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胡佛之死(1 / 1)

導演萬歲 張雲 3464 字 12天前

華盛頓這邊,也下著雨,不過卻是瓢潑大雨。這樣的天氣,加上又是半夜,所以城市的街道上並沒有多少民眾,我們一行人乘車直奔白宮。到了白宮接待處,柯立芝直接找相關的負責人,結果出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埃德加·胡佛。這個人,依然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依然戴著他的那個麵具,依然是那麼的神秘莫測。“胡佛先生,赫伯特怎麼樣了?”柯立芝見到埃德加·胡佛,就立馬激動了起來。柯立芝的身後,幾乎所有人都和他有同樣的問候。埃德加·胡佛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給我們做了一個手勢,然後帶領著我們進入了白宮。“柯立芝先生,安德烈先生,你們來得也夠快的。不過你們也必須得來這麼快,因為如果再慢半天後者是幾個小時,估計你們就見不到總統先生最後一麵了。”埃德加·胡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柯立芝,說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胡佛先生,難道總統先生真的就沒有救了嗎?!不可能的呀!他不應該這麼早死得呀!”我禁不住叫了起來。這段時間來,雖然胡佛病重,雖然我也看到了胡佛病重的樣子,但是我多少還是不相信胡佛會死,畢竟這家夥在曆史上可活了八九十歲,怎麼可能現在就死了呢。埃德加·胡佛和柯立芝不約而同地看了我一眼,他們顯然不可能想到我的想法,他們認為是我對胡佛的感情十分的深厚所致。“安德烈,我知道你的心情很難過,但是事情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了,我們還是麵對事實吧。”柯立芝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柯立芝先生說得非常的對,柯裡昂先生,我覺得你不應該哭喪著臉,而應該是一臉的微笑走進去,因為這是總統先生的最後的時光了。”埃德加·胡佛看著我,目光閃爍。一個人的最後時光,這讓人聽了,該是多麼的傷感。白宮總統辦公室,是一個橢圓形的房間。從外麵看,並不是很起眼,但卻是整個白宮的心臟。從外麵看,這個辦公室是低矮的,甚至是有些破落的。可這個時候,在辦公室的外麵,卻到處都是崗哨和守衛。這樣的陣勢,這樣的崗哨,即便是那些對這件事情根本就不清楚的人,也能夠感到這裡出了事情。埃德加·胡佛告訴我們身為總統的胡佛可能已經走到了他一生的儘頭,走到了他一生最後的時光。穿過曲曲折折的道路,經過一排排崗哨,最後,埃德加·胡佛親自給我們兩個人打開了一扇大門。這不是橢圓形辦公室,而是在辦公室旁邊的一個不大的房間。這樣的房間,平時都是放這些資料、雜物的東西,但是當它的門被推開,我和柯立芝都愣了。裡麵全部是白色。白色的帷幕,醫生、護士白色的大褂,白色的絲紗,白色的床單。濃重的藥水味和一股腥臭的味道撲麵傳來,讓人不由得眉頭緊皺。這個房間,比原先我們第一次看到胡佛的那個病房要大得多,裡麵原來的東西全部被搬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醫療器械。這些冷冰冰的器械,在燈光之下發著讓人心冷無比的光。我看了一眼柯立芝,這家夥自打一進來,眼圈就紅了。見我們進來,裡麵的一個醫生迎了過來。“總統的情況怎麼樣了?”埃德加·胡佛問道。那個醫生聳了聳肩,道:“胡佛先生,總統的情況不是很好,剛才腎臟、肝臟都出現了衰竭的想象,而且眼睛已經有些看不清楚了。剛剛他的心跳有些猛烈,人也很難受,我和其他的幾位先生商量了一下,給他打了一陣鎮定劑,現在睡過去了,這樣能讓他好受點。”