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夢工廠人來說，夢工廠的電影是讓他們最自豪的，而因為夢工廠長期以來的那種緊張，長期以來遭受的曲折和磕磕絆絆，讓夢工廠人比其他好萊塢公司的人更加的看重自立。夢工廠在任何事情上麵都不依靠彆人，因為我們清楚，依靠就意味著你的一些短處就握在彆人的手裡麵，這樣十分容易被彆人捅刀子。夢工廠和其他的電影公司不一樣，這樣的刀子，我們挨不了，也不能挨。自從夢工廠剛剛建立的時候，我對院線就是十分的看重，不僅僅是我，夢工廠的一幫高層當中，幾乎沒有一個認為院線是可無的東西。所以當初我們一點點擴大我們的院線的時候，當我們手裡麵對電影院由一家增加到幾十家幾百家最後幾千家的時候，夢工廠上下的人無不歡欣鼓舞。因為電影院多了，我們可以放映的地方就多了，這是電影公司能夠生存下來的保證之一。而我對電影院的看重程度在好萊塢是出了名的。夢工廠旗下沒有多少電影院的時候，我就任命雅賽爾為電影院線的經理，他可是我最重要的心腹之一，而且電影院線的地位在夢工廠裡麵竟然和幾個分廠平起平坐甚至比分廠還要重要，這在其他電影公司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夢工廠旗下的電影院，在這幾年發展緩慢，我們的院線聯盟如今有4000多家其中近3000家使我們自己的，雖然在數量上少於米高梅、派拉蒙這樣的電影公司，但是夢工廠電影院的裝修、設備的齊全程度在美國是出了名的，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美國最先進的電影院，在觀眾當中很有口碑，每年也給夢工廠帶來了巨大的收入和聲譽。所以當一聽說廣播電影局要動好萊塢電影公司院線的消息之後，一幫人頓時雞飛狗跳！“老大！真的假的！狗娘養的，廣播電影局以為他們是誰呀！電影院是我們自己的，我們合法擁有，不是偷更不是搶，我們想賣就賣，不想賣誰也沒有權利讓我們賣！我就不信這個邪了！”甘斯破口大罵。“就是！美國是講法律的國家，保護私有財產，電影院是我們的，就是上帝也無權拿走！”斯蒂勒更是一蹦八個圈。一幫人吵吵鬨鬨，隻有兩個人不動聲色坐在位子上麵低頭思考。一個是柯立芝，一個是雅賽爾。“老板，這個消息真不真實？”雅賽爾看著我，冷靜地說道。作為夢工廠的院線經理，這件事情直接衝擊著他的職權，但是他卻能夠保持冷靜，這讓我倍感欣慰。“雖然約翰·福特隻是看了麥卡錫那個報告的名字而沒有看內容，但是我覺得他不會看錯。院線分離這樣的主意，他們能夠想得到。”我冷笑了起來。“現在的問題是，不管是真的假的，一定要做好足夠的準備措施，這件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如果處理的不好，不僅僅是我們夢工廠倒黴，到時候整個好萊塢的電影院恐怕都會有危險。”柯立芝的話，讓我點了點頭。“卡爾文說的沒錯，必須未雨綢繆。”甘斯在這一點上麵還是十分的讚同，現在夢工廠人基本上已經養成了這樣的一個習慣了。“可是老板，我是實在有些不明白，電影院是我們的，廣播電影局隻是一個管理機構而已，他沒有權利剝奪我們的擁有權，如果他們這樣做的話，那徹底就要暴動了，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沒有人會同意的。”斯蒂勒問了一個憋在眾人心裡麵的一個問題。“你們都這麼想？”看著斯蒂勒，我笑了起來。“老大，我就是這麼想的。憑什麼呀！”甘斯雙目圓睜。我笑了起來，然後喝了一口茶道：“你們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其實彆說你們，就算是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的那些老板們如果聽到了這個消息肯定也會和你們有一摸一樣的想法，但是我告訴你們，如果麥卡錫把這份報告遞上去，對於我們好萊塢將產生巨大的危害，而且十有八九能夠獲得通過。”“不會吧！”甘斯捂住了腦袋。“當然了。你要知道，華爾街財團的那幫人早就對好萊塢垂涎欲滴了，隻不過一直找不到下口的地方而已。電影院線，是現在好萊塢唯一薄弱的地方，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塊巨大的蛋糕，如果能夠成功吞下它，那麼華爾街的那些財團門可是夢寐以求的。麥卡錫有這個舉動，顯然是符合了那些財團的利益。”“你們彆忘記了，如今華爾街的財團當中除了摩根財團基本上大財團的都站在了民主黨那邊了。這一次，麥卡錫這麼做，十有八九是民主黨為了拉攏這些財團，上次在國家電視台的投資上麵，洛克菲勒等財團投進去了巨資卻不見多少回報，羅斯福自己多覺得心裡發虛，所以這一次送上這樣的一份大禮，那幫財閥們也不樂死。有了財閥的支持，羅斯福和民主才能夠立於不敗之地。”