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八日晚上八點十分。在王鐵漢的帶領下,我們撤退了。在撤退之前,我留下了斯登堡、達倫以及20名廠衛軍,他們進駐了美國駐沈陽領事館。他們的任務是兩個,一個是營救城中的東北軍進入領書館,另外一個,則是設法和小津安二郎等人聯係,然後把他們以及他們手中拍攝的膠片安全從日本人手裡麵轉移出來。當我們離開沈陽城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出了北門,回頭看了一下這個籠罩在夜色下麵的城池,耳邊回蕩著無儘的喊殺聲,所有人都落下淚來。這樣的一場戰爭,最後有了這樣的一個結果,是誰都不想看到的。但是眼前的這些人,卻沒有一個人屈服,他們堅毅地轉過身,離開了這個城市,帶著憤怒和複仇的種子!“他娘的!老子一定還會打過來的!”“沈陽城一定會再升起我們的紅龍旗!”……士兵們一邊走,一邊說,言語間充滿了堅決。王鐵漢走在我的身邊,這個高大的漢子一句話都不說,他隻是呆呆地看著前方,仿佛在想著心事。我明白,雖然他人出來了,但是他的那顆心早就留在了沈陽城,留在了他的兄弟們中間。“柯裡昂先生,你說我還能見到旅長嗎?”王鐵漢回頭看著我道。紅龍旅旅長王以哲留在城中,他的身份是最高指揮官,敵人肯定是會想方設法俘虜他的。“放心吧,我已經囑咐斯登堡他們了,到最後一定會把王旅長帶到美國領事館去,隻要到了那裡,日本人就不可能傷害到他了。”我的一句話,讓王鐵漢點了點頭。我們趕到了黑山縣,那裡現在還是東北軍的駐地,從那裡,我們坐上了火車。等我們到錦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十一點多了。從火車上下來,我們就發現街頭上很不對勁!家家戶戶在門口掛上了白幡,大街上的行人滿臉的悲愴,有報童舉著報紙在那裡喊:“沈陽淪陷,紅龍旅全體殉國!沈陽淪陷,紅龍旅全體殉國!”聽到這個聲音,王鐵漢的身體顫抖了起來。這個消息,是我們所有人最不願意聽到的,現在,果然聽到了。我買了一份報紙,看了起來。《申報》。他們這一次拍了記者到沈陽城裡麵,是中國所有媒體中可信度最高的一個。“日軍10月8日開始大舉進攻沈陽城,此為沈陽城最後一戰。我城中東北軍對日寇奮起抗擊,重創日軍。戰鬥中,日軍關東軍幾乎被全殲,司令本莊繁隻代領幾百名手下倉皇逃竄,日軍主力之20師團也止步不前,在飛機、坦克的配合之下才勉強占據優勢,午後,日軍4000人增援聯隊趕到,留守東北軍兩麵受敵,敵人衝入沈陽城,晚十點,沈陽城陷落。”“本日,621團團長紅龍旅旅附何立中陣亡,公安總隊警務處長黃顯聲陣亡,紅龍旅炮兵團團長趙鎮藩陣亡,20旅旅長常經武陣亡,東北軍參謀長榮臻將軍奮力殺敵壯烈犧牲,此外,在最後之激戰中,紅龍旅旅長王以哲陣亡。另有620團團長王鐵漢帶領一部分學兵轉移。”“另,遼寧省副主席臧式毅、秘電處處長張誌忻等人被俘,狀況不明。”報紙上麵的字,字字如同一把把尖刀在戳我的心。王以哲陣亡了!?這個紅龍旅的最高長官最終還是選擇和他的那些部下門呆在一起。我回頭看了一下王鐵漢,他低著頭,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在錦州,我們見到了張作相。他從沈陽被運出來之後,就呆在了沈陽。這個老頭子死活不肯回北平他說他死也得呆在東北。錦州城裡麵到處都是部隊,他們在這裡集結,在這個通往關內的門戶集結。東北軍看樣子是要準備包圍東三省了。我們見到張作相的時候,他靠在一個巨大的躺椅上,一看到我和王鐵漢,老頭子的眼淚就唰的一下滾了下來。在錦州,外國醫生給他動了一次手術,所以比起沈陽來,這個老頭的身體狀況好了不少,雖然還是不能大動,但起碼能夠講話了。“鐵漢,柯裡昂先生,我心痛啊!”老頭子緊緊抓住我和王鐵漢的手,哽咽也起來。“沈陽之失陷,實在是可惜,可歎,可悲!”老頭子看著太空,喃喃自語。是呀,如果張學良自始至終都能夠硬一點,沈陽的命運將截然不同,如果熙洽這個狗日的不叛變投敵,那麼沈陽現在收不定已經再奏凱歌了!東北門戶的失落,可惜,東北軍奮戰之精神,可歎,如此之結局,可悲!“我已經給漢卿好好說說了,這些天,一連串的消息,尤其是我們奮戰的消息多多少少地改變了他之前的一些想法,你們也看見了,錦州城現在開始集結軍隊,一部分的軍隊也從關內調回來了,這段時間,東北軍就會朝遼西進軍,沈陽是丟了,但是我們不能丟了整個東北!”