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後的夢工廠的人,早已經放聲大哭,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驕傲。斯登堡給我拿過了擴音喇叭,我接過它,放到了自己的嘴邊。“我的黑人兄弟們!今天,安德烈·柯裡昂的血,將和你們流在一起!”我幾乎用儘了所有了力氣,吼出了這句話,然後,我聽到了比我的聲音雄壯一萬倍的吼聲!“安德烈·柯裡昂,萬歲!”“安德烈·柯裡昂,萬歲!!”“安德烈·柯裡昂,萬歲!!!”我不知道,以後的曆史,會不會記錄下我的吼聲,我也不知道曆史會不會記下這兩萬多人的吼聲,但是我知道,曆史將會永遠記住這一天,永遠記住1926年的十二月九號!在這一天,被壓迫了一兩百年的黑人,在鮮血和死亡中,發出了他們抗爭的怒吼!在這一天,自由和鬥爭的火炬被灼灼點亮!如果曆史連這個都不記下,它還算什麼狗屁曆史!在這吼聲之中,我咬牙對身後的甘斯和都納爾說道:“把銀幕和放映機拉到洛杉磯大廣場上去!”“乾什麼?”他們沉聲問我道。我憤怒地望了一眼洛杉磯市政府的方向,惡狠狠地說道:“我要提前放映《末路狂花》!”夢工廠的所有人忙成一團,但是在忙碌的過程中,沒有人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響。他們一個個牙關緊咬,把放映機、膠片、音響設備搬上卡車,很多人向各大社會團體、好萊塢電影人、宗教人士等等打電話,更多的人,則跟在了我的身後走出了夢工廠的大門。這一刻,所有人都團結了起來!夢工廠的員工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兩萬多黑人抬著一具具屍體緊緊跟在了我的身後,然後,是無數哈維街的父老鄉親!洛克大爺帶著他的兩個孫子在街門口攔住了我,他手裡捧著一個包袱,而他的那兩個孫子,則扛著一根十幾米長的木杆。“柯裡昂先生,我知道你要帶著大夥去乾嗎!我也知道在好萊塢,在美國,除了你,沒有誰把我們黑人當人看!這是一場戰爭,是戰爭,就得有旗幟!”洛克大爺抹了一下他那早已掉光了牙齒的空蕩蕩的嘴巴,對他的兩個孫子使勁地揮了揮手。兩個年輕人把肩上的那跟長長的木杆放了下來,洛克大爺走到木杆的儘頭,費勁地解開了手裡的包裹。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那個包裹之上,然後他們看到,放置在那包裹裡麵的,竟然是一麵手工做就的旗幟!洛克大爺親自把旗幟係在木杆之上,指揮著他的兩個孫子把木杆高高豎起。獵獵的大風之下,那麵旗幟漫卷飛揚!在呼啦啦的響聲當中,我身邊的世界,仿佛停滯了!人們昂著頭看著那麵旗幟,無語哽咽!一麵用白色的床單做成的旗幟!上麵用紅漆繪製成了一條張牙舞爪的紅色巨龍!那條巨龍,所有人都認識!它是夢工廠的廠標!它在翻騰!在咆哮!它張著嘴巴,露出利齒,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和不公!在這條紅色巨龍的下放,是一個用紅漆書寫的巨大的英文單詞,這個單詞,就是:自由!也許這麵旗幟在彆人眼裡,太簡陋了,簡陋得像是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塗鴉。