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鬨騰，沒有任何一方獲得了什麼好處。《紐約時報》、NBC、《亞特蘭大日報》碰了一鼻子灰，特彆是前兩者，聲望大跌，原本聲譽就不假的民主黨則更是成為了過街老鼠。對於我們來說，雖然最後得到了一個公正的對待，但是也有不小的損失，起碼兩個劇組停工了一周多的時間，無論是在金錢上還是在檔期上，都損失很大。就這麼折騰了一周，隨著這個事件的平息，我們的劇組馬上開始恢複拍攝。在拍攝進度上，《愛國者》要比《亂世佳人》快一點，從電影的劇情、規模和場麵來看，他們顯然是比不上我們的，拍攝起來應該比我們的要快，但是我們人多呀，三個劇組同時開拍，這樣的速度絕對是維克多·弗萊明和斯蒂勒所不能比擬的。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劇組在我的安排之下，幾乎就沒有怎麼離開這個巨大的片場。或許是因為圍攻事件剛剛過去，使得演員們對這部電影更加用心，而且先前的那種悠哉悠哉的心態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極端的嚴肅和認真。從這個角度來說，佐治亞事件對於我們電影的拍攝還有一定的益處。原先劇組裡麵是三天一個酒會五天一個舞會，自從衝突之後，幾乎所有的娛樂都自動取消了，就連吃飯的時候都看見演員們手裡麵拿著劇本嘴裡免嘀嘀咕咕地背著台詞。十月底的時候，電影拍到了高潮部分。那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決戰。到了這個時候，劇組裡麵的人一個個全都精疲力儘了。為了給這幫家夥放放鬆，我打電話給二哥，讓他給安排了一艘豪華遊輪，然後把整個劇組的人全都裝上了船，拉到了佛羅裡達州境內外海中的一個小島上麵。那個小島是一個私人小島，也是一個運輸公司的老板的，正好可以借給我們。島上除了巨大的彆墅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人，一幫人在這裡不必擔心狗仔隊，也不用擔心什麼衝突了，更沒有拍戲的壓力，儘可以肆意玩樂。我的這個主意得到了所有人的熱烈讚同，一幫人在島上玩了是五天，一幫明星大腕們可算是撒開歡了。來的時候，主人是熱烈歡迎，一兩天之後主人就愁眉苦臉地巴不得我們早走了。在這樣的一個世外桃源，幾乎所有人都變成了孩子一般，不管是被打上了成熟男人標簽的加裡·格蘭特，還是有些木訥的約翰·韋恩，甚至是亨利·沃爾索這樣的老演員，全都瘋了起來，加上斯登堡、斯賓塞·屈塞這幾個一肚子壞水的家夥在，真個小島算是遭殃了，島上的那個彆墅最後差點被拆了，一幫人在酒會的時候玩火，差點把這個簡直800萬美元的彆墅給點著。而在這場旅行中，也多少出了一些事情，其中之一就是有人看到斯賓塞·屈塞和馬琳·黛德麗在一個角落裡麵熱吻。當斯登堡神秘兮兮地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然後問我要不要處理的時候，我樂了半天。這樣的時候，男歡女愛那是人家的自由，再說了，這兩個人都是夢工廠的人，怎麼著也不會肥水流到了外人田。在那個小島上，我們痛痛快快地玩了五天，五天之後，我們乘遊輪回到了片場，在那裡，塞內加將軍已經帶著軍隊等我們了。這些軍隊中，有8000正規軍，那是塞內加將軍帶來的，除此之外，還有上次衝突中趕來的4000老兵。本來按照我原先的想法，既然衝突已經消除了，這些老兵自然也就可以散去了，但是他們依然堅持等我們拍完戲再說。這些老兵們流了下來。為了不給我們添麻煩，他們在片場外麵搭起了低矮的帳篷去，日夜守護。這讓我很感動。尤其是又一次我到他們那裡去看到他們在住著稀粥衝擊的時候，使得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和老喬治待在一起的日子。雖然國內的大饑荒減輕了不少，而且老兵們手中的救濟金憑證也兌現了，但是老兵們的生活並沒有多麼迅速的改變。我立刻把劇組裡麵的糧食、帳篷等物資撥出了一大部分給了他們，同時，我給負責演員調度的都納爾打了個聲招呼，讓他把這些老兵們也編入到劇組之中配合拍攝後麵的那場高潮戲。