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一直開到了十點多才最後結束。結束之後，我和馬爾斯科洛夫、阿道夫·楚克同車回去，一路上兩個老頭打發感慨。“安德烈，我覺得我來了。”馬爾斯科洛夫看著窗外的夜色，打開了車窗。冷風嘩啦啦灌進來，頓時讓人清醒了不少。“以前我不這麼覺得，可是幾天晚上還真的覺得自己不再年輕了。”阿道夫·楚克也感歎連連。“兩位，你們這是怎麼了？就為了霍華德·休斯？！”他們的想法，我還是十分清楚地。“是呀。現在的好萊塢，有本事的年輕人是一批接著一批，先是你，現在是霍華德·休斯，我們這些老家夥，不服老是不行了。當初我們在好萊塢混的時候，忙了幾十年才建立起來電影公司，而且發展起來也是十分的費力，你看看你和霍華德·休斯，一接手就讓好萊塢天翻地覆。你就不說了，霍華德·休斯年初才成立電影公司，現在就儼然成為了好萊塢的後起之秀，這一次竟然能夠聯合這麼多電影公司合拍一部電影，這樣的氣魄我們年輕的時候是根本不會有的。”馬爾斯科洛夫一臉的落寞。“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衝勁，年老的人也有年老的人的經驗和閱曆嘛。”我趕緊安慰這兩個老頭。可安慰歸安慰，我看著他們頭上的白發，看著他們滿是皺紋的眼角，內心多少還是有些悲涼。長江後浪推前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第二天，洛克特克電視台率先向民眾公布了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準備合拍《亂世佳人》的消息。1000多萬的投資，安德烈·柯裡昂擔當顧問，夢工廠和新線投資、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配合，克拉克·蓋博、費雯·麗擔當男女主角……這樣的一部電影，想不轟動是不可能的。“這是好萊塢毫無疑問的第一巨片！王者中的王者！”這是《洛杉磯時報》對《亂世佳人》的評價。因為內容上的關係，人們在談起《亂世佳人》的時候，也會順便談論到格裡菲斯的那部投資巨大的《林肯傳》，1930年的下半年，也被人們成為“南北戰爭電影檔期”。7月中旬，《亂世佳人》在完成了籌備之後正式開始拍攝，這部電影劇組人員也創下了好萊塢曆史之最。在開機那天，整個美國都在關注，洛克特克電視台更是全程報道，連總統布賴恩·魯特曼也發來了賀信。《亂世佳人》就這麼轟轟烈烈地開拍了，在目睹維克多·弗萊明和斯蒂勒拿起導筒之後，我的內心頓感踏實。不過讓我心慌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這樣事情，自然不是電影，而是時下的局勢。突如其來的這場大饑荒，幾乎席卷了整個美國，雖然魯特曼政府作出了一些措施，但是這些措施並沒根本消除這場大饑荒帶來的災難。在民眾眼裡麵，政府好像根本就沒有做多少事情，反而是每天都在那裡滿口謊話地吹噓。國家靠不住了，很多私人以及慈善團體都紛紛站出來承擔社會責任，從五月到七月，紅十字會總共救助了超過100萬民眾，而很多工會把工人們組織起來，竭儘所能地給他們介紹工作，很多工會甚至組織工人上街遊行，為民眾爭取他們應得的利益。對於這種遊行，全美民眾不管身處何種階層都熱烈支持，連摩根財團的老板J·摩根都公開支持民眾的這種行為。“他們正在爭取生存的權利。這是一個人之所以存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的最根本的權利！想一想，在一個文明國家裡麵還會發生這種事情，簡直就是一個悲哀。”摩根的這句話，說完之後的第二天就被刊登在《紐約時報》上麵。政府不管用了，這個時候發揮作用的，倒是政府機構的最底層——街區。