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失控 張建東 3175 字 23小時前

頃刻間,麵前的蠟燭熄滅了,房間的光線暗下來,在牆角出現了環形光暈,像是手電筒照出的亮光,從裡麵現出一個透明的人影,縮在牆壁的下方哭泣……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吳冰冰再一次打電話找張群,想和她見一麵。半小時後,她們倆就坐在了公園附近的咖啡屋。在透窗照進的橘黃色的霞光裡,杯中的咖啡冒著嫋嫋的熱氣,猶如吳冰冰隨著講述漸漸舒展的思緒。張群忘記了攪拌咖啡而專注地聽著。“……就這樣,我被動地陷入了困境和危險中,像一團解不開的亂麻,又像一片走不出去的迷霧,看著家人一個個受難,不知該怎麼辦。”“你說這些,我沒有理由不相信,真是難以想象。”“我無法讓你親眼看到,我決定不了她,隻要她不想……”“我知道。不過,你找我,有什麼要我幫你的嗎?”“是的。我曾經聽你說過,你有一個親戚是搞《周易》研究的?”“噢,對了,我舅爺爺!他興許能幫助你,對了!”“你上次說,他能卜測吉凶,他是不是還會通靈?”“對,他會預測。至於通靈,他的同事會,他說過。他們從事靈魂研究,有幾個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師。”“我想求助他們,你能幫我引薦嗎?”“當然。我想,他們能解開你的困惑。”“謝謝你。我們現在能去嗎?”“現在?離這兒30多公裡呢——那好吧!”很快,她們乘出租車來到了城東的老城區,拐彎抹角地駛進一條偏僻的街道。張群打開車窗,將頭伸出窗外看著,終於找到了那幢破舊的樓房。張群說這樓有半個世紀了,還是日本人搞兵器廠時蓋的。經曆幾十年風雨的侵蝕,這幢四層混合結構的小樓,蓬頭垢麵,牆壁斑駁,十分難看。樓的左邊是個停工多年的工廠,而右邊是家精神病院,因此這裡顯得特彆安靜。張群帶冰冰徑直上樓,在光線很暗的樓道裡推開了一扇門。有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在看書,他一手拿著個放大鏡,一手托著一本大開卷的線裝書,見有人走進來抬起頭,打量著問:“找人嗎?”“是找您!”張群笑道,“舅爺爺,您把我忘了?”“噢,噢——我當是誰來了,是小兔子!”張群對冰冰說:“是我小名。”然後走過去。“哎,舅爺爺,您身體好吧?奶奶讓我來看看您!”“好得很。”老人大聲說,“我小妹她身體好吧?”“奶奶身體很好,她天天念叨您呢!”老人很高興,讓她們坐,說:“我看有什麼好吃的給小兔子。”在屋裡找半天,競什麼也沒找到。張群忙說不用,舅爺爺,我們給您買的有吃的。老人接過她遞的東西打開:“那我就用它招待你們吧!”張群和老人說話時,冰冰在屋裡左右環顧,見牆上掛著三塊大小不一的木匾,原色,上麵鏤著字,什麼南方《易經》研究會、《奇門遁甲》研究南方總部、太上無極功法指導、辟穀靜修指導、靈異學研究、預測學研究、神秘現象研究……幾個匾額上刻得滿滿的。張群走過來,也看到了這些,快言快語地說:“舅爺爺,你們到底做的哪方麵研究?瞧這上麵寫的,有的是道家,也有的是佛家,這讓我們摸不著頭腦。”老人伸出兩個手指說:“一是生死,一是靈魂,這是我們關注的。任何宗教都是外在的衣缽,而我們研究的則是本質的人,人的生死和靈魂。正因為這樣,我們才集合了來自各方的大師,共同關注和探討這個問題,而不管他們是從哪個角度著手。”吳冰冰和張群齊聲問:“人呢?”可話音未落,兩人都愣住了,因為張群隨手推開了一扇門,見裡麵有很多人站成一排,顯然在做什麼儀式,所有的人都不說話。她連忙關上了門。接著,她又推開另一扇門,見同樣有好多人圍坐在一起,嗡嗡嚶嚶地念著經。隨後,她又將第三扇門推開一條縫,屋裡的煙霧撲出門來,聽到有聲音在喊,“那裡走!——”很快,她們規規矩矩坐在老人麵前,請求他的幫助。聽完吳冰冰的講述,老人向後抿著白發,又捋著胡子,眯眼想著,目光悠遠地說:“本市近段以來頻頻發生的凶案,我們早注意到了。有很多人不明原因死亡,但卻找不到這些凶案之間的聯係。我師妹弘太法師一直追尋這事,我想她能幫助你們,你們稍等。”