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詔書第一百五十五章 詔書“你一定是在想,我是紅fen骷髏,有什麼資格跟佛比,對不對?”蕭婆娑靜靜的凝視著那尊貼著金箔的佛像,輕輕的哼了一聲,冷笑著。“資格嗎?”玄機也抬起頭來,看著那尊佛像,靜靜的看了一會,點點頭:“從世俗來看,你果然是漂亮的。”“這像是一個和尚說出來的話嗎?”蕭婆娑轉頭瞪著玄機:“這個可是佛,你天天參佛念經,你的神,你怎麼能拿我和他比?”“這不是佛,隻是一尊泥塑。”玄機站了起來,看著那貼著金箔的佛像,唇邊的笑容聖潔的不容侵犯,“而佛,在我的心中。”蕭婆娑冷冷的看著玄機,過了好一會,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討厭寺廟,我討厭和尚,我討厭佛法。”“我記得,你的父親,你的祖父,.還有你的家族都是信佛的,他們可是一個為了弘揚佛法能葬送一個國家的。”玄機的唇邊帶著涼薄的笑意,看起來,像是一個憤世嫉俗的少年,而不是一個得道的高僧。“對於你來說,這不是好事嗎?”蕭婆.娑對於那些她並不是很清楚的事不願意多說,隻是很奇怪玄機的態度,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這少年便得道的和尚,忍不住去猜測,在他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又經曆過什麼樣的苦難。玄機閉上了眼睛,雙手合十對.著那佛像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忽然,他說:“人人都說我是得道的高僧,就連我的師父也是這麼說的,可是,我知道,我不是。”蕭婆娑很詫異為什麼玄機忽然會說起這個事情.來,她將身體徹底的轉過來,麵對著玄機,用一個最舒服的站姿站在那裡準備傾聽他的話。一個和尚的過去,一個得道高僧的內心,這確實是一個十分有吸引力的事情。“如何知道你不是?”“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道坎,過去了,就涅槃了,過不去,.你就還是俗人一個。”玄機的聲音裡充滿了苦澀:“我知道,我的那道坎沒有過去。”“你是在說你自己是俗人?”蕭婆娑挑起了眉毛,驚.訝的甚至忘記了今天來這裡到底是做什麼。“你又何嘗不是。”.玄機反唇相譏:“高高在上的皇後,其實,不過也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你就知道。”蕭婆娑也不否定,隻是輕輕的哼了一聲。“如若不是,你何苦來到我這裡呢?人,隻有自己過不去了,才會想起來求佛,可是,佛真的會幫你嗎?不會的。因為佛祖也是自己求自己。”玄機轉過了身子,和蕭婆娑麵對麵的站著,目光溫柔。從來都沒有發現,原來這個和尚是這般高的。站在他的前麵,蕭婆娑忽然有種壓力。這是一種連楊廣都沒有辦法帶給她的壓力。如果說她和楊廣是高手過招的話,那麼跟和尚,就純粹的是坦誠相對了。倒不是她願意這個樣子,隻是好像在那雙通透的眼中,什麼都藏不住。她忽然覺得很泄氣,一歪身體就坐在了草墩上,看著那佛像歎氣:“和尚,這大興宮裡可真不是人待的。”“紅塵之中處處都是如此,紅塵苦海,才要爾等普度眾生。”“我該怎麼做呢?”蕭婆娑苦笑了一下,又自言自語的說:“其實,我知道該怎麼做,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呢。心裡總是覺得隱隱的悶,很難受,我也不知道如何成了這樣。”“佛祖當初在菩提樹下修禪,連一隻螞蟻都不舍得踩死,因為踩死,他會心疼。你知道佛祖為什麼會心疼嗎?”玄機低頭看著蕭婆娑,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孔上多了很多的人氣。“不知道。”“因為佛祖心中有愛,他對於終生皆有愛,這個世上,傷了誰,他都會痛。”蕭婆娑愣在了那裡,許久都沒有說出話來。從靜安堂回來蕭婆娑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了西側殿,在她麵前的案幾上鋪著一道明黃色錦緞,上麵用漂亮的梅花小篆寫著將蕭紫蘇封為采女的詔書,而在案幾的右上角放著那方象征皇後權利的玉璽。她抬起了手,輕輕的貼在了左邊的胸口上,那裡隱隱的疼,不厲害,可是卻綿長的讓人無法忽視。這是她的疼,還是蕭皇後的疼?玄機說,因為有愛,所以才會疼。這可真荒唐啊,她何時愛過楊廣呢?真是,太荒唐了。再也沒有任何的猶豫,蕭婆娑兩隻手拿起了玉璽,在那朱砂泥上按了一下,接著就將玉璽舉到了那張詔書的上方。可是,在距離詔書不過半寸的距離的時候,她卻始終按不下去。真是很荒唐啊。蕭婆娑是個多麼瀟灑的人,怎麼會因為這個事而裹足不前呢?她不是永遠都知道自己要什麼嗎?她不是永遠都在不停的前進嗎?如何會因為這點事情就停下來?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加的清楚了,這糾糾纏纏的男女之情,她要不起,更耗不起,她要的隻是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視大隋的快樂。是的,最高點。甚至是,是在楊廣的上麵。一切都是值得的吧。她這樣告訴自己,甚至忽略掉胸口那尖利的疼。她微微的笑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也沒有任何的猶豫,將玉璽按了下去。假裝忘記了在胸口裡那狠狠刺進去的疼,是的,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在意過。安仁殿,她曾經在這裡駐足過,可是,從現在開始,她不能停在這裡了。她揭開了玉璽,放回了遠處,在那份詔書上,鮮紅的朱砂顏色,就猶如她此刻決絕的心。是的,不愛,就不會疼了。“安平秋,將這詔書給陛下送去,說是,我今天起晚了,所以,這詔書送去的遲了些。”蕭婆娑輕輕的將那朱砂印吹乾,微笑的將那份詔書卷起來,遞給了一邊的安平秋。安平秋一邊接過了詔書,一邊深深的凝視了一眼皇後,這才彎腰走了下去。蕭婆娑坐了一會,猛得跳了起來:“碧珠!若瑾!給我找樂師來!”楊廣看著安平秋送上來這份詔書,那鮮紅色的朱砂印就似乎是流血的傷口,橫在那裡觸目驚心。他看了一會,這才抬頭說:“皇後就沒有說彆的嗎?”“回陛下,娘娘什麼都沒有說。”安平秋搖搖頭。甘露殿裡仿佛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再也無法都修補如初。