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遠的微笑(1 / 1)

我的抗戰1 崔永元 3374 字 1天前

蘇 毅——時為延安抗大文工團音樂隊小組長李基中——時為第十四軍八十三師二七二團三營八連連長張定華——時為西南聯合大學學生徐守源——時為雲南大學學生很多東西沒有在故事裡說得太清楚,比如延安那段,實際上女主角蘇毅是組織派她幫助兼監視小牛,因為小牛是大學生,思想自由,算是落後分子。這個背景是延安整風,在節目裡沒有時間也沒有可能細講。小夥子因愛情失意而死,死得並不光榮,但是至情至性。每個人都有愛的權利,不管對方愛不愛自己。比如瓊軒那段,因為戰爭,李基中與戀人斬斷情絲。瓊軒後來嫁給了彆人,但她跳河自儘應該是“文革”期間的事情。因為她的父親是地主,她的丈夫可能也不是貧民,在那個時代她的境遇那是可想而知的。最終隻有投河。那是老人堅持要講述的故事,那是他的初戀,銘心刻骨。初戀大多沒有圓滿結局,那些記憶被禁錮在時間深處。每一次挖掘出來,無論是幸福還是疼痛,都鮮活如初。感情可以有很多次,初戀注定隻有一次,所以你忘不了。還有曹二哥夫婦,一生從事黨的情報工作。他們在60年代突然失蹤,後來才知道被江青投進了秦城監獄。他們被關了22年,放出來的時候,曹二嫂已經不會說話。兩位老人沒有兒女,最終都死在醫院。我把這個故事放在最後,因為太沉重。人的一生有幾個22年?他們的愛情連同那些不能說的秘密被世人遺忘,被時間掩埋。我不知道有沒有永遠的微笑?所以我一度把這個故事的名字改成了“他們微笑的樣子”。不管在怎麼樣的時代裡,愛情的名字隻有一個。愛情裡有美好,有思念,有忠貞不渝,也有罪惡,傷害和欺騙。這其實跟時代無關,它關乎人性。在這個“非誠勿擾”的年代裡,愛情的名字並沒變過。隻是,少了些不顧一切的堅韌,少了些萬水千山的牽掛,少了些生死未卜的期許。少了些生死與共的傳奇,少了些回腸蕩氣的悲歡。更平淡,更實際,更急躁,更脆弱。這可能是另一種悲劇。我們沒資格指責什麼。隻是羨慕他們活在那樣的時代,生死契闊,攜手便是一生的誓約。1940年前後,蘇毅正在延安抗大的文工團當音樂隊小組長。戲劇隊裡有個大學生叫小牛,東北人,瞎了一隻眼睛,但是非常聰明,小牛是他的外號。小牛很喜歡音樂隊裡這個爽朗大方的姑娘。他跟姑娘說:“咱們倆做朋友,就不是一般的朋友。你在政治上幫助我,我在文化上幫助你。”小牛希望以這樣的方式,能跟姑娘多說些話。大學生小牛思想自由,個性率真,與大家有些格格不入,組織上讓姑娘多幫助他。單純的姑娘一心要完成任務,她沒留意小夥子愛慕的眼神。行軍休息的時候,小夥子經常會買個紅棗或者買個桃,專門給她吃。 雖然礙於周圍人的目光,姑娘覺得很難堪,但她心裡知道,小夥子總是惦記著她。愛情讓孤獨的青年重新有了精氣神,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似的,那麼高興,那麼積極,煙也戒了,工作效率也高了。時間長了,青年男女的頻繁接觸引起了風言風語,姑娘在日記裡寫下了自己的檢討:“群眾對我有這個意見,我今後得注意點。”從那以後,每次看到小夥子從遠處走過來,她就趕快躲開了,儘量減少跟他的接觸。小夥子無意中看到姑娘的日記,覺得美好的希望破滅了,情緒又變得很糟。不知情的姑娘上前詢問,小夥子有些憤怒地說:“我滿腔熱情換來一盆冷水,種豆種到石頭上去了。我看了你的日記,你說對我注意,注意啥?我也不是特務,有啥好注意的?”