老人從椅子上站起,側身推開旁邊的櫃子,原來竟是一扇隱蔽門,裡麵有一道深深的走廊。老人走進去,隻聽到他由近至遠的腳步聲。倆人都驚呆了,沒想這幢舊樓裡麵那麼大,仿佛這些人創造了一個多維的世界,使原本有限的空間變得彆有洞天。過一會兒,門開了,老人領來一個全身灰袍的婦人。吳冰冰覺得眼熟,突然想起來,便張大了嘴,是半個月前曾跟蹤過她的那個怪婦人。“你是——那個——?”婦人也認出她來,會意地點了點頭。“那個好心人?”“對,不是討厭的跟蹤者。坐吧。”坐定後,婦人說:“有什麼想告訴我嗎?也許我能幫忙。”冰冰說:“是的,我自從做過心臟手術後,噩夢不斷,那個鬼魂一直跟蹤我,糾纏我,驅使我做不想做的事,讓我分不清夢境和現實。”這個叫弘太法師的婦人靜靜地聽著,用眼神示意她講下去。“所有做過心臟移植手術的病人都死了,隻剩下我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殺我。還有,很多做過心臟移植的人,一個個莫明其妙地死亡。我知道,都是那女鬼殺的。可我無能為力,她一次又一次地威脅我,一步步地設局將我推到難以自拔的境地。驅使我殺人,變成她那樣的凶手。現在我爸爸又被她陷害,公安局以殺人的罪名抓了他。我怎樣才能揭開真相,救我的爸爸,救我的家人呢?”弘太法師說:“這是個魔力很強的冤魂,我早就發現她一路走過去的蹤跡,也循著這蹤跡跟蹤過,但從沒與她正麵接觸。我想,應該先與她對話,看她的過去和現在的情況。明天下午你過來,我來為她招魂,帶上屬於她過去的兩件東西。那裡有她本人的信息,我才能看到她的過去。”這時有人來喊弘太法師。她說就這樣定了,明天再來,然後隨那人離開。冰冰和張群告彆這幢小樓時,突然發現外麵已是黑夜。剛才在樓裡分明光線充足,怎麼一出來天就黑了呢?再抬頭看那幢樓,所有的窗戶都不亮燈,整個樓陷在一片黑暗中。想起樓裡那麼多房間那麼多人,更讓她們感到這些人神秘得難以理解。第二天下午,因為張群忙著其他采訪,吳冰冰一個人來到了這幢小樓。她帶來了屬於薑蘭的紅色真皮手包,將它放在弘太法師麵前時。弘太法師拿起來翻來覆去看了一番,說:“兩件她的東西,我要的至少兩件?”冰冰說:“還有一件,在我身上——她的心臟。”弘太法師帶她來到一個房間,四周用黑色帷帳封閉著,中間擺著一個方形的法台,台中間有洞,洞中有水,水中一圓球石在滾動。法師坐在旁邊一把椅子上,讓冰冰坐在她麵前,抱著那個紅色小包,靜靜地不要說話。法師睜眼看她一會兒,又閉上眼冥想,口中念念有詞。冰冰突然感到心跳加速,悲哀像潮水一樣猛地襲來。法師這時在法台上畫著符,繼續不停地念叨著什麼。冰冰的心一陣陣疼痛,她顯得狂躁不安,鼻子發酸,想哭。法師盯著法台水中滾動的圓球,叫道:“我看到了,看到了這個鬼魂,她到處遊蕩著,時而聚在一起,時而分散開來,它怨氣很重,無法凝聚,在陽世和冥府之間飄著,靠獵取彆人的靈魂營養自己,增加魔力。”冰冰說:“所以她才殺那麼多人,她還要繼續殺下去。”法師說:“讓我們看看她的過去,在這飄遊的魂靈的背景中有什麼……唔,我看到了山,烏雲籠罩,還有大片茂密的樹叢,開著大朵的花——”“是夾竹桃,我在夢境裡也看到過。”“樹林裡有無數窺視的眼睛,裡麵藏著很多野獸和人。”“能說出那山到底在哪兒嗎?那肯定是她出生的地方。”“我隻看到有一條小河,那小河從山下流過,通向遠方,流進一條大河。河水混濁,發黃。河岸上到處是低矮的房子——”“我也夢見過房子,房子裡有什麼樣的人?”“聽見有小孩的哭聲,一個光著身子的女嬰,是抱在一個年輕女人的懷裡,女人很漂亮,頭發長長的。她將孩子放下來,取出一把剪刀,將自己的頭發剪了一縷,塞進一個亮亮的東西裡。唔,是一個銀質的長命鎖。然後,她又將自己的手心剪出血來,將血滴在頭發上;然後,她又用火點著了那頭發,嘴裡念著什麼,聽不清,好像是在施法……”“我有一次在夢中也見到過這種場景。”“在黑煙中的儀式結束了,那女人將長命鎖的蓋子合上,把它掛在了女嬰脖子上。正在大哭的女嬰很快就不哭了。”“那女嬰是誰?是薑蘭嗎?是她小時候嗎?”“苦難的童年!看得見到處彌漫的災難和死亡的雲霧。到處藏著凶險的眼睛,人和野獸的眼睛,圍著這女孩亂轉,卻無法接近她。