊笑了:“燕子就是舒燕啊!筆名!已經投了兩篇稿子了。”“我太粗心,沒留心這個。回頭稿費我替你們給她啊。”肇慶開著玩笑。“稿費?你不知道我們是沒有稿費的。簡大哥……我想說的是,店裡的生意又支持不下去了。大家剛剛拿到了‘特種商品經營許可證’,可是,地皮丁又把住了我們的進貨渠道,沒人敢給這條街的商戶送貨了。”“這事多長時間了?”“兩三天吧。沒有原材料,我們都沒法開張。聽說地皮丁在碼頭那兒搞起了黑市交易,那個價格,我們進貨是買不起的。還有,國內正急需一批藥品,朱瑾找遍了新加坡,也拿不到貨,聽說現在連藥品也被人拿到黑市上做交易去了。”秋菊擔憂地看著肇慶。這時陶舒燕拿著文稿來到餐廳,看見簡肇慶和鄺秋菊談話,微微一笑:“說事兒呢?你們聊,我來送稿子。朱瑾在嗎?”簡肇慶扭了一下頭:“在屋裡呢。”簡肇慶和陶舒燕回家時,肇慶說了地皮丁的事。陶舒燕安慰簡肇慶:“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和他們鬥,不都是你贏嗎?”簡肇慶看著陶舒燕臉上的笑容有些歉意:“舒燕。我知道我本該可以給你更安逸更幸福的生活,可是我現在給不了。冼致富這次回來,帶來的麻煩可不小啊。”“不說了。兩口子吵吵拌拌的很正常,你要不跟我吵架,我都找不著機會和你說話。”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碼頭。簡肇慶攬著陶舒燕的肩膀:“舒燕,我答應你。等把報紙扶持上了正軌,把商戶的經營問題解決掉,咱們就帶著文文回唐山,看阿爸阿媽去。我也換換腦子。”“說話算數?”簡肇慶笑了:“一直想算數,一直都成了讓你失望的騙子……這次,我一定!”陶舒燕把頭靠在簡肇慶肩上:“沒事兒,被騙習慣就好了。肇慶,你知道那次我回國時的情形嗎?”望著黑漆漆的大海,陶舒燕的目光有些迷離。那次離開新加坡,她是流著眼淚走的,船到中國碼頭時,她意外地看見了雅蘭和簡阿三。陶舒燕驚訝地看著他們不知怎麼回事。雅蘭告訴她,是簡伯伯給家裡發電報了。當時陶舒燕一下子撲進雅蘭的懷裡,難過地哭了起來。回到家裡不久,肇慶也來了電報,是直接發給她的,陶舒燕讀完電報,流下了眼淚。肇慶告訴她礦上的事情處理完了,就要回國和她結婚了!那一刻,陶舒燕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她甚至抱著雅蘭跳了起來!陶舒燕回憶著那些往事,不好意思地笑了。“你知道嗎?其實我特彆容易滿足,我沒有希望你能天天和我廝守在一起,就希望你心裡有我。”簡肇慶摟得更緊了:“舒燕,我心裡一直有你,隻是,忙起來就顧不上你的感受,我知道你天天擔心我出去應酬身體吃不消,我不會讓這個局麵持續太久的。”陶舒燕調皮地說:“算了,誰讓我打小就喜歡你呢?”太陽從海平麵升起,大海泛著金色的光。清晨的碼頭,運送各種貨物的船隻忙碌起來。碼頭的兩邊街道,一群群神色詭異的人正在交談著什麼。簡肇慶和簡肇興穿著便衣,混在人群裡來回觀察著。就聽近旁有人說:“500斤荔灣菠蘿換300斤蜜袖。”“我給不了你那麼多……看成色吧,最多兩斤換一斤……”走了幾步又聽有人說:“南洋的上等綢布,你們誰要?”“我需要1000盒洋罐頭,能搞到的話打這個電話找我。”“明天這兒會來一批藥品,你們要不要湊一份兒?”聽到這話,簡肇慶和簡肇興走了過去,那幾個人立刻轉移話題,轉身要走。簡肇慶上前問:“我湊一份怎麼樣?”“湊一份?湊什麼?”其中的一個人裝糊塗。簡肇慶說得很真實:“我需要的量大,還是藥品,麻煩給搭個線。”