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1 / 1)

“他是昨天晚上在這兒,和我在一起的。”由於音樂的聲音大,愛倫·羅傑斯要提高嗓門才能使對方聽清自己的話。“我們在那張桌旁坐了好幾個鐘頭,要了好幾次酒。你肯定記得。”那酒吧服務員是東歐人,腦袋後麵紮了個光溜溜的小馬尾,眼眉上有道銀箍。他看著她,好像她的麵孔很不容易記住。“我見的人太多。每天晚上都有很多。我記不住那麼多的麵孔。你知道,它們在我腦子裡像一團糨糊。”一個穿緊身黑晚裝、露出大腿的金發女人大搖大擺地坐到附近一張吧凳上。那服務員從愛倫麵前側過身去替那女人點上煙。“來點什麼?”“有什麼好的?”他雙肘撐在吧台上,朝那女人靠得更近。“這就看你想要什麼了。”“對不起。”愛倫打斷了他。最後她隻好輕輕點了點他的肩膀,來引起他的注意。“如果他再來,就是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那個人,給我打個電話。行不行?”她對此並不抱多大的希望,不過還是把一張紙條推到了那個酒吧服務員麵前。“這是我飯店的電話。”“好吧。”她看見他把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但她知道過一兩天,乾洗店的人就會發現那張紙條。剛才進這家夜總會的時候,她高視闊步、像個十字軍騎士。她有件事要了結。今天早上,在震驚之餘,她漸漸鎮定下來。她決心找到那個滿嘴謊言的混蛋,把他送到警察局。夜色降臨之後,她就出來了。為了找到他並揭穿他,就是把查爾斯頓的夜總會都走一遍,她也願意。這個混蛋設計騙局的本事高得很。她仔細想了想,意識到她肯定不是中他花言巧語圈套的第一個受害者。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昨天晚上他得了手,那會使他衝昏頭腦,增加信心。那個引誘她的人今天晚上還會出來伺機下手的。可是在離開這家夜總會的時候,她的勁頭已然驟降。她知道,像這樣毫無目的地在查爾斯頓亂轉,想找到那個騙子和小偷,未免太傻。她隻知道他叫埃迪,何況這很可能還是個假名字。她特地為這次度假買的新款淺口輕便皮鞋有點擠腳,走起路來並不輕鬆。她感到餓了,不過今天吃每頓飯她都感到胃裡難受,一來是昨夜酒喝多了,二來是今天早上心情不佳。她心想,倒不是因為她錢多,能上得起任何一家像樣的飯館,想到這裡她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已經向她的信用卡公司報竊掛失,可是要過好幾天才能收到新卡。幸好她記得曾經把一些現金塞在運動上衣的口袋裡。錢隻被埃迪偷走了一部分,如果她省著點兒用,用到回家還是夠的。所以,為什麼不省點費用,回家算了?她這次查爾斯頓之行全給毀了。原本給這座城市增添了幾分浪漫氣氛的酷熱,現在使她感到難受,感到頭痛。如果按原計劃呆下去,她就沒錢旅遊觀光了。在這裡少呆幾個晚上,住店的費用也會少一些。按理說,她知道明天就該回印第安納波利斯去。航空公司會因為她更改航班而多收取一些費用,但是多收也值得。在自己的家裡,跟兩隻貓為伴,守著自己所熟悉的東西,要安全得多。她受到傷害的心情可以靜靜地恢複。等秋季開學之後,常規的工作和生活會使她擺脫對這段倒黴經曆的記憶。如果想尋找埃迪,像這樣在查爾斯頓亂轉,隻能是浪費時間和精力。再說,她此刻穿著這雙很擠腳、能把腳磨出泡來的皮鞋在大街上一瘸一拐地行走,而那個混蛋也許正在另外一個孤獨的女人身上下功夫,而等明天早晨醒來的時候,那個女人也會發現自己失去了錢包和尊嚴。這樣的犯罪是不會有人去報告的,因為受害者會覺得把這種事向有關當局報告太丟人。正因為如此,埃迪才能堂而皇之地頻頻得手——而且能夠一走了之。可是,這一次他彆想再溜之大吉。“隻要我能找到。”愛倫·羅傑斯自言自語地說。她以更大的決心走進又一家夜總會。哈蒙德悄悄走進小隔間,在洛雷塔對麵坐下。“有什麼要告訴我的?”“連一聲寒喧問候的話都沒有?”“今天我有點不爽。”