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力群略傳(1 / 1)

高崗 張思銓 8381 字 21小時前

李力群,1920年12月26日出生於江蘇省邳縣(原宿遷縣)普塘鄉。母親早逝,父親是國民政府的縣長。叔父李毅民是小學教師,中共黨員。李力群6歲始隨李毅民任教的瑤灣鎮小學上學,14歲考入徐州女子師範中學讀書。17歲奔赴“北國”革命聖地延安參加革命。1937年蘆溝橋事變,抗日戰爭爆發,中華民族危在旦夕。國難當頭之際,延安成了中國人民抗日救國運動的發源地,“抗日救國真理”在延安,出現了“天下人心歸延安”的熱潮。正在上中學的年僅17歲南方姑娘——小李力群在叔父李毅民和朱瑞(後任山東軍區政委、東野炮兵司令,遼沈戰役中在義縣犧牲)革命活動的影響教育、指點下,增強了抗日救國熱忱,不聽父母兄妹們的勸阻,拿著叔父李毅民的上級朱瑞給林伯渠的介紹信,毅然離校奔赴“北國”參加革命,她和鮑月華、姚靜修、孫月華等結伴,風塵仆仆地踏上了奔走延安的漫漫程途,經過多次盤查,通過道道關卡,到西安八路軍辦事處接上關係,換上了八路軍服裝,從西安出發,於10月到達令人神往的革命聖地延安。李力群到延安進入陝北公學,後到青年乾部學校、中央組織部培訓班學習。當時,正逢全國各地大批青年到延安尋求“抗日救國真理”。在這窮山溝裡,大家都麵對著曾未遇到過的困難,她和同學一起挖窯洞、打柴、擔水,開荒種地,他們奮發圖強,自己動手,自給自足,經受了風餐露宿、嚴寒勞作的考驗。南方姑娘隨風就俗,變成了陝北紅軍的打扮。她賣力勞動,刻苦學習,要求進步,表現也好,於1938年7月加入中國共產黨,轉入中央黨校深造、提高。她努力攻讀抗日救國政治理論、政策,刻苦學習毛澤東著作,勤聽“黨建”講課,用心從中尋求革命的蹤跡和救國真理,思想、政治進步很快,提高了階級覺悟,明確了革命的對象和依靠的力量。1939年10月,李力群在中央黨校結業後,她去中央組織部報到時,陳雲部長和乾部科長王鶴壽給李力群談話。她要求到抗日前線去,陳雲部長說:你學過黨建,要服從組織分配,要加強組織觀念,給你講黨建的是陝甘寧邊區創始人高崗同誌,你到他那裡工作。李力群一心想到火熱的前線,不願留在後方機關,又不敢力爭,隻好服從組織安排。接著,她被分配到邊區黨委機關,邊區黨委組織部分配到區黨委秘書處工作兼高崗辦秘書。實際上組織已為高崗物色好了的對象。與此前後,日本飛機輪番轟炸延安等城市。陝甘寧邊區第二次黨代會1939年11月在安塞縣的山溝裡——徐家溝村舉行。李力群等被抽到黨代會搞服務,住在老鄉的窯洞裡。這是她第一次為這樣的高級會議搞服務工作,大開她的眼界,增長了不少實際經驗、知識。她靈活機智,辦事麻利,深得領導與高崗的賞識。那時候,延安的高級乾部結婚要經組織審查,毛澤東也不例外,不過他不聽就是了。陳雲等為高崗物色對象並牽線,要她和高崗結合。李力群年輕,當時不打算戀愛且對高崗不大如意,高崗比大十多歲,她還是年輕女娃娃,剛到機關上班不久,對高崗不甚了解,沒什麼感情。她回憶,當時思想很矛盾,暫不想結婚,但組織部長介紹,又不敢拒絕,心想也許是“組織安排”。黨代會結束後,李力群從安塞回到延安。一天下午,高崗約力群到楊家嶺去見毛主席,這是她早已仰慕的夙願,非常高興地隨高崗一起到毛主席的家裡。她見毛主席家的擺設簡單樸素,和老百姓的家差不多,就是書多。李力群平生第一次在毛主席對麵坐下,思想興奮,精神有些緊張,羞怯的不敢說話,心裡一直發慌。毛主席以長者和謁地盤問李力群的年齡、誰介紹來延安等情況,她怯生生地以江蘇腔一一作答。毛主席說:“你從南方來到延安參加革命,分到邊區黨委工作,很好。”大約他獲知陳雲介紹李與高結合的情況,於是對李力群講了些高崗的情況,說高崗和劉誌丹“創造陝甘寧邊區革命根據地,他是陝北人民領袖,是成熟的馬列主義者。”又說:高崗是從實際鬥爭中鍛煉出來的,聯係群眾好,在陝北人民中很有威信;他是個好同誌,很有能力,你要好好向他學習,“我們很多人包括我都要向他學習”。你跟他一起生活,要相處好。毛澤東和諧地笑著說:“南方姑娘,陝北漢子,郎才女貌,南北結合,很好嘛!”毛主席和他們一塊吃飯,飯菜很簡單,雞蛋炒辣椒、土豆片和小米飯。毛澤東成了高、李的間接“紅娘”了。李力群聽了毛澤東的談話,急促跳動的心想,這不是“禦定”了嗎?思想感到有壓力,很害怕,卻不敢說一句話。因為她嫌高崗年齡比較大,職位也高,覺得不相配,思想一直在矛盾中。她對筆者說,看到高崗常與穿製服的乾部、穿爛皮襖的農民,雙腿盤坐在土炕上開會或研究工作,心想這就是“領袖”嗎?想來想去想不出頭緒,不知怎麼才好。這種複雜的思想情感塵埃一直到她生第一個孩子才落定。李力群從楊家嶺回來後,還在忐忑不安中。一天晚上,王若飛、柯慶施、王明、習仲勳等一起來,約李力群去他們那裡參加晚會,她堅持不去,經不住他們幾人再三催促,習仲勳說:“你這女娃子,還封建呢。”她隻好跟他們去了,把她和高崗安排坐在一起,王若飛說:今天煮了雞子和紅棗,開個晚會,他介紹了劉誌丹和高崗一起乾革命,創造西北紅軍和陝甘寧邊區根據地的情況。“他們在1935年朱理智、郭洪濤等搞錯誤肅反,把他打成右傾反革命,抓進禁閉,差點被殺掉,是毛主席來到陝北後把他們救出來”。