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1 / 1)

真是無法解釋。完全出乎預料,就像是憑空掉下來的。你與一個人邂逅,就像是無緣無故地得到一份禮物。那吸引力產生於瞬間,異常強烈,相互作用。雙方都有如魚得水的感覺。一起歡笑。一起跳舞。一起吃爆米花、冰淇淋。一起做愛,得到一種全新的感受,然後相互摟著共入夢鄉。那感覺是如此甜蜜,終身難忘。可是一覺醒來,你發現隻剩下了自己。她走了。沒有依依話彆。沒有說一聲“再見”。更沒有用西班牙文說“再見,寶貝”。什麼都沒有說。哈蒙德用手99csw.在汽車方向盤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既生她的氣,更生自己的氣。她既然不辭麗彆,他又何必在乎呢?嘿呀,他度過了一個非常美妙的周末。跟一個漂亮的陌生女子過了個銷魂夜,使他感覺更妙的是,她居然銷聲匿跡,不見了蹤影。是夢中的情人,對吧?沒有比這個更妙的了。隨便問哪個男人他最大的幻想是什麼,大概也莫過於此吧。所以還是接受現實吧,你這個傻瓜。他責備著自己。不要想得太多了。不要讓記憶中留下比實際更美妙的東西。可是他並沒有把它想得比實際更美妙。這件事的確妙不可言,而且他的記憶中留下的也是如此。他詛咒著繞到一輛車的前麵,因為那輛車開得很慢,像是故意在考驗他的耐心。今天什麼都在惹他生氣。從早晨醒來,他就不知怎麼產生了一種失落和挫敗感。他從床上跳起來,朝客廳跑的時候,大腳趾頭踢在櫃子上。他本來希望能看見她在廚房裡踢裡踏啦地走動,尋找泡麥片的碗,或者是在客廳裡翻閱一本雜誌,或者坐在門廊的搖椅上欣賞緩緩流淌的小河,邊飲咖啡邊等候他醒來。他的幻想帶有電視廣告上用虛化手法製作出的問候卡的味道。而這一切正是如此——恍若夢境。廚房和客廳都沒有人。她的車也不見了。門廊搖椅上的惟一占用者是一隻蜘蛛,此刻正忙於編織架設在兩隻扶手之間的一張網。他把那隻蜘蛛用手撣掉,也顧不得自己還沒穿褲子,就光著屁股坐在搖椅上,十個手指不停地把頭發向後攏——這是一個絕望的人即將失去自我控製的動作。她什麼時候走的?現在幾點了?她走了多久了?也許她還會回來。也許他是在無端煩惱。在半個鐘頭的時間裡,他一直在哄自己,讓自己相信她是去買炸麵圈,或者丹麥酥皮餅,或者為自己的咖啡買奶油,或者去買星期日的報紙了。可是她沒有回來。最後,他還是把搖椅讓給了蜘蛛,自己走進屋裡。在準備煮咖啡的時候,他把咖啡豆灑到了桌麵上。一氣之下他把玻璃壺給砸裂了,最後索性把整台煮咖啡的機器摔在地上,使灌在裡麵的水灑了一地。他在屋裡到處尋找,希望她會留下點什麼,像名片……或者,如果更好一點,一張紙條之類的東西。可是他什麼也沒找到。衛生間裡水池下麵的廢紙簍裡他也看了,裡麵除了一支用後即扔的塑料眉筆,其他什麼也沒有。他出來之後,腦袋碰在打開的小櫃子上。他氣急敗壞地把它猛地一關,結果又夾了自己的手指。雖然一看到床就不是滋味——因為它使他想起了她,可是他還是走到床邊,一頭倒在上麵,把小臂橫擋在眼睛上,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這究竟是怎麼了?他問自己。今天早晨恐怕就連那些了解他的人也未必能認出他:赤條條地到處亂竄,臉也不刮,而且毫不在乎,一舉一動就像個野蠻人,像個危險的、失去理智的瘋子。哈蒙德·克羅斯,像個上當的笨蛋。像個失戀的小傻瓜。我們的哈蒙德·克羅斯?你一定是在鬨著玩吧?等等。你說的是失戀?他慢慢把手臂放下,轉臉看著她睡過的枕頭。他用手摸了摸枕頭上她枕出來的凹陷處。他漸漸側過身,把枕頭拉到自己的胸前,把臉緊貼在上麵,深深地嗅著她留下的氣息。他被一種強烈的欲望所吞噬,但這不是性欲。好吧,就算是,但也不全是。