“你找錯人了,我們不知道你說什麼。”那幾個人說著又要走。簡肇慶叫住了他們。“如果你們不肯搭線的話,我可以告訴警察局的林警長,說有人在這兒走私進口藥品,恐怕到時候咱們就不是商量了。”幾個人不走了,打量簡肇慶和簡肇興:“你們哪路的?”“有現金不就行了,何必問哪路的?”簡肇慶掏出一摞英鎊,“如果你們收美金,也沒問題。”幾個人相互看了看,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簡肇慶讓他留電話。“把你的留給我就行了,明天我找你。”簡肇慶說。兩人一回到廣惠銀行,簡肇慶就讓阿哥趕緊去找朱瑾統計需要的藥品名稱和數量:“晚些時候和這個人確認一下,看看是否可靠。另外要做好兩手準備,一旦拿不到貨,要有備選的渠道。先把藥品的事情解決了。商戶的進貨問題……你找七叔,你們倆辛苦一趟,挨家挨戶的先把最急需的物品統計出來,然後到黑市,想辦法幫他們進貨,不管怎麼說,先扛過這一陣子再說,咱們現在不能和冼致富硬碰硬,還是得尋找時機。”“肇慶,你就放開手腳做吧。咱們今天剛收回一筆投資款子的利息,有個幾萬塊,隻要花到刀刃上,阿爸也一定會支持的。”“大哥,真的謝謝你!謝謝你理解和支持我。”肇慶給阿哥倒了一杯水。“又來了,就跟我不是中國人似的。行了,你歇會兒吧,我去找七叔。”簡肇興剛要起身,簡阿七推門進來,一份報紙放到簡肇慶的辦公桌主:“肇慶肇興,你們看看這個。”醒目的大標題寫著——中國國寶,浴血狻猊,即將上拍!本來肇慶還在打聽狻猊的下落呢,現在看來冼致富是要出手撈一筆了,起拍價格……二十萬英鎊。簡肇慶看完倒吸一口氣。簡肇興明白這行,價錢肯定不是實價,如果私下交易,應該可以商量,所有上拍賣會的拍品都這樣。“給冼致富下帖子,我要請他吃飯!今天晚上。”簡肇慶決定了。冼致富接過廣惠銀行送來的請柬樂了:“簡肇慶要請我吃飯?神速啊!要說這報紙就是快,屁大點兒事情都能馬上搞得滿城風雨。回頭彆忘了給那女記者送點潤筆費。”刀疤臉一臉狐疑:“冼爺,就算他剛看見報紙,也不至於著急請您吃飯吧?”“還用你提醒嗎?我跟他認識十多年了,他從來就是從我嘴裡搶飯,什麼時候改請我吃飯了?有意思,這飯我得吃。”“冼爺,我們跟你一起去,有什麼危險,直接把他做了。”刀疤臉自告奮勇。“要不怎麼說你沒長進。咱們是什麼?咱們不是十多年前打打殺殺偷雞摸狗運豬仔的堂口了。咱們是貿易公司,做的是正當生意。他想動我?哼,他動了我,德國大使館就得和新加坡交涉,這是外交事件,懂不懂?他這是鴻門宴!不過,誰是項莊,誰是沛公,可還不一定呢。”簡肇慶把自己的想法和朱瑾說了,幾個人商量了一下,做了安排。當晚,朱瑾把一篇趕出來的稿子交給鄺秋菊,讓她馬上送到印刷廠,夾在明天的報紙裡,作為號外單張印刷,還交代說:“字體要大,多印1000份……還有,加印3000份小單張,分發給群眾。一定要抵製這次國寶的拍賣,不然,中國人在南洋算是顏麵掃地了。”鄺秋菊接過稿子要走,朱瑾叫住了她:“我已經給印刷廠去過電話了,你再爭取一下,看能不能免費再給我們多印一些小傳單。中國人連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都保不住,還算什麼中國人。”鄺秋菊出了門。朱瑾又讓關鍵馬上組織新的稿件,開辟一個新的專欄,廣納各界人士的言論,聲討這次國寶拍賣,在拍賣會開始之前造足輿論壓力。最後她安排了當警察的林夕守在酒店門口,如有不測好儘快行動。一輛黑色的汽車開了過來。林夕警惕地掐滅煙頭,搖上了車窗。冼致富一個人從汽車裡走下,在門童的引導下,徑直往大廳走去。