用床單支持,上麵的圖案也有些變形粗糙,但是此時此刻,對於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東西,能比這麵旗幟更適合表達我們的情感了!洛克大爺神情地看了頭頂的旗幟一眼,對我說道:“柯裡昂先生,這麵旗幟是我自己做的,我老了,隨時有可能去見上帝,原本我想在我死後,能用這麵旗幟覆蓋我的棺材,如果臉上可以蓋上這麵旗幟,將是我這個老頭一輩子最光榮的事情!但是今天,我把這麵旗幟升起來!為夢工廠而升,為我們千千萬萬黑人同胞而升!如果我們麵前,是一場硝煙彌漫的戰爭,那麼我代表無數黑人兄弟向你保證,不管這戰爭多麼殘酷,不管這戰爭結果如何,這麵旗幟永遠不會倒下!即便是黑人死光了,即便是日頭落下永不升起,這麵旗幟,這麵代表著自由的旗幟,也將永遠飄揚在自由的風中!”“自由!”“自由!!”“我們的自由!!!”所有人握著拳頭,麵對著那麵用床單做成的旗幟,吼得地動山搖,吼得壯懷激烈!隊伍動了!幾萬人的隊伍從夢工廠從哈維街開始,動了!洛克大爺的兩個孫子舉著這麵旗幟走在隊伍的最前麵,以這個旗幟為尖,人群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箭矢陣形,而箭矢所指的方向,是洛杉磯的方向,是洛杉磯市政府的方向!整個好萊塢,整個洛杉磯市,像是一片堆滿著乾柴的大平原,這個隊伍,就是一個灼灼燃燒的火把,它所經之處,呼啦啦地引燃了滔天大火!我們走過一個個街道,穿過一個個街區,徒步向洛杉磯開進,與此同時,從破落的巷子裡,從房屋裡,從道路兩邊的飯店裡,從工廠裡,從汽車裡,不斷地有人加入我們的隊伍。一個,兩個,三個……,店員、修理工、小商店店主、大工廠老板……,黑人、墨西哥移民、印第安人、白人……,隊伍不斷壯大,仿佛從高高的雪峰上麵滾下的雪球!從好萊塢到洛杉磯,我們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進入洛杉磯市區的時候,那麵旗幟之下聚集的隊伍,人數已經達到了十萬!原本淒淒慘慘的洛杉磯市,原本被驚慌和死寂包圍的洛杉磯市,原本空氣中彌漫著鮮血和死亡味道的洛杉磯市,在那麵旗幟出現的時候,猶如一塊紅燙的精鐵被錘子重重地敲打了一下,蹦出了巨大的火星!隊伍像是風暴一樣快速地吞噬著周圍的一起,它經過的地方,交通中斷了,喧鬨沒有了,人們幾乎全都放下手中的聲音機,脫下身上的工作服,融入了滾燙的人群中!我看見了約翰·福特帶領著五大協會的人加入了隊伍!我看見馬爾斯科洛夫帶著那幫好萊塢電影公司的老板們加入了隊伍!我看見了尤特烏斯·克雷領著神父、修女加入了隊伍!我還看見了除了夢工廠的那麵自由大旗飄揚之外,不斷有新的旗幟加入,米高梅、派拉蒙、福克斯、二十世紀、華納兄弟、哥倫比亞……甚至還有代表著尤特烏斯·克雷的那麵聖十字大旗!這些旗幟,聚集在夢工廠的那麵自由大旗之下,呼呼作響,如同一把把刺破黑暗的匕首!洛杉磯大廣場遙遙在望,洛杉磯市政府的大樓遙遙在望,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警察,軍隊,終於出現了!他們同樣相互挽著手臂組成了一道道的人牆攔在通往洛杉磯市政府道路之上,如同一麵厚實的盾牌!在這麵盾牌的後麵,我看到了一大批的政府官員,他們中間,有約瑟夫·卡特,有斯拉裡,也有龐茂。