全美的街區幾乎不約而同選擇了自救，“街區自救”活動，讓每一個街區成為了一個大家庭，他們相互幫助，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人們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了人性中的美好一麵。不過慈善團體也好，街區自救也罷，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發現物資儲備還是越來越少，當人們求助於地方政府的時候，地方政府也可憐巴巴地發現他們的食物倉庫同樣是空空如也。幾個月的時間，已經讓地方政府變得隻剩下一層皮了。在四月份，政府撥發了4000萬蒲式耳小麥，通過紅十字會紛紛發下去，過了三個月後，政府又不得不撥發4500萬蒲式耳小麥和50萬擔棉花。在走投無路之後，民眾的目光投向了聯邦中央政府。作為總統的魯特曼，已經完全焦頭爛額了，他的境遇和當初胡佛在經濟崩塌時候的境遇差不多。胡佛是幸運的，因為他還有我和柯立芝幫助，魯特曼現在十分的剛愎自用，完全就不可能屈尊過來向我和柯立芝來尋求幫助。媒體從早到晚指著聯辦政府的鼻子破口大罵，民眾更是對魯特曼沒有好印象，他們在罵魯特曼的時候，總是會拿著魯特曼的老上司胡佛作對比，這更讓魯特曼受不了。在急急忙忙地召開了很多次會議，聽取了各方麵的意見之後，魯特曼終於做出舉動了。而他的這個舉動，已經頒布就讓我和柯立芝不知道說什麼好。魯特曼認為小規模的分散的救助是不可行的，美國的各州應該統一起來，在一個聯邦組織的管理和統籌之下進行合理地調控，這有這樣才能有希望。為了實現這個計劃，他宣布成立一個組織——RFC，這個所謂的RFC，全名是國家信托公司。這個國家信托公司是乾嘛的呢？魯特曼認為，國家處於這種艱難的情況之下，最需要發揮作用的，是銀行。而現在美國的銀行都是很分散的，他希望各個銀行能夠自動地組成一個信托聯盟，這個聯盟，可以幫助那些弱小的銀行，供可以支持保險公司、建築信用合作社、農業信用組織、鐵路公司。魯特曼把國家信托公司比喻成美國的大動脈，這樣這個大動脈存在，就可以向全美供血。他的這個計劃，剛一推出，就遭受到了來自國會內部費奧雷羅·拉瓜迪亞領導的反對派的批評，拉瓜迪亞把魯特曼的這個計劃諷刺為“百萬富翁救濟計劃”，拉瓜迪亞認為，這個國家信托公司一旦成立，儘管按照魯特曼本來的打算可以通過救助那些大的經濟組織進而向社會的底層“輸血”，但是魯特曼在看待問題的時候，有一點是十分理想的，那就是他太高估了那些大的經濟組織的社會責任感，誰能保證那些大的經濟組織在受到救助之後，不會想民眾深處援助之手呢，畢竟這是個十分艱難的社會，他們更傾向於自保。“這個計劃，到頭來，得益的隻會是那些大的經濟組織，是那些百萬富翁，而最需要幫助的廣大民眾，將成為這個計劃的最美好的借口。”拉瓜迪亞批評起來魯特曼的這個計劃，一點都不留情麵。拉瓜迪亞的這種批評，收到了國會不少人的讚同，這些人，都是關心民眾疾苦的人，但是過會中的另外一部分人，而且是相當多的一部分人卻對魯特曼這個計劃雙手讚同，這些人的代表，就是羅斯福。其實想一想，也自然就明白了。魯特曼的這個計劃，收益的肯定是大的經濟組織，大財團更是可以得到好處的，作為大財團的代表，富蘭克林·羅斯福這些人當然要維護大財團的利益。而從夢工廠廠衛軍那裡得來的內部消息是，這個所謂的國家信托公司計劃的最初提出者，不是魯特曼，而是富蘭克林·羅斯福！這個消息，一下子就讓我蹦起來了。“卡爾文，這個狗娘養的魯特曼是不是共和黨的人？！他怎麼老是聽富蘭克林·羅斯福的！？”看著柯立芝，我快要噴火了。柯立芝聳了聳肩，道：“安德烈，這個你也不能怪魯特曼那家夥。他本來就是摩根財團那些東部大財團利益的代表者，這個計劃顯然就是為了這些大財團服務的。富蘭克林·羅斯福代表的雖然不是摩根，可卻是洛克菲勒財團，在這一點上，他和魯特曼的意圖完全相同。”