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下榻的酒店,位於印第安納波利斯的西區。這個城市的東區和中心地帶,都是白人的居住區,隻有西區有印第安人居住。酒店坐落在西區最繁華的地帶,這裡一部分的居民是印第安人,一部分的居民是白人,雷斯特·卡麥隆選擇這樣的一個酒店下榻,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印第安人把我們安全送入酒店之後,聚集在外麵,看著我的窗口,久久不願意離去。房間裡,理查德·丹尼爾、埃文·貝赫等一幫州政府的官員都在,印第安人的酋長蘇邦也被我叫進了房間。“柯裡昂先生,這裡是印第安納波利斯,我認為像剛才那樣的發言,你還是少說為妙。”理查德·丹尼爾看著我,臉上沒有絲毫的笑意。“為什麼?難道作為一個美國公民我沒有言論權嗎?”我笑了起來。理查德·丹尼爾搖了搖頭,道:“嘴張在你的臉上,柯裡昂先生自然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是這裡的人對印第安同情者沒有什麼好感,說不定會做出對你不利的舉動來。你是美國最出名的電影大師,如果死在了這個地方,我們可承擔不起。”理查德·丹尼爾的話,讓身後的那幫官員都輕聲笑了起來。這幫家夥,明顯就是在威脅。“丹尼爾州長,我這個人向來很固執,而且命也很硬,就怕那些意圖對我做出不利舉動的人,自己會被硌死!”我盯著理查德·丹尼爾,雙眼冒火。“柯裡昂先生,我也是好意提醒你一下罷了。”理查德·丹尼爾笑了笑。“謝謝州長了,我累了,要休息了。斯登堡,代我送州長先生出去。”我看了看站在我身邊的斯登堡。斯登堡麵帶微笑地把理查德·丹尼爾一乾人送出門外。“這幫家夥,實在是太囂張了!”雷斯特·卡麥隆氣哼哼地說道。我擺手道:“算了算了,沒必要和這幫家夥慪氣,我們來不是和他們打架,而是為了拍電影。”“說的也是。”雷斯特·卡麥隆點了點頭。“蘇邦酋長,這次來,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求你幫忙。”我拉著蘇邦的手說道。“柯裡昂先生,你是印第安人最忠誠最高貴的朋友,隻要你有什麼吩咐,我們印第安人絕對言聽計從!”蘇邦趕緊低下頭。“這次過來拍電影,電影中的很多演員都需要從你們印第安人當中來挑選,所以我打算到你們的部落中走一走,然後挑選出合適的演員來,不知道可不可以?”“從我們中間挑選演員!?”蘇邦頓時懵了。長久以來,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印第安人演過電影。“對。”我點了點頭,滿臉含笑地看著蘇邦。“行!沒問題,今天晚上為了歡迎柯裡昂先生的到來,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個歡迎會,柯裡昂先生可以過去和大家一起享受大平原地的篝火,順便也可以挑選演員。”蘇邦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溝壑交錯。晚上,我、斯登堡、格裡菲斯、雷斯特·卡麥隆、霍爾金娜、沙維一行六人跟著蘇邦酋長,在一批印第安人的護送之下離開酒店前方他們的居住地。雖然印第安納波利斯中有印第安人的居住區,但是住在裡麵的印第安人已經不是純正的印第安人了,真正的印第安人,都住在城市外麵的大平原上。我們沒有乘車,而是像印第安人那樣騎著高頭駿馬。印第安人的馬,比好萊塢馬場裡麵的馬俊美多了。由於印第安人認為萬物都是神,更是把馬看成了是自己最重要的伴侶,所以對於馬感情很好,這些馬都被他們悉心照料並且在馬身上畫上很多圖文進行裝備,所以騎著這樣的駿馬在蒼茫的大平原上飛馳,簡直就是一張前所未有的享受。