這不是一般的情欲。那樣的東西他經曆得多了。那是他能夠識彆的。這一次不同。更深。更投入。他受到一股……強烈的感情的支配。“媽的!”他低聲說道。你聽見自己說什麼了嗎?強烈的感情?他又翻過身來仰麵躺著,久久凝望著天花板,無可奈何地承認自己並不明白所感受的是什麼。他對此非常陌生。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體會,所以他怎麼可能找個適當的詞語來說明它是什麼呢?他隻知道它就像鋪天蓋地一般,無法抵擋。雖然他和許多美貌、誘人、性感的女人上過床,可是他卻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想到這裡,他的思路又從自己的兩性關係經曆轉向了她。這時候,他想到了她所打的那個電話。他皺起眉頭,看了看房間那邊桌子上的電話。在他發現她打電話之後,她看上去嚇了一跳,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她會給誰打電話呢?他突然從床上跳起來。他的心怦怦直跳。他走到電話機旁彎下腰,手指在電話麵板上尋找著。他甚至不知道這部電話上有沒有他要尋找的功能鍵。哦,有!那兒就是。自動重新撥號功能。他稍事猶豫之後,按下了那個鍵。電話上發出一串嗒嗒嗒的撥號聲,自動完成撥號的同時,那個號碼也出現在發光二極管顯示屏上。他抓起一支鉛筆和手邊惟一的一張紙——一本上個賽季的《體育畫刊》泳裝版,把那個號碼草草記在封麵女郎的肚皮上。“拉德醫生。”他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可是在鈴聲響了兩下之後,電話裡傳來一個很乾脆的職業女性的聲音,這倒使他感到措手不及了。“什麼?”“您是不是找拉德醫生?”“呃……我……我大概是打錯了。”他把記錄下來的號碼重複了一遍。“是的。這是回話服務。您是不是想找醫生?”他不知所措,說了一聲:“嗯,是啊。”“請說一下您的號碼,我們好給您回電話。”“這個嘛,我想我還是等上班時間再打吧。”他匆匆將電話掛上,在床邊坐了許久,心裡在嘀咕著:那個拉德醫生究竟是個什麼人,為什麼她要在半夜三更給他打電話。他的頭腦裡迅速閃現出一係列的人名和麵孔。他跟不少醫生有交往。他是兩個鄉村俱樂部的成員,而在那裡麵就有很多各種各樣的專科醫生。可是他的記憶中沒有一個叫拉德的醫生。不過,他是不是見過拉德醫生的夫人呢?他是不是跟拉德醫生的夫人很熟悉呢?想到這可怕但又實際的可能性,他感到心煩意亂,於是強迫自己下床去衝個澡。衝個熱水澡未必表明什麼,未必說明他感到愧疚,需要洗刷一下。如果她結過婚,可是又說了謊,那就不怪他了。是不是?是的。穿上衣服之後,他步履沉重地走進廚房,泡了兩杯去除了咖啡因的凍乾咖啡。他甚至很不情願地吃下了一隻英式鬆糕,一麵吃一麵在想,她告訴他說還沒有結婚,可是,見鬼,他怎麼能相信一個連名字也沒有告訴他的女人呢?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見鬼!她跟他說了許多事情,比如說她一般不輕易跟剛剛認識的男人上床。不那麼隨意或者經常。這是她的原話嗎?可是他怎麼知道這是真的呢?他怎麼知道她不是一個謊言張口就來的放蕩女人呢?也許她正好嫁給了一個有醫學學位的笨蛋呢?她抑或是個非常任性的妻子,經常欺騙拉德醫生,所以半夜三更有電話來,醫生也就不以為怪了。哈蒙德越想越覺得苦悶。他把廚房收拾好之後,看了看牆上的鐘,驚訝地發現早已是下午了。他怎麼會睡到這個時候?很簡單。他們一直不停地做愛……快到早上6點的時候,他們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他原本不想在天黑之前回查爾斯頓的。