“高崗是西北人民的好領袖,毛主席請你們吃飯,叫你和高書記結合是會幸福的”。依陝北的風俗習慣,這天就算是正式定婚了。1940年元旦,李力群與高崗舉行了簡單婚禮,與他們一起舉行婚禮的還有張邦英。總書記張聞天和夫人劉英及王明、李富春夫婦等參加祝賀。高崗是個熱心的“工作狂”,白天晚上忙工作,不知疲勞,使李力群看到一個“革命者”的形象和真抓實乾的作風;對力群多方關心、愛護和幫助,在他的傳、幫、帶和指導下,使她逐漸對高崗很崇敬,進一步提高了她的思想政治覺悟,學到了聯係群眾、改進工作方法的經驗。組織上為了讓李力群能到下邊多學習、鍛煉,1941年,她被派到延安柳林區任黨委宣傳科長,後任該區黨委副書記兼區婦聯主任。柳林區是邊區的重點模範區,著名的南區合作社、以譽解放區的勞動英雄吳滿有、“吳滿有鄉”都屬該區所轄。曾以吳滿有為原型拍攝了一部《勞動英雄》電影故事片(上海製片廠陳波兒拍攝)。李力群在柳林區工作期問,積極協助區委主要領導培養、樹模,開展宣傳教育,組織婦紡,發動大生產運動,對發展經濟,保障供給,支持抗戰,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學習了基層工作經驗,體驗了農民生活,提高了工作藝術,鍛煉了革命意誌。1943年,李力群再次上中央黨校學習,她帶著基層實際問題,刻苦學習馬列主義理論和毛主席著作,從理論中尋找實踐中遇到困難的答案,把理論和實踐結合起來學,進一步弄懂了理論聯係實際的意義和方法,對毛澤東關於理論和實踐結合的指示較深領會。李力群在延安這座革命熔爐裡,從機關、農村冶煉了8年,經受了艱難困苦考驗,學習了馬列、毛著,樹立了革命的人生觀和為人民服務的思想。期間,正是中共發奮尋求抗戰救國、探討建立民主政治的新中國道路時期,李力群理應是延安培養、鍛煉出來的“老八路”之一。1945年,日本侵略者被打敗,無條件投降,李力群和全國人民一樣,心喜熱狂,積極參加慶祝抗戰勝利活動。抗戰勝利後,陝甘寧邊區抽調大批乾部到東北工作,打算“獨占東北”。毛澤東從重慶回來,決定讓“建設根據地專家”高崗、“黨內理論家”張聞天到東北工作。隨後,李力群帶兩個孩子和彭真、張聞天、陳雲、李富春等高乾家屬,由黃火青帶隊護送,騎馬跋涉前往東北。李力群對延安有深厚感情,是她成熟的搖藍地方,戀戀不舍地離開延安,她騎在馬背上不時回望寶塔山、延河水。前往東北的路上,走走停停,12月底到達晉察冀中央局所在地——張家口。由於日偽投降時的破壞,承德段鐵路不通,他們在張家口過春節,一直到1946年春,從張家口乘汽車出發到赤峰、洮南,再到齊齊哈爾,西滿分局書記李富春安排送他們到哈爾濱,已經5月份了。1946年冬至1947年,李力群任鬆江省委婦女工作部辦公室主任兼區夢覺部長的秘書。她主持舉辦農村婦女訓練班,用運延安的經驗,培養訓練女乾部,組織、帶領廣大婦女參加土地改革、鬥爭土豪劣紳、開展反奸清算;動員青年參軍參戰,組織婦女群眾參加生產勞動,支援前線,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46年夏,哈爾濱處戰爭狀態,東北局準備撤出哈市,高乾家屬進行緊急救護訓練,李力群、葉群、劉沙(呂正操妻)等參加了集訓。1948年,李力群被任命為東北局婦委會委員,東北總工會執行委員,參加東北地區婦聯、工會的領導工作,1952年被評定為行政11級(局級)屬高乾級彆。遼沈戰役結束,東北全境解放後,李力群於11月,隨東北局一起遷到沈陽。東北解放軍入關作戰,各將領的子女都留在沈陽學習,高崗、張聞天決定沈陽創辦一所乾部子弟學校,張聞天命名為“東北第一育才學校”,任命李力群為首任校長。她樂意地接受任務後,操勞費心,積極籌辦,確定校址,選調人員,招收學生,認真負責培養乾部子女。首批招收近千名,多數是高乾子女和烈士的孤兒。1950年,美帝侵朝戰爭爆發,為了防美機空襲、保障學生安全,李力群帶領全校師生員工遷轉到哈爾濱繼續堅持上課。朝鮮第五次戰役後,美軍被打得焦頭爛額,爬下求和、談判。1951年,育才學校又遷回沈陽。這批學生在李力群等的嘔心瀝血培養教育下,大多數成了黨政軍和經濟、文化等各條戰線的高級領導和棟梁之才。1952年夏,李力群與高崗帶孩子到大連休假,張鼎承、何香凝、蔡暢和華東局書記饒漱石及妻子陸璀等也到大連休假。李力群和高崗一起去看望了到大連休假的同誌。一次,鐃漱石夫婦來看望高崗,在交談時,饒說:“主席對我說,東北經濟建設搞得好,讓我來向你學習,你要無保留地向我介紹。”高崗說:“很不夠,還要努力。”不久之後,高崗調到北京工作,本年底李力群也調到北京,在剛成立的教育部普教司負責。她已有幾年辦學經驗、體會,對普教工作雄心勃勃,矢誌協助部領導,做出業績,改變中國文化落後的狀況,提高人民大眾文化水平和思想素質。然而,壯誌未酬,厄運臨頭,一腔熱情被徹底擊得粉碎。1954年,“高鐃事件”發生後,對李力群來說,猶如五雷擊頂,美好的理想信念,灰飛煙散,自身難保。從此,她成了中央領導爭權奪利的所謂“路線鬥爭”中的關注的神秘人物。幾次搬家,幾次軟禁,羞辱、批鬥、隔離,沒完沒了的訊問、揭發、交待,中央領導親自出馬審問,公安部派人監控,政法、公安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折磨了近20年,自七屆四中全會後至1973年,李力群沒有什麼安寧的日子。