印第安人的居住區距離印第安納波利斯很遠,有20多公裡,所以騎馬要花費不少時間。好在一路上我們可以聊天,對於印第安人現在的處境,我很想知道。通過蘇邦的介紹,我大體明白了他們現在的一些基本情況。生活在這片平原上的印第安人,有十幾個大的部落,其中,蘇族最大。如今的印第安人,依然保持著祖先的生活習慣,不過一些微小的變化倒是有的。他們學會了英語,為了生活也會進入印第安納波利斯找工作養家糊口。印第安人的人口數,和幾十年前相比,有所下降,在這片平原上生活的印第安人,數量超不過15萬,當然北部的湖區和南部的山區的印第安人不在此列。“柯裡昂先生,我們的生活很是艱難呀。”蘇邦把印第安人的情況說了之後,加了一句讓我心情十分沉重的話。雨後的大平原,空氣清新。一輪圓月如同剛剛洗完臉之後的處女,皎潔純粹,柔和的月光散在平原至上,鋪天蓋地的草叢在微風之下擺動,霧氣從中升起,氤氳蒼茫,讓人心曠神怡。偶爾會看見馬群和野牛群,雖然數量不是很多,但是看著這些在月光下遊走的生靈,你會覺得他們是那麼的自由和愜意,同時,你也不得不讚歎造物主的偉大。“柯裡昂先生,這片平原是我們無數印第安人的生命換來的,當年在這裡發生過一場大戰,印第安的男人們幾乎都要死絕了。”我們來到一個低矮的土丘上的時候,蘇邦指著對麵的一片開闊地說道。我轉臉看了看我身邊的雷斯特·卡麥隆,這家夥早已經淚眼婆娑。說是大平原,其實是指總體的地貌,實際上這片平原並不是千裡坦蕩蕩,相反,起伏的土丘到處都是,有的地方還有很高的土梁,不過坡度很小而已。翻過了一個土梁,一個巨大的盆地出現在我們眼前,盆地裡麵,到處都是火堆,到處都是圍著火堆歡歌笑語的人群。“柯裡昂先生,我們到了。”指著盆地,蘇邦高興地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大平原上多風,所以印第安人喜歡住在盆地裡,那裡冬天暖和,夏天涼爽,裡麵又有河流,生活十分的便利。當我們一行人進入盆地的時候,印第安人立刻簇擁了過來,這些人中有的赤|裸著上身,有的穿著皮毛的衣服,有的在臉上畫滿圖文,看起來是那麼的健壯。“我們蘇族人口有一萬五千人,是十幾個部落中人口最多的,這個盆地裡住的隻是一個部分,其他人都散落在附近。”蘇邦指著那些印第安人道。這個盆地麵積廣大,北麵是牲口區,裡麵養著馬匹和牛,中間是居住區,一頂頂用牛皮製成的帳篷星羅密布,最中間是一個比其他帳篷大兩三部的大仗,是酋長蘇邦居住的地方,也是部落裡的會議室。我們在這頂大帳篷跟前下了馬,蘇邦則帶著我來到了一個大火堆跟前。很多人圍著這個火堆而坐,他們的頭上都裝飾著羽毛。看一個印第安人在部落中有沒有地位,從他頭上的羽毛就可以看得出來,頭上的羽毛越多越鮮豔,那這個人在部落裡的地位就越高,而圍繞著這個火堆坐著的,頭上的羽毛都遠遠多於一般的印第安人,所以這些人無疑在部落中都上有一定地位的。“柯裡昂先生,蘇族由於人口多,所以分成了十部,這些人都是每一部裡麵的頭領和聖者。”蘇邦指著這些人說道。這些人看著我,都麵帶笑容,恭敬地向我點頭打招呼。“聖者是什麼意思?”霍爾金娜問道。“聖者就是部落裡專門負責和神溝通的人,這樣的人,十分的聰明,也是部落裡的智囊。”蘇邦耐心解答。“那不就相當於祭司和軍事參謀?”斯登堡笑了起來。“可以這麼說。”蘇邦表示同意。我看了看這些人,一個個很是健壯,尤其是他們的臉,輪廓分明,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神采奕奕。如果單純從人種學上來說,我不覺得白人比他們優秀,相反,我認為這些人比白人要健康得多,要美得多。這天晚上,整個蘇族部落都熱鬨異常,大家圍繞著火堆,吃著印第安人的食物,抽著他們特有的煙葉,我們也帶來了一些酒水,大家異常高興。