醫生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房間裡麵的那個帷幕,臉上露出了一絲悲哀的神色。“也好。也好。讓他睡一會吧。平時實在是太辛苦了。”埃德加·胡佛歎了一口氣,從旁邊拉過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我和柯立芝也在旁邊坐下,三個人誰也不說話,沉默一片。“這段時間,我一直都陪著總統,彆說是他了,我看著都難過。不瞞你們說,現在我倒是覺得這樣對他來說,是個解脫。”埃德加·護膚歎了一口氣,靠在椅子上,顯得異常的疲憊。我們在外麵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就聽見裡麵傳來的一陣嘈雜聲。“醫生,我要喝水,水!”這聲音,沙啞,沉重,仿佛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一般。聽著這聲音,我和柯立芝都愣了起來。這是胡佛的聲音嗎!?那個底氣十足洪亮異常的聲音嗎。不是,這簡直就是一個老婦的聲音。“進去吧。”埃德加·胡佛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我和柯立芝做出了一個手勢。挑開帷幕,我們三個人魚貫而入。裡麵都用一層層的東西隔開,如同一個迷宮一般。埃德加·胡佛告訴我們,這些東西是為了隔離的,這是為了胡佛健康的需要,不讓彆人把其他的病菌帶進來。穿過了一層層的隔離罩,我們走進了內室。出現在麵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床。床的四周,全是醫療器械,這些醫療器械,如同魔鬼一般,長出一根根如手掌一般的管道,那些管道都是朝床延伸,最後連著床上的一個人。站在床邊,你會覺得,床上的這個人,簡直就如同那些在蛛蛛網上的蛛蛛一般。我已經不敢確定床上躺著的這個人是誰了。他是赫伯特·胡佛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麼和我記憶中的那種麵孔沒有任何的相同之處呢。因為浮腫,臉部高高鼓起,眼睛已經被擠壓得變成了一條縫,嘴巴乾裂,還有不少血跡,皮膚慘白,沒有一點血絲,頭發基本上已經掉得差不多了,整個人無力地躺在床上,隻有脖子能夠慢慢蠕動著。“總統先生,我按照你的吩咐把柯裡昂先生和柯立芝先生叫過來了。”埃德加·胡佛伏下身子,把嘴巴貼近胡佛的耳朵。“安德烈!卡爾文!你們來了!”停了埃德加·胡佛的話,剛剛還語氣無力的胡佛不知道怎麼的,突然來了一絲精神,他掙紮著想從床上坐起來,但是因為那些管線的原因,根本無法動彈。他的那張浮腫的臉,已經不可能做出任何的表情了,但是看得出來,他在笑,在極其難見的笑,這笑,使得那張臉更加的扭曲,仿佛要隨時爆裂一般,讓人看了之後,心酸不已。半年之前,我和柯立芝還與他一起吃吃喝喝相互開著玩笑,那個時候,他還告訴我和柯立芝,他要把經濟危機在美國徹底消滅,讓美國人家家車庫裡麵有兩輛車,家家鍋裡麵有一隻雞。和曆史上那些野心勃勃的總統不一樣,對於胡佛來說,他的理想是很簡單的,他的欲望也很簡單,他不像有些總統,做任何事情都想著自己,想著讓自己曾為美國曆史上最偉大的總統,讓自己青史留名。胡佛的願望,永遠不是以自己為中心的,他的目光,始終都放在民眾身上。家家有車,家家有雞,這就是作為一國總統的他的最大理想。在後事,曆史上提到他,總是把這句話當成嘲笑。而那些嘲笑他的人,有誰能夠靜下心來想一想,他是多麼可愛多麼真誠的一個總統呢?“赫伯特,彆起來了,就那麼躺著吧。”柯立芝走過去,抓住了胡佛的手,然後我看見兩行清冽的淚水,從柯立芝的臉上滑落了下來。柯立芝和胡佛,已經做了幾十年的朋友,他們之間的友誼,是一般人無法理解的。“安德烈,卡爾文,抱歉,我現在看不見了,一點都看不見了。你們坐下吧。坐下。”胡佛費力地靠在了床上,兩旁的護士走過來,給他的背後墊上了靠墊。“是不是覺得我這個樣子,很難看。”胡佛艱難地喘了一口氣,咧了咧嘴。