張作相攥起了拳頭。我在錦州帶了一天,陪著張作相,陪著在戰爭中失去了外甥和愛子的老人。“柯裡昂先生,漢卿十分記掛著你,他讓你務必到北平一趟。”張作相看著我道。我給他蓋上了毯子,道:“輔帥,我就不回北平了。”“不去北平?”張作相奇怪了起來。“是的,我在這裡等我的手下,他們來了之後,我就直接到上海了。”我看著張作相,低下了頭。張作相沒有說話,他似乎明白了我的心境。經過了這場戰爭,我對張學良有些失望。雖然說實話,他也有難處,他的表現也還行,但是不知道怎麼的,我不太想見他。我隻想再陪陪張作相,陪陪這個可敬的老人一段時間,等斯登堡和小津等人到了錦州,我們就直接回上海。“柯裡昂先生,漢卿也有難處,我希望你能夠理解。”張作相並沒有怪自己的這個侄子,他握著我的手,閉上了眼睛,長出了一口氣。10月10日。在沈陽陷落兩天之後,集結在錦州的東北軍開始向遼西進軍,張學良一口氣調集了8萬人,這八萬人迅速進駐了整個遼西,和日軍對峙。整個東北,就形成了一個十分古怪的局麵,遼寧省沿南滿鐵路幾乎被一分為二,遼西被東北軍占據,包括沈陽在內的遼東被日軍占據。再往北,吉林省的大部是熙洽的自知政權,吉林省的北部一帶以及黑龍江省則依然是東北軍的地盤。東北三省,三股勢力的布局,實在是讓人皺眉。也是這一天,熙洽命令他的偽軍向哈爾濱進攻,哈爾濱守軍22旅、24旅、28旅等部隊在雙城和偽軍展開激戰,戰鬥異常激烈,熙洽的偽軍最後被阻擊在哈爾濱之外,損失慘重,隻得悻悻退敵。而東北軍在占據遼西之後,並沒有像龜縮在沈陽城內的日軍進攻,而是駐紮了下來,與此同時,也傳來了張學良以及國民政府通過國聯調停的消息。他們還是不想打,還是希望這件事情能夠通過國聯的調停來最終實現。對於這個舉動,我很失望。10月11日下午。我在客廳裡麵陪著張作相聊天的時候,王鐵漢走了進來。“柯裡昂先生,斯登堡先生來了!”王鐵漢的一句話,讓我頓時站了起來。“老板!”風塵仆仆的斯登堡帶著人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小津安二郎、伊藤大輔和溝口健二等人。“總算是等到你們了!”看這他們,我揪起來的一顆心,算是徹底放下來了。這幾天,我是寢食難安,就怕他們有個深意外出不了城。“溝口,你怎沒受傷了!?”看著溝口纏的繃帶,我皺起了眉頭。“我們撤入美國領事館的時候都很沒事,溝口是最後一個,被跟著他的聯隊長發現了,朝他開了一槍,還好,這一槍沒有傷到要害。”小津回答道。“板垣他們知道你們躲進了美國領事館,沒有為難你們吧?”我問道。“日本人可算是急壞了!一聽說他們三個帶著膠片跑到了美國領事館,土肥原賢二就立馬明白了,他帶人到美國領事館,要求領事館必須把小津他們交給日軍,約翰遜領事根本就不答應,和日軍周旋,最後乾脆強硬地提出要和日本政府進行交涉日軍才悻悻離去。接下來的幾天,土肥原賢二的手下一直監視著領事館,我們根本沒法出來,最後還是約翰遜領事想到了一個主意,他帶領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外出,然後把我們夾帶了出來。”斯登堡一邊說一邊直搖頭。然後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鐵漢,帶著無比的歉意說道:“王團長,對不起,我沒有能夠救出王旅長,他堅決不同意撤退到領事館,我見到他的最後一麵,是他帶著組後一支小分隊進入陣地的。那個時候,他們是在一邊遊走一邊戰鬥。”經過翻譯,王鐵漢聽了斯登堡的話之後,沒有說任何的話,他隻是走過來,給了斯登堡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然後,他到小津等人跟前,向他們伸出了右手:“你們雖然是日本人,但是你們和那些人不一樣,我代表東北軍的兄弟們,感謝你們!”一個東北軍鐵漢的手,和一個日本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我想沒有什麼更加震撼人心的了。中國人向來就明辨是非,誰是敵人,誰是朋友,一清二楚。斯登堡等人的到來,讓我開始考慮離開了。張作相再三挽留我在錦州多住幾天,我答應了這個老人,在錦州多呆了兩三天之後,離開了。