柯立芝歎了口氣，道：“要是往常，沒有出現這麼嚴峻形勢的時候，魯特曼的這個計劃沒有任何的問題，而且以往大部分出台的經濟政策，都是為大財團服務的，有誰關心民眾呢，民眾也老實得很，隻要能夠填飽肚子，就行了。可現在不同，現在民眾都快要餓死了，魯特曼這個狗娘養的還沒有看清楚事實，他製定的這個計劃，是頂風而上，民眾如今就是一堆堆乾柴，本來就夠仇視大財團仇視富人了，他竟然頒布了這麼一個經濟政策，民眾不造反才怪呢。”“老板，有重要消息！有重要消息！”就在我和柯立芝一肚子悶氣的時候，達倫·奧利弗從門外竄了進來。“有什麼事情？”我問道。“老板，我們剛剛從財政部那裡打探來的消息，魯特曼成立的這個國家信托公司，主要的組成力量有兩個公司：摩根財團的摩根公司和洛克菲勒財團的花旗銀行。”達倫·奧利弗的這個消息，讓我和柯立芝再一次呆住了。摩根財團的摩根公司，可是美國如今最大的銀行之一，擁有10個分公司和許多個支行，另外還有1000多家通信銀行，在經濟危機中雖然受到了不小的損失，但是實力依然雄厚，是目前國內唯一能和花旗銀行對抗的超級大銀行之一。至於花旗銀行，那就不用多介紹了，現在它可是洛克菲勒財團的主要支柱。我和柯立芝之所以吃驚的主要原因，是因為這個國家信托公司某種程度上掌握著巨大的經濟權利，來自國會、財政部的撥款，基本上都要從他們的手裡麵過，如果花旗銀行摻合進去，他們絕對可能利用這個機會迅速壯大。本來經過讓·杜邦·貝爾夢多的那150億美元的注資，花旗銀行就已經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而且已經穩健開始恢複工作，現在如果讓它成為國家信托公司的主角，那恢複它原先在國家經濟領域地位是早晚的事情。不用說，這個肯定和富蘭克林·羅斯福有關。花旗銀行是洛克菲勒財團的支柱，如果它起來了，那洛克菲勒財團就等於再次成為了一頭惡狼，一頭隨時出口的惡狼。這對於夢工廠來說，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壞消息。“卡爾文，這個問題嚴重了。”我皺起了眉頭，看著柯立芝，搖了搖頭。“安德烈，我們不能讓富蘭克林·羅斯福的這個奸計得逞。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柯立芝自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但是能怎麼辦呢？”我問道。柯立芝在房間裡麵踱起步來，然後他看著我，堅定地說道：“我覺得我們必須和魯特曼談一談。”柯立芝的這個想法，我也有。“我也覺得應該找魯特曼談一談，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洛克菲勒財團成為國家信托公司的主要力量，否則我們可就放虎歸山了。”我點了點頭。我們原計劃第二天就飛到華盛頓找魯特曼當麵詳談，但是接下來的幾天，因為和霍華德·休斯合拍的那部《亂世佳人》的關係，夢工廠忙得不可開交，我一時脫不開身，去華盛頓的事情也便隻能暫時擱淺了下來。但是在這擱淺的一周裡麵，美國發生了很大的事情，而且這事情就和魯特曼頒布的這個所謂的國家信托公司計劃有關。在發生大饑荒之後，聯邦政府曾經向各州發送過救濟金，這些救濟金是以補注的形式發放的，但是因為需要救助的人太多了，聯邦政府拿出來的錢又太少，使得很多民眾領到手裡麵的都是欠條，這些欠條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作用。這種情況民眾自然會有所怨言，而聯邦政府的解釋是政府如今已經拿不出來這麼多錢了。他們的這種說法，民眾還是可以原諒的，畢竟國家不是奶牛。但是現在魯特曼在剛剛說聯邦政府沒有錢孩子後，轉臉就從國會拿出近100億美元投入到國家信托公司中去支持大財團和大經濟組織，這讓民眾立馬有了被欺騙的感覺。