印第安人則向我們表演了他們的民族舞蹈,一群健壯的男人拿著長矛圍繞著火堆跳舞,十分的雄壯。“酋長,我能請柯裡昂先生玩遊戲嗎!?”我正高興地欣賞他們的舞蹈呢,就看見從裡麵走出一個人來。這家夥身高至少有一米九,赤|裸著上陣,隻用一塊皮毛做的短褲遮住羞處,赤腳,全身上下,肌肉塊塊綻出。用虎背熊腰形容他,一點都不為過。他的那個長矛,比其他人至少要長一米多,矛頭尖銳,發著寒光。“這是?”我看了看蘇邦。“這家夥叫卡瓦,是我們蘇族中最勇猛的人,卡瓦在我們蘇語中就是惡狼的意思。”蘇邦這麼一解釋,我算是明白了,感情這家夥是族力的勇士呀。“安德烈,他們喜歡邀請客人玩遊戲,一般的遊戲不是弓箭就是投矛,如果你能贏了他們,會越發贏得他們的尊重。”雷斯特·卡麥隆湊過來小聲對我說道。我站起來,走到卡瓦身邊,看著這家夥內心歡喜。“卡瓦,你要做什麼遊戲?”我看這卡瓦,笑了起來。“柯裡昂先生,我們比弓箭,怎麼樣?!”果然不出雷斯特·卡梅隆所料,這家夥一上來就提出比弓箭。卡瓦一揮手,有人從旁邊遞過來了一把弓。弓做得很漂亮,我試了試,還不錯。“這弓,能射多遠?”我舉著手裡的弓對卡瓦說道。“能到那邊的那顆樹!”卡瓦指了指遠處。從我戰的地方,到那顆樹,之間至少有百米左右。我看了一下,這樣的弓在蘇族人中也隻算是中等,他們中有人手裡的弓比我的還要長還要大。這幫家夥,果然上馬上的騎射強者,這麼多年過去了,從他們的身上,我依然能夠看到印第安人的神采。這也不難理解,曆史上,西班牙人、法國人、英國人為什麼在他們這裡大吃苦頭,雖然他們的武器落後,但是那個時候他們人數眾多而且箭法精準,加上有強大的戰馬,那幫早期登上這片土地的白人自然不上對手。“卡瓦,你和我比箭,這可不公平,你們從小就用這東西,我可是第一次上手,自然比不過你。”我笑道。“那,那怎麼辦?”卡瓦撓了撓頭。“這樣吧,你用弓箭,我用槍,怎麼樣?”我從拔出了我的那把爆彈槍。“行!”卡瓦指著那棵樹道:“那裡用繩子掛了兩個瓦罐,隻要擊中就為勝利。我先來!”卡瓦拿過了自己那個弓箭,竟然比我剛才拿的那把大上一號。這家夥搭箭上弓,弓如滿月,箭似流星,嗽的一聲,百米之外的那個瓦罐被他射得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那隻箭更是穿過瓦罐射到樹上,箭頭深入樹木之中,箭羽晃動,發出嗚嗚的響聲。“好!”連我身後的斯登堡等人都叫起好來。“該我了。”我笑了笑,道:“卡瓦,那瓦罐太大了,你看我射斷那繩索,怎麼樣?”我對自己的槍法很有自信。“射斷繩索!?”卡瓦有點不太相信:“你要是射斷繩索,我就輸!”“好,那咱們打個堵好不好,如果我輸了,這把槍就給你,如果你輸了,可得跟著我。行不行?”我看著卡瓦說道。卡瓦沉吟了一下,看了看我手中的槍,看了看遠處的掛在樹枝上的那個吊有瓦罐的繩索,使勁點了點頭:“賭就賭!”我嘿嘿一笑,然後伸出左臂作平衡點,右手搭在左臂上麵,瞄準那根繩摒住呼吸。“啪!”一聲槍響,繩子從當中斷掉,瓦罐掉在地上摔了個稀巴爛。“老板射得好!”斯登堡、格裡菲斯等人使勁拍起巴掌來。卡瓦站在旁邊,已經懵了。我走到火堆旁邊坐下,哈哈大笑。“柯裡昂先生,卡瓦遵守諾言以後就跟著你了!”卡瓦來到我跟前,低頭恭敬地說道。“跟著我了!?我沒讓你跟著我呀?!我隻是讓你做我這部電影的演員。”我擺了擺手。卡瓦立馬就蹦了起來:“柯裡昂先生,你剛才可是不說的讓我跟著你拍電影,是跟著你!”這家夥較真了。很明顯,我剛才說的那句話有點歧義了。我無論我怎麼解釋,卡瓦都不答應。“安德烈,印第安人對於諾言是很看重的,背叛了自己的諾言的人,死後要遭受神的懲罰的。”雷斯特·卡麥隆說道。“酋長,卡瓦是你們蘇族的勇士,他跟著我,你同意嗎?”我轉臉問蘇邦道。“柯裡昂先生,我們印第安人看待諾言比生命還重要,卡瓦既然輸了,那他就得遵守他的諾言。”