小夥子有些無奈,有些憤憤。但是,這並沒有阻止小夥子對姑娘的癡情。1941年,敵人對晉察冀邊區實行秋季掃蕩,文工團準備向冀中撤離,路上姑娘生了病,癡情的小夥子無微不至地照顧姑娘。仗打起來的時候,馬都沒有了,小夥子就扶著姑娘跑,跑到半路上,姑娘的鞋子掉了,他非要回去找。小夥子是瞎了一隻眼睛的,姑娘為他考慮就說不要找了,自己還有雙新鞋。那時,姑娘已經深切地感受到小夥子是誠心誠意地對她好。姑娘藏在老鄉家養病,小夥子隨隊伍上了前線。在戰場上因為思念或者是因為絕望的煎熬,他忽然失神了。後邊的人看他一直發愣,才發現,他的膝蓋骨被打傷了,滿地是血。小夥子被人扶著到了老鄉家裡。老鄉家缺醫少藥,小夥子沒少受罪。每一次換藥就用鹽水來洗傷口,小夥子疼得哇哇叫,腿也腫了,還生了蛆。姑娘的病好轉以後,就去看望小牛。十來天沒見,小夥子人瘦了一大半,非常憔悴。但,一看到姑娘,他立馬來了精神。姑娘跟他說:“過去的事兒就一筆勾銷,你不要再想那個事兒了,咱們今後還是好朋友。”小夥子滿心歡喜,給姑娘些錢,讓她去買了兩個油餅,一人一個。馬上就集合了,姑娘囑咐小夥子好好養傷,並約定等小夥子傷養好了,再來接他。誰都沒想到,吃完那個油餅,竟然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麵了。因為傷口感染,小夥子犧牲於1941年。許多年過去,最後一次見麵時,他溫和而又淒涼的微笑,越來越意味深長,那是姑娘心底的一個傷口,隨時光慢慢淡去,可是並不會消失。姑娘沒有他的照片,但她不會忘記他的名字。他叫嶽陽,嶽飛的嶽,陽光的陽。失去瓊軒很多年了,可是在那些漫長的夢裡,李基中老人總是被帶回年少時光,那時他才十一二歲,他唯一的朋友是那個叫虞瓊軒的小姑娘。小姑娘比他小,是父親老友的女兒。“兩個小孩子在一起,經常在山上采野果子吃。”李基中說,“記得那片山坡上開了很多花兒,野百合特彆多,童話般美好安詳。”青梅竹馬的愛戀,從那個時候起,已在少年心底萌發。再見瓊軒已經是幾年之後,他們都是中學生了。過去熟悉的那個女孩子,現在變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儼然長沙姑娘的打扮:劉海發,眼睛大大的,臉頰紅紅的。李基中當時心裡又驚又喜。他禁不住想要跟她親近,上學路上搖晃的公車,少女溫熱的發梢,少年惴惴的心。李基中說:“見到她以後,就離不開了,覺得她就是世界上最美的了。”雖然如此,但一起坐公車的時候,他儘量保持不靠近瓊軒,表示自己是個正直的人,沒有什麼歪門邪道的想法,想以此受到姑娘的尊敬。他當時甚至想,過輪渡的時候,如果輪渡翻了的話,他肯定能夠把她救起來。熾熱的喜愛和英雄救美的豪情並沒有讓他有足夠的勇氣向姑娘表白。一方麵,那時候家裡已經給他定了親;另一方麵,他覺得自己長得不好,瓊軒不可能喜歡自己。他隻能默默地喜歡瓊軒,因為自從見到瓊軒,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少年始終守口如瓶。參軍的消息傳來,他終於鼓足勇氣,不再躲閃,他要把自己幾年來對她的思念一股腦地說出來。因為,這一彆,可能是永彆了。不湊巧的是,當時瓊軒中學畢業會考,不會客,所以他們最終也沒能見上一麵。深夜,在死寂的戰場上,青年寫下每一次與姑娘相聚的心情,他把日記寄給了姐姐。在給姐姐的信中,他說:“我這一輩子,沒有戀愛過。她看到我的日記的話,一定要掉眼淚的。”