他打算悠閒自在地過個星期天,釣釣魚,或是坐在門口看看風景,不做什麼需要動太多腦子的事情。可是呆在那座小彆墅裡沒多少意思。再多想什麼也沒有意思。所以他就把門一鎖,提前趕回去。在驅車跨越紀念大橋進入市區的時候,他心裡在想,不知她是不是查爾斯頓人,是不是也走這條道。如果某天晚上他們在某個雞尾酒會上撞見了怎麼辦?他們會提到在一起度過的美好夜晚嗎?抑或會像彬彬有禮的陌生人那樣相互問候,假裝以前從來不認識?那要看當時是不是有其他人在場。如果他被介紹給看上去很幸福的拉德夫婦,需要正眼看著她的丈夫,跟他握握手,隨便聊上幾句,裝成不曾跟他旁邊的那個女人有染,他又該有何感受呢?他有很多理由希望自己不要麵對那樣的尷尬,但是如果真的遇到這種情況,他也會比較沉著鎮定地做出反應。他希望到時候自己不要像個傻瓜。他希望自己能不去理她,轉身就走。他能不能那樣還不敢說。這是他最擔心的。在麵對道德方麵的難題時,哈蒙德選擇的往往是正確的做法。除了小時候像其他孩子一樣有點惡作劇,上中學的時候有點調皮,上大學的時候有些放蕩,他的行為基本上是無可指責的。不管彆人是不是罵他缺德或者膽小鬼,他一向還是遵紀守法的。這麼做有時候也不大容易。實際上,他在與朋友、同事、甚至與父母親發生矛盾衝突時,大多數情況下都有不可動搖的是非觀念。特彆是在跟父親發生衝突的時候。他們父子倆所奉行的行為準則各不相同。父親普雷斯頓·克羅斯會認為,為一個女人感到左右為難太可笑。在拐進自己所住的公寓大樓時,哈蒙德問自己:如果昨天晚上他再早一點進入房間,聽見她對著電話說“親愛的,天太晚了,我決定在朋友家(用一個女性的名字)暫時住一個晚上,也就是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覺得這麼晚開車回來太不安全。那好吧,明天早上見。我也愛你。”之類的話,那又會怎麼樣呢?自動門打開之後,哈蒙德把車開進自己的小車庫。他把汽車發動機關掉,又目光呆滯地在車上愣坐了一陣,心想不知他能不能通過自己特定的道德測試。最後,他覺得自己的這種無端猜想很可惱,於是走下車,從車庫裡一扇與廚房相通的門進入他在市區的這套房子。出於習慣,他朝電話走去,想聽聽有沒有電話留言。可是轉念一想,他又決定不聽了。肯定會有他父親的留言。他情緒不好,不想重複昨天的事情,也沒有心思跟任何人說話。也許他應當抓緊時間駕帆船出去玩玩。還有幾個鐘頭天才會黑。他那艘十六英尺長的小帆船是他通過律師考試後父母親送給他的禮物,就泊在馬路對麵的瑪麗娜城小船塢。正因為如此,他才在這幢樓裡買了一套住房。從這裡到船塢隻有一點點路。今天天氣好,很適宜駕船出去。再說那樣也可以清醒清醒頭腦。他加快步子,穿過廚房和門廳,進入客廳,正打算上樓梯,突然聽見有人把鑰匙伸進前門鎖孔的聲音。還沒等他轉過身來,斯蒂菲·芒戴爾就進來了,手上的移動電話還貼在耳朵邊上。她嘴裡在說:“我簡直不相信他們對這件事情這麼蠻不講理。”她的手上拿著鑰匙、電話、公文包、手袋,手指頭朝他晃了晃,表示打招呼。“我是說,食物中毒又不是骨癌……那好,告訴我……我知道我不必在那兒,可是我想去。我的手機號碼你有的,是吧……好吧,再見。”她關掉手機,看著哈蒙德,沒好氣地問:“你究竟到什麼地方去了嘛?”“怎麼連一句問好的話也沒有?”他的這個同事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工作。她隨身帶著的超大公文包就像個微型辦公桌。自從到查爾斯頓法務官辦公室工作以來,她就在自己的車裡裝了一台警用雷達掃描器。她對它的注意程度就像其他駕車的人聽音樂或者聽廣播談話一樣。在其他檢察官和警官中間流傳著一個笑話,說在這個辦公室斯蒂菲就像個跟蹤救護車的辯護檢察官。