反對胡風集團、彭黃張周集團、習賈劉集團和“文化大革命”以及反對林彪集團期間,李力群被折騰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連真名實性都得奉命改換。李力群說,四中全會後,周總理主持的名為高崗問題座談會,實為突然襲擊鬥爭會,事先沒有任何人給高崗打招呼,高崗一無所知,毫無思想準備。1953年12月中旬的一天,陳雲突然來到高崗家,兩人發生了激烈爭吵,高崗說了些很難聽的話,連聲說:“主席說你鷹鼻子,會看形勢,我不信,把主席的話都對你說了,我高崗看錯了你,我上了你的當。”高崗把這些話都講出來了。陳雲走時,高未出門送,李力群和秘書下樓送走陳雲。1954年2月16日,高崗回到家,拉著李力群的手說:“我完了!那裡是對同誌的幫助,是有準備的有意攻擊陷害,有些事是莫須有的,根本不是事實,他們不讓我說話,逼我承認反黨,我能反黨嗎?他們才是反黨、反毛主席呢!尤其是陳雲顛倒黑白,有些話是他說的,都栽在我頭上。”“主席每次與我談話,我回來都給陳雲講了,和他交換意見。”毛主席說少奇同誌對他幫助不大,“還常以中央名義發號施令”。少奇愛迎來送往,讓他搞議會。主席說他退到二線後,誰來主持中央日常工作,“你們是否可以輪流主持,也可以多設副主席或設總書記,讓中央領導醞釀。”“這些話我都向陳雲講了。當時陳雲就說多設副主席,你一個,我一個,可以輪流”。他還說:有些話你可以先說、先做,“你怕什麼,你有陝甘寧邊區,毛主席對你是器重的。大旗倒了,你不造反,我也造反”。他在會上竟然說:“你一個,我一個”是我講的。我要在會上說明情況,總理不讓我說明,還有什麼“真理可談”。這些人太卑鄙了,我上了他們的當了,把主席的話都告訴陳雲,他們不就是要逼死我,老子不怕死,35年朱理智等把我和劉誌丹抓起要殺。毛主席到陝北說“刀下留人”,救了我們。以後把我打發到內蒙伊克昭盟最艱苦的地方,開展革命工作,劉誌丹被派去東征,打仗犧牲了……我想我這一生為革命出生入死,多次受傷,死裡逃生,現在落到這個地步,成了反黨、反中央、篡權的野心家,活著有什麼意思。李力群回憶說:“座談會的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聽了高崗的這些話,思想很緊張,也很憂慮,深怕高崗出事”。她隨時把高崗的情緒和他一貫的個性強的情況,告訴安誌文、趙家梁、董文彬和警衛長白俊傑,讓他們千萬注意高崗情緒。當日晚,高崗一夜沒有睡覺,不知寫什麼(後來知道是給毛主席、周總理寫信)。17日上午,他們(即高崗和秘書)叫李力群快去向習仲勳問情況。她到西直門南草場胡同習仲勳家,對習說了高崗的情緒很壞,“他說他活不下去了。”回家一夜沒睡,“高崗在會上是怎麼會事?”習仲勳掉著淚說:“我也不明白,這次座談會氣勢洶洶的對著高崗,從來沒見過總理這樣過。”第一個發言的是陳雲,他把過去給高崗說的話,出的點子,通通說成是高崗對他陳雲說的,高崗站起來反駁,總理不讓他解釋。接著,劉亞樓、陳正人等發言,都說了莫須有的事。劉亞樓說:高崗如何與蘇聯專家談了三天三夜,將中央領導內部的事告訴蘇聯人。高崗說:我連俄文都不懂,談個庇!在場人都笑了(據高一警衛人員說,一次蘇聯工作人員來要見高崗,恰高不在,另一同誌與蘇人員交談)。陳正人在杭州對高崗說了許多不滿劉少奇的話,其實都是陳正人自己講的,他對劉少奇不讓他當中組部副部長,早就牢騷滿腹,還到處散布不滿劉少奇的話。這次對待高崗,好像35年朱理智,郭洪濤對待我們一樣凶狠,要殺掉的,還不知道要整誰呢?要死就死在一起,根本不像對待同誌的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態度,哪有實事求是,都是扣大帽子,高崗的個性太剛烈,他怎麼能受得了這樣對待他呢。習仲勳還說,他過去對老高說過,不要太相信安誌文和陳雲,小安誌文和大安子文總是親兄弟,有什麼事情都會告訴劉少奇,高把安誌文從東北帶來,提拔為計委委員。張秀山休假到西北,嘴巴不牢,亂說,他說過張秀山。老高不聽勸說,把陳雲當聖人,什麼話都對他講,這下聖好了,人家都不得站出來說他(高)講的,有理也無處說,他要去杭州見主席,他們不讓去,主席對楊尚昆說讓高“過關”,劉少奇能讓他過關嗎?小平對他的印象不好,主席對高器重,當國家計委主席,小平有看法,總理在這裡能說什麼,高怎麼受得了。李力群聽了習仲勳的這些話,心裡更亂、更難過,憂心忡忡。她回到家,警衛員矯洪良急忙說:首長把他的槍拿去了。李力群即跑上樓,從一個小房找到高崗並拉到小餐廳坐下,接著,趙家梁、高毅等也來到餐廳,高崗從褲兜拿出手槍,打開保險,指向自己頭部,被身邊的高毅將他父胳膊一托,子彈打向房牆。在場幾人把槍奪來,將高崗按到凳子上坐下。高崗漲紅著臉說:“彆管我,讓我死。冤枉!冤枉!我為革命出生入死搞了多少年,落個反黨篡權的野心家還有什麼活法……”經在場的幾人勸解,高崗的莽撞情緒稍許平靜,他讓秘書將兩封信燒了。