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者招待會上，凱瑞·洛克菲勒稱，雷電華將各投資300萬給比利·懷爾德和魯賓·馬莫利安兩個人拍攝電影。隨後，比利·懷爾德宣布他要拍攝一部名為《佳人假期》。這部電影，擔任女主角的是雷電華第一女明星奪得過哈維獎最佳女主角獎的朱諾·簡。而魯賓·馬莫利安導演的電影，則是《喝彩》。這部電影的主演，是勞倫斯·奧利弗和在希區柯克的那部沒有拍成的《逃亡之路》中擔任男主角的詹姆斯·斯圖爾特。雷電華電影公司重磅推出的這兩部電影，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因為在好萊塢電影人的眼裡麵，雷電華電影公司這麼做，完全像是在賭氣拍電影，而比利·懷爾德和魯賓·馬莫利安兩個人的名氣，實在是和希區柯克沒法比。所以，對於這樣的兩部電影，人們並不是很看重，連洛杉磯的各大媒體都幾乎沒有怎麼特彆的報道。可我十分清楚地知道，這兩部電影，肯定不一般，因為知道這兩部電影的人，不是一般的電影人，他們都是在電影史上留下過名字的人。尤其是魯賓·馬莫利安的這部《喝彩》，在後世是被記錄在電影年鑒賞的，這個時代，好萊塢每年拍攝的電影有四五百部，能夠留在電影年鑒賞的，超不過十部，由此可以看出，這部電影有多麼的優秀。因此，在雷電華電影公司宣布拍攝的第二天，我就讓達倫·奧利弗把廠衛軍的探子全部放出去時刻打探這兩部電影的消息，以防萬一。九月份，是個繁忙的月份，也是一個事情貧乏的月份。好在繁忙之中，並沒有什麼大的麻煩。在洛克菲勒被鬨騰得轟轟烈烈的大通銀行經理德拉利·奧尼爾自殺的案件之後，整個好萊塢最後還是逐漸恢複了平靜，對於電影人來說，沒有事情比忙活電影更加重要的了。連關係極為緊張的夢工廠和雷電華，也低頭各自忙活著自己的電影，無瑕在勾心鬥角了。好萊塢進入了平靜時期，但是這並不意味著社會就平靜了。恰恰相反，美國社會，從九月份開始，仿佛一下子變得蠢蠢欲動，騷亂不穩了。九月二十五日，胡佛政府下麵的商業部公布了現期國家財政的相關數字。被稱之為《1929年財政白皮書》。在這份報告中，商業部詳細地介紹了1929年九個月中，美國各個行業的發展情況以及整體的經濟運行態勢。在這九個月中，美國經濟最引人矚目的，也是最具有標誌性的，就是兼並之風盛行。不管是華爾街大財團，還是一般的公司，有能力的都在兼並。大財團磨刀霍霍，不僅吞吃那些相對弱小的公司，甚至彼此之間都大打出手。摩根財團、洛克菲勒財團、芝加哥財團、杜邦財團等等，各個大財團之見的摩擦十分的劇烈，而在這樣的兼並之風中，社會財富積聚在少數大財團的手裡。經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繁榮，尤其是在股市中，美國出現了曆史上前所未有的好形勢，經濟發展速度超過任何一個時代，經濟總量大幅度增長。胡佛在隨後的廣播演講中說道：“美國到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時代。我們取得的成績，已經超過了我們的祖先，如今的美國，是自由、繁榮、富裕的美國。我們可以驕傲地向貧窮揮手告彆了，這個國度，將不在有貧窮這個詞語，美國，將變成世界的中心，人間的天堂！今年聖誕，我要讓美國家家戶戶鍋裡麵有隻雞，車庫裡麵有一輛小汽車！”胡佛的演說，隨後全文發表在各大報紙上麵。對於他的這種說法，所有人都堅定不移地相信，連眾多美國經濟學家都紛紛撰寫文章，稱這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受這些因素的影響，從九月二十五號之後，股市一路狂飆，處處飄紅。人們變得瘋狂了，因為隻要投進去錢，立刻可以受到幾倍的彙報，而且即便是你隨便買一支股票，都會賺錢。原本就狂熱的美國股市，在這種形勢之下，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一路狂奔，股市人潮湧動，甚至在門外排起了長長的購買股票的隊伍，這些人中，巨大多數都是平時根本就沒有炒過股票的人。美國，一夜之見進入了全民炒股的時代。仿佛隨便一個人進入股市，就能彎腰撿錢一般。所有美國人，都被這種火爆的形勢弄得暈頭轉向，一些財團更是大把大把地將資金投入股市，以求賺取更大的利潤。但是這種形勢，卻讓我兩腿發軟。尤其是我在報紙上看到胡佛的那個演講稿，看到裡麵的那句：“我要讓美國家家戶戶鍋裡麵有隻雞，車庫裡麵有一輛小汽車！”這一切，根本就是曆史重現。於是，在九月二十六號的上午，夢工廠所有高層全部被我緊急召集到了一起。甘斯、雅賽爾、柯立芝、利弗莫爾、山立格、迪斯尼、霍桑、比采爾、拉克勞、古利特、諾思羅普、洛克希德、二哥、肖塔爾、傑克……夢工廠的高層，除了歐洲分廠的巴拉和道爾·夏裡以及還在日本的尼可·鮑爾斯之外，全部到齊。不大的會議室被擠得滿滿當當，房間裡麵，一幫家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議論紛紛，熙熙攘攘，仿佛是菜市場一般。