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格蘭特，我笑著走向了大廳的另外一個角落。那裡站了不少人，不過我的目光，卻落在了其中的一個少年的身上。在一幫大人當中，這個捧著一尊金羽獎杯的少年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他很有禮貌地傾聽著大人們的談話，時不時報以禮貌的笑容，看起來十分的有涵養。這個少年，不是彆人，正是剛剛奪得最佳短片獎的那個奧遜·威爾斯。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的老板，向來都有一個十分高強的本領，這個本領就是看人的本領，尤其是挑選新人的本領。奧遜·威爾斯雖然隻有十四五歲，但是通過他的那部獲得最佳短片獎的短片就已經能夠看出來這家夥在電影上的造詣了。對於那些在好萊塢摸爬滾打一輩子的電影公司老板來說，他們早就練就了一雙銳利的眼睛，能夠從一部電影的極少的幾個鏡頭就能推測出拍攝者會是個大有前途的未來大師還是隻是一個三流導演。這也是很多新人在剛進好萊塢的時候就會被有些電影公司的老板看重大力扶持之後得意揚名立萬的根本原因。奧遜·威爾斯的能耐顯然是擺在那裡的，雖然那些電影公司的老板不像我這樣明白奧遜·威爾斯後來將會是個什麼樣的不朽人物，但是他們知道，這個少年是個人才，如果能夠把他挖到自己的公司裡麵去，那就等於買下了一支潛力股。當我走到這幫人的跟前時候，聽到的，都是他們對奧遜·威爾斯的讚揚。這幫人中，有我的老嶽父馬爾斯科洛夫，有阿道夫·楚克，有山姆·華納，還有雷電華電影公司的老板凱瑞·洛克菲勒，此外還有希區柯克、西席·地密爾、約翰·福特等好萊塢數一數二的大導演。“校長好！”當奧遜·威爾斯看到我的時候，這家夥立刻十分恭敬地對我鞠了個躬，這是柯裡昂電影學院的學生見到師長的見麵方式。他的這一個躬，讓周圍的這幫老板們立馬就閉嘴了。“安德烈，你們柯裡昂電影學院實在是了不得呀，培養的都是人才。彆的不說，今天的最佳女主角瑪琳·黛德麗，還有我們的這位小威爾斯先生，就是你們柯裡昂電影學院的高才生。真是羨慕你們。”山姆·華納看了看奧遜·威爾斯，然後又看了看我，笑容滿麵。“這都是他們爭氣，我們這些人也隻不過是創造一些條件罷了。”我擺了擺手。“安德烈，我們剛才都跟小威爾斯先生談了，原本我們都還以為他是你們夢工廠的人了呢，原來還不是。”阿道夫·楚克露出了可惜的表情。他的這句話，倒是很有潛台詞。長期以來，在好萊塢人的心裡就有一個傳統思維，這個思維就是：柯裡昂電影學院裡麵畢業的人，身上都帶有夢工廠風格，都是安德烈·柯裡昂的人。這就使得很多人都認為，隻要那些有才能的學生，肯定十有八九已經被夢工廠給內定了。這種想法，確切地說，還是有些道理的。柯裡昂電影學院本來就是夢工廠投資興辦的，夢工廠當然會近水樓台先得月，將那些好的學生收入囊中。不過任何事情都不是絕對的，柯裡昂電影學院的學生那麼多，很難保證夢工廠能夠把所有人都收到自己的手裡麵，彆人不說，奧遜·威爾斯就是其中之一，因為我已經基本上確定他可能已經被凱瑞·洛克菲勒的雷電華給簽下了。阿道夫·楚克說這句話，實際上是在告訴我奧遜·威爾斯已經是名花有主了，另外，他也在間接地刺|激我和凱瑞·洛克菲勒。“喔，是嘛。我還不知道呢。小威爾斯先生現在簽到哪一家電影公司了？米高梅還是華納兄弟？”我裝作不知道。“校長，我昨天剛剛簽到雷電華去。”奧遜·威爾斯看著我，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嘖嘖嘖。”我咂吧了兩下嘴，十分呢惋惜地說道：“那真是太讓我傷心了，我還打算把你簽下呢。洛克菲勒先生，真是要恭喜你了，小威爾斯先生是個人才。希望你們雷電華不要毀了這顆未來說不定會長成蒼天大樹的小樹苗。”我的這句話，讓凱瑞·洛克菲勒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旁邊的阿道夫·楚克、馬爾斯科洛夫等人都笑了起來。他們之所以笑，是因為在好萊塢，流傳著一些關於雷電華電影公司的說法，其中的一條，就是把雷電華電影公司比喻成一個大染缸，意思就是無論是什麼樣的人，隻要進了雷電華就不可能潔淨地走出來。此外，在一幅漫畫上，凱瑞·洛克菲勒還被劃成了一個扛著斧頭的樵夫，他的麵前是棵棵筆直的小樹苗，而洛克菲勒要乾的就是將這些小樹苗的主乾全部砍斷隻留下那些旁支。所以我的話，顯然當馬爾斯科洛夫這幫人想起了那個漫畫。“柯裡昂先生，放心吧，我們會把威爾斯先生培養成一把銳利的匕首的，隻是不知道，這把銳利的匕首將來會戳在誰的心窩上。”凱瑞·洛克菲勒沒有多麼惱羞成怒，而是迎著我的目光，露出了一絲壞笑。他這話，讓我十分的受用，我還真怕這家夥是個軟蛋呢。隻要他敢鬥，我就陪著他，直到他倒下去！頒獎典禮後的酒會，一直持續到淩晨二三點。