顯然,它們懼怕那施了魔法的長命鎖。”“我想知道她後來的情況,她長大以後的情況?”“有很多霧,除了霧還是霧,亂得很,讓人無法看清她,她完全被包圍在迷霧中……出現了一副副麵孔,相互重疊著,像是一幅幅畫,畫中的人不停地變幻,那是她一個個化身,你去我來走馬燈似的。有聲音說,她是死過幾次的人……”“她是怎麼離開家鄉的?去了那裡?看得出來嗎?”“看得見她在跑,有野獸追著她,她沒命地跑……成群的野獸,撕吃著小動物。路上都是屍骨。她往大山外逃……有一片森林,從裡麵出來一條狼,攔著她前麵的路,那條狼撲向她,將她壓在身下。那副長命鎖閃出刺眼的光,那條狼駭怕得連忙後退。”“你說,她是死過幾次的人,什麼意思?”“我看到了她跳河自殺,還看到了她跳崖自殺,有讓人恐懼的血光,身後若即若離的黑影,那是魔鬼在跟著她……她滿身傷痕,鮮血淋淋,看到她不停地跌倒,又爬起來向前跑,搖搖晃晃的身子……從一個城市跑到另一個城市,在高樓大廈的樹林裡穿梭、躲藏,心裡充滿憂傷,臉上卻強顏歡笑。我看到仍有很多野獸追逐她、攻擊她……她身上已不見那個護身符——那個銀質長命鎖。她無力抵抗,隻得逃避著,但身上還是被野獸抓出無數道傷口。她始終抱著胸口呻吟:痛,痛——”弘太法師拿起身邊一個長頸瓶,對著嘴灌了一大口水,猛地朝前吐去,噴出大朵綠色的霧,她繼續說:“……我看到了火,熊熊燃燒。火光中,她操著畫筆在作畫,身上的衣服燃燒著,露出赤裸的身子,美得像精靈一樣。還有她手裡的畫刀,在火中閃著刺眼的光——唔,我看到她把畫刀插進一個人的胸口,那人倒下了,火苗撲上去,饑餓地啃噬起來,最後隻剩下一具白骨。她竟然不停地在殺人,成群的鬼魂趴伏在她腳下。在凶猛的火焰中,隱約地看到東倒西歪的白骨,有很多的頭顱和骨架。”“是她活著時殺的?還是她死後殺的?”“不知道她活著和死後殺人有什麼區彆,但能看出那是一個瘋狂的靈魂,包在一團烈火中,有怨怒,有仇恨,隨心所欲地發泄,殘忍地獵殺一個又一個的生命,享受著嗜血的快感和複仇的刺激……必須控製住她,不然,這團火會越燒越猛,越加蔓延,將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我就是想問該怎麼才能製止她?”“撲滅她身上的火,要用那個長命鎖。”“長命鎖?她小時候戴的那個長命鎖?”“是的,她母親生下她後就給她戴上,她不僅小時候戴,而且一直到大都戴著。她母親是個巫女,她在那個長命鎖裡施了咒,鎖住了女兒的靈魂,也把自己的靈魂抽出一半注進去,陪著她……從此,她始終把它戴在脖子上。因為一旦失去它,她就會失去魂魄,迷失心智,找不到方向,她離不開那長命鎖。……現在,隻有找到那長命鎖,才能平複那厄靈的怨氣,重新凝聚她分裂的魂魄,熄滅那團瘋狂複仇的火。”接下來,弘太法師開始召喚那魂靈。她手托陰陽羅盤,閉目念咒。頃刻間麵前的蠟燭熄滅了,房間的光線暗下來,在牆角出現了環形光暈,像是手電筒照出的亮光,從裡麵現出一個透明的人影,縮在牆壁的下方,看不清她的麵孔和衣著,隻聽到她像風吟似的哭泣聲。弘太法師說:“她在訴說,我能聽到她的哭訴……她說她恨男人,說她的一生都是被像野獸一樣的男人追著咬著,她不知道什麼時候丟失了媽媽給她的護身符——那個避邪消災的長命鎖,失去母親跟隨她的咒語,失去母親靈魂的庇護,也失去了自我保護的能力,無力抵擋野蠻的侵害,從此身心總是受傷。她說從那時起,她開始迷失自己,再沒有平常人的忍氣吞聲,再沒有女人的本分和溫情,野性和邪氣上了她的身,她開始報複,開始殺人……她要平衡自己的心理,將自己過分的行為和彆人對她的傷害扯平。她說眼下她很累,她想有個歸宿,想見母親,想與母親在一起,想像小時候那樣,穿著母親為她做的棉布衣,紮著母親為她梳的朝天髻,戴著那個響著鈴鐺的長命鎖,在老家門前的山坡上自由自在地跑——”弘太法師停住了說話,閉著眼長久地坐在那裡,像是沉浸在那憂傷的情緒中。終於,她仰起臉,吐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看著冰冰。