窮人需要錢的時候說沒有，幫護那些有錢人卻一拿就是100個億，這種作法民眾解決不了。於是乎，在國家信托公司計劃公布沒有多久，民眾就掀起了劇烈的反抗浪潮，大罵聯邦政府是富人的政府，大罵布賴恩·魯特曼是華爾街的走狗。這些抗議的民眾，各種各樣的人都有，但是有一個群體，卻是不容小覷的。這個群體，就是退伍老兵！因為本身經曆的特殊性，使得退伍老兵這個群體和一般的民眾有著根本的區彆。他們更加有組織性、紀律性，不怕政府，而且更主要的是，他們有反抗的能力。一支退伍老兵隊伍如果手頭有槍的話，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支正規軍隊。而長期以來，聯邦政府對退伍老兵這個群體的關注度都不是太高，對他們的生活也過問得很少，大饑荒中，退伍老兵顯然是受害最嚴重的一個群體。據統計，在西部，生活在饑餓中的退伍老兵，就有27萬多人，這個數目是十分龐大的。魯特曼的國家信托公司計劃，引起了全美的不滿，也讓這些退伍老兵們忍受不了了。在俄勒岡，爆發了第一次由退伍老兵組成的遊行運動，大約有12000到15000名老兵，在一個罐頭廠老板的帶領之下，開始開展了他們的“向華盛頓挺進”計劃，他們搭乘著火車，手裡麵拿著槍支或者是樂器，從俄勒岡出發向華盛頓開去。他們的行動，經過洛克特克電視台以及各大媒體的報道之後，立刻在美國引起了很大反響，很多退伍老兵紛紛仿效。於是乎整個美國的退伍老兵都自發地組織起來向華盛頓進軍，場麵十分地壯觀。據說華盛頓的城中，到處都是遊蕩的退伍老兵，這些老兵有組織地分片占領華盛頓，他們在各個廣場上麵搭起帳篷，或者藏身在一些空的建築內，有的時候，他們也會在華盛頓的街道上舉行盛大的遊行。這些退伍老兵的存在使得華盛頓的局勢變得複雜起來，要知道，華盛頓可是美國的首都，也是聯邦政府的心臟所在地，這些老兵不少人手裡麵都有武器，萬一發生了暴動，這麼多老兵對付起來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到時候華盛頓可就會陷入一片戰火之中。麵對著這個問題，聯邦政府是左右為難。他們想把這些退伍老兵改走，但是又害怕事情搞得大了麻煩更大，這些退伍老兵雖然集中到了華盛頓，但是目前來說還算守法，沒有作出什麼激勵的時候來，但是如果把他們熱鬨了，他們可什麼事情都敢趕出來。據洛克特克電視台統計，駐紮在華盛頓裡麵的退伍老兵，已經超過了6萬人，而且每天還在不停的增加中。越來越多的退伍老兵隊伍，讓聯邦政府覺得華盛頓的安全問題急劇惡化。聯邦政府最後不得不派人人去找退伍老兵的代表談判，這是解決一切問題的最根本的方法。雙方商談的主要內容，自然是救濟金的問題。退伍老兵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聯邦政府既然有錢去扶持大財團，那就必須兌現老兵手裡麵的白條。退伍老兵的這個要求不過分，但是聯邦政府卻犯了難。不為其他的，退伍老兵人數太多了，如果每個人都領到救濟金，那得要多少錢！？而且聯邦政府現在卻是已經夠嗆了，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來，簡直就是要他們的命呀。但是負責談判的相關人員也知道，如果老兵們的這個十分合理的要求不被滿足的話，後果將會十分的嚴重。於是，聯邦政府不得不招來國會，商量一下針對老兵們提出的而這個“救濟金補償”的方案到底是通過不通過。國會為此召開了專門的會議，在這個會議上，議員們將以投票的方式決定最後通不通過老兵們的提案。華盛頓的形勢，變得十分的微妙起來，就如同一個挨著火堆的火藥桶一般。而我和柯立芝，就在這個微妙的時候，啟程來到了華盛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