雙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在這麵盾牌跟前,巨大的自由箭矢,是被擊打折斷,還是刺破它勇往直前?!五百米,三百米,一百米……民權隊伍迎著黑洞洞的槍口毅然向前,沒有絲毫的退縮。警察和軍隊的喇叭,響了起來。“前麵的人聽著!奉勸你們立即停止前進迅速十分鐘之後解散,否則,我們會開槍鎮壓!聽清楚了,十分鐘!十分鐘之後,如果還有人出現在我們麵前的話,我們將開槍鎮壓!”一個高級軍官站在一輛卡車上麵,拿著喇叭向我們喊話。民權隊伍挺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頭頂的那麵大旗,投向了旗幟下麵的我。“老板,怎麼辦?!”雅塞爾看了我一下。“怎麼辦?!你說呢!”我對他笑了笑,拿過了他手裡的喇叭。周圍是平坦的街道,根本沒有高台之類的東西讓我站在上麵向大家講話,在我轉了一圈沒有找到這樣的設施之後,一個黑人蹲下來,雙手著地,向我露出了他的背和肩膀!“柯裡昂先生,請你上去!”他想用自己的背和肩膀,把我托高!“柯裡昂先生,請你上去!”旁邊的黑人見狀,學著這個黑人的樣子,跪在了地上。不斷有黑人加入,底麵是二十幾個身體強裝的黑人,他們的身體上麵是十幾個,再往上,還有一層……僅僅五分鐘不到,這些黑人,用自己的身體鋪就了供我講話的高台!這個高台,竟然比那個高級軍官腳下的卡車,還要高!曾幾何時,黑人們寧死也不願意白人踐踏他們,可現在,他們主動跪下來,用自己的肩膀,把一個白人托上高空!我握緊了手中的喇叭,腳踏著他們的身體爬到了高台的上方,目光所到之處,是一張張期待的麵孔。在死亡麵前,他們渴望聽到我的聲音。我可以毫不猶疑地斷定,隻要我讓他們往上衝,哪怕是麵對著飛射過來的子彈,他們也不會退縮一步!“我的黑人兄弟們!我的白人兄弟們!所有追求自由的美國同胞們!一兩個小時前,就在美國,在加利福尼亞,在洛杉磯,發生了美國曆史上最最恥辱、最最喪心病狂的一幕!麵對著手無寸鐵的黑人,麵對著有老人有孩子有婦女的人群,聯邦政府的警察們開了槍!聯邦政府的軍隊開了槍!”我攥緊了拳頭,使勁地在空氣中揮舞了一下。“300多人倒在了槍口之下!4000多人受傷!7000多人被捕!他們中間,有我們的兄弟姐妹!有我們的父母雙親!有我們的妻子兒女!如果這發生在野蠻社會,我們不驚奇!如果這發生在幾年前的世界大戰中,我們或許也不驚奇!但是,這個血淋淋的現實,就發生在一兩個小時之前的洛杉磯!發生在這個標榜著自由、民主、文明的叫美利堅合眾國的國家!恥辱,簡直是恥辱!”“我要說明的是,在這場慘案之前,所有黑人民權運動都是以和平的方式進行的!沒有一個黑人向警察開槍,沒有一個黑人打砸商店或者是政府大樓!他們,全都以和平的方式向政府傳達他們的想法和要求!但是,我們的政府,我們整天標榜著自由、民主的政府,卻向他們開了槍!”“這個政府,還是華盛頓建立的那個為全體美洲人謀求自由的政府嗎!?這個政府,還是傑弗遜說的那個代表著公眾意誌,代表著光明的政府嗎?!這個政府還是林肯留下來的那個崇尚民主宣稱自己是最光明的政權的政府嗎?!不是!絕對不是!我沒有看到自由,沒有看到光明,沒有看到民主!我看到的,是鮮血!是暴力!是黑暗!這樣的政府,離當初的那個美利堅合眾國漸行漸遠!這樣的政府,我們不需要!”我把話筒對準了盾牌後麵的那幫官員們。“我們不需要這樣的政府!”“我們不需要!”人群的高呼聲,讓不少官員都無地自容。“那些拿著武器的警察和軍人們,你們忘了加入警察或者是軍隊的時候你們做下的承諾!