李力群說信的內容她不知道,據趙家梁回憶:一封信封口,是給毛主席的,信封寫劉少奇名字,大意是:毛主席對高崗私下一些談話,他給陳雲講了;兩組各單對陳雲、林彪、羅榮桓說過;黨內對劉少奇的意見不是他一個,在東北時,陳雲、王鶴壽、林彪、何凱豐等人,對他講過對劉少奇不滿的話;“你一個,我一個”的話先是陳雲講的;這個世界沒我生活的空間,我不能不找這樣的歸宿,走這樣路。給周總理的信未封口,是托孤信,請總理能看在他一生為革命流汗流血和多年一塊共事的情分上,日後能照顧他的幾個孩子,他們是無辜的,必要時打發回陝北勞動……燒信的事周恩來知道後,叫趙家梁將內容回憶寫出來上交了。原來機要交通員拿到信後交趙家梁看了內容。高崗自殺未遂的情況,由安誌文、趙家梁向劉少奇、周恩來作了彙報。當天下午,張秀山、習仲勳、馬明方、馬文瑞、賀晉年來東交民巷8號,習仲勳代表中央對高崗談話指出:“自殺是很大錯誤”,要他好好休息,不去參加會議了,準備作反省。並指定趙家梁等負責管理教育。其時,毛澤東打來電話說:“他不要用這種辦法威脅。停止一切錯誤的想法和做法,錯誤嚴重,懸崖勒馬,徹底悔悟,脫胎換骨,重新做人……”後來知道,是周恩來給毛澤東彙報高崗自殺未遂的情況後,毛澤東指示的。周恩來將電話記錄讓趙家梁轉高崗看了。李力群回憶,習仲勳等談話後,和看了毛主席的電話記錄稿,高的情緒並未徹底改變。但是,他自己感到後悔,認識到使情況惡化。有人說是向中央“示威”。他根本不想“死”,把槍給他,敢向自己開槍,承認他是“好漢”。李力群說,高崗的莽撞舉動,是“錯上加錯”,如果說是“威脅中央”,在當時的政治形勢下,可以這樣理解的。但是,這種錯誤舉動是怎樣造成的?座談會上對高崗揭發批鬥是不是符合事實?是不是符合黨的民主生活原則?是不是符合實事求是的精神?是不是符合四中全會決議和毛主席的方針?亂扣大帽子,無限上綱上線,極儘造謠、假捏、誣陷,攻擊一點,不及其餘,一邊倒打壓,不許辯解、澄清。這和後來批鬥彭黃張周、習賈劉、彭羅陸揚乃至文革中的一些人做法何其相似,羅瑞卿、田家英、劉允斌鄧樸方等一些人跳樓、臥軌、跳江、上吊、服藥自毀,是為什麼?是怎樣造成的?整的受不了,隻有自殺解脫。高崗幾次自我批評,承認錯誤不認罪,仍一口咬住不放過,不致於死地就是不後快。高崗雖然身居高位,但他也是人,他有自己的人格和人生原則,在戰爭年代槍林彈雨中都生死度外,人不怕傷皮肉,就怕傷心肝,用“莫須有”的罪名,通過襲擊高壓硬逼他承認自己反黨、反中央、反毛主席、陰謀篡黨奪權,又不讓他說明,把彆人的話甚至有些是毛主席的觀點都加在他身上,對於一心忠於黨、舍生忘死、緊跟毛主席奪取江山,矢誌建設社會主義的高崗來說怎麼能承受得了,他把人格尊嚴看得比自己生命重要,把為黨的革命事業看得比生命更為重要,用自殺莽撞舉動,是無可奈何,也是對那種捏造罪名、嫁禍於人的鬥爭,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無奈地抗爭和無言的申訴。過一段時間,高崗的情緒有所平靜,一邊學習黨性,一邊寫《我的反省》,有時和警衛和管教人員打麻將、玩撲克、看電影。李力群身體不好,住進協和醫院。後來,高崗得知東北局高乾會的情況,並把張秀山、張明遠、郭峰、馬洪、趙德尊、陳伯村等打成反黨集團的成員,華明被逼的後來自殺(時任鞍山市委書記,曾任高崗秘書),有的神經失常,高崗的情緒日趨惡化,整日長籲短歎。兒子高軒來醫院對母親說,他爸爸情緒很不好,叫她早點出院。李力群回到家裡,看到高崗的情緒很不好,愁眉苦臉,坐臥不安,夜不入睡,要趙家梁和安誌文給他弄安眠藥。經常自言自語:怎麼能這樣?他們對東北局的路線、政策都提出過很好的意見,對東北的經濟恢複和建設、抗美援朝都做了許多工作,是有功的。他們那麼辛苦地工作,不是為我高某,是為黨工作的,怎麼能說他們是我的集團呢?有關對劉少奇的意見和議論,我沒有對他們講過什麼,我是對何凱豐、王鶴壽等談議過,還有安誌文清楚這些情況。習仲勳曾提醒我,安誌文常在你那裡是有任務的,是受人指使的……我不聽他的勸告。現在才明白了,他們怎能這樣做呢?這些情況,毛主席能知道嗎?誰能給毛主席講真實的情況呢?據高崗身邊工作人員回憶,管教的初期是周恩來負責的,經常過問高崗的學習、情緒、生活情況。後來,周恩來去參加日內瓦會議,交由鄧小平、楊尚昆負責管理,沒有問過什麼,對高崗封鎖各種消息。高崗讓李力群出去打聽情況。李力群說,東北高乾會後,賀晉年曾來過幾次,與高崗聊天,啦家常,氣氛融洽。賀每次來後,高崗高興幾天,約在7月至8月上旬,全國各地舉行人代會,高崗的情緒很惡劣,精神恍惚,白天晚上對李力群說,你與我結婚生了幾個孩子,讓她一定將孩子撫養成人,他舍不得孩子。有時掉著眼淚說:“將來生活困難時,可以帶孩子回陝北,那裡的人民會養活你們的,他們不會忘掉我和劉誌丹,你不要離開我們的孩子。”李力群聽了這些話,察覺到他仍有死的念頭,她心如刀攪,隻能強壓心中的痛苦,勉強安慰他,勸他不要胡思亂想,毛主席會認真偽的。李力群將這些話及時告訴管教人員,提醒他們注意,不要再給安眠藥。趙家梁說:他不會死了,他隻是對你說的,怕你與他離婚走了。安誌文說:不給他藥他睡不著,你得看住他。李說:我懷孕,身體不好,怎能看得住他呢?其間,楊尚昆召李力群到中南海談一次話。李已懷孕5個多月,顯現出妊娠症狀。楊問她:你身體怎麼樣?李說:身體不方便,感到很累。