我之所以離開,一方麵是因為我要開始剪輯我的電影,另外一方麵,最重要的原因是在目睹了沈陽城守軍的英勇之後,我是在無法再看駐守在遼西的那些東北軍的部隊。在張學良的命令之下,8萬東北軍固守遼西,根本就沒有向沈陽城進軍的意思,儘管那裡的日軍加在一起還不到一萬!這樣的情景,讓我無話可說!我必須離開了。10月15日。上海。我抵達這個城市的時候,已經身心疲憊了。這個城市,現在已經沸騰,到處都在談論東北的戰況,這,恐怕也是全中國的一個縮影吧。民眾對於沈陽城的東北守軍沒二話,一個字:服!在上海各界,人們舉行了盛大的公祭,祭奠犧牲在沈陽城的幾萬東北軍將士,紀念那些為了民族獨立犧牲的英靈。而對於張學良和南京政府,民眾則是異常的氣憤。幾乎所有人都譴責他們不采取武力收複卻緊緊想通過外交調停來解決問題。“我先前以為東北軍會同仇敵愾收複失土的,我也以為政府會出兵東北平息叛逆,然後我卻失望了。幾日來,國聯的門檻怕是要被踏塌了,那些穿著西裝拿著文明棒的老爺們低頭彎腰去尋求調停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沈陽城裡麵守軍的血?”“我大抵知道一個民族的悲哀了。這個夜晚,我隻能站在窗戶旁邊對著東北的方向願望。那些英雄的血,怕是要乾涸了。”在這一天的報紙上,顯著的位置刊登了魯迅先生的一篇文章,在這篇文章裡麵,先生帶著對英雄們的無比崇敬,向國民政府開炮,譴責他們的調停外交是奴性的表現,是徹底的幻想,十分的大快人心。經過了幾個月的跋涉,我們一行人回到了明星影戲公司。張石川、鄭正秋等人在公司裡麵為我們搞了一個歡迎宴會,邀請的都是上海的名流。一進大廳,就是歌舞升平,觥籌交錯。我立刻皺起了眉頭。“達倫,帶著你的人,把這宴會廳裡麵的東西給我撤了!”我怒吼了起來。達倫帶著廠衛軍一陣乒乒乓乓就把這個宴會桌子上的那些高腳杯、紅酒、留聲機之類的東西全都給裹在桌布裡麵扔了出去。原本熱鬨的大廳裡麵,那些上海的名流們全都傻了眼,他們看著我,目瞪口呆。“安德烈,這……”張石川走到我的跟前,愣了起來。“我都為你們這些人臉紅!”站在大廳的中央,看著這些人,我憤怒了起來:“沈陽城內犧牲了幾萬東北軍!熙洽叛變,日軍侵略!國土淪陷,民不聊生,你們竟然還能歌舞升平,我算是服了你們了!老爺們,老爺們呀!”在我的怒吼聲中,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卡瓦,我要工作了,這段時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能前來打擾我!”我擺了擺手,走出了大廳,正眼都沒有看後麵的那些人一眼。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明星電影公司的那個院子,成為了我們的工作基地。在地下室裡麵,我們把那些眾多的膠片都衝洗了出來,然後開始整理,剪輯。衝洗的時候,剪輯的時候,所有人都是一邊工作一邊抹眼淚,連小津等人都哭得眼睛都腫了!為了防止日本特務的破壞,達倫和卡瓦帶著廠衛軍一天二十四小時小時在外麵保護著,明星影戲公司更是派出大量的人員保護著我們和膠片的安全。我、斯登堡、小津安二郎、溝口健二、伊藤大輔、費穆、蔡楚生、鄭正秋等八個人組成了剪輯小組,在這個巨大的地下室裡麵,大家沒日沒夜地乾,吃喝拉撒睡全在裡麵,仿佛和外麵的世界隔絕了。大家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儘快把這部電影剪輯完成,儘快讓民眾知道那群英雄!那群不屈的東北軍!膠片太多了!我們一行人的膠片,加上小津安二郎等人的佳片,加在一起,毛片的片場至少有200多個小時!我們的任務就是從這200個小時中間,剪出一部片長兩個小時的電影!1:100的比例,意味著這不但是個巨大的工作量,更是一個讓人頭疼的事情。最大的困難,就是難以取舍!那些鏡頭,讓我覺得舍棄哪一個都是損失,我恨不得把這200個小時一秒鐘都不剪掉,直接放在銀幕上讓觀眾觀看!讓他們看清楚九·一八的全過程!不僅我這麼想,其他人都有這個想法。但是作為電影,對於我來說,片長兩個小時已經是極限了。兩個小時內要最大限度地展現所有的東西,這是一個無比艱巨的任務。但是我們必須得剪!狠下心去剪!到後來,斯登堡說的一句話,算是讓我眼前一亮。“老板,這樣吧,咱們完成一部電影,剩下的膠片,再剪輯成一部宏大的紀錄片,再剩下的,就送到博物館裡麵。”