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澤被關在臥室。

地上一片狼藉。

他有些無措的站在原地，眼神茫然。

屋外很吵，吵的人心煩。

桃知彥在哭，桃媽媽正瘋狂的給孤兒院的人打電話，要求他們來接封澤回去。

這些聲音充斥耳鼓，封澤大腦一片混亂，耳旁嗡嗡。

他快步上前，伸出手想開門，又頓住。

怎麼回事......

他明明、明明看到的不是這樣的。

封澤自責的幾乎無法呼吸，眼眶通紅。

桃知彥還那麼小，台燈砸上去，會不會很痛？

“痛不痛乖寶？”桃媽媽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聲音都有些抖，“耳朵怎麼還是這麼紅？”

“跟媽媽說，是裡麵痛還是外麵痛？”

桃知彥好不容易止住哭聲，一抹眼淚一邊打嗝，擺著手說：“媽媽......不吃方便麵。”

“不是，”桃媽媽沒反應過來，下意識開口解釋，“不是方便麵......”

“什麼？”桃知彥聽不太清，聲音也大了幾倍，懵懂地眨眼，“什麼是豬腳麵線？”

桃媽媽更心疼了，深吸了口氣，眼眶通紅。

她抹了把眼淚，揉了揉桃知彥的腦袋：“媽媽帶你上醫院。”

桃知彥現在還是有點聽不太清楚，隻是看著媽媽掉眼淚有些著急。

小孩坐在媽媽身上，抬著頭，努力伸著小手幫媽媽擦。

想了下，又轉過小腦袋，用另一隻耳朵對著媽媽：“媽媽，這邊～這邊聽得見。”

“在這乖乖等著。”桃媽媽把桃知彥放下，而後回屋隨便給桃知彥拿了個外套，給他穿好。

“媽媽，去哪呀？”桃知彥站在地上，張開兩隻手老實穿好。

身上的拉鏈“呼”的拉到最上麵，他軟綿綿地發問：“哥哥去不去呀。”

桃媽媽蹙了蹙眉：“不去。”

“為什麼？”桃知彥眨眨眼：“哥哥留下來看家嗎？”

桃媽媽這會不想提封澤。

她明明是好心，好心救他上來，好心帶他回家。

可結果呢？結果是怎麼回報她的？

桃媽媽想了想，蹲下身子，說：“桃子，媽媽是不是教過你不要跟壞孩子玩？”

桃知彥乖乖點頭，末了又問：“哥哥是壞孩子嗎？”

桃媽媽剛要開口，孤兒院那邊人就打來了。

孤兒院的意思是不願意去接，讓桃媽媽明早幫忙送回來，還說是桃媽媽自己沒事找事。

桃媽媽火氣一下就上來了：“好，不接是吧？那我現在就把封澤給你送回去。”

桃知彥這會正在揉耳朵，聽到這句話瞬間抬起頭，有些著急的扯扯桃媽媽：“媽媽，不要把哥哥送回去！”

“媽媽！”

桃媽媽揉了下小孩的頭，示意他先安靜。

但桃知彥有些著急，皺著小臉，“媽媽，你不是說哥哥很可憐嗎？”

見桃媽媽不理他，桃知彥頓了下，忽然仰起頭：“媽媽，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小孩擺著手：“剛剛、剛剛是我不小心撞到台燈的！”

桃知彥從來不撒謊，這是他第一次撒謊。

桃媽媽一聽這話，更生氣了。

“桃知彥！”桃媽媽聲音都拔高了幾度，蹙眉道：“媽媽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許撒謊！”

桃知彥一個激靈，麵色驟白，像是被嚇到了。

桃媽媽放下手機，蹲下身子，很嚴肅的看著桃知彥：“你剛剛是不是撒謊了？”

桃知彥抿著嘴巴，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媽媽，紅著眼睛不敢說話。

“不許哭，”桃媽媽平時溫柔好說話，但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抓的很嚴。

有些事不能做就是不能做，尤其是是在桃知彥這個年紀，不能培養出撒謊的習慣。

“回答媽媽，是不是說謊了？”

桃知彥被嚇的小臉慘白，大顆大顆眼淚往下砸，攥著手指。

末了，又想伸手去抱媽媽：“媽、媽媽......”

桃媽媽躲開。

就這麼一下，桃知彥徹底慌了，他又扯了幾下，媽媽還是不理他，嚇得小孩“哇”的就哭了。

桃知彥剛剛就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哭也是沒出聲，這會見媽媽不讓他抱，以為媽媽不要他了，哭的越發厲害。

“嗚嗚、媽媽抱......”桃知彥還想去抱媽媽。

但桃媽媽依舊不讓他抱，想等他安靜下來。

“媽媽對不起......嗚嗚、媽媽抱......”這下小孩徹底慌了，安靜不下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臉上憋的漲紅。

桃知彥很少這麼哭，那麼乖的孩子，哭的撕心裂肺，聽的人心疼。

屋裡的封澤實在忍不住了，他拉開門，走出去：“阿姨你彆怪他了，我現在就走。”

媽媽沒哄好，哥哥又要走。

桃知彥哭的很大聲了，跑過去往哥哥懷裡撲，“不要！不走......！”

小孩不過到封澤胸口，小小一隻，哭的可憐，緊緊抱著封澤甚至連氣都喘不上來。

封澤自責又心疼，眼睛也紅了，他揉著桃知彥的腦袋，覺得自己怎麼能這麼壞。

“對不起啊......”

“真的很對不起。”

“我沒想傷害到你，”封澤用手背擦了下臉，而後抬起頭說：“阿姨，我現在就走。”

桃媽媽擰著眉頭一言不發。

“不、不走，”桃知彥抓著封澤不撒手，哭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媽媽、黑了、你說、說黑了、不出去......”

之前桃媽媽一直教桃知彥晚上不要出去。

天黑不安全，有壞人，出去就會有危險，害得小孩記到現在。

桃媽媽聞言頓了下，沉默半晌，歎了口氣看向封澤：“算了，我明早送你回去。”

桃知彥見好就收，剛剛還張著的嘴一下就給閉上了。

桃媽媽都要被他給氣笑了，她看著封澤，說：“我現在要帶桃子去醫院，”

接著上下打量了下封澤：“你現在回屋等著，不許亂碰其他東西。”

封澤點了點頭，而後低頭看著桃知彥。

桃知彥這會哭的跟花貓似的，漂亮的眼睛通紅，小鼻子也很紅，一勁地用小手擦，有些可憐又有點好笑。

等小孩擦完，他又抬頭吸著鼻子說：“哥哥再見。”

“......”封澤看了下他的耳朵。

這會桃知彥的耳朵還是很紅，雖然沒出血，但是看起來有些嚇人。

封澤看了眼桃媽媽，而後拉開桃知彥，轉身回屋了。

緊接著，他就聽到桃媽媽從外麵把屋門反鎖。

而後外麵一陣響動，應該是桃媽媽把家裡的櫃子一類的也謹慎上鎖了。

最後才帶著桃知彥出門。

封澤手指微動。

看起來，他在桃媽媽眼裡已經信用破產了吧。

他那雙黑色的眼睛半垂，盯著房門看了半晌，而後伸手握住門把手。

接著，封澤後退幾步，抬腳。

桃知彥臥室的門鎖並不牢固，很好打開，男孩踢了沒幾下就把鎖給踢壞了。

他去陽台拿下自己的臟衣服換上，而後毫無留戀地開門走了。

他不屬於這裡。

就當是，做了個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