楊說:“你懷孕了?要到醫院住,去做個手術,不然將來生孩子還麻煩。你還要去上班,你要離開高崗。”李說:高崗求我不要把孩子打掉,現在做手術也晚了。楊尚昆說:“我準備給他換個地方”。李力群問:“你要把他換到什麼地方?”楊說:“還未定,可能在公主墳吧,你就不要跟他去了。”李力群聽了楊尚昆說要把高崗換到“公主墳”,預感到不詳的凶兆。楊尚昆叫中央保健室醫生力伯畏陪李力群到協和醫院檢查,是不是懷孕,能不能做手術。經婦產科代夫林巧稚檢查後說:“你生孩子多,不能做人流了。要好好休養,生的時候,我親自接生。”李力群回到家,難過到極限,覺得他們已準備要對高崗下最後手段了,被關牢或者槍斃。她回家後,趙家梁問:楊尚昆找你談了些什麼?李說楊尚昆讓我把孩子打掉。趙說:“楊的意思就是讓你和高崗離婚。你不要和他再住在一起了。”李力群生氣地說:“我們是合法夫妻,光明正大,為什麼不能一起住!”“高崗現在處境這樣危難,還有幾個孩子,我怎麼提出離開他呢?”她心裡想來想去,這是生離死彆啊!不知怎麼對高崗說,高崗給中國革命做出了巨大貢獻,要相信黨,總有一天,會給他有一個公正的說法。當天晚,李力群把楊尚昆的談話告訴了高崗,高崗表露絕望的神情,他流著淚說:“我是冤枉了。不是坐牢就是被殺掉。”35年被關進監牢,毛主席再遲幾天到陝北,我和劉誌丹就被朱理智等活埋了。這次,毛主席不出來搭救,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他還對毛主席抱希望說:“有一天你能見到毛主席,一定要給我說情楚。”“我受彆人的暗算,這次迫害是有準備的,很突然,已經做成了局麵,主席也很危難,很可能出現35年被朱理智、郭洪濤整肅那樣的事情。我萬一有不測,你千萬不離開我們的孩子,什麼也不要說。”悲劇終於發生了。1954年8月17日晚,李力群和管教人員都已入睡,高崗吞服過量安眠藥。早上天亮時,發現高崗粗氣,叫不答應,逐即找中央保建室和北京醫院代夫來,搶救無效。高崗死了。周恩來、彭德懷、楊尚昆等來高崗家。彭德懷來到高崗床前,看著屍體,直跺腳連聲說:可惜!可惜!你不該死,有些問題向毛主席、黨中央講清夢。李力群已經呆木了,周恩來說:你要堅強,不要倒下……周的警衛員把她扶上樓。周恩來對楊尚昆說:買最好的棺材,“善殮厚葬”。他對安子文說,毛主席指示:幾個孩子的學習、生活由中組部管。找個四合院讓李力群和孩子住在一起,給一個廚師和一個看門的。周對李力群說:不要去教育部上班了,先休息,等生完孩子後再定。此後,李力群掉著眼淚,帶著孩子離開東交民巷8號院高崗屈死的地方,搬到寬街一處四合院住下,劫數還在後頭。1954年9月,首屆全國人代會結束,國家政權領導確定下來,劉少奇去搞議會(即人大),高崗“假裝推戴另外兩個中央領導同誌”陣亡,林彪任命為副總理,9個副總理請一色中共黨員,各野戰軍頭頭進入了實質性的國務院領導班子,應證了高崗“改組”國家政權“麵貌”的意向。事實說明,高崗和毛澤東不謀而合還是有謀而合,無非是高崗嘴巴不牢,提前講了些真話而已。不久,林彪當上政治局常委、副主席直至法定接班人。人代會後,高崗的遺霜李力群被調到勞動部工作,因她有辦學經驗,分配到培訓司。她去報到前,周總理親自給他談話,說:勞動部長馬文瑞,對你會有所關照的。李力群上班後,正逢反“胡風反革命集團”、“饒潘楊反革命集團”和貫徹黨代會關於“高鐃集團”的報告和決議,部裡乾部開會、學習,不讓她參加,獨身在辦公室坐冷板凳。把高饒和所謂胡風、饒潘楊“反革命集團”聯係一起批判鬥爭,李力群自然成了“藏暗的反革命分子的”家屬了,把她的級彆由11級降為13級。她的級彆原來在東北調級時經評議按職務定的。一次,中組部馬定邦處長(後為中組部副部長)來看望李力群時談到級彆的事,馬處長說:現在不管給什麼級彆,你不要說什麼,給一碗飯吃就行了。你知道安子文要改變你的級彆,不是馬文瑞部長,你要理解馬部長的難處。在勞動部期間,有人勸她改嫁,馬文瑞愛人孫敏說:“你年輕,還守什麼節……”她聽到勸改嫁的話,就記起高崗死前反複叮囑:“撫養好孩子,不要離開孩子”的話,在痛苦中下定恨心不改嫁。隨著中央領導之間的鬥爭,李力群的厄運接連不斷而來。1959廬山會議上,把高饒反黨聯盟的“領袖”彭德懷揪出來,要打倒彭德懷,這自然要和高崗掛起來。一天下午,安誌文奉命來勞動部接李力群回到寬街家裡,宣布不準上班,不準外出。她看到公安部幾個乾部住進院內南屋,把電話線接到她住的北屋電話上。這種不尋常的侵權、監控行為,使李力群心裡很不安,預感到又有什麼事降臨到自己頭上。她怯生生地問安誌文為什麼這樣?是怎麼回事?安說:彭德懷在廬山會上反毛主席,反黨中央。你在家好好想想,不要接觸什麼人……,並遞給她一個“提綱”,要她按提綱寫出彭德懷和高崗如何陰謀勾結進行反黨的,要揭發交待。李力群哆嗦著手接過提綱,邊看邊說:彭總和高崗接觸最多是1950年和51年,隻知道他們一個是誌願軍司令員,一個是負責後勤的,彭總在我們家裡(沈陽)來過,彭總和金日成一塊也來過,聽說都是談抗美援朝的事,我哪能知道他們怎麼勾結反黨的。他們在房子裡談,門上站的崗,連秘書也不讓進去,我怎能揭發呢?安又問彭德懷和習仲勳的關係,李說:不知道。此後,每星期孩子回來,公安乾部都得審問誰去學校看過你們?