姐姐故意把弟弟的信和日記放在桌上給瓊軒看到。“村外一所破落的小廟,掩息著一個英武的少年,敵人熊熊的毒煙,沒有降殺他前進的勇氣。沒有人聲、鳥聲,一切都進入了睡夢,他不禁想起前塵前夢。”不久他收到了姑娘的來信,一共是四首古詩,李基中老人到現在都能夠清楚地背誦出來。其中的一首是這樣的:“天涯相隔兩迢迢,欲寄愁心塞雁遙。”“忽見鴛鴦情得得,教儂心亂更魂銷。”兜兜轉轉,原來日夜思念的人也正思念著自己,巨大的幸福感將青年擊中。浪漫的愛在戰火塗炭中注定無法棲身,不久後,小夥子決定秘密投奔八路軍。前路茫茫,生死未卜,他要忍痛斬斷情絲。為了抗日,為了找尋出路,為了救中國,他要拋棄一切,包括自己最心愛的姑娘。他最後給姑娘寫了一封信,然後把信、照片以及姑娘之前寄給他的全部信件,用掛號信回寄給了姑娘。他說:“我像一匹沒有韁的野馬一樣,我到底走到哪裡現在說不清。”後來他零星得到瓊軒的下落,聽說她嫁了人,過得並不幸福,最後投河自儘。許多年了,在每一個長夢裡,瓊軒總是十一二歲的模樣,天真爛漫沒有悲傷,她身後是燦爛的花海,她微笑的樣子一如當年。“基中兄:”“世道艱難,人情冷暖。”“年來思前想後,唯有獨自清淨,了此一生而已。”“君之思惠,當銘之肺腑,待酬報於來世可也。”1938年,雲南大學學生徐守源常跟同學們去看話劇。那時候昆明的文化生活非常單調,難得有話劇上演,所以一有話劇,徐守源和同學們就趕快買票去看。那一次,他們看的是《祖國》。《祖國》是一出外國劇,被西南聯合大學話劇團改編成宣揚抗日的戲。盧溝橋事變以後,日本全麵侵華,為中華民族教育精華免遭毀滅,華北及沿海許多大城市的高校紛紛內遷。抗戰八年間,遷入雲南的高校很多,其中由北大、清華和南開大學組成的西南聯大(西南大學學術湧動:朱自清、沈從文、林徽因、聞一多、陳寅恪、馮友蘭等曾任西南聯大的教師;楊振寧、何其芳、鄧稼先、汪曾祺都曾是西南聯大的校友。艱難困苦,玉汝於成。那是一個大師輩出的時代,一個學術經典集體湧動的時代,艱苦卓絕的抗戰生活,將中國人古老的“藏識”釋放出來,激活了中華民族集體無意識當中蘊涵的古老智慧。當下的我們,如果再想追問為什麼現在沒有大師,不妨去了解一下西南聯合大學師生在那些歲月的心路曆程。)最出名。張定華就是當時西南聯合大學的學生,她在《祖國》中扮演女仆。雖然女仆一共就幾句台詞,可是台下的小夥子徐守源卻看得目不轉睛。徐守源說:“後來她又演了一些話劇,差不多我都看了,但是我始終不認識她,隻知道她叫張定華。”徐守源的朋友高小文正好在聯大話劇團,他說要帶自己的女朋友給大家認識一下,結果他就帶來了張定華。這次的見麵,讓徐守源悵然若失。他隻能默默關注著心上人。徐守源到現在都清楚地記得,當時他們一起出去玩兒的時候,定華都是穿半高跟鞋、旗袍,還擦著口紅,儼然大小姐的模樣。但他並不知道,姑娘對他印象不錯。張定華回憶說:“我覺得這人怎麼那麼見多識廣,對於抗日戰爭,對於山川地理,反正什麼都知道,特彆會講。”從1938年9月起,日本的飛機多次轟炸昆明,西南聯大成為重點目標,附近的街區都遭到了轟炸。張定華與女伴姚建華租住在學校附近,當時徐守源幾乎每天都惦記著姑娘的安危。有一次,飛機轟炸,一顆炸彈從房子的正中掉下來,整個房子變成了一個大坑。不過,幸好那天姑娘去了同學家,躲過一場災禍。房子沒了,張定華和室友隻好搬家,小夥子忍不住心中的關切,趕去新居探望她們。那天,定華不在家,同屋的姑娘認出了徐守源,忍不住問他:“你覺得定華怎麼樣?”他說:“我覺得很好啊!不過她是高小文的女朋友!”