當我坐在車裡離開林肯酒店的時候，外麵的天空還沒有亮，但是新的一年真的要來臨了。1930年，這一年，是三十年代開始的第一年。這一年，對於好萊塢來說，似乎跨入了一個與以往有著很大不同的年代。媒體上都在刊登著新年祝福，人們對於新年的到來報以極大的熱情。而這種熱情，也因為兩件事情而變得空前的高漲起來。第一件事情，自然是來自那個霍華德·休斯。1月5日，就在哈維獎頒獎典禮結束之後的五天，霍華德·休斯在好萊塢市政府注冊，好萊塢市榮譽市長約翰尼·格蘭特，親自把電影公司成立的許可證頒發給了他。在好萊塢市政府的門外，麵對著眾多的記者，這個被這全美民眾稱之為“壞小子”的霍華德·休斯，宣布他的新線電影公司正式成立。當有記者問他，為什麼把電影公司的名字取名為新線時，他是這麼回答的：“我這個人，平常做事情不喜歡和其他人一樣。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的追求是點狀的，他們的目標，是一個一個的，完成了一個，就是下一個，但是我不是，我看重的，是中間的過程，是一種線的藝術。我覺得拍電影也是這樣。在好萊塢，很多電影人，很多電影公司，對於拍電影的態度也同樣是點狀的，我不是。我希望能夠走出一條和以往的傳統截然不同的道路來。在這方麵，整個好萊塢，我隻佩服一個人，隻崇拜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安德烈·柯裡昂。在我看來，他就是在執行一種線的藝術，我願意成為他的夥伴，成為他的繼任者，所以我把電影公司的名稱，取為新線電影公司。”“我總覺得，乾一件事情，目標或許不是最主要的，如果你心裡麵老是想著成功的話，那樣做起事情來會很累，也會畏首畏尾。我這個人，是個不喜歡負責的人，我隻是跟著我的感覺走，我享受那種行走般的過程。這可能是我和彆人的最大的不同，這，也是新線電影公司和好萊塢其他電影公司不同的地方。”霍華德·霍克斯的這番話，隨後被登在了洛杉磯各大報紙的顯著位置。幾乎所有人，不管是好萊塢的電影人還是一般的民眾，都認為他的這段話，是個高論。也正是因為如此，人們對霍華德·休斯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以前在人們的印象中，這家夥就是個不務正業的二流子，但是通過這番話，很多人發現與其說霍華德·休斯是一個二流子的話，都不如說他是一個很懂得生活真諦的人，隻不過他的生活方式，他遵循的那些東西和我們普通人是有區彆的罷了。因此，洛杉磯的報紙都幾乎在問這樣的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霍華德·休斯會不會是第二個安德烈·柯裡昂。第二個問題是：新線電影公司，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夢工廠。對於這兩個問題，我想沒有任何人能夠說得清楚，即使是我和霍華德·休斯。想弄清楚這個問題，我想需要花上幾年或者是更長的時間才能夠看出點端倪來。霍華德·休斯在好萊塢市政府注冊成立新的電影公司之後，接下來就搞了個大手筆。他花了300多萬美元，買下了好萊塢倒閉的七八個小電影公司，然後把這些小電影公司之間的隔牆全部打通，組成了一個占地麵積極大的新的電影公司廠址。按照霍華德·休斯的計劃，他要在這裡建造起能和好萊塢大電影公司相媲美的電影廠，除了保留廠址上麵的一部分的建築之外，其他的所有建築全部推倒重新建設，整個電影公司的建設，會在1930年年底完成，當然，在此期間，新線電影公司是有能力進行一些拍攝工作的。而讓洛杉磯人為之側目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霍華德·休斯把新線電影公司就建在夢工廠的不遠處。這家框架很大的電影公司，位於夢工廠的西南角，和海蒂的新月電影公司就隔著幾條街。霍華德·休斯的這種做法，自然也引來了很多人的各種各樣的爭論。有人說霍華德·休斯這是在向安德烈·柯裡昂致敬，因為他會說所有好萊塢人中他最崇拜的就是安德烈·柯裡昂。也有人說他這是在向安德烈·柯裡昂在向夢工廠示威，因為他說過要走出一條超越好萊塢所有電影公司的道理，尤其是夢工廠，更何況霍華德·休斯目前和雷電華電影公司的關係十分的密切。不管怎麼說，霍華德·休斯的新線電影公司在1930年的年初，算是在好萊塢紮下腳了，至於能呆多長時間，或者是能夠發展成什麼樣子，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預料的。在新線電影公司掛牌成立的當天，霍華德·休斯把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的人都請了過去，當然也包括我。也是在掛牌儀式上，霍華德·休斯把我拉到了一邊。