談些什麼?問過什麼?過了幾天,一天晚上安誌文開來汽車把李力群接到彭真家裡,她看見主管政法的彭真、管人事的安子文和公安部副部長徐子榮都坐在沙發上,威儀的很。李力群說,她一進門害怕的肉驚心跳。彭真首先發問:今天找你來問問彭德懷與高崗的關係問題。彭德懷在廬山會議上反毛主席、反黨,你知道彭德懷與那些人的關係?你知道彭懷德與林彪、陳雲的關係嗎?高崗死前給你講些什麼?高崗與彭德懷如何反黨?彭真提出一連串的問題,特彆提到“反黨”的彭德懷與台上的林彪、陳雲的關係時,心裡更害怕了,他們竟敢查問走紅的林、陳?因為林、陳在東北工作時和李力群有來往,在北京期間,陳雲常來家裡和高崗交談,誰搞什麼陰謀,自己怎能知道,讓她一個女流之輩知道還算什麼陰謀。她邊想邊說:彭政委(東北任過政委),我所知道的都是些工作,其他關係我怎能知道。最後彭真說:“今天晚上的談話不準向任何人講。”這實際是以彭真為首集體給李力群談話。李回家後,想來想去想不通,林彪、陳雲和彭總又搞什麼明堂?政法、公安出麵?她終日不寧,一直擔驚害怕,不知什麼時候、什麼人來審問?李力群就是這樣,在家裡由公安部幾個人監視、監聽下軟禁了三個月。高崗的“罪愆”,壓的李力群幾乎難以喘息。這就不難看出,黨內鬥爭的殘酷性。彭德懷也不過是寫了一封實事求是反映情況的信,大搞興師動眾,連死去幾年的高崗家屬也不放過且采用政法、公安手段來對待,為打倒彭德懷,挖空心思,無所不用其極。1962年秋,在反對“習賈劉集團”前,勞動部接到一個電話,叫李力群趕緊回家。她是狼咬怕的羊,精神緊張地趕回來,看見門前停一輛紅旗小轎車,心想又是什麼大人物登門?她說:“當時骨石也軟了,心慌不停。”車門推開鑽出來的是林彪的老婆葉群。葉群說:林總讓我接你和孩子到毛家灣玩玩,他想看看孩子。李力群說,她心裡稍平靜些,在車上心仍在不安。自從她搬出東交民巷後,除陝北的同誌來看望過,彭總派一軍人來家裡盤問孩子好不好,生活有什麼困難,再就是安誌文問問情況,林彪自1953年在杭州見過再未見麵,怎麼突然來接她去林家?預感又出什麼事了?到林彪家見林彪坐在沙發上,讓李力群坐下,叫林豆豆和力群的孩子出去玩。林彪問李力群:高崗是怎麼死的情況,搞管教的是那些人?安誌文在那裡(指李家)乾了什麼?高崗死後誰看過你和孩子?有什麼人找你談過什麼話等等。李力群對林彪的提問,一一作答。林彪接著說:高崗能乾,懂得農村、懂得軍事。在東北時,沒有他後方支持,打土匪,搞土改,擴大兵員,補充前方部隊……我打不了勝仗。他說,他在杭州時,陳雲來杭州找他了解高崗在杭州休假時給他講過什麼?他對陳雲說,高崗在東北是有功的,也說到對少奇同誌的一些意見,聽高崗說是毛主席對他講的,少奇對主席幫助不大等。林說,他沒有向陳雲講什麼,隻說了高崗在東北的情況。又說,聽到在座談會上,有人在胡說,聽說劉亞樓說高崗“裡通外國”,高崗和蘇聯專家談了“三天三夜”,等等,與會的同誌聽後都笑了。尤其是陳雲講的,有些不是事實,有些話,他對我和高崗都講過,不能都說成是高崗講的。聽說陳正人也在會上瞎說,其實陳正人對少奇的意見最多,他在杭州來就講過對少奇的意見。在這種形勢下,對高崗的壓力很大,他死得太可惜!有些事也應該給主席講清楚,主席聽了另一麵同誌的意見。最後,林彪囑她:你在杭州給高崗捎那封信,主要是勸高崗不要亂說……。以後誰問高崗的情況,你得小心謹慎。還盤問生活有什麼困難,可以找他。葉群送李回家時,給帶些大米、食油。在車上葉群說:高崗上當了,讓彆人當槍使了。陳雲是個老奸巨猾的人,遇到事情苗頭不對就馬上縮回去了,高崗常在毛主席、林總麵前誇陳雲會出點子……李力群從毛家灣回來後,安誌文來問她:林總接你去他家乾什麼?這就說明,李力群的一言一行經常受到跟蹤、監視。不多久,康生根據閆紅彥指控李健彤寫的《劉誌丹》一書替高崗翻案,寫了一紙條,就變了毛主席的語錄:“利用反黨是一大發明”,把曾經和高崗一塊創造西北根據地的習仲勳、賈拓夫、劉景範等打成“反黨集團”。狂風惡浪突然又向李力群襲來,她得再次搬家,並不準上班,不準外出,監禁了三個月,並令他交待、揭發習、高與她談些什麼?彭、高、習的關係?安誌文是領導的使者,來問她:《劉誌丹》看過沒?要她好好想想,交待彭高習賈劉的問題,高崗死前,習仲勳來你家對高崗說些什麼?你去習仲勳家時,他對你說些什麼?劉景範、李健彤和你們來往中說些什麼?等等。“過去,他們來往是工作關係,他們說什麼,我不知道,搞什麼陰謀不陰謀,我怎能知道。”李力群說。李力群在回憶往事時說:他們都知道,誰搞陰謀反黨能讓我知道嗎?叫我知道還算什麼“陰謀”。後來,索性定為“彭高習集團”,《劉誌丹》被定為“反黨綱領”,作者李健彤被打成反革命,據聽說株連萬人和家庭。不多久,中組部長安子文來談話,要李力群遷到宣武區牛街居住,並叫她回教育部工作。據李力群說,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實際上也不存在什麼反黨的問題。何況,那時候機密程度嚴格,來人找高崗談什麼多在樓上,有時秘書也不在場。她所知道的就是高崗臨死前對她講的一些情況。但是,中央每次出現鬥爭,硬逼硬拷她講出不知道的“陰謀”。經過幾次折騰後,李力群回到教育部安排到學生司工作,負責大學生招收和分配,他認真負責,手不釋文檔,兢兢業業埋頭工作,使學生招收、分配工作有條不紊。