斯登堡的這句話,讓我十分的同意,所以接下來,這些膠片的處理也就完全按照他的意見去進行了。從10月15日到10月30日,半個月的時間,我們沒有人出這個地下室一步!這段時間,我們了解外麵的消息,隻有一個途徑,那就是通過媒體,通過報紙和收音機。這段時間,東北的局勢也在變化。熙洽在進攻哈爾濱遭受挫折之後,又聯合多門二郎的日軍向黑龍江進犯,結果在江橋遭到了黑龍江主席兼督軍馬占山帶領的軍隊的頑強抵抗,加上哈爾濱方麵的東北軍的增援,使得日軍和熙洽無功而返。自此,東北軍和日偽軍徹底進入了對峙局麵,雙方誰都沒有再掀起大規模的進攻。與此同時,張學良和南京政府也在不斷請求國聯調停,國聯隻會了日本外交官,稱日本這是侵略,應當儘快撤出去,但是日本人根本就不搭理。而在日本國內,也是吵鬨不休。日軍進軍東北,占領了遼東,更是讓吉林省的大部都成為他們的勢力範圍取得這樣的勝利顯然是巨大的,但是他們付出的代價也是讓日本軍部沒有想到的。關東軍幾乎已經不存在了,20師團消亡殆儘,沈陽城內板垣征四郎的手裡麵隻有殘兵萬餘人,加上多門二郎在吉林的駐軍,日軍在東北的總兵力才隻有兩三萬,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原本指望能夠拿下沈陽城,大大掠奪一番,可等他們控製沈陽城之後才發現他們得到的,隻是一片廢墟,諾大的一個沈陽城,已經成為了一個地獄,駐紮在城內的日軍,幾乎找不到一處完整的房子,隻能住在廢墟裡麵,而且還要清理大量的屍體。這就讓日本政府之內產生了重大的分歧。日本犬養內閣從開始以來就反對關東軍進行戰爭,在這種情況之下,更是要求軍部命令日軍撤回,他們不希望把事情鬨大,因為這一戰日本不僅損失慘重而且在國際上影響十分不好。但是日本軍部的態度卻截然相反,他們認為在中國雖然付出了巨大的犧牲,但是也獲得了很大的勝利,至少占領了遼東控製了吉林大部,這個時候,石原莞爾的“滿蒙生命線”理論被他們大肆宣傳了起來,他們稱這次進軍,已經一部分實現了這個理論,隻要拿下東北,日本就會獲得極大的生存空間,日子就會好過起來。所以,為了保護勝利果實,為了不讓日軍的血白流,日本軍部不但不同意內閣政府的撤軍命令,反而要求繼續向東北增加兵力,在東北投入重兵。而在外交方麵,日本的一個態度,就是:托。這時他們一貫的技倆,對於國聯的調停,他們不答應也不拒絕,就是托,隻要拖得時間長了,那就可能趁著這個功夫做出很多事情來。中國的很多媒體都開始大罵國民政府和張學良的調停政策:“東北日軍隻有兩三萬人,而且都疲憊之師,趁此良機一鼓而下,不足一月可以收複失地趕出倭寇!日軍接著調停的借口,實際上卻是在作準備,一旦日軍本土增援的軍隊到達東北,不但坐失良機,很有可能日軍會在東北發起全線反攻。我們呼籲,切不可把希望放在國聯的調停之上!”媒體上麵的這種分析,是有很道理的,但是國民政府和北平張學良那邊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就這樣,半個月的時間疏忽而過。魯迅先生說的沒錯,沈陽城東北軍英雄的血都要乾了!不過期間也有人做出了一些事情來,其中之一就有張作相。老頭子麵對日本外交官的時候,眼裡要求日軍必須將東北軍尤其是東北軍將領的屍體交還給中國,對於這個要求,日本人答應了。為此,東北軍派出了一個旅前往沈陽外接收,並且出動了火車。王以哲、趙鎮藩、榮臻、何立中、王誌軍、張世賢、趙果、常經武……這些英雄的屍骨得以返還。據說張作相看到這些部下的屍骨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往昔眾部下,今日十存一!”10月30日。我們剪輯完了最後一個鏡頭。這部電影終於被我們剪輯完畢。當剪輯完最後一個鏡頭的時候,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呆呆地看著那些膠片,頭腦裡麵一片空白。“老板,這部電影你還沒有起名字呢。”斯登堡提醒我道。我抬頭看了看站在我麵前的這些人,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道:“這部電影,就叫做《最後一個東北軍》!”這一天,電影殺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