他們都知道夢工廠的習慣，如果沒有事情的話，一般是不會開會的，更不可能把所有的高層都召集在一起。這樣的事情，頂多會在每年年初的時候召開董事會才出現，而現在突然被召集在一起，這就讓他們摸不到頭腦了。當我出現在會議室門口的時候，房間裡麵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我的臉上，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我在中間的位置坐了下來，看了看這幫家夥，然後叫吉米給我倒一杯茶。“你們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們召集到一起來嗎？”喝了一口熱茶，我看著這幫家夥笑了笑。“老板，我們是猜不到，不過咱們夢工廠肯定有什麼大動作，是不是？”傑克看著我笑道。“我也是這麼想，要不然不會把我們叫到一起。”諾思羅普摸了摸資自己的大腦袋，然後對我說道：“老板，是不是和要洛克菲勒財團決鬥了？我支持！一萬個支持，早就想好好教訓那幫狗娘養的了！”“不錯！”“諾思羅普說得對！”一幫人頓時嗷嗷直叫。看著這些麵紅耳赤的部下，我搖頭苦笑。這麼多人中，還是有不少人似乎已經明白了我的意圖的，顆粒字號、雅賽爾、肖塔爾等人，都是一臉意味深長的微笑，隻是低頭不語。“好了好了，都彆給我嚷了。瞎猜什麼。”我的一句話，讓會議室裡麵重新安靜下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重新又盯著我滿臉的期待。我攤手道：“和洛克菲勒財團決鬥？！還沒到那個時候。我還不想讓辛辛苦苦拉扯起來的夢工轉眼間就灰飛煙滅，這個時候，我們不是人家的對手，和他們決鬥，那不是找死嘛。”“老板，我們洛克特克財團雖然實力上比不上洛克菲勒，可真的決鬥起來，我們也能拚個魚死網破，不會讓洛克菲勒財團有好日子過！”“不錯！他們不會有好日子過！”一幫人叫了起來。我點了點頭道：“你們說得不錯，真拚起來，我們洛克特克和洛克菲勒兩家絕對會兩敗俱傷，可那對我們沒有任何的好處。而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是不會乾的。”“老板，既然不是和洛克菲勒財團較量，那你把我們叫到一起，卻是為什麼？”格裡菲斯問道。我拍了拍桌子上的報紙道：“這一段事件的報紙，你們都看了嗎？”“看了。”眾人一致點頭。“對於現在美國的經濟和股市，有什麼看法？”我的一句話，頓時引起了一陣議論聲。“好！出奇的好！”利頓拍了拍桌子，興奮得滿臉通紅。“其他公司不說了，光我們利頓工業集團這個兩個月就賺了近5000萬美元，而且是純利，生意好得不得了。”利頓的話，引起一頓爆笑。“我們諾思羅普軍國公司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軍火供不應求。”“我們醫院集團的效益也很不錯。”……一幫人紛紛報喜。“難道你們就覺得有點不正常嗎？”我笑了笑，然後轉臉對旁邊的柯立芝擠吧了一下眼睛。“不正常？！老板，除了經濟火熱之外，沒有什麼不正常的。不過我可不會嫌錢賺得多！”洛克希德哈哈大笑。“各位，到了該擦亮眼睛的時候了。”柯立芝站起來，一句話，讓辦公司裡麵安靜了下來。“卡爾文，你這是什麼意思？”二哥看著柯立芝詫異道。柯立芝聳了聳肩，道：“各位，我要說的，也是安德烈現在的擔心的。美國的經濟，雖然表麵上十分的繁榮，但是我們都覺得有些過火了。”柯立芝長歎了一口氣，道：“我曾經跟你們說過，當我還在總統的位子上坐著的時候，就已經覺得美國的經濟似乎已經有些出軌了，就像是一列呼嘯前行的火車在冰麵上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掉到冰裡麵。”“今年以來，經濟高速發展，本來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但是持續的火爆，讓我和安德烈越來越擔心。各位，這一年，我們在各方麵收益巨大，尤其是在股市上，通過一係列的大動作，麥田證券投資公司現在手裡的資產已經有了60多億了。這樣的收益，是我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各位，我們應該收手了。”會議室裡麵安靜極了，我示意柯立芝說下去。“多年前的那場世界大戰，給全世界的經濟帶來重創，美國經濟雖然受到的影響甚小，甚至還因為這次戰爭實力劇增，但是國內的經濟卻也滋生了毒瘤。農業一直都沒有什麼發展，工業的增長主要集中在一些新興的部分，汽車、石油、房產等等，這些領域得到長足的發展，但采礦、造船這些老的產業卻止步不前，紡織業也是如此。”“國內現在的失業率逐年上升，雖然經濟總量增加幅度巨大，但是兩極分化極為嚴重，富人更富，窮人更窮，有五分之一的家庭收入不足1000美元。”