同屋的姑娘告訴他,定華對高小文一點意思都沒有。顧慮消除了,徐守源開始大膽追求。發現了徐守源的追求,定華並沒有拒絕,隻是對自己的身世,定華很少談起。對此,徐守源並沒有留意。徐守源帶定華去見了自己的父親(在《我的抗戰》全國巡映過程中,細心的觀眾提出疑問:“為什麼徐守源有條件‘飛赴’香港?”,這裡做個補充介紹:實際上,徐守源出身大戶人家,他的父親與國民黨高官關係密切。當時守源的父親聽到消息,說自己的兒媳婦有可能是共產黨。但他並不相信,還讓定華常到自己家來。),充滿著大家閨秀氣質的定華,自然讓守源的父親非常滿意。從那以後,他們就定期見麵,每個星期五下午,守源都去約定華出來看電影、吃晚飯。一切似乎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轉眼到了1941年,突變來得毫無征兆。一個星期五,他們約好了看電影,但守源到定華的宿舍時,傳達室大媽跟他說,張小姐不見了。昆明並非世外桃源,各方勢力明爭暗鬥,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小夥子心急如焚,他在昆明城裡到處尋找。沒有了姑娘的昆明城碩大而空曠,徐守源覺著像做了一場夢,他心急如焚。不久他收到了姑娘的一封信:“我現在離開昆明了,但是我對昆明的這個地方,在這個地方的人,是很有感情的。但是我現在去哪裡我不能告訴你,以後再見吧!”看完信小夥子安心了許多,這至少證明姑娘還活著,他決定等待。1941年秋天,徐守源遇見了姑娘的一個同學,得知定華現在人在香港。小夥子當天晚上就寫了封信給定華,說自己一個星期之內趕到香港。1941年10月,小夥子飛赴香港見到了心上人,重逢的瞬間波瀾不驚,他甚至沒有問起她為何不告而彆。徐守源說:“我也沒有問她,大家見了麵了就好了,也沒有追問她為什麼突然失蹤。”姑娘說她如今在一家進步刊物工作,住在表哥表嫂家裡。見了表哥表嫂,姑娘讓小夥子叫他們曹二哥、曹二嫂。曹二哥對這個妹妹很關心,他對小夥子進行了一個國際知識的測驗,並問他對當時國際形勢的看法。通過了這個考驗,二哥同意了他和定華的交往。重逢的喜悅還來不及回味,槍炮聲已經傳來。1941年12月8日淩晨,日本空軍襲擊了九龍的啟德機場,英軍開始向香港島撤退。此時徐守源和幾個朋友租住在跑馬地,他每天冒著生命危險去中環看望張定華。為了更好地照顧張定華,守源讓定華搬到自己那邊去。張定華說這事兒自己決定不了,必須征求曹二哥的意見,她說:“如果曹二哥同意,那我就收拾好東西,明天就跟你們走。”曹二哥說:“你要是願意跟他在一起,你就搬到他那邊去。”姑娘不再猶豫,跟著小夥子走了。沒想到,幾天後的淩晨,日本軍隊在香港銅鑼灣登陸,銅鑼灣距離跑馬地不到十公裡。跑馬地也變得不再安全。小夥子領著姑娘跟幾個朋友一起趁夜色再次往中環遷移。跑馬地走到中環,大概有七八裡路,沿途儘是死屍。徐守源讓定華閉著眼睛,然後拉著姑娘的手,穿過炮火橫飛、死屍遍地的街頭,慢慢往中環走。在那個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經過一夜奔波,兩個相愛的人帶著他們的朋友投奔了曹二哥。也就是在這之後,定華覺得自己應該嫁給守源。她說:“起先的時候,我沒想到結婚的問題,可是在這個戰爭中間,他後來又那麼跑去接我,在路上掩護我,這種患難之情,讓我覺得應該嫁給這個人。”曹二哥和曹二嫂熱情地接待了他們,並為他們騰出二樓的一間房子,讓他們全部在那裡住下。