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林進旭也想過降價,但如果是一開始就和其他的織造作坊一起降價到是沒什麼,而現在隻有新絲路絲綢織造廠一家降價,那就太顯眼了,而且現在絲農們都有不少怨氣,隻是新絲路絲綢織造廠沒有降價,才有個盼頭,一但新絲路絲綢織造廠這個時候也降了價,說不定就會把這股怨氣發到新絲路絲綢織造廠來,這恐怕也就會如隆興堂的願了.但林進旭也清楚,這樣硬抗下去也是抗不住的,早晚恐怕還是要降價的。如果一定要降價的話,那麼早降不如晚降。時間拖得越久,對新絲路絲綢織造廠越是不利。因此林進旭也終於決定,明天開始,新絲路絲綢織造廠也降低收購生絲的價格,並且命人又寫了一塊收購生絲價格的牌子。第二天一早,林進旭還沒起床,就聽見了外麵傳來了一陣吵鬨的聲音,還夾雜看不少“咚、咚、咚”的砸門聲。隱約還能聽到有**喊著:“開門,開門,賣生絲了。”林進旭的妻子趙文慧也被驚醒了,聽到了吵鬨聲,也嚇了一大跳,顫聲道:“相公,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林進旭忙安慰妻子道:“彆怕,我去看看。”然後趕忙趕床穿衣,顧不得梳洗,就來到了前麵的店麵。這時店麵還沒有開門,但大門己被外麵的絲農砸得“咚咚”直響,要不是有兩個夥計在裡麵頂著門,恐怕早就被絲農給砸開了。有人喊道:“開門,快開門,我們要賣生絲。”“現在還不開門,是不是也要降價呀。”“不許再降價了,誰再降價就把店給砸了。”聽到了門外的這些聲音,幾個夥計都嚇得臉色發白。這時黃泰鬆、徐仁章、何忠、李萬江等人也趕來了,毎個人的樣子都十分緊張。徐仁章道:“大掌櫃,現在外麵太亂了,是不是等晚一點再開張,那樣會散去一些。”林進旭苦笑了一聲,道:“他們都等著賣生絲呢?怎麼會散去呢?一定是昨天晚上我們商量著要降價的風聲泄露出去了。所以這些絲農都急了。這麼總是關著門也不是辦法,我們越不開門,他們就會越急燥,說不定真會把門撞開呢?”何忠顫聲道:“那怎麼辦?要不要派人去把商家軍請來,把人都趕走呢?”林進旭搖了搖頭,道:“他們隻是要賣生絲,並沒有違紀王法。把商家軍請來有什麼,胡亂趕人,隻能是亂上加亂,現在隻能馬上開門營業,還按原價收購生絲。”李萬江道:“但按原價收購生絲也不是辦法啊?”林進旭道:“沒有彆的辦法了,先把今天對付過去吧。”轉頭又對黃泰鬆等人道:“黃師傅,等一會你帶人維持好秩序,把絲農都擋在門外,一個一個放進來賣生絲,千萬不要亂。”黃泰鬆點了點頭,吩咐自己的鏢師道:“等一會兒都精神一點,出力的時候來了。”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也知道沒有彆的辦法。一個夥計在林旭升的示意下,來到門邊,大聲道:“外麵的都靜一靜,退後一點,都擠在門口,叫我們怎麼開門呢!”過了一會兒,外麵的聲音果然小了許多,夥計從門縫裡向外看了看,回頭道:“大掌櫃,都退下去了。”林旭升點了點頭,一咬牙道:“開門。”“吱呀”一聲,大門打開,隻見門外己站滿了絲農,看人數沒有二三百也差不了多少,一個個都背著口袋,挑著擔子,顯然都是生絲。見門己打開,絲農們正要向裡麵闖,但黃泰鬆己帶著幾個鏢師出了大門,在台階上一站,大聲道:“搶什麼搶,要想賣生絲,都老老實實去排隊,不要擠不要搶,要不然大夥的生絲都賣不出去了。”絲農們被他們的氣勢所震懾,也都不自覺的停了下來。這時又有一個夥計出來,將今天收購生絲的價格牌掛上。絲農雖然大多不識字,但數字基本全都認得,隻見價格和昨天一樣,絲農們也不是成心要鬨事,隻是擔心新絲路絲綢織造廠也降了價,現在見價格沒變,也就都安了心,於是都老老實實的聽從黃泰鬆等的調遣,排好了隊伍,按照秩序,等著賣出自己的生絲。而在織造廠的裡屋裡,林旭升也擦了一把汗,懸著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眾人也都鬆了一口氣,這一場危機,終於避免過去了。何忠道:“今天算是躲過去了,那麼明天怎麼辦呢?這樣收購下去,我們也撐不了幾天啊!”林旭升點點頭,叫林琛道:“阿琛,我現在來不及寫信了,反正事情你都知道,現在馬上就趕回杭州去見商大人,把這裡的情況如實向商大人報告。請他決定對策。”―――――――――分割線―――――――――分割線―――――――――“哦!