她把手上那些累贅的東西放在一把椅子上,蹬掉腳上的高跟鞋,然後把襯衣的下擺從裙子裡拽出來,用襯衣扇著自己的肚子。“天哪,外麵悶熱得很。我都冒煙了。你為什麼不接電話?”“我跟你說了我要去我的小屋。”“我也給那裡打了電話。大概有上百萬次了。”“我把振鈴關掉了。”“究竟是為什麼呢?”因為我當時正跟一個女人乾那個事,不想受到打擾。他心裡是這麼想的,可是嘴上卻說:“你一定有蝙蝠的雷達。我剛從後門進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我不知道。你這個地方離縣警察局比我那邊近。我在這裡等消息,我想你是不會介意的。”“什麼消息?你剛才跟誰通話?什麼事情這麼急?”“急?哈蒙德?”她轉過身,手叉腰對著他,開始還有點神秘兮兮的。接著她的表情顯得極為驚訝。“哦,我的天哪,你還不知道哇?”“顯然是不知道嘛。”他對斯蒂菲戲劇化的表演似乎無動於衷,因為她總是喜歡這樣。駕船出去的事就算了吧。他不想邀請她一起去,而且她也不好請,特彆是當她的情緒像現在這麼激動的時候。他突然感到疲憊不堪。“我想弄點東西喝喝。給你來點兒什麼?”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水還是啤酒?”她跟在他後麵。“我真不敢相信。你真的不知道?你沒聽到?你的小屋在什麼地方?在外蒙古?你那兒沒有電視?”“好了,啤酒吧。”他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啤酒,把第一瓶打開後遞給她。她接過來,可是依然用眼睛看著他,好像他被打得鼻青臉腫似的。他打開第二瓶啤酒,把它送到嘴邊,歪過來準備喝。“這個懸念能把人急死。你怎麼這麼會吊人胃口?”“昨天下午盧特·佩蒂·約翰被人謀殺,死在他的廣場飯店頂樓的一個套間裡。”哈蒙德手中的啤酒瓶還沒有送到嘴邊,就慢慢把它放了下來。他覺得這難以置信,便用眼睛直直地盯著她。過了一會兒,他嗓音嘶啞地說:“這不可能。”“這是真的。”“不可能。”“我說這個謊於什麼?”起初,他驚得呆若木雞,後來才慢慢回過神來。他用手摸了摸脖子背後,覺得那裡已繃得緊緊的。他仿佛是個自動操作的機器人,把啤酒放在小酒桌上,從下麵抽出一把椅子,然後坐上去。斯蒂菲坐在他對麵,他眨了半天眼才看清。“你剛才說的是謀殺嗎?”“是謀殺。”“怎麼?”他的聲音還是乾巴巴的,“他是怎麼死的?”“你沒事兒吧?”他看著她發愣,似乎聽不懂她的話。接著,他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啊,我沒事兒。我隻是……”他攤開雙手。“說不出來了。”“太吃驚了。”他清了清嗓子,“他是怎麼死的?”“槍打的。背上中了兩槍。”他的目光移到酒桌的大理石桌麵上,可是他並不是在看啤酒瓶上凝結的小水珠,而是在琢磨這條驚人的消息。“什麼時候?具體時間?”“是飯店打掃客房的人6點剛過不久發現的。”“昨天晚上。”“哈蒙德,我又不是結巴。不錯,是昨天。”“對不起。”他聽她描述了那個清潔女工發現的情況。“頭上的傷不是一般的腫塊。不過約翰·麥迪遜認為是兩顆子彈要了他的命。但是,不做完屍體解剖,他就不能正式排除某些死亡原因。具體細節到那時候才會清楚。”“你跟驗屍官談了嗎?”“沒有親自談。是斯米洛告訴我的。”“這麼說,他插手了?”“你在開玩笑吧?”“他當然插手了。”哈蒙德低聲說道,“他認為是怎麼回事?”在隨後的五分鐘裡,她把這個案子的已知細節一五一十地說給哈蒙德聽。“我原來認為辦公室一開始就應當關注這個案子,所以我跟斯米洛在一起呆了一個晚上——隻是動動嘴。”她調皮的微笑似乎很不合時宜。哈蒙德隻是點頭,並且不耐煩地用手勢示意她繼續往下說。“我還跟著他追蹤了一些線索,非常難得的幾條線索。”