蘇邦也笑了起來。得,我還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好吧,卡瓦,以後你就跟著我吧,不過我可告訴你,跟著我可有很多苦頭要吃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又高又壯的家夥,我倒是很喜歡。“卡瓦什麼苦頭都吃過。”卡瓦在我身邊坐下,嘿嘿一通傻笑。這個插曲給大家增添了不少的樂趣,一幫人一直鬨騰到了後半夜,才都散去。蘇邦把他的那個寬大的帳篷讓給了我。躺在鋪滿柔軟皮毛的溫暖的帳篷裡,我不由自主地長出了一口氣。“這地方,還真是讓人賞心悅目。”躺在我旁邊的霍爾金娜小聲說道。“過來。”我轉過臉去。“過去乾嗎?”“讓你過來你就過來。”……“流氓!……你……啊……”……第二天早晨,天還沒亮我就被外麵的馬鳴吵醒了。反正也睡不著,索性走出去轉一轉。太陽還沒有出來,盆地裡一片青黛色,霧氣彌漫,啾啾的鳥鳴更是給盆地裡增添了幾多生趣。已經有不少蘇族人都起床了,大部分都是婦女,她們開始一天的勞碌,清理皮毛或者是乾一些其他的家務。見到我,這些人紛紛點頭示意,臉上掛著客氣的微笑。“柯裡昂先生,起得這麼早。”我正站在蘇族人的馬欄旁邊看著裡麵的馬匹的時候,一個聲音傳入了我的耳朵。轉過臉去,站在我麵前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不是很高,一米七五左右,國字臉,穿著一身褐色的麻衣,頭上滿是紅色的雉尾。昨天的篝火晚會上,我沒有看到他,不過從他的打扮來看,這家夥很有可能是蘇族裡麵有身份的人。“是呀,睡不著就起來了,這裡很美。”我指了指周圍的景物,然後道:“昨天晚上怎麼沒有看到你呀?”那人笑了笑:“昨天晚上我在另外一個小部裡麵處理一些糾紛,剛剛回來,忘了介紹了,我叫邦努,是蘇族的聖者。”果然不出我所料,竟然是整個蘇族的聖者!“邦努?這在蘇語中是什麼意思?”我問道。“邦努在蘇語中指的是‘智慧之神的使者’。”提到自己的名字,邦努露出了一絲驕傲的神色。我看著這個蘇族聖者,笑了起來。這家夥,很符合我電影中的角色。“邦努,你願意不願意加入我的劇組拍攝這部電影?”我向他發出了邀請。“加入劇組?我對電影一竅不通,我能乾什麼呢?”邦努倒是有些吃驚。“給我當演員,裡麵的一個很重要的角色你很適合。”我拍了拍邦努的肩膀。“演員!?可是柯裡昂先生,我從來沒有當過演員,而且我覺得我沒有這方麵的才能。”邦努直搖頭。“我說你有你就有,邦努,我是不會看錯的。再說,那個角色在電影中就是個蘇族的聖者,你完全不用表演,隻需要平時的你表現出來就行了。”我給他打氣道。“真的可以?”邦努還是有點半信半疑。“放心吧,可以的。”我伸出手去,和邦努握了握手。匆匆吃過了美味的早飯之後,在我的指示下,蘇邦酋長把蘇族人都召集到了一片空地之上,放眼望去,足有幾千人之多。我帶著格裡菲斯和斯登堡,拿著演職員表站在旁邊,讓這些人一個一個地從麵前經過,遇到合適的,就和他談談,確定能不能擔任這個角色的扮演。忙活了一個上午,中午隨便吃了點東西就繼續選角。一直選到下午四五點鐘,才基本上把劇本上的角色選起。蘇族人臉部輪廓異常分明,而且這些人麵對攝影機絲毫不怯場,相反,卻有著高漲的表演欲,讓我很是滿意。邦努、卡瓦和蘇邦酋長也都成為了我的演員,全體蘇族人則成為了劇組的群眾演員另加劇務。正當我們累得半死之後,坐在地上和蘇邦等人一起吃東西的適合,一個印第安人騎著馬飛奔了過來,一邊飛奔一邊大喊大叫。“他說什麼?”我問道。“他說的是蘇語!一支白人軍隊正在朝我們靠近!”蘇邦臉色大變,立馬站了起來,對著身後的卡瓦叫道:“準備戰鬥!”整個蘇族,頓時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