你們的槍,應該對著黑暗和不公正開火!應該對著罪惡和醜陋開火!而不是手無寸鐵的同胞!想象一下吧,如果你們的父母,你們的兄弟姐妹,你們的親人在這個隊伍中,你們會開火嗎?!想象一下吧,如果有一天,你的兒女在翻開曆史書時,問你在這起慘案中做了什麼,你怎樣回答!你會不會告訴她:‘寶貝,我揮舞著槍殺死了一群手無寸鐵的黑人!’,你會不會?!我看到你們中間有一些黑人,如果你們覺得自己的麵前站著的是一群天生就是奴隸的人,你們就開槍吧!如果你們想自己的兒女很多年後依然過著彆人歧視的生活,你們就開槍吧!而那些白人們,如果你們想讓你們的後代很多年後對你今天的做作所為感到羞恥的時候,你們就開槍吧!如果你們想讓彆人指著你的照片喊:‘這是一個劊子手!’,你們就開槍吧!黑人們連壓迫了他們一兩百年的黑暗和苦難都不怕,還會怕你們的子彈嗎?!我們倒下了,曆史會記住我們,後世的人會稱我們為英雄,但是你們呢!?人們會怎樣稱呼你們?!凶手!殺人凶手!”“凶手!”“殺人凶手!”人群群情激昂,一個個拳頭指向了一百米外的警察和軍人們。啪!一個黑人警察把手中的槍扔到了地上。他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警服,走了過來。“我不想被人叫凶手!”他一邊走一邊轉臉朝著卡車上的高級軍官投去了憤怒的目光。啪,啪,啪……,對麵響聲不斷,越來越多的黑人倒戈到了這邊,到了後來,連白人也動搖了。“都給我回來!狗娘養的!信不信我把你們交到軍事法庭裡去!”任憑那個高級軍官如何叫囂,原先橫亙在我們麵前的那麵盾牌分崩離析,他們中間,大部分人倒戈了過來,有一部分人離去,隻剩下極少數人戰戰兢兢地躲在了卡車的後麵。我轉身看了看身後的人群,很多人已經淚流滿麵。“我的黑人兄弟們,我的所有美國同胞們,麵對著憲法賦予我們的權利,你們等待了一兩百年,這其中的苦楚,隻有你們自己最清楚!”然後,我把話筒對準了遠處的一幫政府官員:“但是對那些從未感受過種族隔離的黑暗痛楚的人來說,‘等待’是容易的;可是當你看到凶殘的暴民們任意地將你的父輩和母輩們私刑處死,以及興之所至地拿你的弟兄姊妹們來消愁解悶時;當你看到警察們充滿仇恨地辱罵、踢打甚至殺死你的黑人兄弟姐妹們時;當你看到你的兩千萬黑人兄弟絕大多數都窒息在一個富裕社會中的貧窮的封閉籠子裡時;當你突然發現因向你六歲的女兒解釋她不能進入她同齡的白人孩子可以進入的公共娛樂公園而舌頭打轉說話口吃時,那麼,你就會理解為什麼他們不能等待!”“當你不得不編造一個理由來回答你五歲的兒子的問話:‘爸爸,為什麼白人以如此方式對待有色人’時;當那些沉默的‘白人’與‘有色人’的標誌日複一日地使你蒙受羞辱時;當你的第一個名字被叫成‘黑鬼’、第二個名字叫‘男孩’(不管你的年齡有多大)、最後一個名字叫‘約翰’,你的妻子和母親從未得到過‘女士’的尊稱時,那麼你就會理解他們為什麼不能等待!”“當你白天黑夜都被稱作是一個黑人、從來都生活得謹小慎微、絕不敢期待明天的事實所蹂躪纏繞,以及被內心的恐懼和外在的怨恨所折磨時;當你永遠在‘無足輕重’的墮落感中掙紮時;那麼,你就會理解為什麼他們不能等待!”我一口氣把心中的憤恨全部發泄了出來,迎來的,是身後人群的鋪天蓋地的高呼。“我們不能再等待!”“我們已經等待得夠久的了!”……我咬了咬牙關繼續說道:“我很高興今天在人群中看到了眾多的女同胞們!