林夕左右看看,沒有可疑的人,這才鬆了口氣。包房的大門砰的被推開,冼致富意氣風發地跨步而進,拱手大聲地招呼著:“我來了!肇慶兄!”“冼會長好氣色啊。”簡肇慶站起身。冼致富毫不客氣地坐在簡肇慶的對麵,也不讓座,徑自掏出雪茄點上:“你的氣色也不錯啊。錫礦一彆,有十年了吧。那天的酒會,您可是大忙人,也沒時間陪冼某敘敘舊……哎,坐坐坐,彆站著啊!”“不好意思,我腰上有傷,不能久坐,服務員!把那個沙發給我搬過來。”肇慶故意要殺冼致富的威風。服務員連忙把沙發推到餐桌前,簡肇慶舒服地仰靠在沙發上:“冼老板不會嫌我不講禮貌吧。”“哪裡哪裡。既然是腰上有傷,躺著又何妨。我是沒這個福分了,躺不下去,腰杆兒太硬,哈哈哈……”簡肇慶輕輕笑了兩下:“冼會長,您說笑了,讓您這麼低著頭跟我說話,我心裡過意不去啊。”冼致富擺擺手:“哎……簡老弟說的哪兒的話,冼某人見了剃頭匠,也低頭的。噢,對了,我先問一聲,簡先生可彆見怪,今兒晚上,您沒帶著刀子吧。”二人對視了一會兒,簡肇慶突然笑了起來:“冼會長一上任,這頭三把火燒得夠旺的啊。”“簡老弟還是那麼愛開玩笑,這口鐵嘴鋼牙可是不饒人啊。”冼致富也笑了。“我們也算是商會裡的人,這日子過得可緊巴得很呐。”“簡董事長財大氣粗,請我吃飯不是為了訴苦吧。”冼致富哈哈哈地笑了一通,“簡兄弟還記得十多年前,坐統艙,下南洋吧。”“記得,得謝謝你啊。不然今天咱哥倆怎麼能坐一個酒桌上喝酒呢。”冼致富一攤手:“你瞧,還是記恨我。從抓豬仔的時候起,我就跟自己說,我說冼致富,你也是個中國人,怎麼能乾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呢?包括後來我接手了大煙館,開了逍遙堂……我很掙紮!我不願意這樣。可我沒辦法啊。你信不信?”簡肇慶鎮定地說:“我信!”“後來,你砸了逍遙堂。我得感謝你,你讓我意識到,我必須做個正經生意才能賺大錢,你瞧,今天我不光當上了南洋商會的會長,還成立了跨國的商貿公司,在整個東南亞以及歐洲都有業務。要是沒有當年你帶人那一砸!我冼致富今天還是個賣福壽膏的小混混兒呢!”“那你得敬我一杯酒了。”冼致富拿著酒杯:“當然,我要謝謝你!當麵,誠懇地,謝謝你!”冼致富主動和簡肇慶碰杯。忽然閃光燈一閃,一個女記者推門走進來,手裡端著相機。“冼會長好心情啊,請這麼重要的人物吃飯,也不通知我一聲。”“什麼風把羅大記者吹來了?來來來,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冼致富立刻站起身。“廣惠銀行的董事長,簡肇慶簡董事長!”羅記者頗為老練地自己坐下,“我叫羅紅,星洲快訊的,你們的報我看了,辦得不錯,就是印刷粗糙了點兒……”“既然冼會長忽然有要客來訪,我看咱們就改日再約時間吧。再見!”羅紅點起一支煙:“堂堂的廣惠銀行董事長,不會被我一個弱女子嚇走吧?”簡肇慶笑了:“嚇走倒不會。再說您也不是弱女子,那篇吹捧狻猊價值連城的文章我也拜讀了,羅記者文筆老辣得很啊。”羅紅吐了個煙圈:“什麼老辣不老辣的。我們就是個吹鼓手,讓我們唱什麼調,就唱什麼調歎……”“有道理!最好彆跑調,那才是最高明的境界。”羅紅斜眼看了看簡肇慶,輕蔑地一笑:“我是主編,我定調,跑不了。”“冼會長,那隻狻猊,我想收了,價錢應該沒羅主編寫的那麼離譜吧?”不想冼致富卻說:“簡老板,狻猊你就彆和我爭了,我可沒打算賣啊。那都是他們瞎炒作呢。我也不缺二十萬英鎊,您就彆替國寶擔心了,放我這兒,很安全。”簡肇慶一怔。