新絲路絲綢織造廠今天沒有降價,還是按原價在收購生絲嗎?”鄭敬高半躺在貴妃榻上,閉著眼睛享受著兩個十四五歲,眉目清秀的少年一個捏腳,一個捶背,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是啊,爹。聽說他們昨天晚上也商量著要降價了,但今天一早還是把原來收購價的牌子給掛了出來,這會兒大概還是按這個價位在收購生絲呢!”鄭複生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但眼角卻總不自覺的向上瞟著,在貴妃榻後麵逗弄著鸚鵡的雲娘。鄭敬高“哼”了一聲,道:“不降得好,如果今天他們要是硬把價格降下來,說不定還就許成了,但今天不降,越往後拖那可就越降不下來了。我到是要看看,這新絲路絲綢織造廠有多少銀子,能夠撐幾天。商毅想跟咱家鬥,還是嫰得很呢!”鄭複生趕忙道:“那是當然,商毅算什麼,那能和爹您相比,您老隻是略施小計,就把這新絲路絲綢織造廠都己經亂成一堆了。隻怕現在己經是有今天沒明天了。”這時在一邊的趙平輕輕咳了一聲,鄭敬高馬上就聽見,立刻睜開眼睛,道:“趙平,你有什麼話要說嗎?”趙平趕忙道:“舅舅,您用的這個辦法雖然是好,但對咱們隆興堂,可也是沒有半點好處。祥雲記的羅道維、錦絲記的周寧華、還有彩照記的陳安真等人昨天都問過我,他們都想知道,咱們什麼時候提價呢?”鄭敬高又把眼睛閉上,不屑的道:“提什麼價,還沒把新絲路絲綢織造廠擠垮呢,急個什麼,讓他們等著,到3價的時候,咱家自然會通知他們。”趙平遲疑了一下,道:“舅舅,現在二月份的生絲差不多可都讓新絲路絲綢織造廠給收去了,這到也沒什麼?反正二月的生絲也不多,但眼看著三月就到了,那可是收生絲的旺季,咱們還是壓著價格,隻怕是收不了多少生絲。沒有生絲,毎一個作坊都沒法開工,而作坊的開銷、工匠師傳們的工錢卻一文也不能少,這也難怪他們著急,我……”趙平的還沒的說完,隻聽“啪”的一聲,鄭敬高一拍榻板,從榻上坐了起來,怒道:“放屁,以為我不知道嗎?這十幾年來他們在隆興堂裡還賺得少嗎?怎麼就今年虧一點就不行了呢?還要在我麵前哭窮?那怕今年就是一個子也不賺,也都能夠過下去的。你也要幫著他們說話。”見鄭敬高發了火,趙平也趕忙低下頭,彎著腰,道:“舅舅,我可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生絲收不上來,咱們織造局也沒法開工啊!今年宮裡的任務就沒有辦法完成,到那時舅舅您怎麼向朝廷交侍呢?依處甥看來,不如先收一部份生絲上來,保證織造局可以開工,其他的再慢慢來。”鄭敬高又“哼”了一聲,道:“趙平,你那點鬼心思可騙不了我,先把絲造局用的生絲收上來,隻要這口子一開,想收都收不住,隻怕連你的作坊也會收滿了吧!所以你最好還是死了這份死。醜話我可先說在前麵,你要是敢背著我私下抬價收生絲,可彆怕我翻臉無情。”趙平嚇了一跳,趕忙道:“舅舅,嚇死我也不敢。外甥到是沒甚說,隻是為舅舅但心啊,宮裡那邊可不好對付?”鄭敬高冷笑了一聲,道:“這個用不著你操心,我早就想好了對策,到時候就都推到商毅身上去,這一次不整得他家破人亡,決不算完。”趙平心裡一寒,也不敢再說下去。鄭敬高揮了揮手,道:“你們兩個去吧,記著去警告那幾個,最好都安份點,彆動什麼歪心思想收購生絲,被我知道了可僥不了他們。”兩人退出去之後,鄭敬高這才一把拉住雲娘的手,道:“寶貝,你的這個法子可真好,不但壓低了生絲的價錢,而且還能整跨商毅,真是一舉兩得啊!”雲娘淡淡道:“有什麼好高興的,新絲路絲綢織造廠被擠垮了嗎?”鄭敬高道:“他們現在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要收完整個蘇州的生絲,那可要好幾百萬兩銀子,他們有那麼多銀子嗎?”雲娘道:“你知道他們能撐到什麼時候?萬一你手下的人先撐不住了呢?”鄭敬高怔了一怔,道:“敢,誰敢抬價,我馬上把他趕出隆興堂去。”雲娘輕笑了一聲,道:“有什麼不敢,被趕出隆興堂去,正好可以投靠新絲路絲綢織造廠,你又能把他怎麼樣?”鄭敬高聽了,卻真有點傻了,要是有人投靠了新絲路絲綢織造廠,自己還真拿他沒辦法,因此也被問得啞口無言。而雲娘卻又輕笑了一下,道:“看你那個樣,這就沒主意了,來吧,我再教你一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