“看你愁眉苦臉的。”“你肯定也不大愉快。”哈蒙德勉強笑了笑,“其實,今天這已經是第二次有人說我愁眉苦臉了。實際上我今天一起床就這樣。”“出什麼事了?”“你時間不多,我也很忙,你有東西告訴我,還是沒有?”“不是我給你打的電話嗎?”她反問道。對她的不滿,他沒有見怪。他故意裝做沒看見。他從達維那裡出來之後,愈加心煩意亂。他鑽進自己的汽車,打開手機看上麵有沒有留言。他聽到了洛雷塔催促他快到謝迪萊斯酒吧休息室見麵的聲音,心裡並不很高興。他本想今天就歇歇了,與她見麵意味著這一天還要延長。可是,他又急於想知道她探聽到了什麼情況。他搖搖頭,深深歎了口氣,向她賠禮說:“我的心情很不好,洛雷塔,不過我實在不該衝著你來。”“你該喝一杯。”“這是你解決所有問題的辦法。”“不是所有問題。絕對不是。不過在情緒不好的時候,酒能起到創口貼的作用。”她替他要了一杯波旁威士忌。不到一分鐘,酒就送到他手裡。他呷了一口。“你看來精神多了。”她喝了口汽水,笑著說:“也許是透過高腳酒杯的杯底看的吧。”從星期天晚上以來,她有了明顯的變化。她開始注重自己的儀表,衣裳洗得乾乾淨淨,熨得平平整整。巧施的粉黛使她臉上的皺紋都少了許多。她的目光炯炯有神。雖然她想對他的恭維一笑置之,但是他能看出她內心還是很高興的。“我修飾了一下,僅此而已。”“把頭發也染了?”“貝弗的主意。”“好嘛。”“謝謝。”她有點不大好意思地用手在頭發上拍了拍。新做的頭發使她顯得年輕了。“她聽說我有了工作,心裡很高興。我告訴她是臨時的,可是她還是很高興。她讓我搬回公寓去住,條件是——她特彆會提條件,就像你一樣——我要定期參加反酗酒組織的會議。”“你感覺怎麼樣?”“早上有點難受,不過還能對付。”“這就好,洛雷塔。實在太好了。”他說得很誠懇。接著他頓了頓,意思是可以結束這個話題,轉向他們碰頭的原因上來了。“你有什麼消息帶給我?”她眨了眨眼。“找到了母礦。也許你會因此推薦我到律師辦公室弄個差事乾乾。你甚至會讓我給你傳宗接代呢。”“有這麼好?”他把酒杯放到一邊。這酒比不上他在達維家裡喝的。此外,他還預感到,即將聽到的消息可能會影響他的情緒。他需要一個清醒的頭腦來應付這種情況。“我請了個暗探,是電腦高手,名字嘛我不能告訴……”“是努克爾。”“你認識他?”“哈維·努克爾也替我乾過。誰都能用他。”“你不是在哄我?”她問道。她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局促和惱怒。“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對不對呢?”“見鬼!”她說著拍了一下桌子,“我想讓他彆跟我一本正經,於是擰了他的胳膊。我簡直無法相信,那個傲氣的小鬼頭會使我感到慚愧。”“他很容易收買。所以我才沒直接找他。這個人靠不住。”哈蒙德並不擔心哈維盜看阿麗克絲檔案的事會追到他頭上。他相信洛雷塔,因為她發誓說如果她背棄他的信任,他們可以割她的舌頭。可是他想,會不會有其他人也抱著這個目的去找努克爾呢。“你去找他的時候,他知道有關這個案子的情況嗎?”“好像不知道。可是現在我不僅懷疑他,而且懷疑我自己的直覺。為什麼?”哈蒙德聳起一隻肩膀。“我隻是想知道,有沒有其他人也讓他調查拉德醫生的底細。”“斯蒂菲·芒戴爾?”“或者斯米洛。”“如果哈維替所有的人乾,那我看就有這種可能。不過,說實在的,哈蒙德,我找他幫助調查的時候,他顯得又驚又喜。”他點點頭,示意她右手壓著的那隻信封。“讓我們來看看你的獨家新聞。”她打開信封,拿出好幾張折疊的紙。哈蒙德可以猜出,那是打字機上打出來的。到目前為止,洛雷塔對上麵的內容已看過多次,實際都能背了。她之所以看著說,是因為想把具體日期說準確。“很好嘛。”哈蒙德輕聲說道。她所列舉的阿麗克絲學業上的成績,他基本已經知道。不過他的輕鬆感很快就無影無蹤了。“彆著急,精彩之處還沒到呢。”“你說的精彩,實際上是很糟糕吧?”“她在田納西州的檔案記錄並沒那麼理想。”“有些什麼?”“什麼沒有?”接著她說了哈維·努克爾從防範嚴密的青少年犯罪檔案中調取的情況。