“不是很難看,是非常難看。你這樣子如果出現在電視上,保證絕大多數的美國人都不認識你。有多少美國人能知道他們敬愛的總統,現在如同一個被人吹足了氣的足球躺在病床上呢?”柯立芝和胡佛開起了玩笑。他在強顏歡笑,但是淚水卻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胡佛沒有看到柯立芝的淚水,他被柯立芝的這句話逗樂了。“所以這麼長時間我躲在這裡呀。以前我還以為自己隻需要在這裡麵呆上一段時間就能夠出去了,就可以和以往那樣,到電視台做‘爐邊談話’,或者和聯邦政府的一幫人商量新政。但是現在,我恐怕出不去了。”胡佛說到這裡,低下了頭。“安德烈,卡爾文,我現在真想走出去聞一聞花香呀!這幾個月來,整天泡在藥水裡麵,我已經不記得任何的氣味了。我記得夢工廠後麵的山坡上,那一股股淡淡的花香就很好聞。可是也沒有機會了。”胡佛匝吧了一下嘴,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我還想吃一口福緣齋的那種餃子,裡麵有用蔬菜和雞蛋包的,咬上一口,那個香,那個享受……”胡佛自言自語,時而搖頭,時而想往。我和柯立芝在旁邊看著他,淚水潸然而下。“安德烈,現在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突然,胡佛問了我一句讓我摸不到頭腦的話。“午夜。還下著大雨。沒有月亮,但是能夠聽到鳥鳴,就是那種白鴿子,咕咕咕地叫。”我笑著對胡佛說道。“要是白天就好了,我想在走之前曬曬太陽。”胡佛把頭靠在牆上。“赫伯特,你不要胡思亂想,好好養病,美國還離不開你。”柯立芝扭過去了頭去。胡佛苦笑了一下,道:“卡爾文,我自己的情況我知道,我恐怕連明天的太陽都看不到了。”胡佛的這句話,讓房間裡麵頓時安靜了下來,我和柯立芝都低下了頭去。“安德烈,卡爾文,不要難過。對於我來說,這是解脫。幾個月來,我已經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現在,我覺得有些話,我得跟你們說說了。”“安德烈,卡爾文,我想請你們原諒我。”胡佛把臉轉向了我們,雖然他看不見。“赫伯特,這話如何說起?”柯立芝詫異道。胡佛擺了擺手:“我說的是真的。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的確是背叛了你們。卡爾文,沒有你,沒有安德烈,這個總統我是不可能做的上的,而坐上總統的位置之後,我想自己走出一條路來,和你們呆在一起,我總覺得自己仿佛就是一個靠著彆人幫襯著才能站起來行走無能的人。經濟危機爆發的那段時間,我拋棄了你們,我覺得我自己可以乾得好,為了所謂的獨立,我甚至還和華爾街財團達成了妥協……”“赫伯特,這些事情不要說了。沒有說的必要,我和安德烈根本就沒有多想,不管你做了什麼,你始終都是我們兩個最好的朋友。”柯立芝打斷了胡佛的話。“可是你們能原諒我嗎?”胡佛十分期待地問道。“能,當然能。”我對柯立芝點了點頭,然後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那就好。那就好。這樣我就安心了。”胡佛露出了難看的笑容。“安德烈,卡爾文,說實話,我現在擔心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我死了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有一點是明確的,那就是魯特曼會接替我的總統職位,他是個老實人,在接下來任期裡,肯定能夠嚴格按照我們製定的那個新政的路線走下去,這要新政繼續,美國就有希望,就遲早能夠走出經濟危機的陰霾。但是魯特曼這個人,在下一次總統競選中,肯定會輸,他沒有多少競選能力。我就怕富蘭克林·羅斯福……”胡佛說這些話的時候,言語十分的沉重。“赫伯特,放心吧,羅斯福是個聰明人,他不會拋棄新政的。再說,有我和卡爾文在,共和黨還是有希望的。”我趕緊安慰了起來。