“世上萬物,水火相克,陰陽互補,對這個怨魂,對抗和打壓隻能事與願違,鬨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使更多的人陷進冤冤相報的麻煩中;最好的辦法是平怨,是引導。弄清她的過去,找出怨結,解開它。找到那個與她生生相伴的長命鎖,就能鎖住她散亂的七魂六魄,收複她放縱不羈的靈魂,平複她在人間的怨念,使這個不安的冤魂得以安息。”冰冰說:“如果是這樣,我相信我會弄清她的過去,找到那個長命鎖,不過,您要告訴我她是哪裡人,家在哪裡?”法師說:“我隻能告訴你這麼多,無法看清她是哪裡人,我和你一樣,看到她的背景全是霧,她的過去雲遮霧罩,連我也覺得神秘。我隻看到她村前有一座大山,山前有條小河,流向遠方一條大河……”冰冰思考著說:“村前一座大山,那條小河,流向一條大河?……那座山我曾在夢裡多次見過,山前長滿了一望無際的夾竹桃……我還做過一個冬天的夢,還是那座山前,下著很厚的雪……首先,肯定是在北方,那麼大的雪隻能在長江以北的地方才有。那條大河應該是黃河。對,我曾在夢裡跟她飛去過那裡,她當時說離家3000公裡。離這兒3000公裡的大河就是黃河嗎!至於那條從山裡流出來,流向大河的那條小河,就是她家門前的河。沿大河找到那條小河,就能找到她家了。”“你和她心息相通,我相信,你會找到她老家的。”“如果找到長命鎖,你能保證她從此平息嗎?”“隻要有那長命鎖,我會將她的靈魂收進去。”隨後,她從腰間取出一串桃核項圈掛在了冰冰脖子上,說:“我相信你行。你隻管去吧,神會助你的!——”冰冰很感動,突然她說:“我想起一件事,我打個電話。”她這時想起了李芹老師,那次她問薑蘭為什麼要殺李芹老師時,好像薑蘭很隨意地說,李芹說話太像她中學時一個女孩了,她討厭那女孩,就殺了她。要說一個人說話很像另一個人,首先應該是聲音像,包括口音和發音習慣,再個是表述方式像,不管從哪方麵分析,都很大可能是同鄉的關係。隻有同鄉的兩個女孩,才可能在說話特征方麵有很多的相似,才能讓幾十年的人勾起從前的記憶,甚至想象著她們是同一個人。這麼想著,冰冰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問李芹阿姨老家是哪裡的。媽媽回憶一下說,過去和她在一起時看過她的履曆表,好像是河南省濟源縣。冰冰叫起來:“那個縣不是在黃河邊上嗎?”“離黃河大概幾十公裡,在河南西北。”“對了,肯定是哪兒。”她掛了電話後轉身找弘一法師,想告訴她自己的判斷,薑蘭的老家肯定離李芹的老家不遠。可法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開了,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吳冰冰離開那幢小樓,走在路上,第一個就給張群打電話,把剛才的情況跟她說了,並告訴她自己要去尋找薑蘭的老家。她問張群:“你能跟我一塊去嗎?”對方說:“恐怕不行,我太忙了。”“你不是要寫她嗎?一起尋找才能了解她過去的經曆?”“誰也不明確她是哪裡人呀?不是白跑嗎?”“不會的,你聽我說——”她把自己的推測跟她說了一遍。“這倒有意思,我真想去——可是,還是離不開。我們報社現在量化考核,每月要上100分的稿子,我上月去四川,就耽誤了上稿,隻完成三分一的任務。這個月我要離開,任務又荒了,兩月薪水隻能領幾大毛。再說吧,社長那老家夥正尋我的茬,一生氣還不炒我的魷魚?”“那你跟社長請假,他興許會答應,至於工資,我補給你,所有的花銷由我出,你就陪我去,怎麼樣?”“嗬,挺誘惑人的——不過,還是不行。社長不會答應我的,他是個老色鬼,有求於他要付出代價。你讓我去無謂的犧牲嗎?”“那——也罷。在某種程度上,我知道我這次去是冒險。”“真對不起,我得保一份工作。我等著聽你帶回來的故事。”“沒關係。我相信,我會很快回來的。”吳冰冰掛了電話,油然而生一種悲壯。她邊走邊想,我會找到她的老家的,找到那長命鎖的,我會救出爸爸的。我能做到,肯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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