“柯裡昂先生，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霍華德·休斯皺著眉頭擺出了一幅頭疼的樣子。“這個我很樂意，創建電影公司的初期，的確會遇到很多麻煩，我剛開始的時候也是這樣，資金呀，人員呀什麼的，問題多的是，不過慢慢就會好的。”我安慰了霍華德·休斯起來。霍華德·休斯笑道：“我遇到的問題倒不是什麼資金和人員，我現在最頭疼的是電影公司的標誌！”說完，霍華德·休斯指了指新線電影公司的那個很有氣勢的大門。大門之上，本來應該掛著廠標的地方，空空如也。“柯裡昂先生，廠標可是一個電影公司最重要的標誌，米高梅有獅子，派拉蒙有群山，多有氣勢，你們夢工廠的紅龍更是全球皆知，我們新線電影公司自然也需要一個既能夠符合我們公司氣質又大氣、讓觀眾看到之後印象深刻的標誌！不過這個實在是太難了，不瞞你說，我現在為止已經看到了不下一萬份的廠標設計圖，都不符合我的要求，廠標如果定不下來，接下來做得宣傳就很不好辦，這可不是一個小問題。”霍華德·休斯腦門上冒出了冷汗。“你是讓我幫你設計出新線電影公司的廠標來？是不是？”我樂道。“就是這個意思。柯裡昂先生，你是好萊塢公認的全才，肯定能夠設計出來這麼一個廠標來。”霍華德·休斯衝我笑了笑。想不到平時吊兒郎當的他竟然也有這麼求人的時候。我頓時笑了起來。說到新線電影公司的廠標，我可是太熟悉了，後世在看很多電影的時候，片頭開始的那個新線電影公司的廠標讓我印象極其深刻。大氣、經典、一目了然，是後世的那個新線電影公司廠標的最大特點。雖然現在霍華德·休斯的這個新線電影公司和後世的那個新線電影公司有著天壤之彆，但是對於我來說，後世的新線電影公司的那個以膠片為主體的標誌可實在是太經典了，我十分肯定霍華德·休斯在看到了之後肯定會拍手叫好。於是我向霍華德·休斯討來了紙筆，然後一邊說一邊在那張紙上麵畫了出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那張以膠片圖案為主體的廠標一完成，霍華德·休斯就在旁邊蹦了起來。“柯裡昂先生，真是奇跡！你簡直就是天才！這個廠標實在是太有內涵了！太符合我的要求了！明天我就叫人做出來掛到大門上！”霍華德·休斯高興得哈哈大笑。就這樣，一個有著和後世的那個電影公司同樣的名字、同樣的廠標，但是卻在其他方麵沒有任何相同之處的新線電影公司算是正式誕生了。在好萊塢，幾乎每個月都有新的電影公司誕生，每個月也有電影公司倒閉。正常狀況下，電影公司的總體規模維持在100多家左右，當然，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規模小得可憐的小電影公司。這些電影公司，有的在拍攝一部電影之後就倒閉了，有的甚至剛剛注冊掛牌就沒有了下文，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電影公司始終都在不斷創立，同時，也在不斷的倒閉。因此，當有人說好萊塢又多了一家電影公司的時候，肯定更會有很多人都不屑一顧。但是這一次，當新線電影公司成立的時候，絕對稱得上是大大震撼了民眾和好萊塢電影人。其中的原因，自然還是因為新線電影公司和那些小電影公司不一樣。幾乎沒有任何人敢低估這個小電影公司的實力。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新線電影公司的成立，讓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感到了一絲壓力的同時，卻讓民眾歡心鼓舞，因為這至少說明了好萊塢在越來越繁榮，說明他們將來有可能會看到更多好看的電影，更多精彩的電影。而讓民眾熱情高昂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好萊塢榮譽市長格蘭特宣布好萊塢市政府將和夢工廠電影公司合作，在好萊塢最繁華的地方，在星光大道的一側，建立一個標誌性的建築——中國大劇院。劇院的地皮，由市政府來劃出，劇院的建設費用由夢工廠來負責投入，建成之後，中國大劇院將成為好萊塢新的地標，承擔著所有重大的活動。而大劇院的受益，除了用在維持本身運轉之外，將全部用於公益事業。這個計劃一經公布，就引來了民眾的一片叫好聲。不僅僅是民眾，連好萊塢電影人都在為這個計劃叫好。對於好萊塢這樣的一個地方來說，隨著聲望的越來越大，太需要這樣一個既能夠凸顯出好萊塢身份又能夠展現出好萊塢內在精神的標誌性建築了，而在這方麵，中國大劇院的建立算是十分契合好萊塢電影人要求。整個大劇院，將會在1930年底建成，屆時，1930年的哈維獎頒獎典禮就會在新落成的大劇院裡麵舉行。而這個年初，讓人感到震驚的消息，還遠遠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