“社會變得有些機畸形了，尤其是今年，幾乎所有的錢都被投到了股市裡麵去了，社會購買力明顯不足，股市裡麵集中了絕大部分的資金，而商品增加和資本輸出方麵卻陷入了困難的境地，大量的資金沒有投入再生產，而是成為股市裡麵的數字，並且形成了巨大的泡沫經濟。”“說得直白一點，美國現在表麵上看起來歌舞升平形勢大好，政府現在公布的官方數字，更是證明美國經濟的總體實力在飛速增長。這可能是事實，但是我們要認識到，政府公布出來的是隻是數字，這些數字，和股市裡麵的那些數字沒有什麼不同。表麵上看起來，國家的財富是增長了，但是仔細看一看我們的社會，民眾手頭的錢變得很少很少。所有美國人都變成了賭徒，都把全部的財產投入了股市進行賭博。泡沫太大了，而且現在我受到的消息是，連歐洲的資本都開始進入美國了。英國銀行前天開始大規模地向美國注資，他們的動作將使得美國經濟更加瘋狂。”柯立芝的分析，讓夢工廠的這些高層們臉上紛紛露出了沉重的神色，辦公室裡麵的氣氛，變得無比的緊張。沒有人懷疑柯立芝的分析，更沒有人懷疑柯立芝的能力以及他的消息來源的準確性。但是柯立芝說的這些情況，和他們的感覺完全不同，等於向他們迎頭澆了一盆涼水。“股票價格現在已經達到的高度看起來仿佛是持久的，而且是絕對不會掉的。可是你們想一想，道瓊斯的指數從21你愛你的75點已經升到了現在的350多點了，平均百分之二十一的年增長率，實在是太可怕了。”“我要說得的是，現在的美國經濟，就像是一個發高燒的病人。熱，十分的熱，熱得所有人都瘋狂了，但是當體溫達到一定的高度，這個人會死的。到那個時候，就有可能是崩潰的時候。”柯立芝看著辦公室裡麵的人，麵色沉凝得幾乎能擰下水來。“也許你們會說我這是在瞎猜。我承認我也不能肯定事實就像我想的這個樣子。但是憑借著這麼多年以來的直覺，這麼多年來做總統的直覺，我覺得我的分析，可能不會錯。安德烈也支持我的想法。”柯立芝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各位，今天安德烈把我們召集在一起，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柯立芝說完，默默地坐了下去。眾人齊齊看著我，等待我說話。我笑了笑，道：“卡爾文的話，你們都聽明白了？”“基本明白了，就是讓我們現在開始撤退唄。”諾思羅普吐了吐舌頭。我點了點頭：“說得不錯，該是全身而退的時候了。平心而論，今年我們夢工廠在股市上麵的收益，占據了我們今年財團收益的絕大部分的收入，賺了幾十個億，我們應該知足了。卡爾文的這些分析，我十分的認同，而且我也十分相信他說得話。現在的美國經濟，實在是有些恐怖了。這個時候，是最關鍵的時候，如果我們不退的話，恐怕就退不掉了。等待我們的，將是黑暗的深淵。”“也許你們會說，這有可能隻是我和卡爾文的猜想，也許美國經濟沒有任何的問題。我也希望這是我們的猜想，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寧願少賺點錢，也要保證我們不會掉下懸崖。”“所以，我們收手了。”我喝了一口茶，盯著這般人道：“你們同不同意？”“老板，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迪斯尼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點了點頭。我笑道：“那就好。卡爾文，接下來的事情，你就儘管吩咐吧。”我對著麵前的一幫人揮了揮手，算是把智慧大權交給了柯立芝。柯立芝站起來，道：“從今天開始，洛克特克旗下所有的子公司，必須在三天之內，除了流下必要的供公司維持運轉的資金之外，其他的流動資金，全部集合到總部這裡來。是全部！任何公司，任何人，都不得私自押下資金。”嘩！柯立芝的這句話，讓辦公室裡麵頓時亂成一團。“卡爾文，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所有子公司的全部資金？！你知道那是多少嗎！？”洛克希德當時就站起來了。他的意思我懂。而且他說得沒錯，洛克特克財團，以夢工廠電影公司為龍頭，旗下出版集團、唱片公司、軍火公司、飛機公司、利頓工業公司、運輸公司、石油公司、醫藥公司等等等等，眾多的子公司的流動資產加在一起，可是一筆極大的數字。這麼多錢集合在一起，隻保留僅僅維持公司運轉的資金，在這幫人看來，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卡爾文，現在所有人都恨不得把手頭的資金全部都提出來投資，你卻要把財團的流動資金全部都集中起來，這不是和彆人背道而馳嗎？！”古利特實在是想不通柯立芝這麼做的意圖。“各位，我們這麼做，也許過了一段時間，你們就明白為什麼了！”柯立芝和我相互看了一眼，得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