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1)

失控 張建東 1469 字 23小時前

走到黃大生辦公室門外時,周雨樓聽見從屋裡傳出了說話聲。他並沒在意,推門就進,剛叫了聲“大生……”就發現眼前的狀況非同尋常。光是看見韓健就已經讓他心裡一驚。他剛說了句“韓警官來了”,還沒等禮貌性地微笑一下,就忽然看見了另一個人。開始他隻是覺得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然後,當他終於想起在哪兒見過時,他嚇傻了!老頭兒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了周雨樓跟前,看著他,輕輕地說:“哎?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哦……”周雨樓覺得自己笑了一下,“見過我?不可能吧,我怎麼沒有印象?”“不不不,我保準見過你,在什麼地方來著?讓我想想。”屋子裡不知怎麼出奇地安靜起來,大家都不說話,像是在配合著老頭兒的“讓我想想”。周雨樓定在那兒。那可真是一種比死還難受的滋味,因為知道隨時都會死。周雨樓打破沉默,“大爺,你記錯了吧?我可從來都沒見過你。”黃大生終於走了過來,“大爺,看來您和我們這兒還挺有緣,音樂學院的人您認識的真不少。”“大生,”周雨樓轉過臉,把後腦勺留給老頭兒,問黃大生:“這是哪位老師的親屬嗎?我怎麼從來都沒……”“我想起來了!”老頭兒突然大喊一聲,麵向韓健,“沒錯,就是他!”老頭兒眼睛放光,“在電視上!嗬嗬……你叫什麼……什麼樓來著?”“周雨樓。”周雨樓輕輕地說。他血管差點兒爆開!他真不明白這老家夥說“沒錯,就是他”的時候,為什麼一定要看著99csw.韓健!老頭兒來了興致,笑眯眯地看著周雨樓,“在電視上,你的一個學生參加歌唱比賽,唱得真好!你被邀請上台講話來著對不對?是不是你?嗬嗬……你講得實在太精彩了!”氣氛終於輕鬆起來。周雨樓說:“對,就是我,您老人家記憶力真不錯,大生,這位大爺是誰呀?”趙夢東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屋的。看見屋裡的人,趙夢東顯然吃了一驚。韓健走到他跟前,說:“趙老師,今天我們請這位大爺來,一是為了當麵向你表示謝意,另一方麵……哦,周老師,我們有點兒事情要談,你能不能回避一下?”周雨樓趕緊退了出去。關門之前,黃大生告訴他:“雨樓,過一會兒我去你辦公室找你。”外麵的空氣真好!周雨樓用力喘了幾口,覺得像是在地獄門口逛了一圈兒。他沒立即走,他想弄清楚趙夢東來這兒乾嗎。他把耳朵貼在門上,可聽了半天,弄得滿頭是汗也沒聽清屋裡的人到底說了些什麼。這是馮泰兩天之內第二次走進音樂學院旁邊的工商銀行,第二次為一個叫做沈濤的戶名增添新款。辦手續時他差一點兒就和櫃台服務員吵起來。其實服務員的態度很好,隻是動作有點兒慢,但那恰恰是馮泰無法忍受的。那個過程增加一秒,他的戕害就加劇一分。從銀行大門出來時,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然後邊往學校走邊給濤子打電話。“小兔崽子!一萬塊錢已經給你了,這絕對最後一次!你給我聽清楚了,你要是再來找麻煩,可就彆怪我豁出去了!聽懂了嗎?王八蛋!”他惡狠狠地掛斷電話,然後就聽見有個人在身後叫他:“馮泰!”他猛然站住,從聲音裡他已經感到了不祥。他回過頭,看見周雨亭陰沉著臉站在那兒。馮泰迎過去,“亭亭?你怎麼來了?也不事先打個電話。”“乾嗎那麼緊張?有秘密瞞著我嗎?”馮泰笑笑,“我能有什麼秘密呀?”“今天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呀?”“哦,是個……”馮泰撓撓腦袋,“挺無聊的人。”“無聊的人犯得上讓你那麼緊張嗎?”“緊張?嗬,有什麼好緊張的?吃中午飯了嗎?我請你。”馮泰拉起周雨亭的手,周雨亭甩開他,怒目相向。“你彆想騙我,我在電話裡聽得一清二楚,你很意外那個人知道你的電話,你還想和他見麵談談,是吧?”“是啊,怎麼了?”“到底是什麼事?你是不是有把柄在人手裡?”“我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哪來把柄?”“你跟那個人說,你就是個當老師的,不像他想象的那麼有錢,根本拿不出一萬塊,什麼意思啊?”