他聽得心裡很不好受。等洛雷塔講完,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他真希望晚上沒喝威士忌。他知道酒肯定會上頭。現在他明白阿麗克絲昨晚說他的理想會破滅、進行解釋非常痛苦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她不願意說給他聽。現在他知道是為什麼了。洛雷塔把紙裝進信封,很得意地遞給他。“我沒有發現她與佩蒂約翰有什麼聯係。那還是個謎?”“我認為——我原來認為,”他進行了修正,“她太高貴,不會與盧特有什麼聯係。顯然我想錯了。”他把那隻信封連同其中不光彩的信息一起放進上衣內袋裡。他的沮喪情緒引起了她的注意。“你好像情緒不高嘛。”“我不可能得到比這個更徹底的報告了。你應當為自己能重新振作,為我辦成這件事而感到自豪。你不隻是改了過去的缺點。謝謝。”他迅速靠向小隔間的一側,可是洛雷塔從桌子一側伸出手抓住他說:“你這是怎麼了,哈蒙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原來以為你會非常高興的。”“是好東西,這是毫無疑問的。”“我才花了兩天時間。”“這麼短的時間就拿到手了,這沒什麼可說的。”“至少它肯定給了你一些可以操作的東西,對吧?”“這是肯定的。”“那你怎麼還一臉愁容?”“我想我有點發窘。”“因為什麼?”“這個。”他在上衣的上口袋上輕輕拍了拍,“它說明我缺乏對人品的判斷能力。我沒想到她會……”他的聲音漸漸地低下去,沒有把話都說完。“你指的是阿麗克絲·拉德?”他點點頭。“你認為她是清白的?斯米洛找錯了對象?她有沒有舉證抗辯?”“沒有力度。她說她去了博福特縣的遊藝會。沒有獨立汪據。”他的謊話似乎來得很快。甚至對他所信任的朋友。“不管怎麼說,根據這個情況來看,毫無事實根據的抗辯是不切實際的。”“我可以……”“對不起,洛雷塔。我開始就說了,今天不爽,我已經精疲力竭。”他想笑一笑,可是知道沒笑得出來。酒吧裡氣氛憂鬱,他覺得很壓抑。煙霧繚繞,氣味難聞。他的頭陣陣跳痛,心裡翻騰得難受。洛雷塔的目光像刀一樣銳利,他怕被她看出太多的破綻,因此避免直接看她的眼睛。“費用我明天給你。”“我儘了最大的努力,哈蒙德。”“你乾得非常出色。”“可是你還希望得到更多的情況。”實際上他沒有希望什麼,而且肯定沒有希望像現在知道的這麼多。“不,不,有了這些,我就可以著手辦案了。”洛雷塔顯得可憐巴巴的,直想討好哈蒙德。她把他的手抓得更緊了。“我可以想辦法挖得更深一些。”“讓我先有點時間把這些情況消化一下。我相信這已經夠了。如果不夠,我再跟你聯係。”再不呼吸新鮮空氣,他就不行了。他把手從洛雷塔濕漉漉的手中抽出來,告訴她彆喝醉了,並再次感謝她的出色工作。他走出去之前,回頭說了一聲再見。出了謝迪萊斯酒吧,空氣也不那麼清新宜人了。他把沉重而凝滯的空氣吸進肺裡,覺得它仿佛像棉花似的使他憋氣。日落已經好幾個小時,人行道上還是熱烘烘的,他覺得鞋底有點燙腳。他的皮膚因出汗而黏濕,就像小時候生病那樣。發燒之後,媽媽總要讓他把濕漉漉的睡衣脫下來,替他把床單換掉,告訴他發汗是好事,說明他在好轉。可是他現在的感覺並不好。他討厭出這一身汗,倒是希望乾乾地發燒。人行道上有許多人,在各家各戶門前來回亂串,想找些趣事乾乾,包括找個小酒館喝它個酩酊大醉,或者偷點用得著的東西,或者胡亂搗毀、破壞一下彆人的財產,或者為滿足複仇心理給有些人放放血,當然也並不是僅僅如此。在這種危險四伏的地方,哈蒙德通常很小心,因為他明顯不屬於這塊土地。這裡的黑人和白人對他懷有明顯的鄙視和積怨,都在譏笑他。在這個“沒錢人”的地方,他絕對是個“有錢人”,他們對他很反感。要是換個時間,他在向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時,肯定會回頭看一看,他還可能會擔心車子已遭洗劫。可是,今天晚上他心事重重,因此對那些敵意的目光,他毫不在意,甚至視而不見。洛雷塔有關阿麗克絲的情況報告,使他陷入了道德上的困境。