“飯店保安方麵的?”“佩蒂·約翰死得無聲無息。沒有強行進入的痕跡。沒有搏鬥的痕跡。安全監視攝像機的事我們就不說它了。從錄像帶上得到的,是一些單調的聲音或淫亂的畫麵。”“嗯?”聽她說到安全監視攝像機隻是擺設,他驚得直搖頭。“媽的,那套係統花了很多錢,他卻大撈了一把。厚顏無恥的家夥。”哈蒙德非常熟悉盧特·佩蒂·約翰人格上的醜陋特征和生意上的無懈可擊。他按檢察長的吩咐,已經對他暗中進行了六個月的調查。他對佩蒂·約翰的情況了解得越多,對他就越發鄙視、越發懵恨。“有人證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飯店裡惟一跟他真正有接觸的是溫泉池的按摩師。可是從他身上已經問不出什麼了。”接著她把許多人食物中毒的事情告訴了他。“不算小孩子,有七個大人是斯米洛想詢問的。對詢問會有什麼結果,我們並不樂觀。不過他答應,隻要醫生給他開綠燈,他就打電話給我。我想去那兒。”“你正在親自介入,對吧?”“這是一樁大案。”這個案子就像他們都想爭奪的一條跑道。這種競爭他們誰也沒有明說,但是它卻一直存在著。哈蒙德謙虛地承認,他的優勢通常比她的多,這並非因為他比她聰明。他上法學院的時候,在班上名列第二,而她在她班上則是名列第一。他們各自具有鮮明的人格。他的人格為他自己贏得了好名聲,而她卻沒有。對斯蒂菲的直截了當和咄咄逼人的方式,人們不敢恭維。他承認,他的明顯優勢來自門羅·梅森對他的特彆器重。斯蒂菲到辦公室後不久,一個位置就空缺出來。他倆都夠條件,也都是考慮的人選。可是他們之間並沒有為了誰會受到提拔而真正出現過任何較量。現在哈蒙德是特彆法務官助理。斯蒂菲顯然很失望,但她能冷靜地對待。她不是那種妒忌心很強的失敗者,也沒有耿耿於懷。在工作上,他們依然是合作夥伴而不是競爭對手。即便如此,像現在這樣,有時候仍然有一些無聲的挑戰。不過暫時他們誰也沒有挑明。哈蒙德換了個話題。“達維·佩蒂·約翰怎麼樣?”“從哪方麵說呢?你把達維·佩蒂·約翰看成疑犯還是死者遺孀?”“疑犯?”哈蒙德驚訝地重複著,“有人認為她殺了盧特?”“我認為。”斯蒂菲說了她跟斯米洛到佩蒂·約翰住所的事情,還說了她為什麼覺得那個寡婦像疑犯。哈蒙德聽她說完之後,對她的看法表示了異議。“首先一條,達維並不需要盧特的錢。她從來就不需要。她家……”“我進行了調查。伯頓家的錢是屁股裡拉出來的,不乾不淨。”她譏諷的語調沒有逃過他的耳朵。“什麼東西使你這麼惱火?”“沒什麼。”她頂了一句,接著深深吸了口氣,而後又慢慢呼出來。“好吧,也許我是很惱火。我惱火的是,那些男人,那些成年的職業男子,很聰明,可是一旦到了像她那樣的女人身邊,就成了一堆顫顫悠悠的果凍。”“‘像她那樣的女人’?”“好了,哈蒙德。”她的火氣更大了,“她表麵上是溫順的小貓,骨子裡是隻黑豹。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樣的人。”“你隻跟達維打了一次交道,就把她歸了類?”“你看看,替她辯護了不是?”“我沒有替任何人辯護。”“先前斯米洛也糊裡糊塗地說了她一通好話,不知道你信不信。現在你也這樣。”“我不是糊裡糊塗。我隻是不明白,你描繪達維的整個人格形象,怎麼能隻憑……”“好吧。這我不管。”她不耐煩地說,“我不想談盧特·佩蒂·約翰,還有那個謀殺和動機。在過去二十四小時裡,我腦子裡想的幾乎都是這個。我要打開一個缺口。”她離開座位,雙拳頂住後背,伸了個大懶腰,接著走到桌子一側,坐在哈蒙德大腿上,用手臂鉤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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