簡肇慶和冼致富碰杯的照片顯赫地登在《星洲快訊》的頭版。簡肇慶激靈一下,揉揉眼,一下子震驚了:廣惠銀行董事長夜會軍火商,憂慮!巨額儲戶資金疑似去向不明!簡肇慶很快看完報紙,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又是冼致富!自己昨天跟他談狻猊的事情他就兜圈子……這是給他下套啊。“他在南洋的商貿公司我也派人查了,根本就是個空殼。他這些年雖然在國外,可是沒少參與南洋黑道的買賣。”簡肇興告訴阿弟。此刻,廣惠銀行大廳裡很多穿著體麵的客戶排起了長隊,大家拿著報紙議論紛紛。簡肇興拉住了要下樓的肇慶:“你先不要下樓,我去看看。”他和阿七下了樓。兩人很快回來了。現在弄清楚了,來的都是大客戶,一張口就是全部提空,可庫裡沒那麼多現金了。“趕緊去彆的銀行拆借。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廣惠銀行的信譽毀了。”簡肇慶著急了。“可是咱們要是讓他們都把存款提走,銀行可就成了空殼了。”“不行,我得出去。”簡肇慶推開門走下樓梯,衝著排隊的人們揮了揮手。人群立刻安靜下來。簡肇慶拿起報紙抖了抖:“諸位廣惠銀行的老顧客們。我知道大家來提現,很多人可能是看了這份報紙。說我們廣惠銀行用儲戶的錢,走私軍火,這是栽贓、是陷害、是無中生有。廣惠銀行從一個普通的僑批站,一步步發展到了今天,在場的諸位很多人是親眼見證了的。我相信清者自清,我不用解釋。昨天晚上,我確實和這位所謂的商會會長吃過飯,被人拍了照片,編了這麼個故事。至於他們的動機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想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廣惠銀行幾十年來一直奉行的以客為先,以禮待客的精神,廣惠銀行所信守的誠信原則,是任何時候都沒有變過的。如果小小的一張報紙就想把廣惠銀行毀了,我隻能說,這是萬萬做不到的。諸位的錢,都在我們的金庫裡鎖著,存取自由,我不攔著各位,請吧各位。”簡肇慶回身對銀行的職員叫了一聲,“來人呐。給各位老朋友搬些椅子出來,看茶倒水招待好了。裡麵待不下,也彆怠慢了各位。對不住各位了。”幾個職員開始往外搬椅子,可是排著的長隊卻漸漸散開了。肇興和簡阿七鬆了一口氣。一波剛平,又起一波,銀行提現的事剛平息,那份報紙上又刊出了簡肇慶在黑市幫助商戶們采購物品。很多商戶看了這份報紙,認為黑市是簡肇慶和冼致富聯手炮製的。對此,簡肇慶采取了不理睬,何況,國內需要的那批藥,肇慶和肇興確實是在黑市上搞到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回頭你找肇興,他會帶你去接貨。你看看缺什麼,我再想辦法。”肇慶對來提貨的朱瑾說。朱瑾又喜又憂:“太好了!肇慶,你又幫了我們個大忙。隻是,最好彆去黑市了,免得再鬨出什麼新聞來。”“你說那張照片啊?算了,早晚大家會明白事情真相的。”簡肇慶安慰朱瑾,“一張照片嘛,不至於。這些商戶這麼多年在南洋擔驚受怕慣了,賺點錢也不容易。猛地聽到這樣的消息,總得有個琢磨的過程。不管怎麼說,這是個教訓。”“我已經在新一期的報紙裡發了大篇幅的評論,向大家解釋事情的真相。我剛來的時候,容鐵鑄和幾個商戶代表到店裡找鄺秋菊,他聽說黑市是你和冼致富聯手弄的,情緒挺激動,秋菊正在向他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