那場高潮戲，是英國軍隊和獨立軍的決鬥，本來有賽內加的8000人軍隊就已經足夠了，但是我還是決定讓這些老兵加入。我的這個決定引起了包括都納爾在內的一幫人的質疑，因為這樣做，基本上等於我們要多出幾十萬美元的開支。但是我依然固執地下達了這個命令。讓這些老兵們加入拍攝，我顯然是有多方麵的考慮的。首先，這些老兵們生活困頓，加入劇組拍攝這場大戲之後，每個人都有一筆演出費用可以拿，這樣可以改善改善他們的生活。二來，我也注意到了，這些老兵中，有一部分人對於生活還是很失望的，讓他們加入劇組，給他們穿上軍裝，讓他們拿起槍走入戰場，儘管隻是拍戲，我想他們也一定會記起當初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光榮，這對於恢複他們生活的信心，顯然是有益的。另外，在電影的拍攝上，老兵的加入也對電影本身質量的提高有很大好處。這場高潮戲，拍攝的是英國正規軍和美國杜利軍的決鬥，英國的正規軍自然是衣著鮮豔各個精挑細選，美國獨立軍就一步一樣，除了一部分的是正規軍之外，大部分的是民兵，而民兵，自然是參差不齊什麼樣的人都有。塞內加將軍帶來的這些人，都是真正的士兵，在年齡上幾乎都是二十多歲的，所以讓他們扮演民兵還是有些缺陷的，但是這些老兵就不一樣了，他們中間各種年齡的都有，無論是在外形還是在心理落魄上，扮演起民兵來絕對到位。我的這個解釋，後來得到了所有人的讚同。當我親自到老兵那裡去，告訴他們讓他們加入劇組的時候，老兵們全都沸騰了。“柯裡昂先生，將來人們看電影的時候，能不能在電影上看到我們和你在一起？”老兵們把我圍在中間，眉飛色舞。“何止看到！告訴你們吧，在電影裡麵，你們扮演的是民兵，老板就是你們的頭，你們占的戲份比那些正規軍都要多。”擔任副導演的斯登堡忍俊不禁。“真的！？”老兵們全都睜大了眼睛。“能和柯裡昂在一起拍戲呀！上帝！”“皮特，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們也能演電影，而且是和柯裡昂先生一起演！？”……老兵們興奮異常。“老板還說了，電影殺青之後，每個人都能夠得到一筆片酬，嗬嗬，大家可要努力哦。”斯登堡咧了咧嘴。“片酬？！柯裡昂先生，我們不要片酬！？”聽到片酬，老兵們不高興了。“為什麼不要！？有片酬不好嗎？”斯登堡驚訝道。“柯裡昂先生，能保護你使我們的光榮，你讓我們這些老兵和你演戲，那是我們最大的驕傲！在美國，除了你，還有誰把我們老兵當人看！？那些當官的說我們是亂民，警察把我們當成狗一樣隨意處置，連民眾之前看我們的目光也是滿是鄙視！”“柯裡昂先生，也隻有你把我們老兵當人看！你不僅給我們做主，更給我們找回了尊嚴！能夠和你一起拍戲，我們可以自豪一輩子，從此之後，我們可以挺直腰板在大街上走，告訴彆人：我曾經和安德烈·柯裡昂一起拍過戲！還要什麼片酬！柯裡昂先生，你是不是扇我們耳光嗎？！”一個老兵的話，在他的同伴中引起共鳴。“說得對！這片酬我們不能要！”“柯裡昂先生，你這是再扇我們老兵的耳光！”……老兵們激動了起來。看著他們的那一張張真誠的臉，我心裡麵算算的。有錢可以拿，誰不會削尖了腦袋往裡鑽，何況還是衣衫襤褸的他們！但是他們不拿這些錢，不管境遇如何，他們的身上始終都保持著老兵的風範！我呲哄了一下鼻子，看著這些老兵，大聲吼道：“拿！為什麼不拿！又不是施舍給你們的！這是你們應該得到的！這叫按勞分配，你們給劇組乾活，劇組發給你們片酬，有什麼不能拿的！都給我拿，不拿錢就彆想進劇組！現在回答我，想不想進劇組和我一起拍戲！？”我的大吼，讓很多老兵都停止了腰板。“想！”他們發出了一聲振聾發聵的回答！“那部就行了！明天開始，到劇組去報到，準備拍戲！聽好了，誰不努力，我踢他屁股！”我睜大了眼睛。哈哈哈哈。老兵們全都笑了起來。在這笑聲中，我的心變得如此的暖和。和那些大腹便便擁有著上億家產的大財閥們相比，他們是不折不扣的窮光蛋，和那些州長、總統之類的人上人相比，他們無疑是社會上最卑賤的底層。他們沒有錢，沒有房子，沒有車子，甚至連一身乾淨的換洗衣服都沒有。但是和他們但在一起，我總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踏實。