“但願吧,不過安德烈,如果讓羅斯福成為了總統,共和黨威風不再我倒是不怎麼在意,我擔心你呀。”胡佛歎息了一聲,道:“你和洛克菲勒財團鬨成那樣,又是民主黨最大的仇人,羅斯福從擔任民主黨領袖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表明了他不會對你有任何的仁慈,如果他占據了優勢,你可就遭殃了。安德烈,我的朋友,你是這個國家的良心,你也是我一生見到的無數人中,唯一的一個內心充滿著理想和光明的人。你是一盞明燈,你如果熄滅了,美國會迷失方向的。”聽著胡佛的這些話,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還能說什麼呢。這個將要離開的人,在他生命最後的短暫時光裡,想的竟然是我的處境,想的竟然是我的安危,我還能說什麼呢。“赫伯特,羅斯福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你忘了,我身後有那麼多支持的民眾,我就是一個不倒翁,即便是他們整垮了我的洛克特克財團,即便是他們整垮了我的夢工廠,隻要我還能拍攝電影,我就可以重新站起來。放心吧,我的這顆心,永遠不會改變!”我死死地握住了胡佛的手。胡佛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笑得如同個孩子。“埃德加,我也有些事情想拜托你。”胡佛對站在旁邊的埃德加·胡佛說道。“總統先生,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埃德加·胡佛的嘴角,堅毅一片,看不出他內心的任何波瀾。這真是一個冷鐵般的人物。“埃德加,我們兩個人,認識也有不少年了,自從我當上總統以來,我們之間的合作,也還算得上是愉快。我知道你和卡爾文之間有些矛盾,因為他在當總統期間,有些故意打壓調查局的發展,但是你也應該清楚,不管是我,還是卡爾文,對這個國家,是忠誠的,是深愛著的。我希望,我走了之後,你能夠保住他們一把,幫助我的後繼者魯特曼,讓他們把新政推行下去,這是所有美國民眾的希望,如果廢除了新政,美國就完了。”胡佛的語氣中,充滿著哀求。認識胡佛這麼久,我還從來沒有看到胡佛這麼低三下四過。事實上,他是一個十分要麵子的人,當初經濟危急中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卻沒有找我和柯立芝,無非就是拉不下來麵子。但是現在,當著我和柯立芝的麵,身為一國總統的他,竟然向一個調查局的頭頭如此的低三下四,如此的苦苦哀求。他這麼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那些成千上萬的民眾。“埃德加,我競選總統的時候,曾經向人民許諾要帶給他們幸福和希望,我希望過了很多年之後,民眾在聊起我的時候,會說赫伯特·胡佛不是一個騙子,他是一個誠實的人。埃德加,這些,都拜托你了。”胡佛昂著頭,等待埃德加·胡佛的回答。而從胡佛這裡,我已經十分明顯地感覺到站在我跟前的這個戴著麵具的人,不僅僅是一個調查局的頭頭那麼簡單,如同柯立芝很早就告訴過我的一樣,他是聯邦政府中,一支最不可以被忽略的力量,某種程度上說,他的手裡,掌握著能讓無數人俯首聽命的東西。“總統先生,我也是個普通的美國人,我也希望能夠過上好日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埃德加·胡佛笑道。他的這句話,讓胡佛也開心地笑了起來:“那我放心了,那我放心了!”埃德加·胡佛的這句話,有很深的潛台詞,他無非就是告訴胡佛,他不管哪一個派彆,他隻看結果,隻看民眾能不能收益。如果他站在新政這一邊,我們的確不用擔心什麼。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胡佛的情況很不好,時而昏迷,時而蘇醒,那些儀器,滴滴滴地響成一片,醫生更是忙碌異常。我和柯立芝站在房間裡麵,心急如焚。看著胡佛痛苦的樣子,那種感覺,簡直比煎熬還難受。