我的分析，把他們都說愣了。“我同意安德烈的觀點。”柯立芝站到了我這一邊。“老板，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又一點你得讓我信服：那幫家夥憑什麼要奪下我們的電影院呀！？他們沒有這個權利！”甘斯一根筋的脾氣這個時候表現得淋漓儘致。“這個我想我可以解釋。”雅賽爾這個時候總算是說話了，而且這家夥滿臉的凝重，仿佛相通了什麼東西。“愛迪生先生剛剛去世，這樣的事情就曾經在他身上發生過，我想你們不會忘記吧？”雅賽爾皮笑肉不笑。“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會說我們搞壟斷！？”甘斯這一次臉也青了。愛迪生當年的那場電影專利官司，絕對成為美國電影史上最重要的事件之一，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但是依然在人們的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而最重要的是，這次事件在美國這個講究判例法的國家裡麵創造了一個可以給後來的各種類似事件提供依據的案例。壟斷控訴，估計是所有公司都最頭疼的一個詞語，尤其是對於大公司來說。一旦你被以此為接口控告上去了，等待你的命運隻有一個，那就是：拆分！美國的國家意誌反應的是大財團的意見，是各個大財團之間相互妥協的產物，所以是不太可能一家獨大的事情發生的。甘斯等人對愛迪生當年的那場壟斷控訴案十分的熟悉，所以他們明白雅賽爾說的這句話的意思，如果麥卡錫代表廣播電視局真的以壟斷為接口提交控訴給國會，可以想象國會裡麵那些代表了財團利益的議員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們絕對會一窩蜂地投讚成票。有了國家的強製執行，有了國家宣稱的危害公共利益這麼大的接口，就根本不存在什麼私有財產保護的說法了，到時候，你願意拆得拆，不願意拆也得拆！就是這樣的一個事實！誰最牛逼？不是個人，不是組織，而是國家！國家，這個詞語的重量，能夠活活壓死你。“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可是一場實實在在的災難。”斯蒂勒喃喃道。“災難！？海嘯！”甘斯痛苦地揉了揉他的那張臉。“安德烈，你覺得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柯立芝低聲問道。這家夥問了一個十分難回答的問題。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怎麼辦？聯邦政府如果真的批準了麥卡錫的報告，那根本就沒有任何翻案的可能。唯一能做的，估計就是考慮在壟斷判定下來之後，如何采取迂回戰術儘可能地保護自己的利益了。“卡爾文，你覺得如果壟斷判定下來之後，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手底下的這些院線會怎麼樣？”我問道。“如果是那樣的話，各大電影公司估計隻能忍痛拍賣。這麼多院線，沒有實力是吃不下的，所以十有八九會成為各大財團角逐的戰場，他們有錢，也願意購買。”柯立芝聳了聳肩。“可是老大，我們自己也是財團，我們不能購買嘛？”甘斯問道。“你把聯邦政府的那幫家夥都當成傻子呀？這方麵他們肯定會想到！好不容易做出了壟斷判定，電影公司一割讓電影院線，洛克特克財團就在那邊全部買下，這不等於給洛克特克財團造福嘛。他們不可能這麼傻。”我大笑了起來。“所以他們可能會製定出來很多限製措施，比如限定凡是和好萊塢電影公司有從屬關係的財團不能介入買賣，反正他們不可能讓我們做出來換湯不換肉的事情的。壟斷裁定，顧名思義，自然就是讓你拆分得乾乾淨淨，電影院線估計要全部交給那些新麵孔。”柯立芝對這一套很熟悉，所以說得一針見血。“不過老板，我想如果我們想不被分割，甚至趁著這樣的一個機會壯大一下，也不是不可能。”雅賽爾突然冒出了一句讓我們都眼直的話。“雅賽爾，說說，說說！”甘斯趕緊湊了上去。“如果真的像卡爾文說的那樣，我們洛克特克財團照理來說是不可能參與購買的，對不對。但是如果我們想抱住我們的電影院不落入彆人的手裡，甚至趁此良機多擁有一些電影院的話，就必須要參與購買。”雅賽爾分析道。“當然了！這話你不說我都懂！可關鍵是，你這不是相互矛盾的嘛，政府根本就不允許我們買，我們怎麼可能參與進去呢！？”甘斯失望得直搖頭。雅賽爾大笑了起來：“不讓我們參與，我們可以變著花樣參與嘛。”“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們換個身份是不是？”柯立芝指著雅賽爾哈哈大笑。這個時候，我們基本都明白了雅賽爾的意思，不得不承認，雅賽爾這家夥的腦袋實在是太靈了。