這些老兵，在彆人眼中，也許是貧窮的，是低賤的，但是在我眼裡，他們是最富有最高貴的人，不為彆的，就為他們有一顆發光的心！“老兵們，能和你們一起拍戲，是我最大的驕傲！”麵對著這些老兵，我舉起了自己的手。老兵們沒有說話，他們隻是全體立正，然後齊齊向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他們中間的很多人，已經無語凝噎。十一月初，距離片場三英裡的一片巨大的坡地之上，一萬多人分為兩個部分靜靜等待拍攝開始。空地之上，一對對劇組人員穿梭往來，場地各處，幾十台攝影機嚴陣以待，天空之上，黃宗沾的航拍小組已經準備就緒。我騎在馬上，旁邊是那些老兵還有詹姆斯等人，麵前是一片紅色！那是英國紅衫軍。7000名紅衫軍分為幾十個方陣布置在對麵。米字旗和聖喬治的十字旗在天空中迎風飛舞，皇家騎兵在隊伍的兩側往來穿梭，炮兵們在喊著號子推動大炮，軍樂隊的軍樂悠揚而激烈。以前隻是從電視、電影上看到英國紅衫軍的風采，據說曆史上當他們排列整齊地出現在戰場之上的時候，漫天遍野的紅色，會讓對手兩股顫顫。這樣的一支軍隊，在幾百年中，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雖然扮演紅衫軍的這些人，是美國軍隊，但是多少展現出了紅衫軍當初的風采，那種肅殺，那種泰山壓頂的氣勢，讓人內心顫抖。“真是壯觀呀！老板，跟著你拍了那麼多戲，從來沒有拍攝過這麼壯觀的戲！前前後後加在一起一萬多人，實在是太過癮了！”扮演上校的詹姆斯看著對麵的那片紅，連連讚歎。“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嗎？”我轉臉問道。“想什麼？想這部電影首映之後該是何等的成功？”詹姆斯開玩笑道。我搖了搖頭：“我在想曆史上的那個本傑明·馬丁。”“他？！想他做什麼？”詹姆斯奇怪道。我歎了一口氣，指著對麵鋪天蓋地的那片紅，對詹姆斯說道：“你看看對麵，許多年前，本傑明·馬丁的麵前就是這樣的紅衫軍，比這要凶猛得多的紅衫軍，他的背後，是美國的民兵和不多的正規軍。那個時候，他在想什麼呀？”我的話，讓詹姆斯和旁邊的很多老兵都沉默了。“我曾經在媒體上寫過一篇文章，把老兵們稱為最可愛的人。這個稱呼，他們完全當得起。他們扛起槍，告彆家人，走上戰場，麵對的是敵人的子彈和打破，麵對的是隨時都會到來的死亡。但是他們義無反顧！即便是麵對強大的敵人！”“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美國，沒有他們，現在的什麼聯邦政府連個屁都不是！我們怎麼可能會忘記他們呢？”老兵們全都拚命點頭，我的話，算是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老兵們，我讓你們拍拍戲，不僅僅是拍電影，而是讓你們找回你們曾經的驕傲和尊嚴。不管這世界有多麼的黑暗，不管著世界有多麼的不公平，你們都要記住，不能低下你們的頭顱，不能丟棄你們的驕傲，不論什麼時候，都要衝鋒！向著未來衝鋒！向著希望衝鋒！這樣你們才不枉老兵這個稱號！懂嗎？！”我說得這些話，讓老兵們老淚縱橫。這一刻，他們徹底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柯裡昂先生，放心吧，我們會昂著頭生活的！”“老兵可以老去，老兵不死！”“老兵不死！”“老兵不死！”“老兵不死！”他們喊起了不久前我教給他們的那句口號！先是我身邊的老兵，然後是身後的那些新兵，最後是對麵的塞內加將軍帶領的新兵。最後，整個戰場之上，都響起了這個口號！“老兵不死！”這喊聲，淹沒了一切聲音！直上雲霄！這一天，天氣很好，高控之上，萬裡無雲。天空闊大，美得讓人心醉。我昂著頭，聽著耳邊的那一聲聲呼喊，看著深邃闊大的天空，內心是那麼的滿足和驕傲。“父呀，看看我們這些如同蟲蟻一樣生活在世上的人吧。我們也許是低微的，但是我們有著一刻純粹的心！那就眷顧我們吧！”我默默禱告，為自己，也為身邊的這些人。“斯登堡，開始吧。”禱告完畢，我轉身對斯登堡做了個手勢。這場高潮大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