淩晨四點多的時候,胡佛再一次醒了。為了他這一次醒來,醫生整整搶救了一個多小時。“安德烈,把我身上的這些管子拔掉吧,推我到外麵去。”胡佛用微弱的聲音對我說道。我看了看旁邊的醫生,醫生對我點了點頭。一幫人走過來,拔掉了胡佛身上的管子把他抬到了輪椅上。把胡佛從床上抱下來的時候,他是那麼的輕。我把他放在輪椅裡,推向門外。外麵,雨還在下,不大不小,敲擊著樹木和建築,發出清脆的響聲。外麵很靜,除了一些車輛穿過的聲音和鳥鳴之外,寂靜一片。我和柯立芝推著胡佛,在走廊的一角停下來。對麵是一片草坪,剛剛修剪過,經過雨水的洗刷,發出很好聞的青草味。走廊的旁邊,有兩顆高大的灌木樹,雨水敲擊在樹乾上,會濺落到走廊裡,樹上麵,有一些鳥兒停佇,它們歪著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我們,不明白這幫人到底在乾什麼。我抬頭看了一下天空,積雨雲很少,這場雨應該快要停了。有些起風,吹在臉上,會覺得有些涼,不過涼風吹在臉上,倒是讓人清醒了不少。這是個寧靜的時刻,寧靜得可以讓你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真是美好的夜晚呀!”胡佛發出了一陣愜意的歎息。“安德烈,你知道嘛,我小的時候,長長會在半夜的時候跑到走廊裡麵聽外麵的聲音。那個時候,父親不在家,隻有母親和我。我睡不著的時候,就喜歡傾聽那些聲音。現在想一想,在我長大了的幾十年裡麵,從來沒有聽過那麼好聽的聲音。童年的聲音。”“我記得,有天晚上,我看到一片鴿子落在院子的草坪裡。白色的鴿子,就像你說得那些白鴿子。我和它們離得很近,它們不怕我,即便是我走過去摸它們的羽毛它們也不怕我。而後來,當我長大了之後,就再也沒有鴿子讓我摸它們的羽毛了。”“現在想起來,還是做一個孩子好。但是,那樣的時光,永遠回不去了。”“你說,樹上的這些鴿子,是我童年的時候遇見的那一群嗎?!它們穿過了山川和河流,穿過了時光,在這個時候飛到了我的麵前,就是讓我聽聽它們的咕咕聲。”“我小的時候,長長在夜裡睡不著。就一個人披著衣服等著天亮。通常也會聽到風聲,從家裡後麵的山地裡吹來,那些風聲,就像是一個人的輕歎,是那麼的溫馨。”“我很想等到日出,但是每一次等著等著就趴在床上睡著了。每一次睜開眼睛,眼前就是一片燦爛的陽光。日出對於我來說,就像是捉迷藏的朋友一般。”赫伯特·胡佛坐在輪椅上,我們站在他的後麵傾聽著他說得這些話。這些話,仿佛是他自己說給自己聽的。但是卻深深地震撼了我。在我看來,他描述的那個等日出的孩子,才是真正的赫伯特·胡佛。一個敏感而純粹的孩子。其實我們每個人,小的時候都是純粹的,但是為什麼長大之後,就變得麵目全非了呢?我看著輪椅上的那個單薄的身影。在我的眼裡麵,他不是什麼美國總統,他隻是我的一個朋友,一個叫赫伯特的朋友。天色一點點亮了起來。那些雨水,終於停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如同牛奶一般,又好像薄薄的輕紗一樣。東方開始變亮,由暗黑色變成了灰白色,然後一點點變紅。太陽就要出來了。先前在樹上的那群白鴿子,也啪啦啦地飛了下來,飛到了對麵不遠處的草坪上,它們在草坪上撒歡,有幾隻還飛了過來。“赫伯特,看到了嘛,這些鴿子就是你童年摸過的那些鴿子,它們現在也不怕你。”站在胡佛的身後,我笑了起來。東方,天色越來月亮,最後,一個火紅的朝陽噴薄而出,霞光四射,天地絢爛一片。“赫伯特,日出了!日出了!”我走過去,拍了拍胡佛的肩膀。而這個時候,胡佛卻沒有答複我。他的頭,早已經低垂下去。我把手指伸到他的鼻下,發現他早已經沒有了呼吸。赫伯特·胡佛,這個童年就沒有等到日出的人,臨死的時候依然沒有等待太陽出來。不過他的臉上,卻滿是燦爛、滿足的微笑。有這微笑,也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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