好景不長,更大的厄運即將來臨。文化大革命開始,李力群家首當其衝被洗劫一空,連書籍、畫報、照片等都不放過。家被抄後,周總理得知即通知教育部趙秀山將她家搬到新街宿舍住,並派專案人員傳達了周總理的指示:要她接待各地學生時,對他們調查高崗事件的情況,就說:“不知道。”若問彭德懷、陳雲的情況,也不要說什麼。要牢記,學生問什麼,“就說不知道”。她“牢記”總理的指示,有一次學生問於若木和陳雲鬨離婚是怎麼回事?李力群說“不知道,不認識”。學生伸手就打,鼻口流血。學生斥責:你胡說,東北你們門對門住,高崗和陳雲一起工作,在北京常來往,你會不認識?北大、清華和地質學院的學生,把李力群抓到校裡關押起來審問、批鬥,總理打電話叫學生把她放出來,“她什麼也不知道”。李力群從清華回到教育部,又被部裡的造反派關起來,仍然挨批挨鬥。文革開始至1971年前,李力群沒有一天安寧日子,在北京期間差不多每天有三三兩兩的學生,不分白天晚上來查問高饒聯盟的事,彭德懷、陳雲等同誌的事及他們的關係。李力群在教育部被關押時,毛主席知道後,對周總理說:“關她乾什麼,讓她去乾校鍛煉。”駐教育部的軍管組負責人叫朱奎是南京軍區派來的,曾在陝北劉誌丹、高崗部下當過連指導員,偷偷向李力群暗示,總理讓我保護你,並透露不久讓她去乾校。李力群急想去乾校勞動,躲開沒完沒了的批鬥、揭發,實在在這肮臟的旋渦裡受不了了。1969年秋,李力群到教育部在安徽省鳳陽縣設的“五七乾校”勞動改造,接受審查。她參加學習、勞動,什麼活都乾。幾個孩子疏散到內蒙、甘肅、河南、湖南等地接受“再教育”,隻有小兒子不能上山下鄉,托付高崗原部下一同誌撫養。李力群成天勞累,想念兒女,揪心裂肝度過兩年。1971年,林彪事件後,周恩來指示,由中央辦公廳派兩人到安徽接李力群回京,教育部造反派和軍代表不放人。隨後中辦又派人拿著毛主席的指示,才接回來。實際是要她回來揭林彪的問題和高崗的關係。她回科教組(原教育部),組長劉西堯,副組長遲群向她介紹了林彪折戟沉沙事件的情況,並交待邊休息,邊回憶揭發林彪,葉群在東北的情況,以及53年林彪和高崗勾結反黨、反中央、反毛主席的陰謀活動。過了幾天,周恩來親自召見李力群談話,盤問她的孩子都在那裡?文革中中央組織部停發生活費,他們怎麼生活的?李力群說高毅、楊芝芳和同學、高崗的司機等都幫助過。周說他叫中組部補發生活費,把孩子接回北京重新分配工作,以後由國務院管理局管。你的家被抄過,誰都知道你的住處,先搬住在夾蜂道,戶口也改了,不叫李力群,幾個孩子名姓改了,並給幾個孩子起了姓名。如高軒叫李晨,燕生叫李純……女兒都改姓“李”。周總理向李力群說:主席讓習仲勳去給高崗說,“保留中央委員,回陝西省或延安工作”,習去了沒有?李說:後來習仲勳就不敢去了(指東交民巷),因管教組不準隨便去人。周說:如果習仲勳對高崗講了主席的意見,他不會死。此時,已是高崗死後近20年了。原來毛澤東約習仲勳向高崗沒及時轉達毛主席的意見的原因,周總理是清楚的,他又明知故問李力群。李力群借周總理召見機會將她幾次軟禁、監視、批鬥、審查的情況細說了一遍。周聽後說:“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對他們有所進一步了解。”中央出一次事,李力群遭一次劫,一家人像小偷,到處藏貓貓,避躲災難,搬家改姓,失去公民人格權利,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1959年逼她揭發、交待彭黃張周和高崗勾結的罪行,1962年要她揭發高崗與習賈劉的問題,“9·13”後又要她揭發高崗和林彪、葉群的問題,要她這樣寫,那樣寫。在領導打壓、造反派批鬥的形勢下,逼她寫的一些所謂揭發、交待,有些也是不實之詞。經過多年處在驚濤駭浪、提心吊膽的李力群,黑暗苦難日子終於熬到了頭,即將春色明媚,柳暗花明。她從乾校回來主動要求到北京圖書館工作,管幾本書不會有風險,劉西堯同意她的要求。李力群到圖書館工作十多天,劉西堯組長打來電話說,周總理說毛主席的意見,讓她仍回科教組工作。原來是毛主席問總理:“小李在那裡工作?”總理說:“在北京圖書館。”主席說:“她是有影響的人,讓她仍回教育部工作。”李力群回到科教組被安排到計劃司,後轉到學生司負責。時值國慶來臨(73年),在毛主席的過問下,總理審查邀請出席慶祝宴會人名單時,填上“李力群”的名字,她榮幸地出席了國慶宴會並首次上天安門觀禮。毛主席對李力群是關注的,他一到宴會廳便問周總理:“小李來了沒有?”周說:“來了。”之後,李力群在天津市被選為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後又被選為第五屆全國政協委員,她光榮地出席了兩會,參加討論政府、政協工作報告,就教育等問題作了發言。高崗先後兩個妻子都是全國人大代表,先妻楊芝芳是第一屆全國人大代表。李力群說,以上這些榮譽,是共產黨、毛主席和周總理給予的,是人民給予的,實際是對高崗在革命中有功的肯定。李力群在回憶往事時,她愧疚地說,自1937年參加革命,1938年加入共產黨,沒有為黨為人民作出過什麼大的貢獻,從來也沒有想到這至高無上的榮譽。