那些犯罪記錄使他精神恍惚,感情上受到極大的衝擊。這一切對他來說是毀滅性的打擊,使他心亂如麻,毫無頭緒。斯米洛手下的偵探肯定會發現這些情況,那隻不過是個時間問題。斯米洛知道她這段曆史後,會睡不著覺的。斯蒂菲會把香檳酒瓶砸得粉碎。可是這些材料對他和阿麗克絲,無論是對他們的職業生涯還是對他們個人,都將是災難性的。這些材料隨時都可能曝光。就在他的頭頂上方有一把懸掛在細絲上的寶劍。它什麼時候會掉下來?今天晚上?明天?後天?在這種讓人提心吊膽的情況下,他還能支撐多久?他還能跟自己的意識較量多久?即便最後證明她不是凶手,她肯定也在某種程度上卷入了此案。這些想法縈繞在他腦際,而且揮之不去,使他心寒。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他想到的不是受罰,而是被取消律師資格。他走到停車的小街,也沒看四周是否安全,就用遙控器打開了駕駛座一側的車門。身後的動靜使他大吃一驚。他當即迅速轉身,舉起手臂準備防衛。他剛準備一拳打過去,卻發現是阿麗克絲,便趕緊住了手。“真見鬼!”等他條件反射似的朝身邊看了看,才意識到四周一片漆黑,陰森恐怖。“你到這個地方來究竟要乾什麼?”“我是跟蹤她來的。”“誰?”她淡綠色的眼睛冒著怒火。“你覺得是誰,哈蒙德?是你雇用來跟蹤我的那個女人!”“亂彈琴!”“我看也是。”她針鋒相對地說,“一天之中,同一個旅遊者到我住的那條街來了兩次,對我的房子進行拍照,我就感到有點疑惑。第一次是今天上午。第二次是斯米洛派來搜查我房子的人剛走不久。今天下午,那次很沒有麵子的問話後,我在回來的路上在超市停了停,她也在那兒,裝出對西瓜很感興趣的樣子。這時候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我是被人監視了。”“不是監視。”“對,那是職業手段。可這是非常低級的、懦夫式的普通窺視。”“阿麗克絲……”“所以我就尾隨著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進行反跟蹤。我想斯米洛探長的人一定是黃雀在後。看到你來這個地方跟她見麵,我真是大吃一驚。”“不要把我跟斯米洛相提並論。”“哦,你比斯米洛先生低級多了。”她越說越激動,“你鬼鬼祟祟,非常狡詐。還先跟我睡覺。”“不是這麼一回事。”“真的嗎?那是怎麼一回事?哪一部分不準確?她是女警察嗎?”“私人偵探。”“還算不上。你花錢讓她來調查我。”“好了,被你抓住了。”他也火了,“你是個聰明女人,拉德醫生。”“關於我的情況,你們是不是談得津津有味?”“沒有什麼津津有味的。不過她談的情況倒很有意思。尤其是你在田納西州的情況。”她閉上眼睛,身體不由得晃了晃,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常態。她睜開眼睛,要他見鬼去。她轉身要走,但哈蒙德抓住她的手臂,拉著她轉過身。“她探聽到有關你的情況,這不能怪我,阿麗克絲。我讓她替我乾事的時候,心想那會對我們倆都有好處。”“我的天哪,怎麼個有好處?”“我傻乎乎的,希望她找到使你得以解脫的材料。不過那是在你開始對警方說謊之前。你一口一個謊,使自己陷入了無法逃脫的境地。”“你是不是願意我對他們說出實情。”他們在電梯裡偶然碰上的那一次,她也問過這個問題。當時他沒有回答。不過打那以後,他倒是多次考慮過這個問題。“我們星期六晚上在一起的事與此不相乾。”“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他們問我關於那個臟床單的尷尬問題的時候,你為什麼站在那裡一言不發?你為什麼不把包括深夜破門而入,把我床單弄臟的全部事實告訴他們?”“因為這與本案無關。”她冷冷一笑。“你是在妄想,克羅斯律師。就算你才華橫溢,我看你也很難讓人相信這與本案無關。他們問我的時候,我把血跡的問題搪塞過去了,可是精液問題隻能有一種解釋。如果你采取一些防範措施,就不會有這個問題。”“我當時沒想到。”