不管是白人還是黑人,以往的這個時候,你們要做的是在丈夫的嗬斥之下燒飯帶孩子,和男人相比,你們的生活也和黑人們一樣,沒有充分的自由!但是今天,你們出現在這裡,不是以一個妻子的身份,而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一個和男人平等的身份!現在,也是你們爭取自己自由的時候了!賦予你們鎖鏈的,不是你們的丈夫,而是你們對麵的製度!所謂的民主、自由的製度,在它的重壓之下,你們的出境,和黑人沒有什麼兩樣!這個製度一天不改變,你們的壓迫就一天不改變!你們的平等,靠你們自己去爭取,而不是等待!”我的話,讓人群中的女人們激動起來,她們頭一次發現,原來她們也可以以和男人平等的身份加入人群。她們把目光投向了對麵的那幫政府官員,同時也跟著男人們一起發出怒吼。“我們要平等!”“我們已經等待得夠久的了!”“我的同胞們,前麵,是一道阻擋我們前進的牆!走過去,也許會死亡,也許會永遠看不見第二天的太陽,但是我想到了《勇敢的心》中華萊士的那段演講,你們還記得嗎?!”我向人群大吼。“記得!”十萬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回答。“蘇格蘭的兒女們,我是威廉華萊士!今天,我看到了一支由我的同胞們組成的反抗暴政的大軍,我感到無比的幸福與自豪!你們都是以自由之身來參加戰鬥的,你們是自由的人,沒有自由你們會怎麼辦!?還會來這裡戰鬥嗎!?”這段台詞,我曾經在倫敦的片場,在鏡頭前說過,現在,麵對著看不到邊的人群,我再次吼了出來,這一刻,我隱約看到威廉·華萊士仿佛就站在人群中,站在我的眼前,他向我微笑,笑得那麼燦爛!人群開始跟著我齊聲高吼那段台詞,他們每個人都記得的台詞:“是的,如果我們去戰鬥,或許我們會死,如果我們逃跑,至少還能活下去。那時我們的土地將飽受英國人的踐踏,我們的姐妹將被肆意蹂躪,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壽終正寢!”“但是你們願不願意用這麼多苟活的日子去換一個機會?——就一個機會!——那就是走過去告訴對麵的英國人,他們或許能夠奪走我們的生命,但是,他們卻永遠奪不走我們的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吼聲中,隊伍動了!十萬人,或者是比這還要多的人組成的隊伍動了!他們跟在我的後麵,像《勇敢的心》中那些英勇善戰為了自由慷慨赴死的蘇格蘭英雄跟在威廉·華萊士的後麵一樣,向麵前的陣地發動衝擊!十萬人,一個聲音!十萬人,一個步伐!他們手挽著手,肩並著肩,高昂著頭顱向麵前的槍口發動衝擊!衝擊麵前,殘餘的軍隊和警察扔下他們的槍抱頭鼠竄,他們後麵的那幫政府官員像老鼠一樣溜進了大樓裡!我抬頭看看天空,那麵自由大旗還在高高飄揚,呼啦啦的作響,在它的帶領之下,這個箭矢形的隊伍奔向洛杉磯大廣場,在那裡,銀幕已經搭好,一場史無前例的十萬人電影首映式,即將開場!走在隊伍的最前頭,我隱約聽到了蘇格蘭風笛的響聲,那麼婉轉,仿佛流水一般洗滌著我的心靈!我問身邊的馬爾斯科洛夫有沒有聽到,他沒有回答我,他隻是堅定地看著前方,然後臉也不轉地告訴我:“安德烈,現在每個人的心裡,蘇格蘭風笛聲都在響!那聲音,比任何聲音都純粹!比任何聲音都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