“我本來就沒那麼多錢,你也不是因錢才跟我在一起的吧?”周雨亭看了馮泰一會兒。“你一個人去登記吧!”周雨亭轉身走開。馮泰趕緊跑過去拉住她,九九藏書網“好好好,我說我說,我說了你可彆生氣。”馮泰清了清嗓子,對周雨亭說:“是我前妻。”他一臉無奈,“孩子病了,肺炎,不是什麼難治的病,也不嚴重,我已經給她寄過錢了,可她還跟我要一萬,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們這邊正籌備婚事,你哥本來就對我有成見,你頂著多大壓力我都知道。我想儘辦法把一切都弄得完美,可這個時候她卻在那邊一遍一遍地勒索我。我不想當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我也掛念我女兒,可我也不想讓你當個寒酸的新娘啊。本來我就是二婚,看著彆的女孩漂漂亮亮地出嫁我心裡就像是插了把刀一樣。我一直想,如果不讓你當一個最幸福的新娘,不讓你過上最好的日子,不讓你過得比所有人都好,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所以我今天接電話的時候才會那麼生氣……”“你彆說了。”周雨亭不知道自己的眼淚是什麼時候流下來的。她拉起馮泰的手,淚眼模糊地看著他。“看病的事不用擔心,你儘管給她寄錢過去,不夠,我這還有。隻要能跟你在一起,怎麼樣我都不在乎……”路上車水馬龍,人群熙攘,四周閃過無數祝福的目光。馮泰與愛人那赤誠相對的模樣,實在讓路人也為之心動。剛接完馮泰的電話,濤子就聽到了敲門聲。“誰呀?”他小聲地問。“我。”濤子開了門,薛戈走了進來。房間不大,四壁空空,一張老木床和一個肮臟的長條沙發各占一頭。薛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扔下書包。“乾嗎你?氣哼哼的,上課挨收拾了?”“挨收拾?”薛戈苦笑,“我根本就沒去上課。”“怎麼了?”“我現在看見周老師就覺得心裡發毛。”“他……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反正他肯定是在有意試探我。”“怎麼試探的?”“昨天上課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他,還莫名其妙地說,就是有一萬個人做了對不起他的事,也不該有我。他還問我是不是經濟上有困難。”“啊?”濤子大驚!“怪了,他怎麼知道的?誰告訴他的?”“不知道,有煙嗎?”濤子遞給薛戈一根煙,薛戈點上,重重地吸了一口,說:“但也許……他說的不是這事。我隱約覺得,他可能是在指彆的。後來他還問我是不是隻有一個手機號,還問我,認不認識白小溪。”“白小溪?”“就是前幾天被殺死的那個女生。”“啊?”濤子大驚失色,“他該不會懷疑你是凶手吧?”“那個女生我連話都沒說過,他憑什麼懷疑我呀?”“那他為什麼問你那些問題?”“反正我覺得周老師最近很不正常,脾氣特壞,開點兒小玩笑都不行,動不動就發火。對了,那天我從教學樓出來的時候,看見他慌慌張張地鑽進了藝園。”“藝園?”“就是學校裡的一片樹叢。他當時的樣子很緊張,我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就偷偷跟過去看。他坐在一個石凳上,好像在跟什麼人發短信,臉色很不好看,嘴唇都有點兒哆嗦了。”“後來呢?”“後來我就被一個同學喊走了,就是我們倆在酒館遇見他的那天。”“算了。”濤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彆管那些了,我覺得你們周老師說的肯定不是這事。哎……”濤子神秘地一笑,“來新貨了,試試嗎?”“廢話,”薛戈的眼睛雪亮,“趕緊的,都想一天了。”濤子走到床邊,蹲下,從床底下拽出一個破帆布兜。他打開拉鏈,小心翼翼地捧出個鼓鼓囊囊的包裹,裡三層外三層地打開,終於,露出了個小塑料袋來。裡麵有幾張去了紙膜的錫箔紙和一個小小的紙包。“開眼了您,”濤子把塑料袋舉到薛戈鼻子底下,“頂級貨,高純的,他們管這叫四號。”薛戈渾身滾燙,吃力地咽了口唾沫。“來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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