他把臉靠近她,生氣地低聲說,“你也沒想到嘛。”他知道自己贏了這一回合,因為她把臉轉過去了。“再說,這跟那件事沒有關係。”她轉臉看著他。“這個邏輯我不懂。”“我們一起睡覺跟這個案子沒有關係。”要是他能夠讓她相信,那他就有可能讓其他人相信。他自己也許會相信自己的這種說法。“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上星期六,你在離開查爾斯頓前有殺掉佩蒂約翰的可能。”她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雙臂交叉放在胸前,似乎突然感到一陣疼痛。“你一直是這麼想的嗎?是你說死亡時間不符的嘛。”“因為我不想讓它那樣。”“現在你想了?”“你先把他殺了,然後設下我們邂逅的圈套,為的是找個證明你不在犯罪現場的證人。”“昨天晚上我就告訴你了,我沒有殺佩蒂約翰。”“對,對,就像你沒有跟他乾一樣。”她再次轉身要走。哈蒙德伸出手臂。這一次她極力想掙脫。“該死的東西!放開我!”他把她拉回來,把她堵在他的手臂和打開的車門之間。她如果想離開,就得繞過去,或者從他麵前走過。他決意要讓她聽他說完。“我不願意這麼想,阿麗克絲。”“哦喲,天哪,謝謝了。我很高興,你沒有把我當壞女人或者殺人犯。”“我還應當相信什麼呢?”“你愛相信什麼就相信什麼,彆來煩我。”“從一開始,即使涉及到信譽問題,我對你的事還是很懷疑。直到今天晚上。”他把上衣領口處掀了一下,露出內袋裡的那隻信封。突然,她停止了掙紮。她盯著信封看了看。他看見她的嘴唇在顫抖,看來是良心受到了責備。可是她也真有本事,因為等她抬起眼睛看著他的時候,卻是一副蔑視和傲慢的目光。“很精彩吧?”“很糟糕。糟糕透了。這是他們給你定罪的炮彈。”“那你為什麼還站在這裡跟我說話?”“斯米洛會迫不及待地把這個情況弄到手。”“那就給他打電話。把真相告訴他。這樣你就得到了你所需要的,而且你的錢也沒有白花。”“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我倒認為這是不言自明的。”“這就是說,我應當看表麵的東西?”“你怎麼看不關我的事。”“好吧,我隻能用我的辦法來解釋了。”他的下半身貼近她。“這就是說,你費了不少心計,寶貝。”她那副鎮定傲慢的神態已蕩然無存。她雙手猛推他的胸部。“離我遠點兒!”他沒有退讓。“這給我的印象是,上星期六晚上的事不隻是一種勾引。”“我沒有勾引你。”“這不可能,這是我們共同經曆的。你和一樁重大的謀殺案有牽連,你又故意把我拉了進去。為什麼,阿麗克絲?你還故意為我這個起訴人製造利害衝突。你把我牽扯進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沒有什麼原因。本來沒有。在盧特·佩蒂約翰死了之後才有。”“他也參與了?”“你是不是在聽?”她大聲問道。“我是不是他最後計劃中的目標?他在遭到殺害的時候,是不是在策劃把我搞垮?”“我不知道。他被謀殺的事與我沒有關係。”“但願我能相信這一點。我們的見麵不是偶然的,阿麗克絲。這你已經承認了。”她想讓到一邊,可是他把她擋住了,並把雙手放在她的肩上。“沒有弄清真相之前,你彆想走。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遊藝會的?”她搖了搖頭。“你是怎麼知道的?”她依然一聲不吭。“告訴我,阿麗克絲!你是怎麼知道我要到那裡去的?你不可能知道。如果你能知道,那麼隻有……”他突然停住,用眼睛狠狠地盯著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緊緊地抓著她。她的眼睛坦然地看著他。“你跟蹤我到了那兒?”他輕聲說。她稍稍遲疑後,點了點頭。“是的。我是從廣場飯店開始跟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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