作為高崗的未亡人、妻子,我承受了以上的榮譽和毛主席、周總理的深切關懷,這是黨和毛主席對高崗生生死死幾十年為黨為革命為人民做出過貢獻的肯定。自己內心每每想到這些,悲喜交加,酸甜苦辣,齊湧心頭。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後,撥亂反正,實事求是地平反冤假錯案。1981年高崗的“五虎將”都恢複了工作和級彆,陳伯村等向中央組織部提出恢複李力群的級彆,降她的級彆沒有道理,指出她的級彆是根據中央規定的標準和當時她擔任東北局婦委、總工會執行委員評定的,怎麼不能評11級,絕不是因高崗的關係。當時林楓的妻子郭明秋、宋平的妻子陳舜瑤和李力群一樣職務,都評定為11級,李力群不能評沒道理。中組部同意恢複了李力群的級彆。李力群曾經出差到廣州,廣州市委書記薛炎請吃飯,談到高崗問題時,薛炎說:高崗反黨嗎?反毛主席嗎?習仲勳為什麼不給高崗轉達毛主席的意見,我看習仲勳是為了保自己。朱老總來廣州休息時,我問老總:高崗怎麼反黨?反毛主席呢?朱老總比劃著說:“高崗被人利用當槍使了,上當了,他死的可惜!”薛炎說:我對你說的這些,我負責。如果中央問你時,你可以如實講,你可以說是聽我講的,我不怕。1983年,李力群要求離休後,仍關注教育事業,發揮餘熱,積極聯係退下來的老教育者,一起創辦了一所“求知大學”,自任校長,為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培養人才。她還動員兒子為高崗家鄉支助教育,在高家溝建立了“崇德中學”。高崗去世時,李力群年僅34歲,帶幾個孩子,生活艱辛,文革時一度隻發40元錢,子女的生活費停發,經濟困難,政治壓力,精神壓力和習慣努力的影響,作為新中國首任副主席、中央軍委副主席、國家計委主席、黨中央政治局委員——高崗的家庭,幾次搬家改姓,多次軟禁批鬥,受儘了痛苦的折磨,所幸沒有判刑,在那異常艱難曲折的歲月裡撲騰過來,實在不容易啊!他的幾個孩子,在毛主席、周總理的關照下,都在北京上大學,在北京安排工作。李力群晚年生活還好,組織給予副部級待遇,公費保姆,冬季國務院管理局派人燒暖氣。現住北京最繁華的王府井的一個四合院(原姬鵬飛副委員長住所)。她頭腦敏捷,撰寫她的往事《難忘的回憶錄》。吳冷西患心臟住院時,李力群去看望,吳說:原東北局的路線、政策是正確的,培養了大批乾部到全國各地工作。他說高崗死的太早,東北經濟建設受到損失,建國初高崗是最大的冤案,許多老同誌心裡都明白,但在過去的政治氣氛下不敢說出來,有的人為保自己還胡說八道,社會上有不少報不負責,把胡說的東西也登出來。有許多50歲以下的人不了解黨的曆史,更不了解高崗其人,你不要看和聽這些東西,自我煩惱。你要相信黨組織將來會以真實曆史看待高崗,重新實事求是給高崗定論的。李力群晚年最大的希望中央對高崗的問題重新審查。她多次向中央領導寫信,要求中央對冤死的高崗,實事求是地予以作出公正的結論。李力群說,三中全會後胡耀邦在抓甄彆冤假錯案,她到胡耀邦家看望,她進家剛坐下還未說明來意,胡要去開會,便開門見山對她說:“高崗是黨內問題,不是反黨、反毛主席,有錯誤,不應該將毛主席個彆對他講的話又在個彆的老同誌麵前透露,還與一些老同誌麵前議論少奇同誌的長與短。”“高崗是人民內部問題,我已要中組部成立了一個調查組進行調查,研究平反”。胡耀邦還說:“過去在東北工作的同誌給我談過,也給組織部寫過信,說明高崗在東北工作的情況,對黨對中國革命是有貢獻的。他在西北、東北的工作,曆史證明他是有功的。過去毛主席對他的工作成績多次在書麵、電報和口頭表揚過,讓大家向他學習”。李力群聽了胡耀邦的談話,已明白了她上門來的意思,激動地再未說什麼。胡見她未說話,就向她告辭,他去開會走了。李力群得到滿意的回答,高興的離開燈市口富強胡同胡耀邦家。八十年代初整黨時,原打算在整黨後期對高饒一案進行重新審查。據聽說,有人乾預並認為胡耀邦“糊塗”,重新審查希望擱淺。李力群老人,對重新審查高崗問題很關切,她充滿信心相信中央會對高崗曆史作出公正的、合理的、符合曆史本來麵貌的結論,使將寢就木的她過世瞑目。2004年夏,中組部趙洪祝副部長到家裡看望李力群老太太,使她感到很欣慰。趙部長談話時說:黨中央對重新審查高崗的問題很重視,組織力量用了三年左右的時間,查閱各個曆史時期的500餘份檔案資料,對高崗的一生有了更多的、新的認識,“高崗同誌為黨和國家做了大量工作和許多重要貢獻”。自從1954年以來,李力群第一次聽到中央組織部領導稱“高崗同誌”,激動的痛哭起來。建國初期,發生了“高饒事件”,黨內鬥爭開了一個歪屈曆史事實的先河新例,致高崗含冤英年早逝的悲劇,也是毛主席的悲劇,黨和國家的悲劇。回眸共和國老根延安革命時期始至今,李力群老人的幸運、遭遇、再幸運,酷似共和國興盛——劫數——複興的縮影。筆者3曾多次走訪李老太太交談了她的往事,她每次提起往事,淚流滿麵,很同情她一生的坎坷命運,於是撰寫了這份略傳,贈給鶴發中顏的李力群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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