1941年12月25日,英軍宣布投降,香港淪陷。兩個年輕人決定不惜一切代價離開香港。一路上曆經千辛萬苦,1942年,他們終於回到昆明。9月,兩個人舉行了婚禮。恩愛之餘,丈夫察覺到妻子似乎有些心事,但他沒有追問。1945年8月15日,他們見證了抗戰的勝利。“投降那天晚上,我跟定華在看電影,突然間電影就停了,打出字幕來。”“電影出來一個白的字幕上頭寫‘日本投降’,那麼大的字幕放著。整個電影院一下就炸了,大家歡呼!”抗戰勝利後,徐守源在上海街頭與曹二哥夫婦意外重逢。這時,定華已經懷上了第二個孩子,不久要來上海分娩。守源跟曹二哥夫婦約定,兩口子一起去看望他們。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徐守源和張定華先後調到北京工作,時間水一般流過。有一天妻子突然給丈夫講了一件事,一個埋藏在心底很多年的秘密。事情要追溯到1938年底,張定華在聯合話劇團參演愛國戲劇,認識了小夥子徐守源。1939年3月的一天,話劇社的一位同事忽然約她在操場散步。他說組織上考慮吸收定華加入共產黨。聽到這個消息,定華激動得哭起來了。定華回憶說,入黨儀式就在學校附近的小山坡上舉行,前麵放了一本《資本論》,那個同事帶她背誦了入黨誓詞。這一切,沉浸在愛河中的小夥子渾然不覺。徐守源絕對想不到,自己喜歡的這個姑娘,竟然是個共產黨員,而且在做情報工作。在他眼中,定華完全是個柔弱的大小姐模樣,根本不可能做這麼特彆的工作。1941年“皖南事變”爆發,一時間風聲鶴唳,張定華上了特務黑名單,組織通知她迅速撤離去香港。這個消息不能告訴任何人,而且,必須馬上行動。得知消息的第三天一早,定華就離開了昆明。1941年3月,張定華來到香港,被安排在曹亮的編輯部工作,她管曹亮叫二哥。她後來才知道,曹二哥住處的樓上就有一個電台,他們所做的是情報工作。得知守源要趕到香港的消息,曹亮告訴定華:“你就說我是你的表哥,梁淑德是你的表嫂。”兩個月後日軍攻打香港,在戰火與死亡麵前,愛情經受住了考驗。1941年12月,香港淪陷,經上級同意,張定華決定與徐守源返回昆明,等待新的任務。組織上同意了守源和定華的結合。張定華與曹二哥依依惜彆,記憶中二哥似乎總是微笑著。張定華說:“我那時候倒真想哭,真是覺得離不開組織。這麼多同誌,他們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考慮我的安全和前途。”帶著組織給的700元錢,兩個年輕人回到昆明並生活在一起。可是因為負責聯絡的同誌犧牲,張定華與組織失去了聯係。徐守源覺察出了妻子的心事,但他絕對沒有想到,她是跟黨失去了聯係。直到1985年11月,張定華恢複黨籍並辦理了離休手續。抗戰勝利後,徐守源在上海與曹二哥重逢。曹二哥和曹二嫂奉上級指示,從香港調到上海,在潘漢年手下工作。1954年的北京街頭,徐守源和張定華遇見了從香港回來彙報工作的曹二哥,而他們再次見麵,已經是20多年以後了。他們後來得知,為了革命,怕影響工作,曹二嫂動了絕育手術,終生不能生育。1992年,曹亮去世,88歲。曹二嫂梁淑德後來成為植物人,在北京醫院住了很久,後來也去世了。他們沒有兒女,沒有任何親人,一生就獻身於黨的情報工作,也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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