“老板，他們不是會把我們洛克特克財團排除在外嘛，我們可以讓彆人代勞嘛，隻要這個代勞的人是我們這邊的不就行了？”雅賽爾聳了聳肩。“說得輕巧。這也是給難題。電影院對我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關乎我們的電影放映，關乎我們的生死，可不能輕易地交給彆人。人心隔肚皮，誰知道以後彆人會不會對我們有二心，如果我們把電影院轉給了彆人，結果事後人家翻臉不認人，我們哭都沒有眼淚。”甘斯看著我表情凝重。他說的這些，顯然是事實。這麼重要的電影院線，一定要托付給足以信任足夠忠心的人，否則我們肯定會吃大虧。但是托付給誰呢？這是一個問題。“可不可以讓法國的高蒙公司摻和進來？他們應該沒問題。”斯蒂勒提議道。“恐怕不行。高蒙公司現在是我們的子公司，不符合條件，再說了，高蒙公司是法國公司，政府在這方麵肯定要先照顧國內的。”柯立芝搖頭。“老板，你覺得老杜邦怎麼樣？杜邦財團完全符合條件，而且也有著巨大的實力，又是你的嶽父。”雅賽爾問道。“老杜邦！？算了吧！這老頭是個典型認錢不認人的家夥，把我們的寶貝院線交給他！？我不放心！一百個不放心！”我還沒有回答雅賽爾的問題，甘斯就蹦了起來。還彆說，把院線交給老杜邦，不但甘斯不放心，連我本人都不放心。老杜邦雖然是我的嶽父，但是這老家夥根本就沒有嶽父的樣子，親情在他眼裡麵，遠遠沒有利益重要，我要是把院線賣給他，他絕對雙手讚成，但是賣給他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可就難說了。這老家夥可能隨時用院線和我討價還價，怎麼能賺錢他就會怎麼搞。說實話，我不怕洛克菲勒，不怕羅斯福，在美國的這麼多人當中，我隻怕老杜邦一個，這家夥的心思都在錢上，六親不認，而且出招從來不按照常理，你根本無法把握。“我倒是有一個主意，不知道你們覺得怎麼樣？”我笑了起來。幾個人都盯著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這個計策能夠成功解決所有問題，不但能夠逃過壟斷法案的規定，更能夠保證接受院線的人員的忠心，唯一的缺點就是苦肉計。”我咧了咧嘴。“苦肉計？”柯立芝和雅賽爾相互看了一眼目光閃爍。“老大，什麼苦肉計？”甘斯壞笑道。“談到忠誠，最讓我們放心的就是我們夢工廠內部的人了，而我們內部的人是不能夠參與院線購買的。如果有一個人被我們夢工廠給趕了出去，正式和夢工廠斷了關係自己成立一個公司，接著當這場壟斷海嘯到來的時候，他就有理由站出來參與院線的購買了。這樣一來，不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了嗎？”我一邊說一邊笑。“老大，你這主意簡直太好了！太好了！這是扮豬吃老虎呀！”甘斯擊掌而歎。“唯一的不足，就是你們當中有人就要受苦了。”我的目光，落在了雅賽爾的身上。這個人選非他莫屬。雅賽爾一直負責院線的操作，熟悉院線的業務，在這方麵很有經驗，可以說，他是好萊塢這麼多院線經理當中最出色的一位，而且他是我的心腹之一，對我忠心不二，對夢工廠更是義無反顧，由他出去“自立門戶”顯然是最佳的選擇。不過這個苦肉計也意味著他將承受前所未有的挑戰和壓力，甚至是唾棄。長久以來，夢工廠就以心齊、團結而出名，這種風格在好萊塢的電影公司中獨樹一幟，也成為了民眾喜歡夢工廠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實行這招苦肉計，那就意味著夢工廠要公開驅逐雅賽爾，並且是以叛徒的身份，這樣一來，雅賽爾就會成為公眾心目中的夢工廠的第一個叛徒，民眾對於夢工廠的愛會讓雅賽爾淹沒在一片唾罵當中，雅賽爾完全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而且他還必須低著頭扛下這唾罵為夢工廠的繁榮而努力。這關於一個人的聲譽，一個人的榮辱，甚至會延長一輩子。為了夢工廠，要付出這麼多，值得嗎？“老板，這個任務交給我好了。我保證完成任務！”雅賽爾看著我，鑒定地點了點頭。果然不出我所料，為了夢工廠，這家夥根本就不顧自己的聲譽了。“雅賽爾，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可能接下來一輩子都會被人們唾棄。”我提醒他道。雅賽爾笑了起來：“名聲這東西值得了什麼？老板，在我心裡麵，最重要的永遠是夢工廠，隻要夢工廠好好的，我就滿足了。”看著那張瘦削的臉，我的眼睛模糊了起來。這就是夢工廠人！“好，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接下來，我還得處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我吸溜了一下鼻子，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